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此,他還特意跑到宮裏和夜傾昱鬧了一通。
“你和我過不去啊?”明知道他舍不得念曦,偏偏還将她指婚給了夜安弦那小子。
“诶,大姐夫這話是從何說起?”雖然猜到了安瑾然是爲何而來,可夜傾昱還是裝作一副不知情的樣子,着實欠揍的可以。
“讓夜安弦那小子那麽輕易的就娶到了念兒,你還問我從何說起!”
“安弦很好啊,性子溫柔,也能保護念曦,将來一定是個寵妻的主兒,你不必擔心。”
冷冷的掃了夜傾昱一眼,安瑾然覺得這人簡直就是站着說話不腰疼。
敢情他沒個女兒,自然不會明白這般心情,或許他和夜傾辰那個家夥會有些話聊,瞧瞧人家爲自己的女兒規劃的。
說起來,安瑾然倒也不是不喜歡夜安弦,如果不是因爲安念曦,單單是沖着這個孩子,他心裏是覺得不錯的。
可一想到日後便是這個人拐走了自己的女兒,他就滿心的不平衡。
他一把屎一把尿的将女兒拉扯到這麽大,可是誰知他一出現就将念兒所有的注意力都奪了去,安瑾然自然是有些接受不了,雖然這是安念曦本身的問題,但是他又舍不得去責怪自己的女兒,便隻能無理取鬧的都怪罪到夜安弦的身上。
事實上,他不是針對夜安弦這個人,而是針對他安家女婿的這個身份。
隻是如今聖旨都已經頒下來了,他就是再郁悶也隻有生悶氣的份兒了。
看着安瑾然難得露出一副頹喪的樣子,夜傾昱不禁笑道,“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又不能照顧念曦一輩子,今後的日子還不是要安弦照顧她。”
“話是這麽說,可心裏總還是不免惦記着。”
“你有這閑工夫不若多顧及顧及安魚吧!”免得将來出事的時候他又跑到自己這裏來鬧騰,夜傾昱覺得還是給他提個醒兒的好。
不妨會聽到夜傾昱提起安魚,安瑾然神色稍怔,随後驚詫道,“安魚怎麽了?”
瞧着對方還是一副懵懵然的樣子,夜傾昱無奈搖頭。
還真是将一顆心都系在了女兒的身上,都沒意識到安魚和他生氣了。
“你難道就沒感覺到她近來不願意搭理你?”安魚近來有事沒事便進宮來找舒兒,要麽就去見樂藻,總之就是不搭理安瑾然,難道他自己竟一無所覺嗎?
安瑾然到底也不是蠢人,見夜傾昱将話說到了這個份兒上,他哪裏還有不明白的。
他倒是感覺到了安魚近來不大在府中待着,可他并未多想,隻當她和自己一樣是不願意念兒出嫁,但是眼下聽夜傾昱的意思,好像并不是這麽回事啊!
難道……
是自己惹她不高興了?
見安瑾然似是想通了其中的關鍵所在,夜傾昱便也就不再多說什麽了。
他還有一大堆的奏折未批,待會兒歌兒也要進宮了,他可沒有那麽多的閑工夫和他閑扯。
且說安瑾然從宮中回府的時候,果然發現安魚冷着臉有些不大願意搭理他的樣子。
直至此刻,安瑾然才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性。
自打他和安魚互通心意以來便從未争吵過,這次雖也不算吵架,但是大抵算她單方面冷戰吧!
兩人沉默的坐在馬車中,安瑾然幾次嘗試着想要打破僵局,可是看到安魚緊閉的雙眸,他到了嘴邊的話卻還是咽了回去。
一直到兩人回了安府之後,安瑾然小心翼翼的随着安魚回到了寝房,随後一副賠小心的樣子,“安魚,你近來怎麽了?”
“沒怎麽啊!”大抵是爲了讓自己的話可信度更高,她甚至還笑了笑。
“那你爲何三天兩頭就出府去呢?”
“哦……那是因爲單純的不想見到你而已……”
安瑾然:“……”
晴天霹靂有沒有!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得到的會是這樣的一個答案。
“爲何?”
“你自己說說,因着念兒成親的事情,你折騰出多少花樣來了,年紀越大越沒個正形。”
“我……我這不也是擔心念兒嘛……”
瞧着安瑾然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安魚不禁幽幽的歎了口氣,都已經懶得再去說他什麽了。
安弦那孩子那麽好,真不知道他在别扭個什麽勁兒。
“即便你擔心女兒是真的,可安弦對念兒是真心的,再說了,你自己的女兒什麽樣你不知道嗎,她不欺負别人就不錯了。”
“這倒是……”
“而且,念兒喜歡了安弦這麽多年,如果總算是修成正果,你想想她會有多開心,可是你不僅不替她感到高興,反而處處找安弦的茬兒,這難道不是将念兒夾在中間爲難嗎?”
