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走前瞧着赤羽一副有什麽話要同她說的樣子,橙兮想了想,卻還是果斷的離開了,免得再被主子給盯上了。
瞧着赤羽苦大仇深的樣子,藍枭不禁在一旁輕歎道,“你說你怎麽就看上橙兮這個不長心的了呢?”
聞言,赤羽心下一驚。
“你怎麽知道?!”
“除了橙兮之外,還有誰看不出來啊?”一臉看白癡似的掃了赤羽一眼,藍枭的話說的十分欠揍,但不可否認的是,的确是實話。
不止是安瑾然,他們其他的這幾人就沒有不知道赤羽對橙兮的那點小心思的。
一時被藍枭說中了心思,赤羽臉色微紅。
這也正是他頭痛的,除了橙兮那個當事人之外,旁人都懂了,可是就隻她還不明白。
瞧着赤羽實在是沒有辦法的樣子,藍枭笑了笑道,“怎麽樣,我給你指一條明路,下個月我所有的活你都幹了。”
“什麽路?”
“你還沒答應呢!”
“成交。”他絞盡腦汁那麽久都沒有想到一個像樣的辦法,如果藍枭這家夥真的能有什麽主意的話,那他就謝謝死他。
四下裏看了看,見沒有旁人在場,藍枭這才暗戳戳的說道,“你沒見橙兮那麽聽小姐的話啊,你去求求小姐,這事兒不就成了。”
“可……可我不想勉強橙兮……”說着話,赤羽不禁皺眉。
他是喜歡她,可也總希望她也是因爲喜歡他才和他在一起的,而是其他的那些外部原因。
“誰說讓你勉強她了,比起你這麽稀裏糊塗的惦記着人家,不如把你的小心思告訴小姐,讓她幫你點點橙兮。”
聽聞藍枭如此說,赤羽方才恍然大悟。
隻不過,随即他微亮的眸光就又黯淡了下來。
如今小姐和橙兮兩人都去了四皇子府上,他還要等到她們回來才行,想想便覺得氣悶。
見狀,藍枭卻朝他努了努嘴,示意他看向書房緊閉的房門。
連主子尚且爲了娶媳婦的事情這麽鬧心,他就算着急一點又算得了什麽呢!
而彼時的安瑾然正獨自一人坐在書房中,看着滿地的狼藉和混亂,他忽然覺得自己的心情變得更糟糕了。
他的心底隐隐有一種感覺,如果這一次他不能将安隅接回侯府的話,那他一定就會失去她了。
失去……
這兩個字眼浮現在他腦海中的時候,安瑾然不覺苦笑了下,他好像就沒有擁有過她。
在她心裏,滿心滿眼想的都是複仇,誰能幫她達到目的,她就會跟誰走的極近。
心中忽然想到這個,安瑾然的眸光豁然一亮。
幫她報仇!
若是他也能幫她報仇的話,是不是她就不必再去接近安景行了。
一想到這種可能,安瑾然就好像找到了什麽絕佳的辦法一般,整個人都輕松了不少。
可盡管如此,這晚天色擦黑的時候,他還是不放心的去了四皇子府上。
也許是擔心還會有刺客前來,是以安景行将安隅所在的院子着人嚴密的保護了起來,若不是因着有橙兮在其中接應的話,想要貿然闖入還真是不容易。
安隅昏睡了一下午,此刻剛好醒了過來。
之前安景行方才來過,不止是他,就連四皇子妃也一并過來了,美其名曰是爲了感謝四殿下的救命恩人。
幸而眼下他已經離開了,是以并無人察覺到安瑾然的到來。
看着安隅的臉上毫無血色,安瑾然的眉頭不禁緊緊的皺了起來。
藍枭不是說他控制好了力道,隻有些皮外傷而已嗎,怎麽他看着她的樣子卻覺得那麽不好呢?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有些心虛的緣故,安瑾然靜靜的同安隅對視着,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自己想說些什麽,又該說些什麽。
察覺到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橙兮圓溜溜的眼珠一轉,便悄然無聲的退到了外間。
眼下這院子裏都是四皇子府的人,若是見她不在房中伺候的話,怕是就會生疑了,是以她也就隻能躲在這兒了。
“侯爺有何事?”說話的時候,安隅覺得自己的姿勢有些難受,是以她便準備動一下,卻不妨扯到了傷口,眉頭頓時便是一皺。
而安瑾然見她如此,二話不說就上前扶住了她,環着她的背将她的身子往旁邊挪了挪,動作異常溫柔,可是臉色卻格外的難看。
見他如此沉默着不說話,安隅便索性閉上了眼睛養神。
她又沒有惹到他,實在是不明白他在擺臉子給誰看。
但是安瑾然這個傲嬌的侯爺一見安隅不理他,頓時便更加不樂意了,“我費盡心機來見你,你竟然都不理會我?”
