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懷鋒看着自己的妻兒,心中自是激動。正想喊丫丫,卻見自己的妻子邢雲佳向着他走了過來,他還未來得及反應,邢雲佳已經跪在了他的旁邊——慕雨的面前。
慕雨見狀,連忙伸手想要将邢雲佳扶起來,“師母,你這是做什麽?快起來,快起來!”
他不知妻子爲何會出現這樣的舉動,卻聽見邢雲佳已經開口,對慕雨說:“小慕,謝謝你救了懷鋒,也救了我和丫丫。”
妻子的話讓時懷鋒愈加不解,但他可見不得自己的妻子這樣跪在地上感謝别人。想到是慕雨給妻兒下的藥,他怒火中燒,伸手将妻子拉起來,大聲的說:“你幹什麽?你謝他做什麽?你知不知道,你和丫丫之所以那樣,都是因爲他在你們的果汁裏面下了毒。”
邢雲佳卻搖着頭說:“懷鋒,你誤會慕雨了。如果不是慕雨,你根本就沒有辦法逃離鄧宇鴻。”
“邢雲佳,你傻了是不是,你以爲鄧宇鴻被人帶進去,就出不來了嗎?等他一出來,我們照樣被他日日夜夜的監控着。”時懷鋒大聲點說到。
邢雲佳,本身就是鄧宇鴻安排給他的女人,但或許正是這個原因,雖然生活了那麽多年,邢雲佳也爲這個家付出了好多,兩人也有女兒,但他始終對邢雲佳愛不起來。在他看來,邢雲佳不過是鄧宇鴻安排在他身邊監視她的,不過是鄧宇鴻的幫兇而已。所以,他與邢雲佳這些年,隻能用相敬如賓來形容,有了丫丫之後,兩個人連最基本的夫妻生活,都少之又少。
丫丫聽見爸爸吼媽媽,連忙跑了過來,擋在母親前面,說:“你不許吼媽媽。”
時懷鋒從來沒有在女兒面前暴怒過,在聽聞女兒的話之後,他一下反省過來自己做了什麽,連忙改變了自己的态度,走過來将女兒抱在懷中,柔聲說道:“丫丫,對不起,是爸爸不對。是爸爸的錯!”
慕雨見狀過來牽起丫丫的手,說:“爸爸并沒有吼媽媽,他們隻是有些話沒有說清楚。”
邢雲佳聽見慕雨這樣說,也過來拉住丫丫的手,說:“丫丫,媽媽有些話,想要和爸爸說,你先和慕雨哥哥出去一下好不好?”
丫丫猶豫了一下,還是跟着慕雨走了出去。
接待室中,邢雲佳看了看時懷鋒,淡淡開口:“懷鋒,我們在一起已經快12年了吧?”
“雲佳,你把丫丫支走,難道就是想和我說這些?”時懷鋒問。
邢雲佳抿唇一笑,可那笑容卻難以掩飾她的苦澀,“懷鋒,我知道從一開始,你就不喜歡我,若不是因爲宛心,你也不會娶我。或許在你看來,我就是鄧宇鴻的爪牙,是鄧宇鴻監視你的工具。”
聽見邢雲佳這樣說話,時懷鋒心裏面十分不是滋味,不管怎麽樣,這些年邢雲佳都将他,都将丫丫,都将這個家照顧得很好。如果不是早已經心有所屬,如果不是因爲鄧宇鴻,或許他真的會愛上她。
可是,這個世界沒有如果,他們兩個人從一開始,就注定是一個錯誤。
兩個人的緣分,是因爲鄧宇鴻。
兩個人的緣滅,也是因爲鄧宇鴻。
所以,他與她,從最開始到現在,一直都是同床異夢。
而她,乖巧的從來沒有要求過什麽。至于他,也盡力給予她物質上的滿足。
他們的關系僅此而已。
“雲佳,對不起,我确實給不了你愛情。”時懷鋒坦言道。
答案早就顯而易見,隻是從時懷鋒口中說出來,她卻覺得格外心涼。她努力揚起嘴角笑了一笑,說:“懷鋒,我知道你心裏面隻有宛心,隻有宛心和丫丫才是你的軟肋。而我,不過是你與鄧宇鴻之間互相利用的工具。不過,我不怪你,一點都不怪你。”
時懷鋒看着邢雲佳,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來:“雲佳,你到底想說什麽?”
