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她現在爲了塑身,每天都會晨跑,于是他也就每天都早起陪她晨跑。
第一天,舒若爾看到她,緊鄒起眉,明顯不耐煩,“你怎麽還沒走啊?”
“想再多陪你兩天。”任嘉緻放慢速度,與她并排,實話而言。
分居兩地,一旦走了,想每天見她可就難了,所以現在,他舍不得這麽快就離開,尤其是在又把她惹生氣的情況下,就更加不願,也不能就此離開。
可舒若爾卻是冷冷的,一點不領情,“我不需要你陪。”
“我知道,我需要你陪。”任嘉緻回的利索,一點不好意思,或是肉麻的感覺都沒有。
舒若爾别過臉,目視前方,不想搭理地加快奔跑速度,試圖将他甩開。
可她那點速度,又怎能比得上數十年如一日堅持運動的男人?
不過任嘉緻願意遷就她,知道她的意圖也不跟她争這點輸赢的,慢跑在她身後,與她保持一至兩米的距離。
有了這第一天早上的偶遇,到後面第二天,第三天,舒若爾再見到他,就一點都不稀奇了,但氣惱還是有一點的。
而除了晨跑,任嘉緻每日還都會去敲她門,想約她出去,或是想要進去,結果都是毫無疑問地被拒絕,但他不惱怒,不灰心,因爲至少,她願意給他開門,願意好好聽他說話,也不再叫嶽父那麽粗暴地對待他,趕走他了。
在經曆真正地失去後,他現在的要求已經變得很低了。
也隻能變底,不然還沒等到她原諒自己,他就已經心塞成疾了。
至于舒父,自然還是看他百般不爽,時刻都想把他趕回安城,點不希望他再來打擾自己女兒,好不容易才慢慢開始平靜下去的心湖。
不過任嘉緻現在臉皮厚,又懂得裝傻充愣,裝聾作瞎,完全一副沒get到父女兩熱切希望自己離開的意圖。
直到公事再難推脫,他才依依不舍地離開。
離開前,他還厚着臉皮去找了她,苦哈哈的在她面前賣慘,說,“老婆,我下午就要回安城,爲公司拼命了,這一忙又不知道要忙多久才能過來陪你跟爸,所以,你能不能讓我今天中午跟你們一起吃飯,我已經好久沒吃過地道的家常菜了。”
他指的地道家常菜,是自己家做的。
“出小區左拐,行車十分鍾左右,有家餐廳主營家常菜,做得特别地道。”舒若爾明知,卻要故意曲解。
任嘉緻做出一副很饞,很委屈的表情,“外面做得再地道,跟我也不是家人,哪算得上是純正的家常菜?難道你真的不知道嗎?我就是想在離開前,好好跟你吃餐飯。”
她要裝傻,他索性就直白了講。
舒若爾扶着門,垂下眼眸,不再看他,也不吭聲,心裏對他現在的不要臉程度是服了。
服了之餘,還有那麽一點點心酸。
她不否認,自己還是愛他的,也正因爲還愛,才更加看不得他低三下四,即便對象是她自己。
“讓他進來吧。”就當兩人僵持不下時,舒父的聲音傳了出來。
任嘉緻眼裏頓時漾起驚喜。
反之,舒若爾卻是不甚樂意的回頭,“爸。”
“總把人關在外面,會顯得我們家特别不懂待客之道,讓鄰居們看着笑話,既然他現在已經決定下午離開,那我們請他吃餐飯,做做樣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舒父把允許他進門,與父女兩同桌說得特别客套無情。
好似真的就是爲不讓人持續看笑話的,做做樣子。
任嘉緻眼裏的驚喜暗淡下去,很是心塞,但不過兩秒,他又心大的,好似聽不懂話中含義般,開了口,“謝謝爸。”
“哼。”舒父冷哼一聲,就鑽進廚房,準備午餐去了。
心想,這混小子怎麽就能這麽不要臉呢?