安隅:“……”
怎麽覺得正反話都被他說盡了呢!
“方才不是侯爺冷着臉不願搭理人嗎?”一個大男人,又是堂堂侯爺,怎地如此愛使小性子。
“哼……”
“你若無事便請回吧,我要安歇了。”說完,安隅便作勢又要閉上雙眼。
見狀,安瑾然眸光頓時一暗,“你敢!”
“我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我有什麽不敢的。”
對視上安隅那雙平靜如死水的眼睛,安瑾然想,還真是沒有什麽是她不敢的。
一時拿她無可奈何,他便隻好服了軟,“傷口可還疼嗎?”
“侯爺拿匕首戳自己一刀不就知道了。”
“你……”
難道安瑾然找到了些狀态準備好生同她談一談,卻不妨安隅一開口就火藥味十足。
奇怪的是,即便此刻這般被安隅擠兌,可安瑾然卻還是能夠忍受下去,這一點連他自己都感到有些意外和驚訝。
深吸了一口氣,安瑾然盡量壓抑着自己的不悅道,“将傷養好,之後我便接你回侯府。”
聞言,安隅卻神色微怔。
接她回侯府?!
她沒有聽錯吧,他費盡心機的制造了這場刺殺,好不容易才将她名正言順的送進了四皇子府中,如今竟又要将她接回去。
那他到底是在折騰個什麽勁兒啊?
大抵是安隅眼中的探究之意太過明顯,令安瑾然的臉色稍有些不自然,不着痕迹的移開了兩人對視的目光。
不管她如何作想,他都絕對不能任由她繼續待在四皇子府了,否則的話,接下來發展的事情一定是他不想見到的。
“我不回。”
“你再說一遍!”像是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似的,安瑾然怒目道。
“安瑾然,我不回侯府。”
她好不容易走到了這一日,怎麽可以輕易放棄。
且先不論安景行對她到底是真心亦或是假意,隻要眼前擺着這般大好的機會,她就絕對不可能輕言放棄。
隻要爲家人報了仇,她什麽都舍得下。
分明從安隅的眼中看到了決絕和堅持,安瑾然心頭的邪火頓時就壓不住了。
“這事兒由不得你,不回也得回。”
詫異的看着眼前暴怒的男子,安隅覺得他很莫名其妙,“你爲何不讓我留在這兒,是我自己要報仇,而且我要做的事情也對你有益,你爲何要和我對着幹?”
“沒有原因,我說不準就是不準。”
“不可理喻。”
“你别忘了,是我設計這一切将你送進來的,我自然也有辦法将你再弄出去。”實在是談不攏,安瑾然竟直接威脅道。
“安瑾然你……”
實在是被他氣得不行,安隅索性轉過頭不再理他。
意識到自己将兩人的關系弄得更糟,安瑾然的俊眉緊緊皺起,眼底深處透着一絲無措。
仔細想了想,他便低聲補充了一句,“鳳家的仇,我會幫你報的。”
聽聞他的話,安隅的眸光不覺一閃。
他要幫她報仇?
可是,這又是爲何呢?!
見安隅一時沒有說話,安瑾然接下來的話反倒是說的順口了些。
“鳳家當日的那場大火着的奇怪,而且,你必然也是作爲死囚被困在府裏,瞧你如今這般樣子便也知你未曾受到絲毫的傷害,既然如此,那事情就變得很是耐人尋味了。”
随着安瑾然的話一字一句的說出來,安隅的臉色不禁變得越來越難看。
他說的問題她如何不知道,但是比起查清那些事情,自然是報仇更爲重要。
“我已經讓黃洛去調查了,當日複雜鳳家之事的人乃是豐延的大皇子夜傾瑄,能在他的眼皮子低下将人救走,而且将此事隐瞞的天衣無縫,你覺得誰還能有這樣大的本事?”
