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悶醋

不知道是不是那太醫多了嘴的緣故,安隅被貂兒咬傷的事情很快就傳到了安景行的耳中,這日還未過,他便帶着人上門兒了。

安瑾然耐着心思招待着,着人去請了安隅,卻半晌都不見她出現。

瞧着安景行的心一早就不知道飛到哪去了,安瑾然并沒有如以往一般有一種計謀得逞的喜悅,反而心裏覺得悶的難受。

就像是他的東西一直在被人觊觎着,這種感覺可不好。

又等了好半晌之後,才見橙兮鼓着一張小肉臉走了進來,“參見四殿下。”

“起吧,你家小姐呢?”見橙兮的身後并無旁人,安景行的眸光不禁黯淡了幾分。

“回殿下的話,我家小姐身子不适,方才歇下了……”話說到這兒的時候,橙兮的小臉不禁微微皺起,似是很爲難的樣子。

聽聞這話,安景行的面色雖是有些不大好看,但是到底沒有責怪什麽。

見狀,橙兮的心下倒是不禁訝然。

原本小姐言說要對四殿下避而不見的時候,她心裏還想着對方會不會動怒,哪知小姐卻漫不經心的笑了笑,好像并不擔憂似的。

難怪她如此安心,這四殿下竟當真如此好說話!

“既是她好不容易歇下了,那本殿改日再來。”

“恭送殿下。”

送走了安景行之後,橙兮看着安瑾然莫名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她便賤兮兮的湊了上去。“嘿嘿嘿……主子您是不是不待見四殿下啊……”

冷冷的瞥了橙兮一眼,安瑾然如今都已經懶得搭理她了。

“還是說,您不是不待見四殿下,而是不待見所有對小姐有企圖的人?”

聞言,安瑾然的腳步猛地一頓。

不待見所有觊觎安隅的人……

他心裏的那種感覺哪裏隻是不待見而已,隻要想到安景行将素日對待其他女子的那些心思放在了安隅的身上,他便連殺人的心思都有了。

想到這些,安瑾然的眉頭便緊緊的皺起,心知這種心思有不得。

橙兮見他一時不說話,便裝模作樣的繞着他輕歎道,“唉……這麽好的姑娘,既漂亮又堅強,既堅強又堅強……”

看着橙兮一副完全被洗腦了的樣子,安瑾然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疑惑。

怎麽這麽多“堅強”?

“你如何得知她堅強?”

“主子竟不知道嗎,小姐她原是有些怕水的,可那日我瞧着她使苦肉計投湖的時候可連眼睛都未眨一下,動作了利落了。”

“她居然怕水!”這件事情,他竟從未聽她提到過。

“是呀……原來主子連這都不知道啊……”意味深長的歎了一句,橙兮便轉身離開了正廳,依舊回安隅的院中去伺候。

未免主子一個腦抽把小姐送了人,橙兮覺得她還是有必要提醒他一下。

否則不止是他自己丢了媳婦,甚至還會連累她輸了一大筆的銀子,這樣賠本的買賣她可不做。

回到安隅的院中之後,橙兮看着她面容恬靜的坐在窗邊繡着花,便難得沒有出言打擾她,而是靜靜的陪坐在了旁邊。

不過……

也就僅僅隻是片刻,轉瞬她就忍不住了。

太過安靜的空間不适合她,會讓她有說的更多的沖動。

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安隅,橙兮到底還是忍不住問道,“小姐,您爲何不見四殿下呢?”

之前她不是一心想要将四皇子釣上鈎嗎,眼下人既是來了,她又何以避而不見呢?!

“他若想見便能見到,心裏便不會覺得新奇,日後便不會再來了。”

“您是說……”

“欲擒故縱。”說着話,安隅的唇邊綻放了一抹笑意,豔若桃李。

愣愣的想着安隅說的話,橙兮覺得她隻能當個暗衛不是沒有道理的,這樣玩弄人心的彎彎繞繞她可想不明白。

“那萬一四殿下一氣之下不來了怎麽辦?”

