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今天慕雨的舉動,她就恨得牙癢癢!
中午的時候,她和慕雨一起做了營養午餐,送到醫院給了白野之後,便被慕雨拉到了某健身中心,從最簡單的慢跑開始,強制性的、斷斷續續的運動了三個多小時。
從健身房出來的時候,李秋秋感覺手不是自己的,腿不是自己的,腳也不是自己的,在用手摸了摸肚子,好像也不是自己的。
而且,最可恨的是,明明才在裏面洗過澡,回到七星别院的時候,又已經是滿身大汗。回到家就睡個底朝天的想法,被現實就這樣無情的終結。
無奈之下,她隻好再一次鑽進了浴乄室。
可是,熱水的沖刷顯然沒有帶走疲勞,反而讓她感覺累瞌睡了一些。
她随便沖了幾分鍾,将汗水從身上沖走之後,便穿着睡袍從浴乄室裏面鑽了出來。
沒有淋雨後的精神抖擻,反而像一隻打了敗仗的公雞一般,松沓着腦袋。
因爲沒有洗頭,所以一出門,她便倒到了床乄上。
腦子混沌了一下,尚未睡着,某個男人的聲音,已經在她耳邊響了起來:“秋秋,起來吃飯了!”
她翻了一個身,“不吃!我要睡覺!”
“起來吃飯,吃了再睡!”某個男人繼續發聲。
她拉過被子,捂住自己的耳朵,“我要睡覺!”
“吃過飯再睡!秋秋!”不将她喊起來,某個男人似乎不能善罷甘休。
“不吃,我要睡覺!”李秋秋将被子裹得更緊了一些。
“你不自己起來,我就抱你起來。”
慕雨說立行,大手将被子一把扯上,抱着李秋秋便下了樓。
李秋秋實在是累得慌,半絲反抗的力氣都沒有,便被慕雨抱着放到了餐桌邊。
她的眼睛半睜半閉,看了餐桌上四菜一湯一眼,又松沓下去。
太累了,實在是沒胃口。
慕雨給她添好飯,放到她面前,說:“秋秋,來,吃點。”
她努力擡了擡眼皮,問:“慕老師,你不累麽?”
慕雨搖頭淺笑,說:“不累!來,趕緊吃點,吃點就讓你去睡覺!”
她目光在桌面上掃了掃,搖了搖頭,“太累了,不想吃。”
“運動後吃不下飯,說明運動量還不夠。要不我們過去健身房,運動兩個小時,再回來吃飯?”慕雨淡淡的說。
李秋秋聽罷,隻差沒吓得從椅子上直接彈了起來。
她瞪大了眼睛望着慕雨,心裏面飄過“非人”兩字,又用意念罵了慕雨幾句之後,才非勁的擡起手,連忙甩下一大碗米飯,才放下了碗,說:“我吃完了,可以睡覺了麽?”
慕雨點頭笑了笑,說:“洗完碗就可以了!”
什麽叫做累不覺愛!或許這個就是!明明知道她那麽累,還要讓她洗碗。這個慕雨,什麽時候變得如此的卑鄙下乄流無恥了?
李秋秋一邊洗碗,一邊不時回頭瞪上慕雨幾眼,口中念念有詞。
幸而碗不多,她幾分鍾就搞定了。收拾好一切走出廚房,便看見慕雨坐在沙發上,朝她招手,說:“秋秋,過來坐坐!”