“你是說……”
“沒有什麽證據,這隻是我的猜測而已。”
不過就算如此的話,也足以證明鳳家之事的不簡單了。
指不定那當中又牽扯出了諸多的陰謀詭計,又豈是她所想的一味報仇那麽簡單。
而且,他一直沒有告訴她的是,依照北朐眼下的國力,便是和臨水聯合出兵都未必能讨得半點好處,更何況是他們孤軍奮戰。
近些年來,北帝沉迷于美色,對于國家大事都盡可能的丢給了安景禾和安景行,唯一沒有放手的便隻有兵權而已。
也正是因此,那兩人才會争鬥的如此歡騰。
收回了自己飄遠的思緒,安瑾然見自己一提到鳳家,安隅便難得能心平氣和的和他說話,他便好似找到了竅門兒一般。
他不止是要幫她報仇,還要查清楚鳳家當日究竟是發生了何事,這樣一來的話,也許她就不會一味吊死在安景行的身上了。
想到安景行那個色胚,安瑾然的神色不覺一僵。
“在這養傷的期間,不準讓那個人太過接近你。”原本還在說着正經事的某人,竟忽然話鋒一轉。
隻瞧着安瑾然滿臉的不喜,安隅便可猜到他口中的“那個人”指的是誰。
可是……
“你爲何這麽讨厭安景行?”連橙兮都不大清楚的原因,究竟是什麽?
不妨安隅會有此一問,安瑾然先是一愣,随後才沒好氣兒的回道,“我喜歡他就麻煩了。”
安隅:“……”
這人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伸手将安隅身上的被子仔細掖了掖,安瑾然的聲音才又接着響起,“我不止讨厭他,我是讨厭他們安家的所有人。”
雖然,他自己也姓安。
疑惑的看向了安瑾然,安隅不解他這話是何意。
“你可知這川甯侯府是因何而來?”
緩緩的搖了搖頭,安隅對于北朐的事情知之甚少,對于侯府的事情則更加沒什麽了解。
“當日我爹乃是邊境的一名将領,因着頗有些将才又與陛下同姓,是以在邊關安定之後便被調回了渝州城,在一次偶然救了北帝一命之後,他便從将軍成爲了侯爺……”
但是事實上,許久之後他們才知道,北帝之所以會升任老侯爺,卻并非是因爲他救駕有功,而是因爲他看中了侯爺夫人。
一次宮宴上,他蓄意策劃要玷污侯爺夫人不成,逼得後者咬舌自盡。
那之後,他心下一直擔心侯爺會因此懷恨在心,于是便趁着外出圍獵之時,将老侯爺一并在宮外害死,隻留下安瑾然一人。
安隅想,那一定是一段異常悲痛的往事,可是卻被安瑾然說的雲淡風輕,隻寥寥幾句,便将過往那麽沉痛的事情道盡。
話落,安瑾然不覺朝着安隅湊近了幾分,眸光變得愈發幽暗,“所以,我不單單隻是憎恨安景行一人而已,隻是他有了讓我更加厭惡的理由而已。”
“更加厭惡……”愣愣的重複了一句,安隅不明白他爲何偏偏針對安景行,“我原來以爲,你一心引起安景禾和安景行之間的矛盾,是因爲自己想要做到那個位置上去,可今日聽你如此說,我方才恍然大悟,你竟是打算毀了北朐。”
如此一來,他們兩人的目的便截然相反了。
她還要依仗北朐來幫她報仇,可是他卻隻巴不得毀了它,這就有違兩人的初衷了。
瞧着安隅的臉色微變,安瑾然便心知她是在擔憂什麽。
可她爲何不想想,他既然答應了會幫她報仇,就一定不會食言,隻要她不再将希望寄托在安景行的身上。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了下來,安瑾然又靜坐在房中陪了安隅片刻,随後方才起身離開。
此後的每晚,安瑾然都會“如約而至”,雖然這約隻是他的一廂情願而已。
甚至有的時候,安隅半天都不會再理他,可他也不過就是獨自氣悶半晌,翌日依舊前來。
橙兮見安瑾然終于開了竅兒,心下不禁狂喜,暗道和紫舞之間的賭約這銀子是赢定了,隻是可惜的是,她遲遲不見安瑾然将自己的感情對安隅說明白。
而後者明顯也是對此事不大了解,安瑾然不說,她自己便根本不會往那些風月之事上去聯想,兩個人險些愁白了橙兮這群人的頭發。
随着日子一點點的推移,安隅的身子漸漸轉好,而她和安瑾然之間的關系好像是親近了一些,可卻又好像還一如往昔,不過可以确定的是,她和安景行之間倒是愈發相熟。
未免自己的銀子都進了紫舞的腰包,橙兮覺得,她得要放個大招了。
這日趁着安瑾然又來見安隅的時候,橙兮神秘兮兮的拉過了赤羽,叨叨姑姑的對他耳語了幾句,卻見赤羽的眸光變得越來越駭然。
“什麽?!”