父親都開了口,舒若爾再不想,也隻能松開門,轉身,也走進廚房,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任嘉緻自然而是跟着一起的,“爸,若爾,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
“既是客人,那你就安心坐在外面,等着吃就可以了。”再度開口的舒父,仍是一出聲就把排擠在家人之外。
記得以前看過一句話,好像是一位父親對女兒說的,具體内容不記得了,大概意思是:“如果你跟你老公吵架了,千萬不要告訴我,因爲你終究會原諒他,但我不會。”
這也是舒父的态度。
他看得出,女兒對這個男人,似乎已經沒有前面那麽抵觸了,或許可能,終一天會原諒他,跟他回去,但作爲父親,他很難做到心無芥蒂。
任嘉緻被噎得一時無言,倒也知道,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的道理,于是也就識趣地,降低存在感,不過多的礙父女兩的眼。
隻是厚了三天臉皮,才獲得進家門權,結果卻是一人待在客廳等待,不能與愛人相處的感覺有點心塞。
而在他出去後的廚房裏,伴着流水聲,父女兩也輕聲交談起來。
是舒父忍不住地問,“你心裏到底是怎麽想的?”
沒有人比他更關心,在意她的婚姻。
洗着菜的舒若爾,愣了一會,又繼續動作,坦言,“不知道。”
心裏想法太多,太雜,她确實無法分辨,無法抉擇,是爲不知的。
這個時候的不知,可看做是要離婚的态度,已不是之前那麽堅定。
舒父沉着老臉,心裏不太贊成,但嘴上還是一如既往的尊重,“不管你後面做出什麽樣的決定,爸都尊重,隻是有一點,如果你想跟他重歸于好,我希望你這次别太輕易就讓他稱心如意。”
太容易就能得到的,往往都是最容易被辜負的。
舒若爾緊抿着唇,等把菜洗完才又開口,“我知道的,我其實還沒想要又跟他在一起的。”
不過是這幾天受他影響,心緒不甯罷了。
畢竟是自己還愛的人,不可能一點感覺都沒有的。
“你從小就有主見,爸倒也算是放心。”舒父嘴上這樣說着,心裏卻默默歎了口氣。
實際還是不放心。
舒若爾怕火,做完前期能做的,等到舒父要開始炒菜時,也就不得不離開廚房。
對此她心裏是拒絕的,因爲她真的不想面對,也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外面那個男人。
因此她走出廚房時是慢吞吞的,邊走邊想,最終決定,一出去就直接回房。
然而……
“小耳朵。”似乎是看出她意圖的任嘉緻,并不想讓她如意的,叫住了她,“我口好幹,但不知道該用哪個杯子,你可以幫我接杯水嗎?”
父親說他是客人,可他們對待客人的态度,卻是連水都沒給人家接杯。
似乎有點說不過去?
但這是室内,關上了門,沒有人看見,那點面子功夫,做不做,好像也沒有太大關系?
再者說他也不是純正的客人。
舒若爾癟了癟嘴,“自己動手,随便你想用哪個都行。”
茶幾上放着一整套杯子,他會不知道用哪一個?
呵呵,她會信才有鬼。
舒若爾說着就又繼續走向房。
一記不成,任嘉緻又順着再來一句,“我不知道水在哪兒?”
平日的沉穩,到她面前全盤崩潰。
找的理由一個比一個低端。
“房子就這麽大,隻要沒瞎就能看見的,不知道就自己找。”舒若爾這次是連暫停都沒有。
這下任嘉緻急了,嘴上越發沒品,“爸說我是客人,你這樣什麽都讓客人做,真的好嗎?”
“呵呵。”舒若爾被他纏得有些生氣了,反而低笑出聲,轉身看他,“那麽你現在是承認自己是客人了?”
若是承認,這是撇清了,與她的夫妻關系。
“……”任嘉緻一直被将的無言以對。
舒若爾也沒給他組織語言的機會,直接就進房并“砰”的一聲把門關上。
客廳又恢複了安靜。
任嘉緻盯着那扇被關上了門,無奈又苦澀的喃喃自語,“我隻是想跟你說說話,怎麽就這麽難?”
記得很久以前,她就很會玩冷戰,每當發生矛盾了,她都能忍住,少則十天半個月,多則一個月都不理自己,現在,他此次所犯之錯,觸及到了她底線,又延伸出那麽慘痛的後果......
任嘉緻長吐口氣,不敢去想,她這次要冷自己多久?
隻是滿心滿嘴,都是酸苦味。
可酸了,苦了,又想想,自己現在所受的冷眼相待,跟她所受到的傷害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關上門的舒若爾,在門後站了好一會兒,才邁開腿,走到床頭坐下,拿起昨夜睡前所看的書,翻至已讀到頁面,想象以前那樣,借以閱讀,緩解心緒上的不穩。
可是......
“哎......”舒若爾今日唉聲歎氣,書翻了半天,也沒看進一個字。
兩個人,一個客廳,一個閨房,彼此心系對方,但又拒不與對方溝通,相處,也不知,這樣的堅持虐的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