“不會的。”

“您爲何這般笃定?”怎麽說那人也是皇子,雖然好色了些,但更多還是愛面子些,說不準這次之後就不再來了呢!

朝着橙兮淡淡的笑了笑,安隅的眼中泛着自信的光芒,“若是四皇子就此再不來咱們侯府,那便隻能說他并未對我上心,那就算眼下我見了他,他日他也總會将我置之不理的,可倘或他能多堅持幾次的話,倒是可見對這份執着深了些。”

聽聞安隅的話,橙兮微微歪着頭沒有說什麽。

她總覺得小姐如今太過注重報仇的事情了,好像那就是她活下去的唯一支撐,除此之外便再沒有什麽能夠撼動她的心思。

總是這樣可不行,那她家主子得幾時才能娶上媳婦啊!

橙兮本來就爲了這兩人的事情着急不已,偏偏紫舞還一直認爲她是在亂點鴛鴦,生生将她氣的不行。

偏偏這兩位主角兒自己不上心也就罷了,外人也不停的跟着瞎摻和。

不日之後,安景行便又上了門,而安隅也果然不怕得罪他的繼續避而不見。

而對此,安瑾然表示樂見其成。

可橙兮就沒有那麽樂觀了,想起那日安隅和她說的話,她隐隐覺得小姐是有個大招要放。

然而令衆人都沒有想到的卻是,還未等将安景行的這件事情料理完,另外一個麻煩便也随之上門而來,令人措手不及。

安靈犀來侯府的時候,恰好安瑾然這日休沐,被堵了個正着。

倘或說宮中的幾位皇子來此會令人感到些許的無奈的話,那無異這位公主殿下的出現,就足以用厭惡來形容了。

前腳安靈犀才進了府裏,後腳橙兮這邊便得了消息。

她忙不疊的告訴了安隅,一邊撺掇着她出去迎戰。

而後者瞧着橙兮這般激動的樣子,心下不禁奇怪。

公主又沒有張羅着要見她,她貿然出去怕是有些不大好,而且……萬一若是打擾了安瑾然的好事就不好了。

見安隅安隅雷打不動的沒什麽舉措,愈發将橙兮急的不行,“小姐,你快些去吧,不然我家主子就要被那勞什子公主給吃了!”

“嗯?”

“屬下和您說,這公主可讨厭了,總是纏着我家主子,若非她前階段不在渝州城的話,怕是就将侯府的門檻都給磨平了。”

“她喜歡安瑾然?”

聞言,橙兮立刻滿臉惡寒的搖了搖頭。

“不喜歡?那她爲何要對他百般癡纏?”她倒是有些不理解這位公主殿下的作爲了,實在是有些奇怪。

“小姐您有所不知,她是二皇子的胞妹,素來驕縱慣了,隻有她不要别人的份兒,萬萬沒有别人拒絕她的份兒,她因見着我家主子在城中頗得衆姑娘的心意,是以她便有些降服他,可是我家主子是什麽人,怎麽可能甘心屈從呢!”

聽橙兮唠唠叨叨的說了一堆,安隅才算是理出了些頭緒。

敢情是神女有意,襄王無情。

“既如此,若是我貿然前去壞了她的好事,她豈非要記恨上我?”眼下她尚未站穩腳跟,事事都仰仗着安瑾然,倘或再将宮中的公主給得罪了,這怕是有些不大好吧……

“哎呀,有我家主子護着您,您怕什麽!”

“眼下我們之間有利益糾葛,他自然會維護我,可他日這層關系若是斷了,他又怎會理會我的死活呢!”

被安隅說的啞口無言,橙兮抓狂的撓了撓頭,“他不護着你,屬下護着您啊,别怕。”

信誓旦旦的朝着安隅保證,卻引來後者并不上心的輕笑。

他們既是能夠被選爲暗衛,除了他們本身武力強悍之外,必然還因着他們不比常人的忠心,橙兮雖是待她極好,不過那也是建立在安瑾然的基礎上,倘或沒了他,他們怕是也會對她置之不理,是以她的這句話,她實在是不敢輕信。

見自己說的話她都不相信,不禁急的橙兮欲哭無淚。

恰在此時,卻見綠幽拎着飯勺慌張的沖了進來,顧不得對安隅問安就趕忙對她說道,“小姐,我家主子讓你快去過去呢!”

