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解開頭發,平躺到床上,睜着眼睛,望着天花闆發着呆。
每當心情不好的時候,她都會這樣做。
安靜的躺着,什麽也不想,努力讓自己的腦海空蕩到極緻,暫時忘卻當前的一切。
但今天卻怎麽樣也無法安靜下來。
今天是她二十九歲的生日,七年前,秦策是在爲她過完生日後說的分手,那時的場景還曆曆在目,可如今已經物是人非。
與那天不同的是,當時她是在K市的某家酒店,秦策抱過來的是鮮紅的玫瑰。今天,白野抱過來的是白玫瑰!
她覺得自己有些悲催,居然開始對比了!
明明就不是她想要的那個人,在比較又有什麽用?
白野永遠也不會變成秦策!永遠!
她猛的從床上彈了起來,抓狂的撓了撓頭,已經沒有半絲優雅的痕迹!
她伸手到床頭櫃下面的抽屜摸了摸,掏出一支煙,又摸了打火機點燃。
她不習慣抽煙,隻有特别郁悶的時候抽上一支。
因爲吸得猛了點,喉嚨不太舒服,強烈的咳嗽了幾聲。
白野追上樓的時候,木夕苒剛剛将房門關上。
他沒有拍門,隻是手扶在門上,輕觸着門闆。動作很是輕柔,像是觸摸到了木夕苒一般。
片刻之後,換了個姿勢,靠在門口,目光卻一直落在門上。
幾分鍾之後,突然聽見門内傳來一陣咳嗽的聲音,他的心揪了一下,擡手輕叩了幾下,發出咚咚的聲音。
他想,木夕苒肯定是能夠聽得到的。
果不其然,門很快打開,木夕苒依在門邊,擡眸看向白野,冷冷的開口:“你來幹嘛?”
白野看着眼前的木夕苒,頭發淩亂,目中無神,不過一會兒的事情,仿佛換了個人似的。
而她的背後,昏昏暗暗,并不明亮,一股淡淡的煙味飄入白野的鼻腔之中。
“你抽煙?”他問。
木夕苒擡眸看了他一眼,帶着絲絲不屑,“用不着你管!”
說完,木夕苒伸手,準備關門,卻被白野一把握住手腕,推入房中,随後“啪”的一聲過後,門被緊緊的關上了。
“白野!”木夕苒怒斥一聲,将手從白野手中掙脫。
“夕苒,你怎麽可以作踐自己?爲了一個不愛你的男人,把自己關在這裏七年了,值得麽?”白野問。
木夕苒瞥了白野一眼,“這些都是我的事情,與你無關!現在,請你出去!”
“夕苒,人的一輩子能有幾個七年?你又何苦爲了秦策,這樣折磨自己?”
“我說了,這些事情與你無關。請你出去,立刻出去!”木夕苒胸腔起伏明顯,聲音卻還是冷靜、平淡的。
“木夕苒,你一定要當縮頭烏龜嗎?秦策他不愛你,他不愛你!他現在要結婚了,他要娶别人了!你還這樣一直念念不忘,有意思麽?”白野聲音也不大,卻莫名有一種歇斯底裏的味道。
木夕苒眯着眼睛,睫毛忽閃忽閃,盯着白野看。
是啊,還真是賤!!!
七年前,她剛剛大學畢業,她記得秦策說過,她畢業就娶她的。
可,承諾不過因爲沒把握。秦策終歸忘記了自己的承諾!
畢業三個月後,就是她的生日,秦策答應陪她一起過生日的。
從他們互相愛慕,到偷偷摸摸約會,到她生日這天,已經有一年多的時間了。這期間,除了擁吻,秦策并沒有過激的行爲。她偶爾也逗他,問他爲什麽不要自己,秦策總是會笑着說,我的夕苒還小,不時也會說,我的夕苒太瘦了,等養胖一點在說。
爲了秦策的一句話,她努力的吃很多東西,可依舊沒有胖起來。
所以,在自己的生日這一天,她打算把自己給秦策。
她預定了一個總統套房,還認真的布置了一番。
在那個總統套房内,秦策抱着鮮花和蛋糕出現,雖然遲到了一個來小時,卻不影響她對他的熱情。
她很激動的從背後抱住他,問:“阿策,我把自己給你,好不好?”
