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這都是你作下的孽,是報應,是你的報應!”
林初蕊卻一點兒都不在乎冥清雪是否得知真相。對她來說,冥清雪是她的恥辱。她的存在就像是一根刺,過了這麽多年,或許不會很痛,但卻如跗骨之蛆,揮之不去。
“報應?”冥夜一步步走到林初蕊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滿臉憤恨的林初蕊,忽然笑了起來。
冥夜眼中毫不掩飾的諷刺與嘲弄刺痛了林初蕊的眼睛,她氣急敗壞的怒吼道:“你笑什麽?”
“笑什麽?”冥夜蹲下身子,平視着林初蕊。“林初蕊,我承認我虛僞、陰險,但你又何嘗不是呢?醒醒吧,我們是一路人,所以才能如此契合,不是嗎?”
“誰和你是一路人?冥夜,你簡直無恥。”林初蕊嗤之以鼻。
“是,我是無恥。”冥夜點了點頭,對于林初蕊對他的評價,他全盤接收。
似乎感覺到林初蕊的鄙夷,冥夜話音一轉,道:“可是,夫人,你又能比我好到哪裏去呢?”
說罷,不等林初蕊反駁,冥夜忽然湊上前,林初蕊下意識的想躲,卻被冥夜按住了後腦勺,感覺到林初蕊僵硬的身體,冥夜卻隻是湊到林初蕊耳邊,輕聲說了一句話。
“别忘了,當年,可是你親手捅了鳳君邪一刀!”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宛若陣陣驚雷,炸的林初蕊臉色驟變。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林初蕊慘白着臉顫聲道。“聽不懂?”冥夜嗤笑一聲,卻也沒有拆穿她,隻是不輕不重的說道:“好,那我就說明白一點。當年,鳳君邪帶着滄月四處遊曆逍遙,直到滄月即将臨盆才秘密返回鳳家。你說,是誰洩露了他們返回鳳家的
路線?”
林初蕊的身子抖的更厲害了。冥夜卻沒有因此而停止,他繼續說道:“鳳君邪爲了保護滄月,獨自一人引開天祈的追殺,雖然數次涉險,遍體鱗傷,但他還是躲過去了。又是誰‘無意’中救下了重傷的鳳君邪,并且爲了拖延時間,不讓他
去找滄月,在他的藥裏動了手腳?”
林初蕊的臉上已經沒有一絲血色,她隻能死死的咬着自己慘白的唇瓣,勉強支撐。“可你沒想到的是,即便你處處小心,卻還是被鳳君邪識破了。他不顧一切的要去找滄月,你怒火難平,搶先一步找到了滄月的藏身之地。誰知還是來晚了一步,滄月早已察覺到了蛛絲馬迹,先一步離開了
藏身之地。”
“你閉嘴!”林初蕊終于忍不住厲喝一聲,打斷了冥夜的話。
林初蕊的臉色依舊蒼白如紙,對上冥夜充滿嘲弄的眼神,她下意識的辯解道:“君邪哥哥本來就是我的,是滄月搶走了他,她當然要付出代價!我不過是想要拿回原本就該屬于我的東西,這有錯嗎?”
“的确是我洩露了他們回鳳家的路線,那又如何?若不是滄月橫刀奪愛,我又怎會憤然離開,被你毀了清白?是滄月欠我的,是她欠我的!”
“我承認我的确想要滄月的命,但我對君邪哥哥一片真心,容不得你污蔑!”
“一片真心?”冥夜咀嚼着這幾個字,忽然詭異一笑。
“是啊,若非你對鳳君邪的‘一片真心’,我又怎麽會有機會送他下地獄呢?”
“你什麽意思?”林初蕊一把揪住了冥夜的衣襟,憤然問道:“你說這話到底是什麽意思?”
“怎麽?我說的還不夠清楚嗎?”冥夜輕撫着林初蕊的臉龐,爲她将散亂的發絲撥至耳後。這才輕聲說道:“你以爲我當初爲什麽會忽然放了你?”