“他找我做什麽?”

“主子說這忙定要您幫不可,還讓您快些過去。”

瞧着綠幽的神色不似作僞,安隅不疑有他,轉身就緩步出了房中,并沒有看到身後綠幽和橙兮兩人相視一笑的得逞嘴臉。

……

且說安瑾然這邊,他面容平靜的站在花園中,看着梨花樹下那名一身黑衣的女子,眸光靜如止水。

恍惚間,眼前好像浮現了那日安隅一身烈焰紅衣翩翩起舞的景象。

當真是美得動人心魄……

安靈犀倨傲的掃過一旁的梨花樹,随後狀似不經意的說道,“聽說令妹那日就是在此一舞,生生将二哥的魂兒都勾去了。”

“二殿下的事情,臣不得而知。”

“本宮聽聞,侯爺的妹妹與你好像并大相像啊,不知可是随了她的娘親?”

“大抵是吧,臣也未得見過。”

見自己不管說了什麽對方都是一副無動于衷的模樣,安靈犀的眸光不覺變得淩厲。

他總是如此,不卑不亢,四兩撥千斤的應付她,既不會對她退避三舍,也不會熱情的曲意奉承,一直都是懂禮守矩,卻客氣令人心塞。

事實上,安靈犀自己也明白,她并不是喜歡安瑾然,長到這麽大,她最喜歡的人就是她自己,之所以一直纏着他,不過就是想看他臉上戴着的那張面具出現裂痕而已。

想到這兒,她的眼中就閃過了一抹陰險的笑容。

正在此時,不妨從遠處走過來一道纖細的身影,身量沒有她這般高挑,給人一種小鳥依人的感覺,身上的紅裙嬌豔無比,竟像是一株牡丹花般,大氣雍容。

及至近前,安靈犀才看清了她的長相,眸光不覺一亮。

好豔麗的女子!

而另外一邊,安瑾然也注意到了是安隅來此,他轉頭望向她,目光中帶着些許的驚詫。

她怎麽來了?!

視線一對上安瑾然詫異的目光,安隅當即便明白了是怎麽回事。

側頭掃了身後的橙兮,卻見後者深深的低着頭不同她對視,安隅便愈發明白這是她和綠幽搗的鬼兒。

隻是眼下她人已經出現了,若是貿然離開的話,恐怕反而不好。

這般想着,安隅便大大方方的走到了安靈犀的面前,神色恭敬的朝着她施了一禮。

“見過公主殿下。”

“起身。”說着話,安靈犀微眯着眼打量着眼前的少女,眼底深處帶着濃濃的興趣。

反倒是安隅,并沒有想到一國公主竟會是如此打扮。

和她這身大紅衣裙形成鮮明對比的是,安靈犀身上是一身的黑衣,頭發也不似尋常女子那般挽成了花一般的發髻,而是簡單樸素的高高束了起來,将她整個人都顯得異常爽利和強悍,隻是那雙眼睛有些陰鸷了些,失了些飒爽的氣韻。

就在安靈犀注目打量着安隅的時候,安瑾然卻不知幾時走到了她的身邊溫柔道,“身子方才大安了沒幾日,怎麽就又出來折騰呢!”

