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任正視兩人,實話而言,“朱女士的身體狀況,你們剛剛也都了解了,理論上講,我們是不建議她冒險出院,尤其這去的還是人多的地方,但從情感方面講,如果你們願意冒這個險,圓她這個期盼,我們也可以派名醫生陪同。”
“倘若你們選的是後者,那我也建議,别讓她去人太多的婚禮現場,就在家裏,經曆引起送嫁就行了,畢竟她現在的身體已經......”
主任打住沒說的,是大家都心知肚明的.......無力回天,撐不了多久了。
走出主任辦公室,舒若爾心裏沉甸甸的,明顯魂不守舍,走到電梯門口都沒停下來。
“小耳朵。”任嘉緻拉住她,按下電梯樓層,“别走了,我陪你過去看看她。”
舒若爾被迫停下來,仰頭直愣愣地看他,直到電梯門開,才輕眨下眼皮,機械似的,由他帶領着,走進電梯。
任嘉緻擁着她肩,讓她靠在自己身上,沒有過多言語上的安慰,隻是講,“不管你做什麽樣的決定,我都會支持。”
她看起來對朱傲芙很冷淡,但實際心裏還是關心,在意的,她隻是沒有露面照顧,但暗地裏沒少幫忙,沒少找主治醫生了解病況。
這會突然聽說這個人快不行了,她心裏難免感到心痛難受。
任嘉緻擁緊她,給她無聲的安慰,做她的支撐,靠山。
兩人來到住院樓,來到朱傲芙病房前,裏面靜悄悄的,好似一個人都沒有。
任嘉緻看眼懷中女人,握緊她手,直接推開門。
病房裏,曾怡正抱着手機,在看最近熱播的一部IP大劇的原著小說,看得甚是入迷,連聽到開門聲都鬼迷心竅似的堅持看完當前一頁,才仰頭看向來人,隻一眼就愣住了,手機抖落掉到病床上。
兩秒反應過來,騰地起身,“姐,姐夫。”
朱傲芙本是閉目淺眠背對病房門側卧,聽到她這聲喊,就像是被點了穴的人突然被解穴似的,倏然睜開眼,翻轉身子,望向站在門口的兩人,嘴唇嗫嚅顫動着,卻是喉嚨哽塞的叫不出一個字。
任嘉緻在病房兩人詫異,激動的注視下,牽着妻子進門,關門,走向病房。
“我跟若爾過來看看你。”任嘉緻心疼在乎自己妻子,但對這位嶽母卻是遠不及對嶽父情感深重,心裏自也不會因她病重而多麽難受。
朱傲芙回過神來,壓下心中噴翻湧情緒,仍是無措的不知該怎麽回,隻得忙吩咐二女兒,“怡兒,快給你姐姐姐夫端凳子坐。”
“哦.......好。”曾怡反應也似有些跟不上節奏,慌裏慌張地從角落裏端來兩把塑料凳子,分别放到兩人面前,“姐,姐夫,你們坐。”
“先坐下再說。”任嘉緻提醒身邊仍似失魂的妻子,帶她入座。
朱傲芙見了,也撐着身體,想要坐起身。
屁股剛沾到凳子的舒若爾見狀出聲,“你不舒服就躺着吧。”
脫口而出的語氣,甚是自然,難掩關心。
朱傲芙愣了一下,被病痛折磨成皮包骨的臉揚起抹笑,“沒事,我躺久了不舒服,也想起來坐坐。”
難得她主動來一次,她坐起來看的清些。
夫妻雙雙,不約而同地起身,欲上前攙扶幫她一把。
到病床邊,任嘉緻停駐,往邊上退開一些,默默把這機會讓給她。
舒若爾微愣,扭頭看他一眼,還是在他的眼神鼓勵下,走上前靠近朱傲芙,“我扶你吧。”
“好.......好,謝謝。”十幾年沒有過這樣的情形,朱傲芙激動,驚喜的有些忘乎所以。
舒若爾垂下眼簾,沉默不語地攙扶她,又單手撐起她上身,将枕頭靠放在床頭,動作小心輕緩地把她放到枕頭上,背靠而坐。
這一切做完,她身體也起了熱意。
整理被子時,目光撇到被掉到病床上,屏幕已黑下去的手機,想到剛開門時看到的,年輕姑娘抱着手機連頭都不擡的情形,不由入神般的盯着手機多看一會。
本是不知所措地站在一邊,看她攙扶媽媽起來的曾怡,順着她目光看見自己手機,反應迅速地大步走近,抓起手機,放進超短褲褲兜裏。
夫妻兩不由被她這無聲卻又過激的反應吸引,紛紛将實現轉向她。
曾怡被看得不自在,插在褲兜握着手機的手收得緊緊的,眼神不太敢與他們對視的開口解釋,“對不起,我剛看小說看得太入迷了,沒有第一時間發現你們進來,我以後會注意的。”
發沒發現是他們不重要,重要的是守着個病人,還能看手機看得那麽入神,這要是真出點什麽事......
“你不需要跟我們解釋。”作爲隻出錢但卻從來盡過一天照顧義務的人,舒若爾沒資格批評她,怪罪她。
哪怕她心裏對此感到不舒服。
曾怡呼吸略粗重,也不知是緊張,還是怎樣,她盯着舒若爾,緩緩咽下口唾沫,過了好幾秒才又開口,“那姐姐,姐夫想要喝水嗎?我去給你們倒。”
“不用了,我們說會就走。”舒若爾對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毫無感情,也無太多好感,自然對她說話态度就比較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