“你、你是想利用我去找君邪哥哥?”林初蕊卻像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冥夜,愕然道:“你一直跟着我?”
“不錯,我知道鳳君邪爲了保護你,曾經在你身上留下了一絲神念。憑着這一絲神念,他能救你于危難之中。反過來說,你也能夠憑着這一絲神念找到鳳君邪。”
“你忘了嗎?這個世界上,除了天祈之外,我就是最想要鳳君邪死的那個人啊!”
“啊!對了!”冥夜看着林初蕊慘白的臉色,心底升起一種報複的快感。他繼續說道:“當初,除了你往鳳君邪的藥力下了延緩他傷勢恢複的藥之外,我也在裏面做了些手腳,所以他才能這麽快察覺啊。”
“你利用我?你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林初蕊大受打擊,她呲目欲裂,揮舞着雙手想要撕碎冥夜。
冥夜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這個秘密在他心裏隐藏了三百多年,所有人都以爲,鳳君邪是栽在了天祈手裏,卻沒有人知道,在弄死鳳君邪這件事情上,他至少出了五分力。
是他在暗中推波助瀾,才讓鳳君邪栽在了天祈手裏。這對于一直被鳳君邪壓制的冥夜來說,是一件多麽值得驕傲自豪的一件事情?
但他卻不能對任何人說。否則,鳳家絕對不會善罷甘休,就連古鳳一族,都不會放過他。
或許是壓抑了太久,又或許是林初蕊的所作所爲觸碰了他的底線,冥夜終于忘記了所有的顧忌,肆無忌憚的說出了他的豐功偉績。
是的,豐功偉績。
這件事情若是爆出來,足以震驚三界。
冥夜還在繼續,他整個人都處于一種亢奮的狀态,似乎回到了三百多年前,在暗中推波助瀾,最終成功弄死鳳君邪這個眼中釘。那種成就感,再沒有任何事情能夠與之相比。
“我本來是想親手殺了鳳君邪的。但爲了置身事外,我隻是重傷了鳳君邪,然後将鳳君邪的下落透露給了天祈。因爲我相信,天祈一定能夠讓鳳君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但讓我沒想到的是,在那樣必死的局面之下,他居然還能夠逃脫。不過若非如此,他又怎麽可能看到那樣生不如死的場面呢?”
“說起來,這倒是要歸功于夫人你呢!”
冥夜溫柔的摩挲着林初蕊的臉頰,明明是溫柔纏綿的舉動,卻讓林初蕊心底升起一股寒意。她瑟縮了一下,狠狠地打了個寒顫。
“真應了‘最毒婦人心’這句話。誰能想到,一向以溫柔善良著稱的林初蕊,竟然能夠做出這麽殘忍的事情呢?不但殺了滄月,甚至連她的屍體都不放過!”
“你知道鳳君邪看到那些冰狼啃食滄月屍體的時候,是什麽反應嗎?呵呵……他當場就崩潰了!”
“别說了!别說了!”林初蕊厲聲嘶吼着打斷了冥夜的話。
“好,夫人既然不想聽,那爲夫就不說了。”冥夜溫柔的輕哄着林初蕊,他臉上帶着笑意,但眼底卻是一片冰冷。
“夫人心情不好,就好好在寝殿休息吧,手下那些人,也不要亂跑了。畢竟是别人家的地盤兒,鬧出點兒什麽,大家臉上都不好看。”
冥夜似乎沒有看到林初蕊驟然變色的臉,站起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之後,便一步步往外走。
走到門口時,冥夜忽然回頭看了林初蕊一眼,嗤笑一聲,道:“你看,我們可不就是一樣的人麽……”大殿的門被關上,林初蕊趴在地上,斑駁的光線透過窗戶落在她身上,映照出她似哭非哭、似笑非笑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