她嘟嘟嘴,伸手将睡袍的袖子放下,還是走了過去。
坐下之後,慕雨将她攬在懷中,讓她枕在他的肩膀上。
“看幾分鍾電視,我們就睡覺!”慕雨說。
她眼睛半睜半閉,就這樣依靠在慕雨懷中,心裏面碎碎念了幾句,電視也沒看,便去與周公相會了。
慕雨将電視機的聲音調整到最小,側目看了看身邊的女子,小心翼翼的将她抱起來。上樓,放到卧室中的床乄上,将她把被子蓋好,将燈光調整到最弱,坐在床邊,拉着她的手,輕輕吻下一口,低語起來:“秋秋,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讓你受苦受累,而是不忍心再看見你在半夜驚醒。對不起,我的秋秋。”
這幾天,李秋秋的睡眠很清淺,總是睡着一會便驚醒過來。昨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最爲誇張,明明是他抱着她睡的,可是,睡夢中的李秋秋突然一下子坐了起來,驚叫一聲:“不要,不要欺負夕苒姐姐。”當時,他安慰着她繼續睡下,自己卻再也沒有睡着。他想,那個事情對她的傷害太大了。甚至大過了小竹園事件。
此刻,他已經毋須在質疑自己在她心目中的地位,隻是,他知道她,依舊重視自己身邊的這些朋友。當時,白野從ICU還未出來的時候,李秋秋總會抱着他,低聲的哭泣,每當這個時候,她總是會哽咽的說:“慕老師,爲什麽受傷的不是我,爲什麽不是我。”
這個時候,他總是無言以對。
所以,他決定讓她狠狠的運動一次,狠狠的勞累一次,看看能不能緩解一下她心靈受到的傷害。
見她已經呼吸平穩,他才将她的手放入被子中,俯下乄身子在她額頭一吻,又憐愛的說了幾句“對不起”之後,他才走進了浴乄室。
出來之後,吹幹自己的頭發,輕輕的躺倒了她身邊,将她攬入懷中。
事實證明,他的辦法是有效的。
這一夜,她終歸是安靜了,一覺睡到天亮才醒來。
翌日,運動後的疲勞加劇,李秋秋真的感覺自己全身都被碾壓過一樣,渾身上下痛得動也不能動,碰也不能碰。
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運動是如此讓人痛苦的事情。
她在心裏面發誓,打死也不運動了!
現在,在去醫院的路上,她撇過頭,在心裏面又将慕雨實實在在的臭罵了一頓。她不敢罵出來,生怕慕雨将她再次送到健身房。
從這次開始,健身房便成了她的噩夢。
一個多星期之後,白野基本康複,慕雨和李秋秋一同與給他辦了出院手術。
剛走到病房門口,便聽見木夕苒的聲音傳來:“不行,絕對不行。”
“夕苒,我求求你了!你過去我家住上幾天,就當照顧我這個病号,不可以麽?”
“白野,不要得寸進尺,我說不行就是不行。”木夕苒厲聲道。
“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麽?”白野可憐吧唧的問。
“是的,一點商量的餘地都沒有!”木夕苒的語氣中都是堅決。
慕雨和李秋秋聽罷,互相對視了一眼,默契的悄悄後退了一步,繼續偷聽兩人的對話。
“夕苒,你再這樣,我隻有使出殺手锏了?”
白野的話,一出口,讓慕雨和李秋秋忍不住再次對視一眼,也不知道,到底白野會使出什麽樣的殺手锏來。
“白野,你就算使出一百個殺手锏,我也不會答應你,過去你家住的。”木夕苒态度依舊堅定。
忽然,白野一陣咳嗽的聲音傳來,讓李秋秋有些心驚的想沖進去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卻被慕雨一把拉住,極小聲的對她說:“秋秋,别急!”
隻聽,白野的聲音,再次傳來:“也不知道,我是死皮賴臉的愛了某個人幾年,也不知道,我是因爲誰才被人抓去的,也不知道,我是因爲誰才吃了子彈,也不知道,我到底是爲了誰才被人傷成這樣。也不知道,是誰那麽沒心沒肺,見我這樣,都還忍心不照顧我。夕苒,你告訴我,那個人是誰啊,她怎麽可以那麽傷我的心啊?”
白野這話!!明明就已經有所指,還故意問夕苒姐姐,這不擺明了,讓夕苒姐姐騎虎難下麽?
李秋秋可以直接想象到病房裏面會是一種什麽樣的情形,忍不住揚起一個大大的笑來。
“哎,慕雨,秋秋,你們怎麽不進去?”木祁楠的聲音,在他們兩人身後響起,因爲過于專注聽病房裏面的動靜,忽略自己身後還有不速之客。
他們轉身,便看見木祁楠攬着撫着肚子的林恩,站在他們身後。
“慕雨秋秋,出院手續都辦好了?”木夕苒的聲音想起,許是聽見木祁楠的話的原因,木夕苒面部表情,不是很自然。
慕雨點頭,說了聲“是”,
某個厚臉皮的男人,聽見他們進來,愈是高興,連忙走到門口處,說:“你們來的正好,正好過來給我評評理!”