口中說着狀似埋怨的話,可是安瑾然的動作卻溫柔的多,隻見他解下了自己身上的绛色披風,直接披在了安隅的身上。

指尖不經意蹭到她頸側的肌膚,他的眸光忽然一暗。

雖然知道他此舉不過是爲了營造一種兩人兄妹情深的景象,可安隅從未與任何男子這般近距離接觸過,一時間臉色不禁微紅,未免被安靈犀看出什麽異樣,便假意咳嗽了幾聲,接着手帕輕輕地掩住了自己的口鼻,一并遮住了微紅的臉頰。

見狀,安瑾然卻莫名心情大好。

“瞧瞧,咳嗽了不是,還不多穿些!”說完,也不知他是不是故意的,竟又幫她将身上的披風仔細緊了緊。

“侯爺對令妹這般上心,真是令人豔羨。”忽然,安靈犀的聲音緩緩響起,不知究竟是何意。

“公主不必羨慕,二殿下素日也對您諸多疼寵,隻是您并未注意而已。”

傲然的掃了安瑾然一眼,安靈犀忽然走到了安隅的身邊,頗爲強勢的握住了她的手,“本宮和安姑娘一見如故,心裏喜歡的緊,想要和她叙叙話。”

話落,安靈犀便徑自拉着她欲走。

餘光瞥見安瑾然下意識的跟了過來,她便又補充了一句道,“本宮瞧着侯府的梨花開的熱鬧,比宮中美得多,想折一枝回去插瓶,便有勞侯爺了。”

聽聞這話,安瑾然腳步不禁一頓,随後示意了橙兮一眼,這才沒有再跟過去。

再說安隅的手腕被安靈犀緊緊的拉扯着,隻覺得那處的血液都好像不流通了似的,可她卻隻是咬緊牙關挺着,并未有絲毫的示弱。

誠然,她并不想和安靈犀爲敵,但是根據方才橙兮和她說的,這位公主的性情實在是陰晴不定,她一時難以捉摸透她的想法,未免讓她折騰的更慘,她還是默默忍受的好。

待到兩人出了安瑾然的視線,安靈犀便猛地停下了腳步,還未等安隅站定,便被一股極大的力道打中了臉,身子一下子就控制不住的朝旁邊栽倒,幸而橙兮極快的伸手接住了她,這才扶着她沒有倒在地上,否則隻怕就剛好撞到旁邊的假山石上了。

瞧着安靈犀二話不說就扇了安隅一巴掌,橙兮扶穩安隅站定之後便欲出手,卻不料被安隅緊緊的拽住了衣袖。

“小姐!”

聽到橙兮憤怒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安隅竟難得的覺得心中一暖。

對方畢竟是一國公主,可是橙兮竟然不管不顧的準備沖上去爲她讨個公道,單單是她的這份心,便足以令她感動非常了。

安靈犀到底是習武之人,這一巴掌扇的安隅都有些迷糊了,好半晌才反應過來。

她的手緩緩的覆在了自己被打的一側臉頰上,眼中未見絲毫的委屈和悲憤之色。

怎麽說她都是死過一次的人了,這點小事她還不放在心裏。

緩緩的直起了身子,安隅平靜的望着安靈犀,對視上對方那雙倨傲的眼眸,她聽到自己的聲音異常冷靜的響起,“不知公主要和臣女說什麽話?”

聞言,莫要說是安靈犀,就連橙兮也沒有想到安隅竟然會來了這麽一句。

就算她不敢朝着一國公主發脾氣,可總也該哭一哭,讓人知道她的委屈吧,怎麽能如此平靜的當成什麽都沒有發生呢!

挑眉看着安隅,安靈犀忽然笑了下,“你很有意思啊……”

“承蒙公主殿下誇獎,安隅愧不敢當。”

緩緩的朝着安隅走進,橙兮唯恐她會再對安隅出手,于是便趕忙上前一步擋在了安隅的面前。

伸手輕輕的推開了橙兮,安隅目無懼色的望着安靈犀,唇邊凝着一抹淡笑。

“難怪安瑾然将你寶貝的什麽似的,本宮也喜歡你喜歡的緊,改日邀你進宮玩玩。”

“公主吩咐,安隅不敢不從。”

“呵呵,如此甚好。”說完,安靈犀就轉身離開,倒是并沒有再對安隅多加爲難。

“恭送公主殿下。”

