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邵霆緊着眉心,似乎是有些懂了。
而旋即,舒若爾也肯定了他心中猜想,“我不會忘記,是你讓人挑唆,教孫雁凝逼迫任嘉緻欺騙我,跟我簽離婚協議的,也就是說,在導緻我流産跟毀容的過程裏也有你一份功勞。”
有了他最開始的教唆,然後引發了後面的一切。
她成爲這場報複,這場不甘裏,最無辜,最慘的人。
這件事,也深刻讓她見識到了,什麽叫做永遠不要去測試人性,因爲你會失望。
她試着去相信的人,她感恩的人,她深愛着的人,信誓旦旦說永遠都不會負她,欺騙的人,沒有一個經得住考驗。
其中也包括了她自己。
“你救了我兩次,我用一個孩子,一身疤痕還給你,至于你妹妹的眼角膜,如果你想拿走,你就拿走吧,我現在都無所謂了,我隻求你以後不要再來騷擾我,反正你現在也稱心如意的看到我跟任嘉緻分道揚镳了,真的沒必要再在我身上浪費時間了,往後我隻想平平安安的過我自己的日子。”說她忘恩負義也好,過河拆橋也罷,她現在統統都不管了。
慕邵霆被她這番言論說的啞口無言,過了好半天,才聽到自己聲音響起,“不是,你沒毛病吧?”
“我有毛病,也是被你們逼的。”舒若爾的态度,沒有一點起伏,他說完不再諸多浪費時間的,把門關上。
“砰。”的一聲,被關上的門,差一點撞到慕邵霆鼻子。
他摸着鼻子,看着門,眉頭擰成了結,卻也沒再敲門。
若說他心裏一點愧疚都沒有,那也是不可能的,但他還是覺得,她這怒遷得有些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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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發了慕邵霆之後,舒若爾就再也沒有見過别人,沒出過門。
苦的任嘉緻想偷偷見她一面都不行,他想過收買洛湘湘,讓她每天給他拍幾張照片,或錄幾段視頻,亦或是跟他說說她的現狀。
可惜,洛湘湘很有原則的拒絕了他,且一拒再拒,到後面看到他就跟見鬼似的繞道走。
也是被他糾纏怕了。
無奈,任嘉緻最終隻能把主意,打到心理醫生上,讓他每次去見她都與他保持通話,甚至他還給心理醫生弄了個遠程微型監控。
然後他終于見到了她,聽到她的聲音,知道她心裏的想法。
隻是那些想法,每一次聽都能讓他痛得死去活來,又活來死去,因爲他終于确信,母親跟他說的那些都是真的。
看到他,想到他,她真的有痛。
當然這些變态似的偷窺,竊聽,他是不敢讓她知道,也不讓母親知道的。
因爲母親沒跟他說過,她心理出了問題,她給她請了心理醫生的事。
當然,也沒有任何人知道,她的心理醫生,也成爲了他的心理醫生。
不知,這算不算是一種聯系?
兩人這種互不相見的模式,一直持續到舒若爾做整形手術。
那天,任嘉緻也去了,不過想着到她跟心理醫生說的那些話,他沒有走近,隻是遠遠的看,默默的關心。
這一看就看到她出院,看到她恢複,看到她離開這座城市。
她走的頭一天下午,他去鍾氏找了洛湘湘,讓她幫他問問,她要不要回家收拾下東西。
然後當晚洛湘湘回複他,“若爾說她不要了,随便你想怎麽處置都行。”
曾有人說,從來哭着鬧着要走的人,都不是真正會離開的人,真正想要離開的那個人,會挑一個風和日麗的下午,穿上一件大衣出門,消失在秋日的陽光裏,再也沒有回來。
而她走的那天,是風和日麗的上午,穿的是他給她新買的衣服,帶的也是他給她買的新衣服,她消失在夏日的陽光裏,沒有回來,也沒跟他說過再見。
甚至,她走前的那天早上,跟他坐在同一張餐桌裏,安靜的用餐,一點要離開的迹象都沒有。
而現在,她決定要離開這座有他的城市了,連回家收拾行李都不願意。
他想見她,想得要瘋,可她卻避他如毒蛇猛獸。
她想離開他的決心,想要斬斷痛苦的心,真的是非常堅定啊。
可他,他卻是甯願受這痛苦折磨,也想要陪伴在她身旁,可是,他又是真的,舍不得讓她那麽痛苦。
這一晚,任嘉緻待在滿是她身影的卧室裏,徹夜難眠,淩晨五點,天剛微亮就爬起來洗漱,把自己也收拾的精神抖擻。
同樣,睡在另一個家,另一張床上的舒若爾,也是失眠到半夜才勉強睡着。
次日,舒若爾攜父離開安城,随身帶的隻有一個行李箱,也隻有與她住在一起的洛湘湘一人相送。
因爲她沒有告訴任何人。
但在過安檢前,她還是忍不住一再回頭,但最終等到通知一遍遍響起,催促,她也沒有看到一個熟人,一如她當年來到這座城市求學打拼一樣,她來的那天,身邊隻有與她一同來這座城市上學的洛湘湘,還有送她的父親。
區别隻在于,她第一次來是坐的火車,現在離開坐的是飛機,地點從擁擠的火車站,變成機場。
一晃八年有餘,她賺到夠她衣食無憂的錢,曾經的紅極一時,各項獎勳章,一段即将徹底結束的婚姻,身上尚未完全治愈的疤痕,還有或許是再也不敢言愛的心。
擁抱過後,想說的能說的話都說了之後,過安檢前半分鍾,舒若爾低頭從随身攜帶的包裏翻出一份文件,遞給洛湘湘,“這個辛苦你再幫我跑一次腿,給他送去。”
姜黃色文件袋,遮住裏面的内容,但洛湘湘知道,這是一份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
她含淚接下,連連點頭,“我等會離開機場就給他送去。”
如果這真的是她深思熟慮後的決定,是她想要,她會親生把這東西交到任嘉緻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