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箬衣抿着唇,眼眉低垂,盡量不去看蕭瑾。
被一個超級大帥哥這樣公主抱,抱在懷裏,若是在現代的話,她一定摸出手機好好的自拍幾張然後曬到微博和朋友圈去得瑟一下。那是一件叫人身心都愉快的事情。
但是衛箬衣現在卻是苦逼的想要哭。
腿和腳的痛就不說了,單單就蕭瑾這個人來說,衛箬衣覺得自己遇到他準沒好事。
那位素未謀面的陳家姑娘明明構陷的是蕭瑾,偏生自己陰差陽錯的沖出去壞了那陳家小姐的好事,蕭瑾是甩開了一張狗屁臭膏藥,她卻将自己給賠進去了。
還有她真的很冷!渾身都濕透了,現在一出水,即便有蕭瑾的外衣挂在身上擋風,但是也架不住秋風一過,渾身都快要冷成冰塊了。
蕭瑾的身體是十分溫暖的,好像一塊磁石一樣,吸引着她要靠過去。不過她是這麽容易屈服的人嗎?哼。再怎麽暖和,她也嫌棄!不過和本能戰鬥,的确是一件耗費意志力的事情。
這麽沉默?
蕭瑾一邊挑着無人的小路走,一邊時不時的垂眼看着被自己抱在懷裏的衛箬衣。
他是什麽時候開始讨厭她的?
她十歲那年就已經粘上了他,他也就是順手救過她一回,卻沒想這一順手就順手給自己找了一個麻煩出來。開始他隻是覺得這丫頭年紀小,什麽都是說說罷了,所以也沒朝心裏去,隻是說等你長大了再說吧。哪裏知道這姑娘竟是一根筋的。
五年的時間,可以發生很多事情,她也從一個垂髫少女長成了這幅模樣,可是唯獨不變的就是她一直喳喳呼呼的追逐在自己的身後。
從開始的不在乎,漸漸的演變成現在的厭煩。
應該是她莽莽撞撞的在錦衣衛之中揭穿他身份的時候,他開始對她不假言辭的。
她在自己的面前,從來都是各種唧唧喳喳,聒噪的很,所以現在衛箬衣的沉默叫蕭瑾十分的不适應。
感覺好像已經習慣的東西正在慢慢的消失。
蕭瑾的唇角微微的繃緊。雖然說以後衛箬衣很可能不再癡纏于他對他來說是一件好事,但是隻要有這個年頭浮起,蕭瑾就總覺得有點什麽不對勁的。
他好像并沒想象之中的那麽開心。
“去你姑姑那邊吧。”感覺到氣氛着實的有點詭異,蕭瑾先開口對玉兒說道。
玉兒的姑姑是德容郡主,早幾年已經遠嫁離開了京城。房間就一直空着,平日裏都是關着的,隻有兩個年事已高的嬷嬷在幫忙照看着,并且負責灑掃。
那院子離這裏也不算是太遠。
蕭瑾是十分熟悉拱北王府,他平日就住在這裏。
“好。”玉兒那個熊孩子是很崇拜蕭瑾,自是蕭瑾說什麽就什麽。“堂叔爲何對這個醜八怪這麽好?”他憋了好久,剛剛蕭瑾不說話,他不敢問,現在蕭瑾開口了,他才憋氣的說道。
明明就是這個醜八怪先拿了他的球,後來又對他出言不遜。
聽到那熊孩子的話,窩在蕭瑾懷裏裝死的衛箬衣終于有了一點點的反應,她稍稍的擡眉,瞄了一眼蕭瑾。
他對她好?
哈哈哈,衛箬衣隻想仰天大笑三聲,然後指着太陽說一聲“日”。
怎麽她就沒看出來他對自己好來着?她又沒有白内障,青光眼。
“她都已經醜成那樣了,還變成了落湯雞,現在又受了傷,能幫就幫一把。作爲男子漢來說要大度。你說對不對?玉兒?”蕭瑾知道衛箬衣瞄了他一眼,那電光火石之間,他能感受到衛箬衣對他的不滿。
他故意說的,想看看衛箬衣有什麽反應。
若是在平日裏,他如此的诋毀,她一定會纏着他誇自己漂亮才行。
衛箬衣在心底冷哼了一聲,醜就醜吧,反正今日她扮的就是醜,已經懶得和這熊孩子計較了。
“對哦!”玉兒忽閃了一下大眼睛,笑道,“父親就說過,做人要有謙和君子之風。”
哈!衛箬衣的心底再度有萬頭神獸呼嘯而過,這熊孩子的父親沒準是個謙和君子,但是這熊孩子可半點沒學到君子之風。她稍稍的從蕭瑾的臂彎裏将腦袋探出去,随後對着玉兒做了一個鬼臉,這熊孩子,剛剛踩的她手指頭都差點斷了,還一口一個醜八怪的叫她,君子之風在哪裏?
衛箬衣的動作很快,做了一個鬼臉之後就恢複成剛才裝死的狀态。
隻是她的動作被一直默默觀察她的蕭瑾全數納入了眼底,蕭瑾原本緊繃的嘴角似乎有點崩裂的趨勢。
三下兩下的,蕭瑾帶着衛箬衣和玉兒到了浩淼閣,這裏有一大片的人工湖,浩淼閣就在湖心的人工島上,島與岸之間有一座九曲橋相連,這裏便是德容郡主未嫁之前的居所。
兩個嬷嬷年事已高,正坐在後院裏曬着太陽,所以蕭瑾他們從前門進去,這兩個嬷嬷竟是一點都不知道。
嬷嬷們雖然年歲大了,但是畢竟是在王府裏一輩子的老人兒了,幹起活來一點都不馬虎,感念王府讓她們在這裏衣食無憂的養老,所以對這浩淼閣也是打掃的十分盡心盡力,裏面雖然沒有人住,但是窗明幾淨,就連被褥都是定時的更換漿洗,從不耽擱。
蕭瑾将衛箬衣放在了軟榻上。
“我去叫人來。”蕭瑾對衛箬衣說道,他掃了一眼衛箬衣的腳,血應該是不怎麽流了,但是畢竟傷口泡了水,那池塘也不見得就有多幹淨,總要清理一下,還有她膝蓋上的傷也需要找人看看。外面那麽冷,她又泡在水裏那麽久,要及時的喝點驅寒暖胃的東西,免得受了風寒。
衛箬衣慢吞吞的偏過頭去,“勞煩五皇子殿下将我的侍女們叫來。其餘的就不勞五皇子殿下的大駕了。”她說的很慢,應該是因爲冷,所有嘴皮子有點不利索,聲音還帶着一點點的顫抖,隻是語調疏離清淡,叫蕭瑾蹙起了眉頭。
“這是拱北王府,不是你衛大将軍府。”蕭瑾也緩聲說道,“容不得你對本皇子發号施令。”
明明可以好好說的,但是不知道爲何,一開口,就變成這樣了。
蕭瑾也表示很無奈,許是厭惡她都已經成了習慣,開口就忍不住怼她兩下。
衛箬衣沉默了,蕭瑾又覺得難受了。
他再度凝視了她一下,默然的摔袖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