邢雲佳揚起臉,努力勾起一個淡然的笑容,說:“懷鋒,我想說,因爲知道丫丫與宛心是你的軟肋,所以我讓慕雨想辦法把她們弄走。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嗎?”
時懷鋒仿若突然反應過來什麽,抓住邢雲佳的雙肩用力推搡,怒問:“你的意思是在告訴我,丫丫中毒和宛心的死,都是你主導的,是不是?”
邢雲佳哈哈大笑起來,“是!”
“你恨宛心我可以理解,可丫丫是你的女兒,你爲什麽要這樣害她?你的心,到底有多毒?”時懷鋒無法接受這個事實,他用力的推搡着邢雲佳,“邢雲佳,你怎麽可以這樣?你怎麽可以害丫丫,你怎麽可以害死宛心?”
邢雲佳面色死灰,“爲什麽?你問我爲什麽?那我就告訴你,因爲隻有宛心死了,隻有丫丫不在你身邊,你才有足夠的精力對付鄧宇鴻,你才可以脫離鄧宇鴻的控制。所以,丫丫必須離開,宛心必須死!”
時懷鋒的巴掌,高高揚起,“啪”的一聲甩邢雲佳的臉上,“邢雲佳,如果你想告訴我這些,那麽,我現在知道了。你走吧,最好永遠都不要出現在我的面前。”
“不!”邢雲佳說:“我的話還沒有說完!我想說的是,慕雨也是出于好意,想要救你。所以你不要怪他。”
“你和他合夥害丫丫,還合夥害死了宛心。不怪你們,我怪誰?滾,邢雲佳,我再也不想再看見你。”時懷鋒指着門,怒吼道。
邢雲佳走出門,無奈的笑了笑,又說:“懷鋒,我還想最後對你說一句話,鄧宇鴻出不來了,你解脫了,你真的解脫了。祝你和宛心,幸福!”
說完,毅然轉身離去。
時懷鋒望着門的方向,目光久久未曾移開,她不知道邢雲佳最後這句話到底是什麽意思,爲什麽她會祝他和宛心幸福?
想着,連忙追了出去,卻看見邢雲佳站在慕雨身邊,說走什麽,見他追過去,邢雲佳已經連忙跨進了電梯。
時懷鋒心頭有一把無處發洩的火,見追不上邢雲佳,轉頭問慕雨道:“邢雲佳說,是你與她合夥害死了宛心?”
慕雨眉色凝結了一下,問道:“時老師,難道師母沒有和你解釋清楚嗎?”
“解釋?這樣的事情還需要解釋嗎?你們合夥害丫丫中毒,合夥害死宛心,這樣的事情,解釋有什麽用?”時懷鋒怒吼。
慕雨見他情緒激動,連忙說:“時老師,我想你一定誤會了,事情并不是你想的那樣。”
“誤會,我倒真希望是誤會!”時懷鋒冷峻的說道:“那你告訴我,丫丫爲什麽會中毒?那你告訴我,宛心爲什麽會死?”
這個事情,實在是說來話長,慕雨一時間也解釋不了那麽多,所幸還有準備,隻好說:“時老師,你跟我來。”
時懷鋒瞪了他一眼,忍住揚拳揍慕雨的沖動,憤憤的跟在慕雨後面,走進了先前的會議室。
隻是,之前所在的股東,早已經不知去向,反而坐着一些陌生人,而且其中還有一個外國人。
他想,他倒是有要看看,慕雨要搞什麽鬼。
慕雨走進去,那個外國人走過來,和慕雨親切的擁抱了一下。慕雨帶着那個外國人走到時懷鋒面前,介紹說:“這是瑞典來的安達博士。安達,這就是我的老師,懷鋒集團的董事長,時懷鋒先生。”慕雨介紹完,看見林銘正朝他招手,便說:“你們聊一會,我過去一下。”
時懷鋒眸中放出一抹光來,激動的說:“莫非你就是給丫丫治病的安達博士?”當時他到瑞典的時候,根據慕雨的指引,找到了安達所在的研究室,可安達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過面,他也隻是聽說,丫丫和邢雲佳的治療是研究室安達博士親自負責,而且那藥也是安達博士研究出來的。
安達聳聳肩,笑說:“你就是慕的老師?你可知道,爲了幫你,他可付出了不少。”
時懷鋒現在特不願意與慕雨有任何牽扯,所以平複情緒,淡定的問道:“不知道安達博士何出此言?”