“哎呀……”使勁兒拍了赤羽一下,橙兮緊張的朝着他噓了一下,“你嚷什麽,生怕主子聽不見,想害死我啊?”
“不是,我就是太激動了。”
“嘿嘿,是不是被我的聰明才智所折服了。”橙兮完全沉浸在了自己絕佳的幻想中,并沒有注意到赤羽難看的臉色。
赤羽:“……”
他是被她的膽子給驚到了。
給主子灌醉,這不是要他的命嗎?
瞧着赤羽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橙兮鼓勵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想想,要是能通過這一次讓主子對小姐表明了自己的心迹,那日後你就是他們兩人的恩人了,想做什麽不行啊,對吧?”
聽聞橙兮的話,赤羽猛然想起之前藍枭和他說的,心下不禁一動。
“去吧,少年,你一定會成功的。”
被橙兮成功洗腦之後的赤羽在随着安瑾然回到侯府之後,二話不說就搬出了兩壇子酒,自己先喝光了一壇子之後,這才壯着膽子走進了安瑾然的書房。
聞着赤羽身上明顯傳來的酒氣,安瑾然不禁微皺眉頭。
“主子,咱哥倆今兒不議主仆,單講兄弟。”說着話,赤羽便“哐啷”一聲将酒壇子放到了安瑾然的書案上面。
且說藍枭等人在暗中看着赤羽的行爲,紛紛驚得瞪大了雙眼,隻以爲是自己眼花了呢!
這家夥是真的喝醉了吧?
看着安瑾然隻靜靜的望着他并不說話,赤羽忽然将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口中嘟嘟囔囔道,“咋滴,不給面子啊?”
毫不客氣的将赤羽的手從自己的肩上拿了下來,安瑾然雖然依舊沒有說什麽,但是卻兀自拿過了酒壇喝了一口。
他是侯爺沒錯,但有些時候,他們也是兄弟。
侯府接連出事的那階段,是他們這些人一直在暗中拼死相保,他對世人眼中的那些等級看的不是很重,但是所謂過命的交情,他卻格外珍惜,這也是爲何他能幾次縱容橙兮他們無禮的原因。
偶爾夜深人靜之時,他也希望自己卸掉種種束縛,隻做一個放縱的安瑾然。
“唉……也不知橙兮幾時能明白我的心思……”頹喪的席地坐下,赤羽的聲音聽起來無力極了。
可是安瑾然卻覺得,如橙兮那般也沒有什麽不好,至少她感覺不到赤羽的情意,也感覺不到别人的,但是安隅就不一樣了。
想到那個一身紅衣豔豔的女子,安瑾然便又猛地灌了自己一大口酒。
“等到能娶上媳婦的時候,也不知要熬到哪一年才到頭……”
随着赤羽的低歎一句句說出來,安瑾然竟覺得,他好像都是在說自己似的,想到他和安隅的現狀和自己茫然的内心,他就隻覺得心中憋悶的很。
不知不覺間,兩人便喝光了一整壇的酒,可奇怪的卻是,卻不知幾時又出現了另外一壇,此刻的安瑾然也不疑有他,渾渾噩噩的拿過就喝。
待到月上中天,赤羽已經倒在了地上徹底迷糊了過去,可是安瑾然卻愈發精神,隻是神智略有些不大清醒。
腦海裏莫名就浮現了那日安隅在花園中起舞的樣子,可眼下已經快要入冬,再也見不到她在梨花樹下起舞的模樣。
這般一想,安瑾然便隻覺得心裏不舒服的很。
憑什麽安景行那個家夥可以看,但是偏偏他就看不得。
越想越氣,越氣就越想,直至最後,他竟忽然站起了身,腳步穩穩的朝着門外走去。
“诶,主子您……”
無視了藍枭的阻攔,安瑾然大步朝着外面走去,吓得青蒼等人趕忙在後面跟着。
再說藍枭掃了一眼躺在地上呼噜震天響的赤羽,心下不禁覺得奇怪,這家夥平日都是他們當中最能喝的人,今兒這是怎麽了?