被安魚這麽一說,安瑾然方才意識到問題的所在。
難怪女兒最近都不怎麽帶着那小子出現在他的面前了,想必是擔心自己會欺負他。
想到這種可能,安瑾然便覺得心塞的很。
“不管你願不願意,安弦都将是咱們的女婿,你也該拿出個丈人的樣子來,别再像個孩子似的胡鬧了。”
“我知道了。”
她都這般說了,他若是再油鹽不進的話,想必就要被她們娘倆徹底厭棄了。
見安瑾然答應的“乖巧”,安魚這才算是又露出了笑容。
心知她這是不氣了,安瑾然方才松了一口大氣。
家裏便隻得這兩個寶貝,一個已經被人惦記走了,這個他更加得好生哄着了。
話說這日安瑾然得了安魚的“教訓”之後,次日夜安弦到這府裏來拜見的時候,前者的态度可謂是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莫要說是夜安弦感到有些受寵若驚,便是阿念曦都有些懵了。
“安弦來啦,還未用午膳吧,來,和姨丈小酌幾杯。”大抵是恐自己表現的不夠友善,安瑾然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一直在朝着夜安弦笑,卻生生笑的對方心底發毛。
“……是。”稍有些猶豫的應聲,夜安弦有些不解安瑾然這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
可既然是未來的嶽丈大人開了口,他自然就沒有推辭的道理。
及至四人到了飯桌上,安瑾然竟一反常态的給夜安弦夾了菜,臉上也一直帶着絲絲笑意,整個人看起來要多親和就有多親和。
見狀,夜安弦不動聲色的掃了安魚一眼,見她眸中似有笑意,便心下稍安,想來定然是姨母說了姨丈什麽,這才令他如此行爲“怪異”。
确定安瑾然此舉并無什麽多餘的心思之後,夜安弦便放心的舉起了酒杯,言辭恭謹的敬了他一杯酒。
“多謝姨丈割愛。”
“你值得珍惜就好。”這是第一次,在安瑾然面對安念曦的事情上變得這般心平氣和。
“定然不會讓姨丈失望。”
對于夜安弦而言,不曾錯過,便是老天爺對他最大的眷顧。
之前他屢次拒絕念曦,多次示她的心意如無物,這若是換成别的姑娘家,事後還不知道要怎麽鬧呢,可她卻隻是大哭了一場,随後就滿心歡喜的抱着他笑,笑的又傻又天真。
那時夜安弦就知道,上天送了一個怎樣的寶貝給他。
這次之後,所有人都明顯感覺到了安瑾然的變化,安念曦見他忽然像變了個似的,簡直高興的不行,每日都爹前爹後的圍着他轉,可是美壞了安瑾然。
看來安魚說的果然沒錯,隻要他對夜安弦稍稍好一點,念兒自然就高興了。
而橙兮見自家主子忽然變得這般,心下也不禁感到奇怪。
恰好這日安魚沒在旁邊,橙兮便暗戳戳的蹭到了安瑾然的跟前問道,“主子,您終于對安弦世子改觀啦?”
“什麽改觀?”
“您從前不是不願他迎娶小姐的嗎?”
“我現在也不願意啊!”
聞言,橙兮不禁無語。
緩緩的收回了視線,安瑾然幽幽歎道,“可是不願意也沒有辦法,女大不中留,未免我寶貝女兒不開心,便隻能對那小子好點了……”
一邊輕歎着,安瑾然一邊起身朝着門外走去,語氣雖是無奈了些,可是唇邊卻不可抑制的泛起了一抹笑意。
……
自從夜安弦和安念曦的婚約定下之後,後者便愈發有了出入雍錦王府的理由。
他們兩人的婚期已經定下了,比夜安陌和蘇嫣然的晚上兩三個月,倒是也快了。
想到夜安陌的婚事,安念曦便不禁好奇的問道,“夜安陌他不是早就去拜見過嫣然的爹娘了嗎,怎地至今方才定下婚期?”
“别提了,還不是皇叔和嫣然的爹鬧騰的。”
“怎麽回事?”
“聽說是嫣然的爹爹要王府一半的家業做聘禮,而皇叔則是要對方的半壁江山作爲嫣然的嫁妝,這才一直僵持着沒有談攏。”
說到這兒的時候,夜安弦不禁覺得好笑。
明明都是那般不可一世的人物,卻偏偏爲了那點子小事兒彼此較勁兒。
可安念曦聽聞夜安弦這話之後卻若有所思的樣子,随後低低歎了句,“原來不止是我爹一個人這麽幼稚啊……”
“嗯?”
“沒什麽,那後來怎麽樣了呢?”
“自然是青冉姨母出面了呀,皇叔那麽在意她,她稍稍蹙下眉頭皇叔都心疼的不得了,當然不會忤逆她的想法了。”
話至此處,安念曦不禁眼珠兒一轉。
“夜安弦……”隻輕喚了聲他的名字之後,安念曦卻沒有繼續說下去。
“何事?”
“男人是不是都喜歡溫柔似水的女子啊?”像她這麽霸道的,會不會很讨人厭?
