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若爾憤怒地豁然起身,擰上包包,大步走向收銀台。
“太太看起來很生氣,我們現在該怎麽辦?”看到人氣沖沖地前去買單,李隊長又詢問對面人意見。
任嘉緻抽出紙巾,邊擦嘴邊招手叫來服務員,“買單。”
被看到了,除了面對,沒有更好的辦法。
而在最初的緊張過後,他實際對被她看到這件事,并沒有太多意外之感,因爲他在做出選擇時,就想到了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
賬是舒若爾這邊先結好的,她連收銀員給的小票都沒收,微信支付完就轉身,一陣風似地離開海鮮餐廳,直奔對面火鍋店而去。
路窄,此時也沒有車行,她走得暢通無阻,走得雄赳赳,氣昂昂。
但走到人家店門口,她就站着不動了,挎着包,雙臂抱胸地等着,那架勢好似要尋仇。
加上她現在短發,又沒給自己的臉做任何掩飾,火鍋店裏有眼尖的人認出她,發出驚呼,告知同伴,“你們快看門口,我看到舒若爾了。”
“哪裏,哪裏?”
“門口抱手站着那女的,看起來比之前被網友拍到她買菜的照片瘦了好多,脫了口罩,也沒看到她臉上有疤痕。”
“哇......感覺她們女明星都是胖着玩的,兩個月沒動靜,就從很胖減到微胖,再過段時間,肯定就恢複成以前那樣到了。”
“她是我女神,是我愛豆,我好想出去跟她合照,跟她要簽名。”
“那就去啊,我們一起去。”
“......”
同桌的人的沸騰,也帶動了旁邊桌人的沸騰,繼而演變成所有顧客的沸騰。
不過這些沸騰的人,咋咋呼呼地,剛結好伴,紛紛起身,要出去跟女神合影,要簽名時,女神就被讓她/他們驚呼的另一人給摟腰帶走了。
知道她會過來找自己算賬,任嘉緻是一直留意着的,看到站到她火鍋店門口時,他還想把單結完再出去,但一聽到她被人認出,他就立刻撒手買單,大步走出火鍋店。
“任嘉緻.......”舒若爾一看到他就想劈頭蓋臉的質問。
可還沒開始,腰肢就被出來的人一把摟住。
質問到她嘴邊,改爲肢體掙紮地命令,“放手。”
“店裏食客都已經認出你了,這會都要結伴出來找你要合照,要簽名,而這個時間又正值飯點,鬧得大了,難免會把旁邊餐廳的人都給吸引出來,到時候再想走可就不容易了。”任嘉緻抱她抱得緊緊地,一點要松開的意思都沒有,說着還哄她,“你先忍忍,等上次離開這是非之地再說我倆的事。”
舒若爾聞言望進火鍋店,果然不少人都跟蜜蜂見到花兒一樣,紛紛起身,向店門口跑來。
還邊跑,邊叫她,“舒若爾,舒若爾......”
手上還拿着标配地手機,對着她拍照,錄像。
她頓時放棄掙紮,“快走,他/她們要出來了。”
她現在就一點都不想在網上露面,她隻想慢慢消減自己的熱度,慢慢淡化網友粉絲對自己的關注,好做個相較普通的人,過安靜平淡的日子。
事發緊急,終于得以摟抱嬌妻的任嘉緻,還沒抱夠,就不得不立刻摸出遙控,解開車鎖,帶她上車。
而火鍋店裏沸騰的粉絲,還沒來得及推開門,門就被結完賬的李隊長拉住,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
粉絲們激動地想要扒開他手,開始不顧場合的越發大聲的沖着外面喊,“舒若爾,啊......舒若爾.......”