誰知他方才這般懷疑着,便見原本還醉死在地上的人竟一臉清醒的站了起來。
“你這是……”
“還不快去跟着主子,瞧我做什麽。”
愣愣的點了點頭,藍枭滿心驚訝的也随之離開了這一處。
敢情他方才都是裝的啊,連主子都騙過去了,可以啊!
然而此刻被赤羽騙着喝醉的安瑾然,卻一路目标明确的去了安景行的府中。
而當安隅看着深更半夜又去而複返的某人,她直覺便有些不對勁兒。
可是一旁的橙兮瞧着安瑾然眸光大盛,渾身酒氣的樣子,心裏卻爽翻了。
她趕忙閃身到了暗處,一并守好房門,免得被旁人闖入。
瞧着緊随安瑾然之後到的那些人,橙兮示意他們不要輕易進到房中,因爲她隐約覺得,依照主子今日的狀态,指不定會做出什麽令人驚掉下巴的事情來呢!
事實上,也果然和橙兮想的相去不遠了。
……
“可是又什麽急事嗎?”否則的話,他爲何又折了回來,而且是這麽晚上的時候。
沒有回答安隅的話,安瑾然隻擡腳朝她走近了幾分,頓時便讓她嗅到了濃重的酒氣。
安隅微微皺起了眉頭,眸中三分不喜,七分疑惑,“你喝酒了?”
“安景行是不是又來見你了?”
聽着安瑾然這般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安隅心中更加奇怪,“他白日來過,你不是知道的嗎?”
她如今住在他的府裏,他每日都會來瞧瞧她,這事她也沒有刻意瞞着安瑾然,更何況有橙兮在,想瞞也瞞不住。
不知道是不是聽聞安隅提到了安景行的緣故,安瑾然的眸光倏然一暗。
他既然上前一步握住了她的手腕,不容拒絕的将她扯進了自己的懷中,“他對你做什麽了?”
使勁兒掙了掙卻無法将自己的手從安瑾然的禁锢中掙脫,安隅也不禁冷了臉,“他做什麽了?你怎麽忽然變得這麽奇怪?!”
“我警告你,離他遠一點。”
兩人距離的很近,安隅隻覺得呼吸間滿滿都是對方的酒氣,難受的令她皺眉,卻同時又灼人的想讓人逃避。
“明日我便會将你接回府裏,你的傷原該好的差不多了才是。”
“安瑾然,你不能這樣。”
“我能,你知道的,如果我想,就一定能。”
黑眸緊緊的盯着安隅,安瑾然的目光不自覺的落到了她緊緊抿起的紅唇上,理智轟然崩塌。
他幾乎是沒有任何猶豫的朝着她俯下了頭,雙唇緊緊的壓在了安隅的紅唇上,狠狠的吮吻舔舐,還未給她絲毫喘息的機會,舌尖便随之而至。
“唔……”安隅震驚的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沉醉于親吻的人,忽然很難将他和素日那個不可一世的安瑾然聯系到一起。
她不安的推拒着,卻不料招來安瑾然更加親密的對待。
隻用了一隻手便将她的一雙手都反剪到了身後,安瑾然另外的一隻手緊緊的圈住了她纖細的腰肢,不停的将她壓下自己這一邊。
呼吸徹底的亂了節奏,引得安瑾然的動作也愈發癡狂。
他好像是不再滿足于唇齒間的親吻,大掌略帶暗示性的在安隅的後背摩擦着,生生吓得她出了一身的冷汗。
輕推着安隅倒向了柔軟的床榻,安瑾然颀長的身影随之而至。
雙手緊緊的抵在他的身前,安隅試圖抵擋他的侵犯,可是奈何力氣卻小的可憐。
“安瑾然……”她的聲音是壓抑的,略帶着一絲顫音,卻仍舊理智的沒有驚呼出聲。
即便是到了眼下這般時刻,她也還是沒有忘了自己如今是身在四皇子府中,倘或被人知道安瑾然在這裏的話,那一切就都完了。
她不知道橙兮曉不曉得房中發生的情況,是以她也不敢貿然喚她出現。
