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蘭衣是有點小緊張的。
因爲上面有一個衛箬衣壓着,不管是過年還是宮中有飲宴,老夫人和衛大将軍帶出去的總是衛箬衣。她們這幾個庶出的妹妹幾乎沒有機會來這種地方見世面。
不過母親未入大将軍府的時候曾經見過點場面,沒事的時候便會說給她聽。
她亦是托母族之中其他的姐妹請來了各色各樣的人教授她琴棋書畫,宮廷禮儀,其中更有幾名從宮裏出來的老嬷嬷。她知道母親的心意,今日便是她能不能一飛沖天的機會了。
她稍稍的擡眸看了一眼母親,察覺到她的額角在這種天氣亦是滲出了一點點細密的汗珠來,便是知道她比自己還要緊張。
衛蘭衣稍稍的拽了一下母親的衣角,蘭姨娘轉眸看向自己的女兒,見她朝自己微微的一笑,便是會意。
如此貼心的女兒,即便她爲她籌謀更多亦是甘心情願的。
進去通傳的宮女出來,福了一下,“二位随奴婢來吧,娘娘讓你們進去說話。”
蘭姨娘懸着的心終于落了一半,心底掀起了一陣狂喜,她剛才緊張的要死,生怕是拱北王妃知道她隻是一個姨娘的身份便叫她們去偏廳恭候着。
蘭姨娘已經恨死自己這個身份了。
再度端詳了一下自己的女兒,她這才深吸一口氣,帶着衛蘭衣走了進去。
華堂高坐,幾名貴婦單就這份氣度就已經足以震懾住小門小戶的婦人了。
衛蘭衣斂眉碎步,緊跟在母親的身後,不住的提醒自己,千萬不要出錯。
行過禮後,宸妃娘娘叫了平身。
她直接将目光越過了蘭姨娘,落在了衛蘭衣的身上。
那姑娘俏生生的站着,肩平腰直,雖然是一副躬順颔首的模樣,倒也一點都不萎縮,似乎是經過了不少的訓練。隻是她低着頭,看不清容貌,不過身上的穿戴倒是自己喜歡的樣式,看起來清爽幹淨,又帶着幾分嬌俏。
“你是紫衣侯府的蘭姨娘?”宸妃緩緩的開口。
“是。”蘭姨娘忙應了一聲。
“哦。你的長姐乃是安國公夫人,本宮沒記錯吧。”宸妃娘娘笑問道。
“娘娘真是好記性。妾身的長姐當年正是嫁給了安國公世子,如今是安國公夫人。”蘭姨娘又應道。心底卻是如同打翻了調味鋪子似的,酸苦辣鹹混在了一起,就是沒有甜。
如果她是嫡出,國公夫人的名号又怎麽會落在她的長姐頭上,同樣都是侯府的小姐,她無論哪一點比長姐差?
她的人生已經如此,但是女兒的才剛剛開始。
“本宮未入宮以前,倒是與你長姐一同出遊過,如今年紀大了,反倒是生分了。”宸妃娘娘笑道。“你身後的便是你的女兒吧?”
“是。”終于問到點子上了,蘭姨娘的心一皺,躬身說道。
“來,上前,擡起頭來讓本宮看看。”宸妃娘娘略擡了一下手,召喚道。
心若狂喜啊!蘭姨娘在這一瞬間,手心都出了汗。她心心念念的機會終于來了。
衛蘭衣朝前走了兩步,緩緩的将頭擡了起來。
見過了衛箬衣的姿容豔麗,如今這衛蘭衣擡眸,高坐上的幾位貴婦們倒也不覺得有什麽驚豔。不過這姑娘氣質甚好,被這身衣飾襯托的,如同空谷幽蘭一般,濯濯清雅,帶着一股子不驕不傲的氣息。
拱北王妃眸光輕閃,笑道,“都說紫衣侯府上的姑娘都是美人兒,今日見了,才知道這傳聞一點都不假。看看這姑娘,這副清雅秀麗的模樣,還真是叫人看着賞心悅目。”
得了拱北王妃的誇獎,衛蘭衣有點不好意思的稍稍一垂頭,她垂的頗有水平,即顯示了她的羞澀與謙和,又換了一個角度展露出了她的美感來。
衛箬衣那厮在家裏都是大咧咧的,一副少教養的模樣,出了門更是仗着自己是紫衣侯嫡女,崇安縣主的身份,喳喳呼呼,眼高于頂。衛蘭衣自覺自己這番表現,與衛箬衣比起來,應該更能得了人家的歡心。
“真是不錯的人兒。”宸妃娘娘笑道,“本宮一看都覺得喜歡。你今年多大了?”
“十三了,過了年便是十四歲。”衛蘭衣笑道。
“哎呦,瞧瞧這年紀,真真的花兒一樣。”拱北王妃笑道。“這聲音真好聽,就跟黃鹂鳥似的。”
“可有許人家?”宸妃娘娘又問道。
衛蘭衣的面容上頓時就起了一層紅雲,淡淡,如同飛霞薄霧,更增了幾分麗色。
“回娘娘的話。”蘭姨娘道,“不曾。家中崇安縣主尚未安定,自是輪不到其他的姑娘。”
她這一句話可是一語雙關。崇安縣主霸道!她不定下?其他人哪裏敢動?
“崇安那個皮猴子啊,還沒定性子呢,許是再過一歲看看,能不能将那性子給收收。”宸妃娘娘笑道。
蘭姨娘一聽,狂喜!
若是宸妃真的看中了衛箬衣,便不會這麽說了!
隻要衛箬衣沒被看中,衛蘭衣就有機會,她今日這個寶是押對了。
“崇安不是受傷了嗎?這樣吧,既然她的妹妹也來了,不如就索性一并留下來照顧崇安。王妃覺得這樣可好?”宸妃娘娘說道。
“好!好!好!”宸妃開口,拱北王妃哪裏有拒絕的道理,“有個熟人在眼前,崇安縣主更是能住的自在些。”
這是天上掉餡餅的節奏啊!
蘭姨娘若不是因爲現在情勢所迫,真心能樂的跳起來。
“那便是多謝宸妃娘娘恩典,多謝拱北王妃了。”蘭姨娘馬上行禮。
“行了,你們去瞧瞧崇安縣主吧。她可是傷的不輕。”宸妃笑道。
蘭姨娘帶着衛蘭衣告退出去,一路拉着自己的女兒的手,緊緊的拽着,身邊有引路的宮女,她不能說什麽,但是她激動的心一直都不能平複下去。
宸妃娘娘将衛蘭衣也留下,這便是高看了衛蘭衣一眼了!
打從衛箬衣離開了觀葉樓,蕭晉安與蕭瑾也都從裏面告退出來,所以蘭姨娘帶着衛蘭衣過來,并沒見到他們兄弟二人。
此時蕭晉安正拉着木無表情的蕭瑾下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