此起彼伏,有些聲音,聽在污的人耳朵裏,跟叫床似的。
上車了,安全了,舒若爾也不忍讓粉絲們太過失落地,打開窗戶,對着被擋在火鍋店内的粉絲們揮手打招呼,“謝謝你們喜歡我,但我現在真的不方便跟太多人接觸,這次讓你們失望,我很抱歉,大家都回去吃飯吧,祝你們天天幸福開心,再見。”
她說完再見,任嘉緻也就啓動了車子,倒車,上路,離開。
李隊長也在看到他順利把車開上路後,松開拉着火鍋店門的手,客氣地颔首道聲,“抱歉。”就奔跑着,追随那輛車而去。
有激動地粉絲,也跟着他跑了一截,拍汽車遠去的車尾。
車内,舒若爾背對前方,全心留意後面,一确定沒有人追過來,就忙喊,“沒人追了,你快停車。”
“現在沒有是可能還沒追上車,但保不準一停下,那些人就追上來了。”好不容易才正大光明地待在一個空間,任嘉緻輕易不會半途放她下車。
想想他的話,舒若爾感覺很有道理,隻是,“我的車子還在海鮮店門口。”
任嘉緻聞言往後視鏡看一眼,把車速減到最慢,将伸出手,“車鑰匙給我。”
“做.....做什麽?”舒若爾提防地看他。
任嘉緻溫柔淺笑,“李明肯定跑得比那些粉絲快,我減慢車速等他追上來,把你車鑰匙拿給他去開,那些粉絲不會爲難他的。”
就算想爲難,也爲難不到,不然李明的專業訓練都白訓了。
舒若爾猶猶豫豫,實爲不願跟他在同一個空間待太久,感覺有很多不确定性。
“不然你現在回去開車,肯定會被那些激動的粉絲圍住。”看出她的猶豫,任嘉緻也并不着急,隻是适當的提醒她。
做了将近五年的紅人,舒若爾已經曆過無數次偶遇大波粉絲,她比他更加清楚,那些喜愛自己的人有多瘋狂。
她猶豫糾結了半響,還是妥協的從包裏取出鑰匙遞給他。
任嘉緻接下,又雙手握上方向盤的,專心駕駛,直到後視鏡裏,出現李隊長矯健地身影,才把車停下。
“任先生,任太太。”沖刺這麽大段路,李隊長隻有臉紅,沒有氣喘。
任嘉緻将車鑰匙遞出去給他,“你去幫若爾把車開回家,可以不用着急的休息一會,等那些粉絲真正放棄再去。”
“......”李隊長微愣,稍分析下他的話,心下了然地接下鑰匙點頭,“任先生放心,我一定會平安把太太的車開回去的。”
平安開回去是肯定的,隻是過程會很比較緩慢。
他懂的。
渾然不覺兩人話裏暗藏玄機的舒若爾,還有些不甘心,想要确定,“你剛剛跑來的時候,有粉絲追嗎?”
“有的,隻不過跑得沒我快,暫時還沒追上來,不過應該也快了,先生,太太,你們還是别耽誤時間了,快把開車走吧,我也要到旁邊店裏避避。”李隊長很會爲夫妻兩争取相處機會。
不過在他看來自己說的也是實話,因爲在他追車跑時,确實是有而粉絲在跟着追,至于現在還有沒有再追,他跑來時沒回頭看過,不知道。
“好吧,那車子就麻煩你了。”聽到真有粉絲追車,舒若爾再不願不想,都隻好妥協了。
但如果認爲她的妥協,是放棄追究被跟蹤一事,是絕對不可能的。
任嘉緻自己也知道,憑她氣沖沖殺到火鍋店門口的架勢,也不可能就此翻篇,不過現在,又有了跟她待在一個空間的機會,他非常珍惜的,不願主動破壞。
哪怕是什麽都不說,也好過說了,把她氣得半途下車要來得好。
于是,兩人就這般沉默地同車行了一程,他故意吧車開得很慢,而她隻要方向是對的就故作不知。
然,車速再慢,也終有到目的地時,該面對的總歸是要面對。
“對于你爲什麽會出現在我吃飯餐廳對面這件事,你沒有什麽需要跟我解釋的麽?”舒若爾是在車子停穩那瞬間開的口,不過沉默這一段路稍冷靜下來,她态度不在是尖銳,淩厲。
若說湊巧,她肯定不信,而任嘉緻本身也沒有要欺騙她,對她說謊的打算。
隻是今日的跟蹤事實,說出來多半會涉及最前面,在她家門口時,她所撒下的謊,他在坦白前,還是稍稍猶豫了幾秒,“我是一路跟着你去的,我想多看你一會,哪怕是隔着很遠的距離。”
“那你怎麽知道我會出門?”果然,舒若爾是懷疑的。
“我并不确定你一定會出門,我隻是想試試運氣,看等不等得到。”知道嶽父中午不回家,猜測她可能會到外面吃飯。