若她一早就得到了安瑾然的吩咐不可以對她出手相助,那即便喚了她出來,也不過就是多一份尴尬而已。
就在安隅爲此事百般焦灼之際,卻忽然感覺到自己頸間一涼,待她回神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安瑾然的手中正握着她腰間的束帶,而她領口的衣襟已經被他拉扯的半散。
“不要!”猛地伸手擋在了自己的身前,可安隅卻不知道,她這樣毫不猶豫的拒絕隻會讓安瑾然更加不悅,而他一旦不悅,做出來的事情就隻會更加瘋狂。
突然,安瑾然猛地低頭吻在了安隅的頸側,牙齒一點點的輕咬着,帶着十足的誘惑和癡纏。
他的手不知在何時捏住了安隅的手腕,徹底的束縛住了她所有的行爲。
看着對方的唇瓣被自己咬的充血,安瑾然的臉色難得不複之前的陰暗,竟忽然妖冶的笑了下。
……
“姨丈、姨丈,您怎麽不講了呢?”見安瑾然講到安魚住進四皇子府之後就沒了聲音,夜安皓不禁奇怪的伸手晃着他的手臂。
回神的時候看到夜安皓仰着頭,一臉好奇的将他望着,安瑾然卻下意識的看向了安魚,果然見她微紅着臉将他瞪着。
那次實在是個大誤會,他除了在她身上留下了一些吻痕之後就沒有再做别的,不過第二日醒來的時候他便忘記了,後來不經意間見到了安魚頸側的痕迹,他還隻當是安景行留下的,生了好大的氣,吃了不少的醋。
“皓兒别聽你姨丈胡說了,後面便沒有什麽故事了。”免得安瑾然這個不正經的又胡說什麽,安魚便趕忙拉過了夜安皓說道。
“诶,哪裏就沒故事了,你忘了你還騙我來着?”
“我幾時騙過你?”她怎麽不記得,這又是他诓騙她。
“此後不久鳳卿去渝州城接你回豐延,你不是親口承認欺騙說你喜歡我嗎,如今你既是不承認,難不成你當日不是在撒謊,竟是真的喜歡我?”
“當着孩子的面,少渾說。”
安魚自然是沒有安瑾然那麽厚的臉皮,不禁伸手捶了他一下,不讓他再繼續說下去。
可是誰知夜安皓見他們兩人如此,卻頗爲淡定的說道,“姨母不必不好意思,我父皇在宮中也是這般對我母後的。”
安魚:“……”
這孩子是不是懂得有些多了!
“姨丈繼續講呀,後來姨母是如何被您從四皇子府救出來的?”這故事雖是沒有父皇和母後的曲折離奇,但是卻也令人好奇。
“也不算是救,你姨母那時畢竟算是我的妹妹,我要接她回府,任何人都攔不住,而且我和安景行說,我的妹妹必然不會嫁與旁人爲妾,除非他能騰出皇子妃的位置來,否則的話,便是拼了性命也不會讓他如願的。”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将安景行的打算,偷偷的告訴了安景禾,由他出面從中作梗,一直沒有讓前者遂了心願,直到後來你母後去北朐接走了你姨母,再然後,你姨丈我便開始千裏追妻,一直追到了豐延這裏,最後抱得了美人歸。”
瞧着安瑾然一臉的得意之色,夜安皓卻半點不客氣的潑冷水道,“可是我父皇和我說,您能娶到姨母,完全是因爲他當日給您提點了幾句,否則的話……”
“否則什麽?”不想夜傾昱竟然歪曲事實,安瑾然當時便變了臉。
“他說您眼下連丈人家的大門朝哪兒看都不知道呢!”
眼看着安瑾然又被夜傾昱的幾句話給撩的發了火,安魚不禁無奈的失笑。
都已經是這麽大的人了,怎地還像小孩子一樣,說翻臉便翻臉。
“诶,對了,那後來那個叫安景行的人如何了呢?”
