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月沉浸在重逢的喜悅之中,完全沒有注意到,當她說出“碧雲”二字之時,鳳驚瀾眼中的悲痛。反倒是鳳君邪察覺到了鳳驚瀾的異常。
“瀾兒,怎麽了,是不是碧雲出事了?”
“什麽?碧雲怎麽了?”眼見鳳驚瀾悲痛落淚,滄月臉色一變,忙問道:“瀾兒,碧雲她……”
“婆婆她,死了!”鳳驚瀾攥緊了拳頭,眼中的怨恨猶如實質。“是冥夜和林初蕊害死婆婆的!還有碧月!”
說到“碧月”時,鳳驚瀾更是恨得咬牙切齒。
冥夜和林初蕊畢竟和婆婆是敵對關系,可碧月不是,她們是一母同胞的孿生姐妹,可她卻因爲貪生怕死,害死了她的姐姐。
“你說什麽?”滄月身子一晃,踉跄着倒退了兩步,被鳳君邪扶住。
“碧雲她,死了?”滄月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鳳驚瀾,顯然有些沒辦法接受這個事實。
她與碧雲名爲主仆,實則親如姐妹。否則,她也不會在生死關頭,将自己唯一的女兒托付給碧雲。
可她怎麽也沒想到,碧雲竟然已經……死了?
這怎麽可能?
冥夜!林初蕊!碧月!
想到剛才鳳驚瀾所說的話,滄月面沉如水,眼神淩厲。
“碧雲,是怎麽死的?”
“十多年前,我離開靈谷之後,婆婆就秘密潛入了冥家。她懷疑當年的追殺與冥夜有關,想要查探清楚。卻沒想到,在冥家遇到了碧月。”
滄月安靜的聽着,聽到“碧月”二字時,她臉色微變,眸光幽暗。
“碧月當年背叛了娘,投靠了林初蕊,可婆婆并不知道當年追殺娘的人就是林初蕊。所以,婆婆信了,将我的事情告訴了碧月。”
“林初蕊得知這件事情之後,便囚禁了婆婆,并且讓碧月假扮成婆婆的樣子,企圖殺了我。不過,婆婆并沒有告訴他們靈谷的位置,他們就是想殺我,也找不到我。”
“直到不久之前,因爲墨殇回歸,邀請各大勢力齊聚龍宮,我見到了婆婆。”
說到這裏,鳳驚瀾悔恨到無以複加的地步。
都是她的錯,如果她早點發現碧月是假的,就不會生出這麽多的事來,更不會害的婆婆爲了保護她而自盡。
當得知碧雲是爲了保護鳳驚瀾而自盡之時,無論是滄月還是鳳君邪都恨不得将冥夜等人碎屍萬段。
這些事情雖然不是鳳驚瀾親眼所見,但結合碧月的說辭,以及當日在冥家聽到的冥夜和林初蕊的談話,即便不是全部正确,卻也是八九不離十。
“碧雲,她怎麽那麽傻呢!”滄月泣不成聲。
她知道,自從當年她無意中救下她們姐妹之後,碧雲就一直對她忠心耿耿。
碧雲是個耿直的姑娘,别人對她好三分,她便恨不得對别人好十分。因爲她救了她們,碧雲便一直覺得自己的命是她的。滄月從未忘記過,當年碧雲臨危受命,要帶着剛剛出生的鳳驚瀾東躲西藏,躲避追殺的時候。碧雲抱着襁褓中的鳳驚瀾,對她磕了個頭,隻說她死也會
保證瀾兒的安全。
她做到了!
爲了不讓瀾兒自投羅網,她犧牲了自己的性命!
“她怎麽這麽傻,爲什麽總是爲别人考慮,爲别人活着,卻從未考慮過自己!”
滄月心痛不已。
當年她将鳳驚瀾交給碧雲之時,曾說過,若他們能夠逃過這一劫,待塵埃落定之後,便讓她帶着鳳驚瀾回鳳家。
可萬一,他們在劫難逃,便讓碧雲帶着鳳驚瀾遠走高飛,到一個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過平靜安穩的日子,再也不要牽扯進這些是非之中,更不要爲他們報仇。
爲此,她甚至讓碧雲對鳳驚瀾隐瞞了自己的身世。
她的想法很簡單,若是她和鳳君邪都在劫難逃,那便讓他們的女兒平平安安的活着,哪怕做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也總比知道真相,丢了性命的好。
碧雲從未違抗過滄月的命令。所以,她帶着鳳驚瀾東躲西藏,當得知二人的死訊之後,碧月雖然悲痛欲絕,但爲了鳳驚瀾的安全,她帶着鳳驚瀾隐居靈谷,甚至從來不準鳳驚瀾踏出半步。
她将鳳驚瀾撫養長大,也謹守着當年對滄月的承諾,沒有告訴鳳驚瀾她的身世。
可是,滄月卻算漏了一點。
以碧雲的耿直,在得知當年的事情與冥夜脫不了關系之後,她怎麽可能假裝什麽都沒有發生過?
所以,在将鳳驚瀾撫養長大之後,她毅然決然的潛入了冥家。
如果沒有碧月,或許她真的能夠探查到什麽,隻可惜,因爲有了碧月,這一切還沒有開始,就已經注定了結局。
當鳳驚瀾将碧雲的屍體放進滄月之前沉睡的冰棺中時,滄月心如刀絞。
若非鳳驚瀾确定這是碧雲,滄月根本沒有辦法見眼前這個形容枯槁、滿身狼狽的老妪,與當年俏麗沉穩的碧雲聯系在一起。
“爹,娘,你們先出去吧,我想爲婆婆整理一下儀容。”
“我幫你!”滄月快步上前。
“娘,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鳳驚瀾搖頭,道:“娘,你身體不好,讓我自己來吧。”
看着鳳驚瀾眼中的悲憫與哀傷,滄月最終沒有堅持。
房門被關上,鳳驚瀾從空間中打了盆水,溫柔細緻的拂開婆婆臉上的散亂的發絲。
當看到婆婆微揚的嘴角,鳳驚瀾再也忍不住,失聲痛哭。
門外,聽着鳳驚瀾的痛哭聲,滄月也是淚流不止。
“瀾兒是碧雲一手養大的,恐怕在瀾兒心裏,早已将碧雲視爲至親,此番碧雲爲了保全瀾兒,自盡身亡。瀾兒心中該是何等的悲痛欲絕!”
鳳君邪抿着唇沒有說話,隻是那淩厲眼神,和眼中森然的殺氣,卻讓人不寒而栗。
無論是冥夜、林初蕊還是碧月,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一個時辰之後,鳳驚瀾拉開了房門。
冰棺内,婆婆雖然依舊蒼老,但換了衣服,整理了儀容之後,與之前已經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鳳君邪擡起冰棺,将碧雲葬在了之前他布置傳送陣的那座山上。
鳳驚瀾跪在婆婆的墓碑前,默默的說道:“婆婆,你安息吧。”
瀾兒一定會爲你報仇的!
深吸了一口氣,鳳驚瀾起身,剛走到鳳君邪和滄月面前。
“娘,你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話音剛落,臉色煞白的滄月便暈倒在鳳君邪的懷中。
“月兒!”“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