她滿心歡喜,以爲秦策會很開心、很激動的向以往一樣親吻她,然後,卻隻聽見秦策說:“夕苒,這或許是我陪你過的最後一個生日了!”
聽見這話的時候,她驚得瞪大了眼睛,連續問了三個“爲什麽”。
“夕苒,其實我們并不适合。我比你大十歲!我必須對你負責!”
“愛情是沒有年齡限制的!我們在一起一年多,如果你想對我負責,就要了我!”
“夕苒,你又何苦作踐自己!”
“我沒有作踐自己,而且我也不小了,我二十二歲了,我有能力對我的行爲負責!我願意,我很樂意把自己給你!”
“夕苒,我和你說句實話吧!和你在一起,我不過就是爲了尋找些刺激而已。所以,你畢業了,我們就結束吧!”
“我不要!”
“這些東西,就當作給你的精神補償!從此以後,我們就兩清了!”
“阿策,你一定是和我開玩笑的,是不是?一定是的,對不對?”
秦策說完,從懷中掏出一張卡,放到了蛋糕盒子上,“夕苒,我沒有開玩笑。我們,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阿策!”
“夕苒,别再犯賤了!我不愛你!”
秦策說完,不管不顧她聲嘶力竭,毅然轉身離開了房間。
那之後,木夕苒便把自己關在了這裏,很少出去!
木夕苒回想起原來的自己,原來也可以爲愛情那麽瘋狂過,那麽激烈過,唇角忍不住勾了起來,勾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她喉嚨處哽咽了一下,咽下一口口水,眼淚也順着眼角滑了下來。
見她這個樣子,白野突然感覺自己說的過火了些,連忙開口:“夕苒,對不起!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白野說着,擡手準備将她眼角的淚水擦去,木夕苒卻輕輕扭過頭,躲開了他的手。
木夕苒嘴角動了動,“你說的很對啊,我就是賤,怎麽了?還有你,你以爲你不賤麽?明明知道我不喜歡你,不愛你,還一天死皮賴臉的過來,有意思麽?”
白野想也沒想,脫口而出就是一句“我賤我願意”。
木夕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白野,坐到床上,從床頭櫃裏面重新拿了一支煙,又拿出火機,準備點火。
白野走過去,一把将她手中的煙和火機搶了過來,“夕苒,别抽了!”
木夕苒擡眸清冷的看着白野,淡淡的說道:“白野,你是不是以爲親了我一次,就是我的男人,就可以管我了?我告訴你,不可能!”
白野語塞,說實在的,他是知道自己在木夕苒心中的位置的,他不敢狂妄自大,他知道他自己分量。好半天,才擠出一句話:“夕苒,今天是你的生日,開心一點好不好?”
“别和我提生日,出去,出去!”
“生日”兩字被提起,木夕苒再次瀕臨崩潰,一直強忍着的眼淚刷的一下流了出來。
白野有些手足無措,不知道爲什麽木夕苒突然又這樣。他想也沒想,俯下身子,把木夕苒緊緊的抱在懷中。
他懷中的木夕苒掙紮了一下,終歸是乖乖的平靜了下來。
隻是,哭聲卻沒有停止!
除了秦策離開的那晚,她已經七年沒有放肆的哭過了!
二十二歲生日的那晚,她将自己哭成一個淚人,把和秦策所有的過往全都回憶了一遍。
隻是,有些事情,她很久以後才知道,就是在秦策過來找她前,秦策的妻子以死相逼,強迫秦策和她斷絕了關系。也是在秦策出發之前,秦策才知道,他的妻子懷孕已經兩個多月了!
或許,一切都是上天的安排吧!
可,爲什麽在秦策離婚之後,秦策還是沒有回來找她呢?爲什麽,會突然就要和别人結婚了呢?
木夕苒在白野懷中,哭的幾乎背過氣,很久都沒有停下來。
白野隻是輕輕拍着她的背,用自己的方式,給及她安慰。
吃完飯的李秋秋幾人,收拾好餐桌,又廚房全部打掃幹淨,坐在沙發上看了好一會電視,樓上的兩個人依舊沒有下來。
木祁楠眉頭緊緊的鎖着,不時擡眸看看樓上。
慕雨則削好一盤水果,插上牙簽,給他們端了過來。
遞給李秋秋和林恩後,戳了一塊哈密瓜遞到木祁楠面前,木祁楠心思不在這上面,再次擡眸看了看樓上,又看看慕雨,揮了揮手,說:“我不要了!”