“哦?慕沒有告訴你嗎?”安達問。
“告訴我什麽?”時懷鋒不解。
安達看他的樣子,的的确确應該不知道,于是繼續說:“時先生,真羨慕你有慕這樣的好學生。他爲了幫你,不僅親自試藥,還和那個可惡的布魯斯借了一個億呢!”
“什麽?你說什麽?”時懷鋒驚訝的問。
安達搖了搖頭,說:“不過你不知道也正常,他說你不知道,才能保證效果。具體的,你估計得問他了。”
見他們說完,之前将慕雨從會議室帶走的楊盛警官帶着何茜茜也走了過來。
楊盛說:“時先生,根據瑞典安達博士所在研究室提供的報告,你的妻子邢雲佳與女兒時念心并沒有中毒,這是翻譯好報告副本,你看一看,如果沒有什麽疑問的話,麻煩你得閑的時候過去撤一下案。如果還有什麽異議的話,也可以随時聯系我們。”
時懷鋒結果報告,久久說不出話來,甚至連楊盛走了,他都沒有禮貌的送一下。
隻是,出了門的何茜茜,已經雀躍的對着自己的老大嚷嚷起來:“老大,我就說嘛,像慕總那麽英俊潇灑又多金的男人,怎麽會做投毒害命的事情。”
而楊盛,自然懶得理這個叽叽喳喳的小跟班,瞥了何茜茜一眼,快步走去。
“哎,師傅,你走那麽快幹嘛,等等我啊!”
何茜茜繼續嚷嚷着,跟上了楊盛的步伐。
時懷鋒原地直愣愣的站着,思考着安達與楊盛的話。
這一天,他頭頂上的天似乎變了,不再灰蒙蒙的,他似乎隻要一擡手就可以觸摸到那一抹幸福的微藍。
他不知道邢雲佳和慕雨到底做了什麽?但一個答案好像隐隐約約已經浮出水面。
他擡眸看去,暮雨似乎在忙碌的看着什麽,見他看過去,還擡頭給予他一個回應的笑。
作爲一個男人,他依舊羨慕慕雨舉手投足間的魅力。
可現在,他還有許多尚未弄明白的東西。
他朝着慕雨走了過去,問道:“慕雨,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時老師,你先過來把這個簽了,我就告訴你。”慕雨說着,将一份協議過給他遞了過來。
他接過一看,居然是懷鋒集團股權轉讓協議書。
“時老師,你簽了這個,懷鋒集團就全部是你的了。你不需要再看别人的臉色行事,也不會再有人會威脅你,更不會再有人會監視你的一舉一動了。”慕雨笑着說。
“你和邢雲佳,到的背着我,做了什麽?”時懷鋒問。
“師母說,她不想再看見你每天每夜那麽痛苦,也不想看見丫丫被困在那個狹小的世界裏。”慕雨說。
“還有呢?”
慕雨繼續說道:“爲了讓鄧宇鴻繼續信任你,心甘情願的把那些人手上的無償股份轉讓給你,所以我們并沒有告訴你,我們的計劃。”
“那宛心呢?你們爲什麽要把宛心也拉進來?”時懷鋒問。
“如果宛心還在,鄧宇鴻一定會利用她脅迫你。所以我們必須把宛心也救出來。”慕雨說。
宛心被獻血染紅的婚紗,離去前給他留下的話,再一次在時懷鋒心頭浮現。如果宛心的死,是他們計劃的一個部分,那麽邢雲佳與慕雨,才是害死宛心的人。
“救她?”時懷鋒說:“你知不知道宛心已經死了?她死了!永永遠遠的離開了。她再也回不來了!”
時懷鋒想起宛心,忍不住紅了眼眶。他無法忘記他最愛的宛心,他無法忘記他們之間天長地久的諾言。
“懷鋒!”一個輕柔而虛弱的聲音,不知道從那個角落傳來。
似夢似幻,似真似假。時懷鋒覺得他一定是因爲太過思念宛心,所以才會在此時聽見宛心的聲音。
“懷鋒!”
那個輕柔而微弱的聲音再次響起,他尋聲看去,那個被邢雲佳攙扶着,站在會議室門口的單薄身影,不是他心心念念的宛心,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