木祁楠不解,問:“白野,評什麽理?”
某個臭不要臉的男人,繼續開口:“祁楠,你說,我爲你姐姐受了傷,讓她搬到我公寓照顧我幾天,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木祁楠咧咧嘴,卻見白野對他使了個眼神,于是他看了看木夕苒的臉色,還是吐出幾個字來:“好像,是有那麽一點過分。”
白野的臉色,立馬沉了下去,卻又聽見木祁楠說了“不過”兩字出來,繼而又在臉上抹了笑意,急忙問:“不過什麽?”
“不過,既然夕苒姐姐不願意過去,那你就搬到軍區大院住好了。”木祁楠直接忽略了木夕苒驚愕的眼神。
“哈哈哈,夕苒,這個可是你弟弟說的!”
白野聽完木祁楠的話,自然是哈哈大笑起來,還忍不住給木祁楠送上一個大拇指。
木夕苒也沒有想到,從來都呵護自己的弟弟,居然在瞬間倒向了白野,“祁楠,你...”
李秋秋早就想湊合兩人,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機會,也幫襯道:“夕苒姐姐,白野哥哥爲了你,命都差不多沒了,若是我,我一定要照顧到他滿滿意意、高高興興的爲止。”
“是啊,若是我,我一定将他服侍的妥妥帖帖的。”林恩也附和道。
木夕苒聽見他們的話,頓時有種衆叛親離的感覺,她目光掃了掃幾人,歎了口氣,說:“我決定,得空的時候寫一本書。”
“什麽書?”
“什麽書?”
......
幾人異口同聲。
木夕苒嘴角揚起一抹狡黠的笑,淡淡說:“書名就叫做——我是怎麽樣被親朋好友出賣的。”
她話音剛落,幾個人反應了一下,頓時都爆笑起來。
幾人爽朗的笑聲,吸引了衆人的目光,也給死氣沉沉的醫院,帶來了片刻生機。
一個小時後,木夕苒家的廚房裏面,木祁楠、慕雨以及李秋秋幾個人,在林恩的指導下,認真的做着菜。
白野則坐在木夕苒家的沙發上,指着茶幾上的水果說:“夕苒,我想吃芒果!”
“醫生說,你不能吃芒果!”木夕苒在對面正襟危坐,淡淡的說。
“那個醫生說的?”
“木夕苒木醫生說的。”木夕苒說。
白野挑挑眉,說:“既然木醫生不讓吃,那我就不吃。”
白野說完,自己伸手從水果盤中,拿了一顆葡萄塞進嘴巴中,然後又将一個芒果遞到木夕苒面前,說:“夕苒,你想吃麽?我給你削吧?”
“不吃!”
“好吧,你不吃,我自己削自己吃!”
白野說完,伸手拿過刀自己削起芒果來,不一會就削好兩個,切成方格狀,放在旁邊的一個小果盤中。
他拿過牙簽插上,自己笑了笑,端着盤子,坐到木祁楠旁邊,說:“夕苒,我知道你喜歡芒果!”
木夕苒看着白野遞過來的盤子,久久沒有接,眼眶卻是空了起來,她扭過頭,看着白野,許久說不出話來。
好半天,她才微微張嘴,問:“白野,你就不怕你的所有付出,都得不到回報麽?”
白野認真的搖搖頭,“夕苒,就算你的心是一顆冰冷的石頭,我也要給它焐熱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其實,我們可以做朋友,或許我會對你很好。我實在不知道,怎麽樣去當好别人的女朋友!”木夕苒說的有些語無倫次,聲音中還有些哽咽。
白野将盛着芒果的水果盤放下,伸手攬住木夕苒的肩膀,說:“夕苒,在我面前你不用刻意去做什麽,不需要你爲我改變什麽。我愛的是你,一成不變的你,你隻要做好你自己就好。”
手擡得太高了點,他的傷口傳來陣陣疼意,他隻是皺了皺眉。
爲了夕苒,他連命都可以不要,何況隻是這點傷痛?
他不想也永遠不會告訴她,那天看見那個人想要輕薄她的時候,他的心幾乎停止跳動,他甯願他們帶走自己的生命,也不願意他們帶走她的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