如此一想,安念曦的眸光不禁黯淡了幾分。
本來他們兩個人在一起就是她主動的,雖然後來夜安弦也願意和她在一起,但會不會,他心裏更喜歡的還是那般溫婉賢淑的女子呢?
靜靜的打量着安念曦微暗的眸光,夜安弦隻略掃了一眼便可知她在想什麽。
她看起來堅強,可是唯獨在他面前,脆弱敏感的像是個小孩子一樣。
“念曦,我兒時以爲,待我長大之後會迎娶一位像我母妃那般清冷如月的女子,或者,是像青冉姨母那般溫軟似水……”
還未聽到夜安弦後面的話,安念曦便不禁有些愧色的低下了頭。
不管是這兩種哪一種,她都不是。
緩緩的捧起了安念曦的小臉,夜安弦笑的溫潤又真誠,“可是後來我遇到了一個傻丫頭,她既不清冷,也不溫柔,可我就是喜歡她,你說有什麽辦法呢!”
“你……”
“連婚期都已經定下了,你還琢磨這些事情,若是實在閑得無聊的話,不若我帶你去玲珑坊試試娟娘親手繡織的嫁衣?”
“好。”
莫名其妙又被夜安弦哄了一下,安念曦覺得自己好像又滿血複活了似的。
兩人一路閑逛着去了豐鄰城的主街,沿途的百姓看着雍錦王世子又帶着自家未婚的媳婦親自出來采買東西,心下不禁感歎着,這小兩口還當真是相稱啊!
比起那位“笑裏藏刀”的靖安王世子,到底還是雍錦王世子如谪仙般,爲人良善的很。
無視周圍百姓的駐足觀看,夜安弦的唇邊一直挂着一抹溫潤的淺笑,時不時的關心一下安念曦累不累、渴不渴,可是讓她心裏愈發樂開了花。
隻是比起夜安弦那般老神在在的,她倒是有些不适應那麽多人的目光。
好不容易到了玲珑坊之後,夜安弦直接讓那坊中的繡娘帶着安念曦去試試他們大婚之日她要穿的喜服,而他則是坐在了堂中與娟娘的兒子時不時的交談幾句。
且說娟娘自從嫁給了尤家的家主尤彥之後,初時雖是身子有些不大好,但是好在她自己一直沒有放棄,始終細心調理着,後來便也得了自己的兒子。
如今尤家偌大家業,再加上還有玲珑坊這一處,倒是也夠他們一大家子忙活的了。
正在喝茶的時候,夜安弦忽然聽聞堂後傳來了一道聲音,他下下意識的轉頭望去,見到的便是安念曦一身紅衣朝着他款款走來。
雖然素日她也喜穿一身紅衣,但那些多是作勁裝打扮,倒不似眼下這般端莊穩重。
安念曦的臉上未施脂粉,可是這一身大紅喜服卻愈發襯的她肌膚勝雪,烏發如瀑。
見此,夜安弦端着茶杯的手不禁一顫,随後下意識的咽了下口水,覺得心“突突”地跳個不停。
他緩緩的擱下了手中的茶杯,随後起身朝着她走去,眼中帶着異常的溫柔之色。
這還是安念曦第一次穿這麽繁複精緻的衣裙,便是她及笄的那日也不必眼下這般。
方才若不是有那幾名繡娘在旁邊,想必她自己一個人是無論如何也穿不上的,被她們簇擁着走出來的時候也沒照照鏡子,此刻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麽樣子。
越想越局促不安,卻不妨這時夜安弦又偏偏走到了她跟前站定,莫名就令安念曦心中更加緊張了起來。
不确定的擡起頭,安念曦對視上夜安弦有些發直的雙眼,“怎……怎麽樣?”
她不确定他這副神情到底是被驚豔到了,還是被驚吓到了。
“雖然未來之前便知道你這般模樣定然極美,可眼下看着,還是覺得心下很驚喜。”
聞言,安念曦心下一喜,可是随即卻趕忙伸手捂住了夜安弦的眼睛,“不許看。”
“爲何?”這麽好看還不給看,這是何意?
“眼下都看夠了,新婚之夜掀了蓋頭豈不是就沒有意思了嘛!”
沒有想到安念曦會忽然提到此事,夜安弦先是一愣,随後笑的溫潤又醉人,“念曦,那不一樣的。”
彼時的安念曦神色微愣,并沒有完全理解夜安弦的意思。
可是待到兩人洞房花燭的那日她被某位自稱單純良善的世子爺扒的隻剩下一件豔紅的肚兜時,她方才終于明白他說的“不一樣”是何意。
一個是隻能看,一個是又能看、又能“吃”,自然不一樣。
而咱們這位自小就被譽爲“傻白甜”二号的世子爺,卻在成了親之後,在某方面變得越來越腹黑,越來越沒有下限……
不過,那就是另外一個故事了。
------題外話------
接下來是……小樂藻,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