任嘉緻說完,不等她出聲,就又強調,“真的隻是猜測。”
“是什麽讓你産生這樣的猜測?明明我都跟你說了中午會等我爸回家,一起吃飯的,你是不是一直在監視我?早就知道我爸今天中午不會回來?”心裏有疑問,舒若爾就要打破砂鍋問到底,即便是自行戳破自己的謊言也在所不惜。
“......”看吧,就知道她不會善罷甘休,任嘉緻深吸口氣,硬着頭皮承認,“我确實是知道嶽父今天中午不會回來,不過我不覺得自己有監視你,我隻是不放心,讓他們在暗中保護你。”
保護的過程中,偶爾也會拍點照片,錄些像這些傳給他望梅止渴。
舒若爾的胸脯起伏變大,是被氣的,她瞪着他,眼睛都似要噴火。
“小耳朵,我沒有惡意的,我初衷真的隻是想保護你,你已經出過太多次事了,我怕了,我不想再讓你受到傷害。”任嘉緻着急地解釋。
然而,他這個解釋,并不能被氣頭上的舒若爾接受。
“沒有經過我同意,就是監視,還有,你前面在我家門外,看着我的說謊是什麽意思?是不是覺得我像個小醜一樣,很可笑,讓你感覺很爽啊?”想到自己這段日子,隻要是室外的所有舉動,都被他的人看了去,繼而盡數被他知曉,這種被監視,跟蹤,而自己卻半點都未察覺出來的感覺,讓舒若爾感到毛骨悚然,而他明知自己說謊,卻裝作不知道的看自己繼續圓的行爲,又讓她忍不住惱羞成怒。
她氣急敗壞的,罵他,“監視又跟蹤,你這種行爲,根本是變态。”
如果她把這種行爲理解成變态,那他确實是有一點的。
任嘉緻沒爲自己争辯,反是唇抿得緊緊地,眉骨間還隐隐跳動着不悅,不悅她将他自己視若變态,但那雙看着她的眼睛,卻又并非如此。
他現在是矛盾的,而她是敏感的,情緒一點就炸的。
“從今天下午開始,我不希望你的人再跟着我,哪怕是暗中跟着也不行。”以前是恩恩愛愛的夫妻,她可以容忍,而現在,她受不了。
任嘉緻仍舊是看着,沒有回應,因爲他不想答應。
夫妻幾年,舒若爾看他這個樣子,就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了。
“呵。”她不由得戲谑冷笑,“說的是什麽都聽我的,隻要是我希望的都會努力滿足,現在我不過是讓你不費吹灰之力地把保镖撤回,你就怎麽都不肯,我對你說過的話,對你這個人,表示深深地懷疑。”
聽到她提起自己不久前剛許的承諾,任嘉緻繃着的臉,終于有了松動。
不放過任何機會地試探,“如果我把人撤回,你願不願意跟我回家?”
“呵呵.......”舒若爾被氣笑了,說他,“本末倒置。”
他自己許的諾,現在需要他執行,他卻還要先跟她談條件。
真的不懂,他那些話說着還有什麽意義?
任嘉緻其實也知道,自己這話問得不妥,但他很想接她回家,尤其現在要他撤掉保镖,他心裏就更加着急,更加擔憂,更加迫不及待地想要她回去。
“就你這樣言而無信的态度,想讓我對你放心,想要我跟你重拾信任,重歸于好,簡直是做夢!”不想聽他狡辯,舒若爾憤憤地解開安全帶,推開成就要下去。
可叫還沒踏出一隻,手腕就被拉住,随即是男人好聽的聲音在後面響起,“我撤。”
撤回暗中保護她的人,就等于斷掉她的信息,這樣的絕對,對現在每天都要看看她的照片,影像,聽聽她所做之事,才能擁有活力的任嘉緻而言,是超級難下的。
“最好是說到做到。”舒若爾傲嬌似的冷哼,在她看來,撤回監視本來就是他應該,也必須要做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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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點半,困得睜不開眼,熬通宵的計劃宣告失敗,等睡醒再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