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隻覺得腦中“嗡”的一聲,天地之間,似乎隻有他和她糾纏的呼吸,除了彼此的心跳聲之外,她再聽不見其他任何聲音。
鳳炎是她生命中的一個意外。
十年前,她滿身是血的出現在皇宮,宮女太監看見了,便想将她丢出去,免得沖撞貴人。是鳳炎出現救下了還有一口氣的她。
鳳炎雖是皇子,但生母隻是個卑微的宮女,難産而死後便隻剩下了鳳炎孤獨一人。一個無權無勢、不受皇上待見的皇子,其命運可想而知。所有人都可以欺負他、羞辱他。上至後妃、皇子,下至宮女太監。
留在他身邊本是迫于無奈,但他對她極好。爲了報恩,她提醒着他身邊的危險,打翻有毒的飯菜。
他似乎知道她的不凡,每次她有什麽特殊的舉動,他都安靜的看着,不探究、不懷疑。
這樣的日子過了一年。直到有一天,她被太子抓走,扔進了禦花園的湖裏。她以爲自己要死了,但沒想到,鳳炎居然奮不顧身的跳進湖裏救她。那是寒冷的冬天,湖面結了一層冰,她眼睜睜地看着他發瘋一般的跳進湖裏,朝她遊過來。
那時,他不過是個十歲的孩子。
她永遠無法忘記那一天,他凍得渾身發抖,卻緊緊地将她摟抱在懷裏,像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當她睜開眼,看着那個堅韌不屈的少年,以守護者的姿态守護在她身旁。她感覺到一股從未有過的溫暖,從那時候開始,她發誓:今生今世,她都會護他周全。
也是從那一天開始,他不再隐忍、不再退讓。他步步爲營,用了十年的時間,掃平了一切的阻礙,登上了皇位。
世人隻知他冷酷兇殘,隻有她一人知道,他所付出的血汗,他所承受的屈辱。
鳳炎依舊昏迷不醒,所有的一切,都隻是他潛意識的行爲。溫軟甜美的唇瓣似乎已經不能滿足他的渴望,鳳炎一個翻身,将女子壓在身下,懷中柔軟的身軀令他欲罷不能。
骨節分明的手指撥開女子的衣襟,一絲寒意襲來,女子一個激靈,混沌不清的大腦恢複了一絲理智。見鳳炎居然在扯她的衣服,絕美的臉蛋漲得通紅,一把将鳳炎推開。
頭撞到了石頭,鳳炎悶哼一聲,暈了過去。
女子似乎沒想到會這樣,想要上前,但想到方才鳳炎對她的輕薄,女子臉上一紅,暗啐一聲。
活該!
一夜無眠。
當第一縷陽光從地平線上升起,山間的空氣格外清新,霧水凝結成水珠挂在樹葉上,越發襯得樹葉青翠欲滴。
鳳炎做了一個夢,夢中有一個容色傾城的女子,有熟悉的冰藍色眼眸,有那柔軟馨香的身體,還有唇齒間柔軟香甜的觸感。隻是那女子眉心的火焰竟與火兒眉心的印記一般無二……
火兒?
鳳炎猛地睜開雙眼,陌生的環境讓鳳炎暗自警惕,直到視線落在身邊,蜷縮成一團的火兒時,鳳炎這才收斂了眼中的鋒芒。
将火兒攬入懷中,撫摸着它柔軟的毛發,鳳炎眼中閃過一抹懷疑。他昨天看到人絕不是錯覺,否則無法解釋他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那麽,她是誰?身在皇宮,他所見過的美女不計其數,卻從未見過如此風華絕代的女子。
若隻是美麗,自然不足以讓鳳炎放在心裏。但不知爲何,那女子的一舉一動、一颦一笑,竟如此熟悉。
那冰藍色的眼眸、火焰一般的印記……
不知想到了什麽,鳳炎猛地瞪大了雙眼,僵硬的低下頭,看着懷中柔軟沉睡的火兒。
“火兒……”艱難的吐出兩個字,鳳炎不自覺的抱緊了火兒,眼中閃過一抹奇異的光芒。
“無論你是人是妖,既然招惹了我,就别想獨自離開!”
隻一夜,丞相愛女柳如月強取豪奪炎帝愛寵的消息已傳遍青雲城的大街小巷,原本想要與丞相府結親的名門世家紛紛偃旗息鼓。開玩笑,誰都知道炎帝心狠手辣,且寵貓如命,柳如月得罪了炎帝,誰還敢娶她?嫌命長嗎?
“老爺,您快想想辦法呀?如月已經十六了,再這樣下去,她這一輩子可就全毀了。”丞相府人李氏急的跺腳。
“想辦法?你也不看看她這次得罪的是誰。事到如今,我能想什麽辦法?”想到今日上朝時聽到的閑言碎語,柳昌一拍桌子,怒斥道:“我早說過,讓你好好管教她,你看看她,如今都被你嬌慣成什麽樣了?”
