“是有事請想麻煩一下縣主。”蘭姨娘笑道。
“說吧。”衛箬衣道。
“大将軍出征已經快一年了。”蘭姨娘說道,“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回來,原本明日是想去護國寺替大将軍祈福的,都已經事先和方丈說過此事了。但是現在家中實在是有各種瑣事走不開,不知道縣主可願意代替前往?縣主也知道,如今正是收租子的時候,各地送回來的賬目多如牛毛,便是整夜的看也看不完。唯恐出錯,所以不敢在這個時候所有懈怠。若是縣主願意前往的話,那便是最好不過的了。”她說完,唯恐衛箬衣不樂意,馬上加了一句,“護國寺那邊現在風景很美,縣主一路上不會感覺到無聊的。權當是出去遊玩了。”
其實衛箬衣一直對蘭姨娘的動機有所懷疑,但是她還是動心了。
現在衛府的仰仗便是她那個尚未謀面,卻是爲高權重的爹了。她當然不希望紫衣侯衛大将軍出事。所以去替他祈福也是應該的。
蘭姨娘既然想在這個時候讓她離開京城,便是有她的目的和打算,不管是什麽,她隻需要靜觀其變就是了。因爲所有的事情都是躲的過初一,躲不過十五,若是有人成心想害你,總是會想着法子來的,倒不如小心警惕,以不變應萬變。
“還有人與我同去嗎?”衛箬衣問道。
“大公子是咱們家的長子,雖爲庶出,但是這種事情他也要去的。”蘭姨娘說道。
“我大哥?”衛箬衣蹙眉,“他不是身體一直都不好嗎?”
“是啊,不過總要替衛家做點事情吧。”蘭姨娘笑道。
“行了,我知道了,與大哥同行,明日就走是不是?”衛箬衣問道。
“是。”蘭姨娘笑道。
“去幾天?”衛箬衣又問。
“祈福是九天,縣主可以在外玩耍幾日,約莫也就是半個月的時間。”蘭姨娘說道。
半個月時間的公費旅遊啊,感覺不錯的樣子!去!衛箬衣尋思道。
見衛箬衣答應了下來,蘭姨娘算是暗中松了一口氣。
經過昨日之事,衛箬衣如今在京城風頭太健,就早上這一回兒的時間,她已經收到了少帖子是來邀請衛箬衣參加,都是王公貴胄之家舉辦的各種聚會。她都扣了下來,這種聚會,還是讓她的女兒去比較好。至于衛箬衣,隻要尋個由頭,讓她離開一小段時間就是了。人總是健忘的,燕京城裏各種事情又多,隻要時間稍稍一長,便會平息下來,等衛箬衣再回來的時候,她女兒的名氣便也接着幾次聚會,慢慢的打出去了。
原本她在想若是衛箬衣不願意她禀明老祖宗,攢着老祖宗和衛箬衣一起去。現在衛箬衣應了下來,她倒是省事了。
衛箬衣回來侯府已經見過自己的妹妹了,就是沒見過哥哥和弟弟。
長子衛燕,因爲身體的緣故,是以很少出自己的院子。至于府上另外一個男丁,名叫衛榮,正在書院之中,據說是馬上要參加秋闱了,所以并不在府上居住。
既然明日要與大哥一起同行,所以衛箬衣想了想,還是帶着綠蕊與綠萼去了寒梅苑。
這寒梅苑竟是在侯府的最偏僻的角落。
衛箬衣覺得自己快要繞暈了的時候,綠蕊終于說要到了。
寒梅居外面看并非是什麽華麗的所在,青白色的矮牆,爬滿了爬牆虎,現在是深秋,爬牆虎的葉子已枯黃,凋零了大半,隻剩下深褐色的藤蔓纏繞在牆壁上,顯得十分的蕭瑟。
這裏離主宅是最遠的,所以路上的落葉也多了起來,看起來這邊的仆從打掃的并不上心。
一道月門将寒梅苑阻隔開來,門闆山的黑漆剝落了不少,有點斑駁。
綠萼上前去敲門,良久,才有人應了一聲,又等了一會,才見一名老仆前來将門打開。
老夫佝偻着腰背,定睛看了半晌才認出衛箬衣來,吓的後退了一步,顫顫巍巍的就要行禮,“老奴見過崇安縣主。”
還沒等他跪下,衛箬衣就攙扶住了他。
若不是剛剛月門上有一塊匾額寫着寒梅苑三個字,衛箬衣幾乎都以爲自己走錯了地方了,她倒是真的沒想到這金碧輝煌的紫衣侯府之中竟然也有這麽蕭瑟之地。
進了寒梅苑之中,這種感覺更盛。
衛箬衣揉了揉眼睛,草廬!
一小片梅林盡頭居然是草廬?
衛箬衣擡步走了過去,正巧一名婦人正開門出來,“爹,是誰來了?”她身着一身半新不舊的碎花長裙,臉上粉黛未施,頭發用一方帕子攏在腦後,除了耳邊各綴了一顆紅瑪瑙的耳環之外周身上下便再無任何的裝飾。
她擡眼也看到了衛箬衣,吓的手一抖,差點将手裏拿着的笸籮給扔了出去。
“縣主……”她結結巴巴的叫了一聲,忙垂眸跪下,“罪妾見過崇安縣主。”
衛箬衣聽她口稱罪妾便知道這是梅姨娘了。
她在回來的路上聽綠蕊說起過,衛榮小的時候曾經讓梅姨娘幫照看過一段時間,結果出了點事情,弄的衛榮差點小命不保,所以衛大将軍一怒之下,要不是看在衛燕是他兒子的面子上早就将梅姨娘給趕出家門了,她口稱罪妾,大概便是因爲這件事情吧。
“梅姨娘請起。”衛箬衣上前攙扶起了梅姨娘,離的近了,這才将梅姨娘的樣貌仔細的看了看。
十分溫婉的一名婦人,樣貌不差,很是秀麗端方,其實她與蘭姨娘應該差不多大的年紀,隻是因爲這邊日子過得苦,眼角已經爬上了細紋,不若另外幾個姨娘那樣保養得當,她盡力的斂着眉,不敢看衛箬衣。
其實單從樣貌上看,衛箬衣一點都感覺不到梅姨娘會有那麽惡毒的心腸,要對一個小孩子下手。反而她倒是覺得梅姨娘是個十分怕事軟弱的人,現在她拉住梅姨娘的手,都能感覺到梅姨娘在稍稍的顫抖。
“我大哥呢?”衛箬衣放緩了聲音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