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已經不是當初見識淺薄的女孩兒了。在見識過更廣闊的天地之後,她忽然發現,有些被時間和見識掩埋的東西,在一點點浮出水面。
尤其是當她看到眼前這位自稱“火兒”的女子之後,她才恍然發現,眼前的女子從來曆到容貌,都與當年的鳳驚瀾有着詭異的雷同。
冥清雪心跳加速,渾身的血液同時湧向大腦。她屏住呼吸,做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如果,如果當年與鳳炎相依爲命的那隻貓兒就是鳳驚瀾的話……
冥清雪心潮起伏,久久不能平靜。
如此一來,似乎所有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釋。
比如,鳳炎當年明明那麽寵愛那隻叫做火兒的貓兒,卻在它失蹤之後不聞不問。
比如,鳳炎對于來曆不明的鳳驚瀾有着超乎尋常的寵愛與縱容。
而最難以解釋的,鳳靈石的來曆,似乎也得到了最完美的解釋。
由貓變人,在傲天大陸之上,由于法則的束縛和靈力的稀薄,是不可能做到的。但在這片全新的世界,卻是随處可見的。
貓族、狐族、豹族……
有太多太多的妖族可以憑借自身的修爲幻化出人形,就像此時此刻出現在她面前的火兒一樣。
鳳靈石第一次現世的時候,出現的地點是靈界。而鳳驚瀾來曆不明。那麽,有沒有可能,鳳驚瀾本就出生靈界或妖界,機緣巧合之下得到了鳳靈石,爲了避免追殺,才逃往傲天大陸的呢?
就像當年,林峰爲了保護她,将尚是嬰兒的她,帶到了傲天大陸一樣?
冥清雪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思路是正确的。
而鳳炎,應該是很早就知道了鳳驚瀾的身份來曆,甚至在各大勢力爲了尋找鳳靈石而降臨傲天大陸的時候,他們先是将所有人的注意力引導了她的身上,暗中,卻在尋找前往靈界的方法。
而最終,他們也如願以償的找到了青雲學院那座藏書樓。
當年林峰爲了以絕後患,将傲天大陸連接靈界的通道盡數摧毀,卻又因爲她特殊的體質,留下了一絲希望。那就是青雲學院之中那座殘缺的傳送陣。
這就是傲天大陸近些年來,在無人能夠飛身靈界的原因,也是林峰暗中把持着青雲學院的原因。
當年,若非她無意中透露了鳳驚瀾的異常,當年鳳炎和鳳驚瀾就能通過那座傳送陣到達靈界,至此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
冥清雪的神色變化被鳳驚瀾看在眼裏,她知道冥清雪此刻在想什麽,但她卻并沒有出聲打斷,甚至在某些必要的時候,主動爲冥清雪提供一些線索,有意無意的引導着冥清雪的想法。
嚴格來說,冥清雪的想法并沒有錯。能夠從鳳驚瀾的出現,猜到當年鳳炎與鳳驚瀾之間的關系,除了鳳驚瀾不着痕迹的提點之外,也從側邊表現出了冥清雪的聰慧和敏捷。
但這些,又何嘗不是鳳驚瀾爲她設下的一個圈套呢?
她出現的形象與方式,與當年的鳳驚瀾何其相似?如此一來,冥清雪就會以爲她的出現,是墨殇在潛意識中複制出來的另一個鳳驚瀾。
冥清雪越是将當年的鳳驚瀾和當年的火兒聯系在一起,也就越不會懷疑她此刻的身份。
鳳驚瀾的目光越過冥清雪,看向她身後那一條小路。當看到某個她想要見到的人影時,鳳驚瀾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幾分。
月婆婆是來找冥清雪的,自從那一日林初蕊惹怒了冥夜,便被冥夜禁足了,而她的行動也受到了監管。
月婆婆是林初蕊的人,自然一心爲林初蕊着想,這幾天來,她每日都來找冥清雪,想要讓冥清雪幫忙勸勸冥夜,解除對林初蕊的禁足。
可一連幾天,她都沒有見到冥清雪。今天一聽說冥清雪在待客,也顧不得打擾,急匆匆便趕來了。
遠遠地,月婆婆就看到冥清雪和一名紅衣女子不知在說些什麽,她也沒在意,但等她走近了,看清了鳳驚瀾的容貌時,月婆婆瞳孔猛地收縮,臉上的血色瞬間退盡。
遠處的紅衣女子似乎也察覺到了她的視線,她微微一笑,安靜而優雅。
月婆婆隻覺得腦中“轟”的一聲,全身上下所有的血液一瞬間沖向頭頂,讓她有一瞬間的暈眩感。
恍惚間,她似乎透過鳳驚瀾看到了另一個同樣溫柔優雅的女子。
鳳驚瀾自然沒有錯過月婆婆眼中的驚駭與惶恐,可是爲什麽呢?
她能理解婆婆看到她時的驚訝,但她爲什麽會惶恐呢?
鳳驚瀾心中存疑,看到月婆婆恍恍惚惚的走來,便不動聲色的壓下了心中的懷疑與困惑,向冥清雪提出了告辭。
冥清雪此刻心緒混亂,也着實沒有心思應付鳳驚瀾,所以當鳳驚瀾提出告辭之後,冥清雪也沒有挽留。
月婆婆心神恍惚的走到冥清雪身邊的時候,隻能看到鳳驚瀾離開的背影了。
此時,月婆婆心神激蕩,勉強說了幾句讓冥清雪向冥夜求情的話,在冥清雪面露不耐之色之後,便匆匆離開了。
相較于月婆婆和冥清雪的心緒不甯,鳳驚瀾的腳步倒還算的上輕快。當然,這并不代表鳳驚瀾心中沒有懷疑,隻能說明鳳驚瀾足夠沉得住氣。
鳳驚瀾并沒有立刻回乾明宮,而是四處轉了轉,當轉到一處僻靜的花園時,一個人影擋住了鳳驚瀾的路。
“瀾兒,你怎麽會在這裏?”來人正是月婆婆,此刻,她氣急敗壞的攔在鳳驚瀾面前,眼中透着幾分深切的擔憂。
鳳驚瀾因爲她尖銳的語氣不自覺的蹙了蹙眉,但聽到她的話,鳳驚瀾心中稍稍松了口氣。
不等鳳驚瀾回答,月婆婆疾聲說道:“瀾兒,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麽地方?你知不知道你出現在這裏會有多麽危險?”
“婆婆,你放心吧,我會保護好自己的。”鳳驚瀾輕聲安撫道。
“你怎麽保護自己?”月婆婆卻不聽她的解釋,斷然道:“瀾兒,聽婆婆的,回靈谷去。等婆婆辦完了這裏的事情,會回去找你的。”
聽她說出“靈谷”二字,鳳驚瀾心中的警惕越發放松,她搖了搖頭,道:“婆婆,我知道這裏很危險,但我是不會走的,我必須要找到我爹!”
“什麽你爹?你爹怎麽會在這裏呢?瀾兒,不要鬧了,趕快離開這裏!”月婆婆眼中閃過一抹慌亂,急切的說道。
“婆婆,你不用騙我了,我上次回靈谷的時候,遇到了涼叔,他已經把一切都告訴我了。”鳳驚瀾面露決然之色,道:“所以,無論如何,我一定會找到我爹的!”
“涼叔?”月婆婆愣了愣,半晌才有些不确定的問道:“你是說涼義?”“嗯。”聽她準确的說出涼義的名字,鳳驚瀾這才終于放下了所有的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