這是我一個人慣得嗎?李氏悻悻的擰着帕子,卻不敢把心裏話說出來。
“爹、娘,那我該怎麽辦啊?現在外面所有人都在議論我、排斥我,我哪兒還有臉見人啊?”柳如月再不複昨日的張揚跋扈,此刻哭的那叫一個梨花帶雨。
“别哭了!”柳昌聽的頭疼,沉着臉道:“從今天開始,你給我待在家裏哪兒都别去。你放心,隻要我還是丞相,就沒人敢明着議論你,等這件事情淡了,你依舊是身份高貴的相府千金。”
“真的嗎?”柳如月想到昨天的情形,仍有些心有餘悸。
“爹什麽時候騙過你?”柳昌摸了摸柳如月的頭,畢竟是自己唯一的女兒,哪兒真舍得怪罪?但這次的事情的确有些麻煩,柳昌不由得教訓道:“今後可不能再這麽莽撞了,再有下次,就是爹也救不了你了。”
“放心吧,爹,我以後一定不闖禍了!”柳如月連忙抹了淚,喜笑顔開的挽着柳昌的胳膊撒嬌,李氏也放下了心。
“老爺,宮裏來了兩位教養嬷嬷,說是奉皇命前來教導小姐規矩禮儀的。”管家快步走來,身後跟了兩位中年女子,衣衫整潔,頭發更是梳的一絲不苟。
“爹,我不要!”柳如月下意識的喊道。
“閉嘴。”柳昌怒斥一聲,看着面前的兩位教養嬷嬷,心中雖然不快,卻不得不露出笑容:“辛苦兩位了,小女無狀,還望兩位嬷嬷見諒。”說罷,還不忘朝李氏遞了個眼色。
“是啊是啊,小女年紀小,不懂事。若是有什麽沖撞兩位嬷嬷的,還望嬷嬷不要見怪。”李氏連忙堆起笑容,一邊說着一邊褪下手上的玉镯子,又從發髻上拔下一根分量十足的金钗,塞進了兩位嬷嬷的手中。
“相爺、夫人客氣了,奴婢們奉皇命前來教導柳小姐,自當盡心盡力。”兩位嬷嬷異口同聲的說着,順便将被李氏硬塞進手裏的東西還了回去。
“這……”李氏的笑容僵在了臉上。
“柳小姐,我們開始吧。”其中一個嬷嬷看向柳如月,問道:“是回柳小姐自己的院子,還是就在這裏?”
“帶兩位嬷嬷去小姐的院子。”柳昌的臉色有些難看,一來是皇上真的派了教養嬷嬷來教導柳如月,這不是明擺着告訴所有人,他柳昌不會教女兒嗎?二是這兩個教養嬷嬷油鹽不進,竟然連他堂堂一朝丞相的面子都不給。他這張老臉,今天算是丢盡了。
李氏見柳昌臉色不善,連忙拽着滿臉不情願的柳如月離開了大廳。
“老爺……”察覺到柳昌的心情,管家欲言又止。
“又有什麽事?”柳昌不耐煩的問道。
“萬福樓的掌櫃的求見。”管家連忙說道。
“萬福樓的掌櫃?他來幹什麽?”柳昌沉着臉問了一句,好像想起了什麽,怒聲道:“難道我丞相府還會欠錢不還嗎?你去賬房把銀子給他。”
“可是……”管家有些爲難,見柳昌臉色越來越難看,連忙說道:“可那是十萬兩銀子。”
“給他……”柳昌剛想說把銀子給他,但聽到管家說出的數目,不由瞪大了眼:“你說多少?”
“白銀十萬兩。”
“十萬兩?他怎麽不去搶?”柳昌扯着嗓子氣急敗壞的喊道。
“相爺,慎言。”萬福樓的掌櫃的剛進來就聽到這麽一句,立馬不高興了,臉上憨厚的笑容不見了,嚴肅的說道:“我萬福樓開門做生意,向來都是童叟無欺的。”
“童叟無欺?”柳昌氣樂了,質問道:“不過損壞了一些桌椅闆凳,你開口就是十萬兩白銀,還敢說是童叟無欺?”
“萬福樓的桌椅闆凳不值十萬兩,但我萬福商會的聲譽呢?”輕飄飄的一句話,卻讓柳昌啞口無言。掌櫃的卻還嫌刺激不夠大,接着說道:“若相爺不想賠也無妨,相爺隻要開口,我立刻離開。”
柳昌一張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青,那叫一個精彩。
見萬福樓的掌櫃的轉身欲走,柳昌連忙攔下,咬着牙道:“我賠!”
區區一個萬福樓自然不能讓他妥協,但他身後的萬福商會卻是三國最大的商會之一,其能量即便是他也要忌憚三分。
“呵呵,相爺爽快。”見柳昌松口,掌櫃的又恢複了笑容,憨厚的說了一句:“哎呀,相府不愧是相府,家底豐厚啊。呵呵……”
掌櫃的饒有深意的笑了笑,完全不顧及柳昌陰沉的臉色,從管家手中接過了銀票,揚長而去。
“混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