恭敬的福身施禮,一直到安靈犀的身影徹底的消失在了視線中,安隅才緩緩的起身。

“小姐,您沒事吧?”心疼的看着安隅臉頰上觸目驚心的一道巴掌印,橙兮都快要自責死了。

依照她的武功,本該是能攔下安靈犀那一掌的,隻是當時她并沒有感覺到殺氣,再加上想着這是在侯府裏,即便對方是公主也不該如此放肆無禮,是以她才疏忽了。

微微搖了搖頭,安隅甚至還朝着她安撫的笑了笑。

不過就是有些疼而已,尚且能忍。

“趕快回去,青蒼那裏有上好的膏藥,敷一敷就能消腫了。”一邊說着,橙兮便一邊拉着安隅快步朝她的院子走去。

兩人才行至院門口,不妨迎面就見到了安瑾然。

後者一見到安隅臉上的紅色的掌印,臉色蓦地就沉了下來,原本還在幾步之外的人眨眼之間就到了她的跟前,倒是吓了安隅一跳。

他是如何過來的?

“怎麽回事?”聲音沉沉的朝着一旁的橙兮質問道,安瑾然的目光卻依舊落在了安隅的臉上。

“還不是那個勞什子的公主,瘋了似的突然打了小姐一巴掌。”

“依你的武功……”

“是我沒讓橙兮護着我的,她是公主,身份高貴,想要做什麽便必然要做到,忤逆她的話,便隻會招來她更加瘋狂的行爲,兄長應該對此更了解才是。”

聽着那一聲“兄長”從安隅的口中說出來,安瑾然似是蓦然被喚醒一般,緊緊握着安隅雙臂的手也猛地撒開。

他竟一時忘了,她如今是他的妹妹。

隻是妹妹……

收斂了自己外放的情緒,安瑾然一把拉住了安隅的手,無言的走進了她的房中。

“青蒼。”低低的喚了一聲,安隅便見房中忽然出現了一名一身青衣的男子,可奇怪的是,他的臉上竟帶着一方面具,上繪着一張女人的臉,是常見的戲文中女子的扮相。

見狀,安隅不禁一時看出了神,沒有注意到一旁安瑾然堪比鍋底的臉色。

她記得橙兮和她說到過,他們七人當中隻有她和紫舞是女子,那眼前這人是什麽情況?

大抵是猜出了安隅心中的疑惑,橙兮在一旁解釋道,“他因常穿一身青衣,從前又多在一些風月戲文裏面反串青衣,是以如今才這般打算。”

“奴家……”随着橙兮的話音落下,青蒼當即撚起了蘭花指,出口便是令人“毛骨悚然”的唱腔,卻不料一句未唱全,便被安瑾然的暴怒聲制止。

“都給我滾出去!”

看着安瑾然陰沉着一張臉,安隅想,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他發這麽大的脾氣。

不過也難怪他這麽生氣,人家的暗衛都是冷面冷言,可是他這……廚子、說書的、唱戲的,這都是什麽詭異的出身啊!

可是安隅卻又哪裏知道,安瑾然之所以動怒卻不是因爲青蒼他們生氣。

皺眉看着她臉上的掌印,他的眉頭擰的愈緊。

打開青蒼拿來的一瓶凝露膏,安瑾然才準備幫她塗到臉頰上,卻不料被她偏頭躲過。

“不能上藥。”

“爲何?”都腫成那樣了,不上藥難道留着好看嘛!

微垂下頭,安隅說的認真,“上了藥就會消腫,就沒人知道她打過我了。”

“你……”

“這麽好的膏藥還是留着吧,不過一巴掌而已,還犯不着用這麽好的東西。”說着話,安隅便徑自拿過了安瑾然手中的小瓶子,蓋好蓋子之後又重新塞回了他的手中。

瞧着安隅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安瑾然覺得更加的不高興。

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她的手,安瑾然不禁一把握住,卻引得安隅倒抽了一口涼氣。

“嘶……”

看着她原本白皙的皓腕上此刻浮現着青紫的掐痕,安瑾然的眼中便冒出了難以抑制的怒火。

剛想說些什麽,卻不妨橙兮的聲音在外面不怕事兒大的響起,“小姐,四皇子殿下來了,您要見嗎?”