慕雨一笑,将東西塞進自己的嘴巴中,慢慢咀嚼了幾口,咽下之後,才說:“你擔心白野成爲你姐夫?”
木祁楠白了慕雨一眼,“就他?他配得上我姐姐麽?”
“我可聽說,白野家庭背景也很雄厚哦!”慕雨又把水果盤中的東西,給李秋秋和林恩送了過去,才慢慢開口說。
“我真後悔上次帶白野過來這裏,他一看見夕苒姐姐就起了色心!真是,引狼入室!”
聽木祁楠說話的語氣,感覺就像白野借了他大米,還他苦荞一般,簡直就是憤憤不平。林恩和李秋秋聽着,忍不住笑了起來,林恩開口說:“祁楠,你是多恨白野啊!”
“我當然恨啊,他觊觎我姐姐,還不讓我恨啊?”木祁楠說。
“那你一見我,不也是起了色心麽?”林恩笑着問。
木祁楠眨巴了一下眼睛,問:“這,這怎麽能比呢?我對你應該算得上是一見鍾情!”
林恩戳了一塊西瓜,遞到木祁楠嘴巴,笑問:“那白野對夕苒姐姐一見鍾情,你那麽大意見幹嘛?”
林恩的話,問得木祁楠啞口無言!
李秋秋伸過頭來,打趣道:“木頭哥哥,我發現,還是林恩厲害,秒秒鍾讓你俯首稱臣!”
木祁楠白了李秋秋一眼,沒有說話。
“祁楠,夕苒姐姐這幾年是怎麽樣過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難道希望她一個人孤獨終老麽?”慕雨問。
木祁楠眉頭動了動,心頭也被慕雨的話觸動了一下。
對于木夕苒當年的事情,他也是很清楚的,不知道是不是出于對木夕苒的保護,他總感覺喜歡木夕苒的男人都别有用心。所以,本來他和白野關系不錯,但自從知道白野喜歡木夕苒之後,連朋友都不想和白野做了,甚至連電話都删除了。
他也不是沒想到慕雨說的這些,但是,他總是怕木夕苒再次受傷。
“我就是因爲害怕夕苒姐姐受傷,所以才...”
“因爲害怕,就讓她拒絕一切,這并不是理智的做法!”林恩打斷了他的話。
就這樣,幾個人就木夕苒的感情生活,各抒己見。
一盤水果吃完,也還沒有看見木夕苒下來。
突然,門響了一聲。很快,就看見白野的身影出現在樓梯處。
木祁楠始終沒有忍住,站了起來,“白野,夕苒姐姐呢?”
白野看了他一眼,“那麽緊張做什麽?夕苒很快就下來!”
說完,白野走茶幾邊,将蛋糕盒子打開,将蠟燭插好。
準備工作就緒之後,白野坐到靠近李秋秋旁邊的沙發上,說:“秋秋,幾天不見,怎麽又漂亮了不少?”
李秋秋莞爾,笑了笑,說:“哪有!不過出去玩了幾天,很開心!”
“女孩子,就是要開開心心,才會漂漂亮亮!”白野說完,便看見慕雨眼睛盯着自己,他笑了笑,轉過身子,不再說話,拿出手機,在朋友圈發了一條說說——我和你都逃不過愛情!然後配了一張木夕苒給花花草草澆水時候的照片。照片上面,木夕苒的面龐很是模糊!他不想,因爲自己,給她太大的壓力!
先前聊天的幾人,因爲白野的到來,全部安靜下來。
白野說木夕苒很快下來,然,木夕苒是在一個多小時之後才出現的。
木夕苒看見茶幾上放着的,已經插上蠟燭的蛋糕,腳步停了下來,就那樣站在二樓轉角的地方,眼睛直直的看着蛋糕,微微發着呆。
她在那裏站了好一會,才慢慢走了下來。
木夕苒應該是剛剛洗過澡,頭發還有些潮濕。
以往精緻的妝容,已經全部卸下了,露出清秀的面龐。
眼睛有些微微的紅,隻有白野知道,那是因爲她大哭了一場的緣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