不妨夜安皓會忽然提到了那個人,安魚的臉色不禁微變。
安瑾然伸手握住了她細嫩的手,安撫的拍了拍,然後才又轉頭朝着夜安皓說道,“死了。”
“你……”沒有想到安瑾然如此不避諱的将這麽血淋淋的現實告訴夜安皓,可是她想要去阻止卻也已經來不及了。
“放心,他是夜傾昱和鳳卿的孩子,哪裏就那般脆弱了。”安撫的拍了拍安魚的手,安瑾然示意她稍安勿躁。
“他是怎麽死的啊?”
然而随着夜安皓下一句話問出來,安瑾然的眸光卻不覺一暗。
安景行是如何死的,這連安魚都不知道。
因爲她當時昏迷了,他料理那人的時候,并沒有讓她看見,事後也沒有說與她知道。
隻因他明白,安景行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傷害過她,即便是最後将她綁走的時候,他也不過是使了些小計策爲了試探自己罷了,是以如果将安景行的結局告訴安魚的話,安瑾然很怕她會覺得對對方有愧。
見安瑾然一時沉默,安魚卻溫柔的拉過了夜安皓的手說道,“逝者已逝,他們的故事便不要再被提起了,否則的話,便是對他們的不敬。”
“哦……”懵懂的點了點頭,夜安皓聽話的不再追問。
深深的看了安魚一眼,安瑾然見她眉目依舊溫婉,便心知自己的擔心是多餘的。
“姨母,可我還是有一個問題。”
“是什麽?”
“爲何我從未見過橙兮和赤羽他們,難道他們後來發生不測了嗎?”想到那種可能,夜安皓忽然覺得怪可惜的。
聞言,安魚不禁掩唇輕笑,随後才回道,“這就要問你姨丈了,瞧瞧他這仇到底要記多久。”
就是因着在北朐的那段時日發生的事情,安瑾然後來得知了橙兮他們暗中搗的鬼,還有他們拿他下注的事情,于是便變着法的折騰人家,三天兩頭的派他們出去,至今橙兮和赤羽兩個主謀還被他丢進了靖安王訓練暗衛的那個牢坑中未回來呢!
“誰讓他們不敬主子了,我若再一味不理會的話,将來便要翻了天了。”
“但是黃洛沒有參與啊,爲何也沒怎麽聽您提到他?”
誰知聽夜安皓說起了黃洛,安瑾然和安魚的表情都有些一言難盡。
不是他們不喜歡黃洛,而是他的那個性格……
安魚初次見到黃洛的話,甚至都覺得青蒼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安瑾然手下這些人從前都是隐藏在各個地方的探子,有說書的、有唱戲的、有做飯的。
而黃洛……
他是在一直生活在小倌館裏的人,本身有些男生女相不說,就是他的喜好,至今他們也是弄不明白的。
不同于赤羽他們均是一色的束頂戴冠,黃洛的三千發絲永遠是散着的,而且他的生活精細到堪比橙兮和紫舞這樣的女子。
胭脂水粉這些都是必備的,每日不沐浴不能入睡這也都是規矩。
更重要的是,他面對男人展現出的好奇心,遠比一個女子要更濃烈。
甚至一開始的時候,安魚還從黃洛的眼中看到了對她的敵意,讓她誤以爲他是不是對安瑾然有些什麽奇怪的想法。
直到後來她才明白,原來他不止對她這樣,就算是和橙兮還有紫舞在一起,他也是一副高傲的模樣,随時像一隻鬥豔的孔雀一般。
按照這樣的情況推算下去,他應該是對赤羽和綠幽等人比較不錯,然而事實上,他也一樣不屑于和他們一起玩,美其名曰是嫌棄他們過得太粗糙了。
想到有關黃洛的種種,安魚就不禁打了個寒顫。
不願意夜安皓這麽小的孩子打聽這樣的事情,她便趕忙岔開了話題。
“怎麽今日夙兒沒和你一起呢?”他們兄弟倆,素來不都是同進同出的嗎,今日怎地反倒隻看見了一個。
“我們分頭行動,他去樂藻姨母那邊了。”
一聽這話,安瑾然倒是來了興緻。
就憑玄觞那個性子,他能講出什麽樣像樣的故事來。
再加上夜安夙那個小悶葫蘆,怕是那場面一定要多尴尬就有多尴尬。
夜安皓并不知道安瑾然心中所想,還隻滿心好奇的等着夜安夙回來之後兩人資源共享呢!
不知道,他聽到的又是怎樣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