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宮,禦醫跪了一地,各個低垂着腦袋,戰戰兢兢,生怕惹怒了鳳炎,腦袋不保。
“皇、皇上……”太醫院首席禦醫張清德站在寬大舒适的龍床邊,汗水涔涔,小心翼翼的擡頭看向坐在床邊,臉色陰沉的鳳炎。
“說。”淡淡的一個字,卻如冷風撲面,令人不寒而栗。
汗水從額頭滑落,滴在了眼睛裏,疼的難受,張清德卻不敢伸手去擦,隻得強忍着,“皇上,老臣無能,實在看不出任何異常啊。”
“既然沒有任何異常,爲何昏迷不醒?”鳳炎睨了張清德一眼,臉色陰沉。
自從那日回到宮中,火兒便一直在沉睡。火兒向來嗜睡,起初他并不在意。但如今,火兒已經睡了五日,而所有禦醫的回答卻是并無異常。這如何不讓他震怒?
“這、這……”張清德被問住,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
他是禦醫,隻會爲人看病。如今讓他爲一隻貓看病,本就強人所難。而且,他的确診不出那貓有何異常,心裏委屈,面上卻不敢表現出一絲不滿。生怕鳳炎一個不高興,禍及家人。
鳳炎撫摸着火兒柔軟的毛發,冰藍色的鳳眸中透出一絲擔憂。的确,火兒除了一直在睡覺之外并無任何異常,甚至毛發比之以往更加柔軟、細膩,就連眉心那一抹紅色如火焰一般的毛發都越發耀眼。
鳳炎隐隐覺得火兒的異常與那日詭異的七色花有關,卻又不知道那花到底有什麽作用。自從當年火兒被廢太子扔進冰湖,險些喪命之後,他就發誓絕對不會再讓自己陷入如此被動的局面。他拼命修煉,暗中籌謀,終于登上帝位。可如今,這種無力感再次襲來,而他,依舊束手無策。
忽然,鳳炎似想到了什麽,吩咐道:“去,把千年血芝取來。”
“是。”
張清德嘴角抽搐,柳丞相的女兒企圖據皇上的貓兒爲己有,以下犯上,柳丞相以祖傳的千年血芝保住性命的事情早已傳開。他知道皇上寵貓如命,但他怎麽也沒想到,皇上竟然真的用那稀世罕見的千年血芝救一隻奇怪的貓兒。
雖然覺得鳳炎如此行爲乃暴殄天物,但張清德卻不敢開口阻止。
“都滾出去。”鳳炎一揮手,包括張清德在内的所有禦醫如蒙大赦,迅速退出了寝宮。
郭明取來千年血芝後便退了出去,整個寝宮,隻剩下鳳炎和火兒。
鳳炎剛打開放置血芝的玉盒,火兒身上散發出一道紅光,将鳳炎和血芝包裹在紅光之内。最初的詫異過後,鳳炎緊盯着火兒。他早知火兒不凡,甚至懷疑火兒就是那一日救了他的女子。如此異象,倒也不覺得有什麽了。
其實火兒不但沒事,反而因爲那日吞食了七色花獲得了巨大的好處。隻是七色花屬陰,火兒需要時間煉化七色花,依靠七色花的靈力化形。隻是火兒傷勢未愈,當日又強行動用靈力,傷上加傷,根本沒有多餘的靈力來煉化七色花了。
千年血芝是療傷靈藥,對如今的火兒來說可謂是及時雨。鳳炎隐隐猜到了什麽,當下凝神靜氣,爲火兒護法。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但寝宮的殿門依舊緊閉。衆禦醫雖然憂心不已,但沒有鳳炎的吩咐,卻是萬萬不敢擅闖進去的。
夜深人靜,寝宮中籠罩在鳳炎身上的紅色光芒越來越弱。鳳炎手中的血芝已經枯萎,而原本躺卧在床榻上的鳳天瀾已經懸浮在床榻上空。那如雪般潔白柔軟的毛發隐有光華流動,眉心那一抹火焰更顯靈動、耀眼。
鳳炎守在火兒身邊,不但不覺得疲憊,反而越發精神起來。冰藍色的鳳眸緊鎖在火兒身上,見火兒睫毛輕顫,鳳炎眼中閃過一絲光亮。
火兒輕哼一聲,舒服的伸了個懶腰。一睜眼,便對上鳳炎專注的鳳眸。四目相對,皆是浩瀚、純淨的冰藍之色。
“身體如何?”鳳炎薄唇輕動,聲音如流泉清冽。雖然明知火兒不會有事,但見火兒醒來,鳳炎還是松了口氣。
火兒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歉意。她雖陷入昏迷,但對外界的感知還在,鳳炎的一舉一動她都了如指掌。
鳳炎緊盯着火兒,似乎想透過那雙靈動的眸子看穿她的靈魂。火兒心中一跳,有些心虛的撇開眼,卻好死不死的将視線落在了鳳炎的唇上。
淡淡的粉紅色,薄薄的,濕濕的,卻炙熱柔軟……
“在想什麽?”薄唇微啓,低沉的聲音在火兒頭頂響起。
“轟!”的一聲,全身的血氣似乎都湧到了頭頂,就連身上的白毛似乎都燃燒了起來。
“嗯?”
火兒像被踩了尾巴一般,猛地擡頭,撞上鳳炎戲虐的眼神,心下一慌,猛地搖頭。
鳳炎眼底閃過一抹笑意,卻不打算就這麽放過她。一伸手,将火兒捧起,盯着火兒看了半晌,直看得火兒心虛不已,這才緩緩開口:“你打算怎麽補償我?”
補償?
有沒有搞錯?
被強吻的是我吧?
吃虧的也是我吧?
你一個大男人居然也好意思要補償?
火兒瞪大了眼,若琉璃般澄澈的眼眸幾乎噴出火來。
“怎麽?”鳳炎眯了眯眼,完全無視火兒眼中的憤怒,慢條斯理的說道:“我不眠不休守了你這麽多天,你就是這麽回報我的?”
火兒嘴角一抽,這才反應過來她和鳳炎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兒。不過也對,她恢複人形時,鳳炎已經中毒昏迷了,怎麽可能記得後面發生的事情呢?想到這裏,火兒松了口氣的同時,心裏不免有些悶悶的。
見火兒一副悻悻的模樣,鳳炎眼中暗芒一閃而逝,好心情的放過了滿臉郁悶的火兒,揚聲道:“傳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