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雨父親的墓地離城不遠,就在蓮郡郊外15公裏左右的公墓裏。蓮郡本是國家級的貧困縣,縣城道路尚有許多坑坑窪窪,這條通向公墓的彈石小路,路況則更糟糕,坑坑窪窪不說,彎道很多,而且還有很多急彎,李秋秋本身暈車反應嚴重,此時,臉色已經變得十分蒼白,手緊緊的抓在車頂的拉手上,整個人狀态非常糟糕。
因爲路況不好,所以慕雨開車很是小心翼翼,終于來到一處200米左右平直的路段,慕雨這才悄悄的側臉過來看李秋秋,卻看得心頭一緊。然後,瞥了一眼後視鏡,車往路右邊一寬闊處停了下來,“李秋秋,你還好麽?”
因爲刹車的緣故,李秋秋身體慣性往前,手拉的更緊了,聽見慕雨的話,側過蒼白無血色的小臉,“是不太好!”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暈車那麽嚴重!”慕雨側身,低頭解開自己的安全帶,慌忙的下了車,打開左邊車門,把李秋秋的手從拉手上拿下來,一臉歉意看着李秋秋,弓着身子,伸過大長手,解開李秋秋的安全帶,将李秋秋扶下車,在路邊一處草地坐下,才關切的說:“李秋秋,如果知道你暈車那麽嚴重,會讓你那麽難受,我是肯定不會讓你陪我過來!”
傍晚的陽光,稀稀疏疏的透過路邊的小樹,灑在李秋秋身上,溫暖而明媚,慕雨半蹲在李秋秋一步開外的地方,低頭看着李秋秋低垂的有些蒼白的臉,心底有點憐惜,卻又格外滿足。其實,這也不過是他們倆第二次正式見面,許是經常網上溝通的緣故,居然沒有太多的拘束感。
“其實我還好!”李秋秋揚起臉,一個淺淺的、淡淡的微笑在臉上綻放。
慕雨不禁有點失神,伸手拂過李秋秋額前的劉海,然後若無其事的側身做到了李秋秋旁邊,“應該不遠了,要不我們一會走路過去?”
“嗯!”
兩人休息片刻,慕雨也隻是偶爾用眼角的餘光看一下李秋秋,直到李秋秋狀态恢複差不多,兩人才并肩而行的往公墓方向走去,走得極慢,一路相安無語,達到公墓時已經快六點,李秋秋拿出手機,悄悄給老爸發了一條晚些回家的短信。
蓮郡的公墓是在路邊的斜坡上,遠遠望去,一座座墳墓就整齊的排列在那裏,森嚴、肅目而寒冷。此時,太陽的餘光有些暗暗的橙黃,加之墳墓之間一些小樹的遮擋,看着難免有些滲人。還好,慕雨父親的墳墓是在第一排,很快就找到了。
墓碑前有一束很大的百合花,還有些水果、糕點,以及一些香火燃燒過的痕迹,顯然已經有人來過。
李秋秋輕輕一聲:“已經有人來過了?”
慕雨“嗯”了一聲,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扁平的、很小很小的酒壺,打開,在墳墓四周澆了一圈,然後,雙手抄兜,與李秋秋并排站在墓碑一米開外的地方,看似很随意,李秋秋卻覺得慕雨身上,有着很輕柔的落寞,以及這個年紀不應該有的滄桑。
靜默了好一會,又聽見慕雨開口:“早上來過!隻是,每次傍晚我都會再來一次,沒有人知道。”
“别太難過!”李秋秋不知道應該說什麽好,隻是很客套了安慰了一句。
“還好吧!那麽多年了!其實我不是最痛苦的,我媽才是,所以,她從來不願意來看我爸,一次也沒有!”
李秋秋側臉,看着旁邊站得筆直的慕雨,陽光從背後照射過來,李秋秋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隻覺得此時的畫面靜谧而優美。悲傷,隻是在她的心頭輕輕的掠過!畢竟,李秋秋是幸福的,沒有經曆過生死,有些東西無法感同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