“讓他……”

“讓他滾!”

安隅、橙兮:“……”

那可是皇子殿下!

像看鬼一樣的看了安瑾然一眼,安隅沒有理會他而是徑自走到了門邊對橙兮耳語了幾句,後者聽完之後卻下意識的觑了屋中的安瑾然一眼,随後賤兮兮的一笑就跑開了。

回身見安瑾然幽暗的眸光一直在盯着她,安隅不禁微怔。

她又沒有惹到他,如何這般看她?

想了想,她還是将語氣放的輕柔了些,“勞煩兄長暫且回避一下。”

聞言,安瑾然的臉色卻不禁變得更加的難看。

起身走到了安隅的身邊,他的聲音低沉的可怕,“你未免入戲太深。”

話落,他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她的房中,倒是身後的安隅,略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背影,總感覺他像是生氣了,可是卻又實在不知他這氣從何來。

……

且說橙兮得了安隅的吩咐,親自将安景行迎到了正廳去。

不過在後者問起安隅的時候,她卻是一臉的難色。

見狀,安景行頓時便覺得自己今日是來對了。

方才他線槽之後便得了消息,說是安靈犀來了侯府,這個皇妹的性子他最是了解不過了,得知安瑾然如今有個如此寶貝的妹妹,她還有不來找茬的道理!

于是他便趕忙來了侯府,想着别讓她欺負了安隅才好。

雖然依照安瑾然對安隅寶貝的程度也不會讓安隅受了委屈,可到底身份有别,沖着安靈犀公主的身份,安瑾然必然不敢将其如何。

“你家小姐如何?”

橙兮面色糾結的望着安景行,猶豫了好半晌方才回道,“小姐不讓奴婢告訴殿下和侯爺,可是奴婢卻替小姐委屈……”

還未說完話,橙兮便“撲通”一下跪在了安景行的面前,眼眶頓時便紅了,“奴婢求求殿下爲我家小姐做主。”

“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方才公主殿下來過,當着侯爺的面兒和我家小姐親親熱熱的,可是誰知轉身就變了臉兒,背着侯爺就打了我家小姐……”

“還有這樣混賬的事情!”氣憤的起身,安景行的眼中充滿了怒氣。

“小姐不許奴婢告訴侯爺,說恐會爲侯府招來禍事,小姐本是不敢來見您的,說是她眼下這般模樣是對殿下您的不敬,可又唯恐此事又被公主拿來大做文章,是以此刻正在房中遮掩臉上的掌印呢!”

“帶本殿過去見她。”

一聽安景行要親自過去見安隅,橙兮狀似十分害怕的磕頭道,“殿下一去,小姐便定然隻道是奴婢說漏了嘴。”

“無礙,本殿不會讓她怪罪你的。”

見安景行臉上的耐心用盡,橙兮便有眼色的不再多言,匆忙起身帶着他朝安隅的院落而去。

行至廊下的時候,安景行朝着橙兮揮了揮手,示意她别提起自己來此的事情。

橙兮了然之後便走到了門口,輕言朝着門内喚道,“小姐。”

“進來吧!”不知道是不是橙兮的錯覺,安隅的聲音中帶着濃重的鼻音。

推開門之後,橙兮見安隅獨自坐在妝台前,于是便小心翼翼的說道,“小姐,四殿下來瞧您了。”

不妨會忽然聽到了這樣一句話,安隅不小心打翻了手中的胭脂。

“什麽?!”

“殿下此刻正在院中等着您呢,您快去見見吧!”

聞言,安隅也顧不上自己的臉上還未消腫,匆忙出了房中,果然見到安景行身姿如竹般站在了她的院中。

“安隅參見殿下。”

“快些起身。”上前虛扶起安隅,安景行的目光掃過她異常紅腫的臉頰,眉頭不禁一皺,“這是安靈犀打的?”

聽聞安景行的話,安隅這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臉還未上完妝,于是便趕忙深深的低下了頭,眼淚卻不受控制的低落,一顆顆晶瑩如珍珠般掉在了她的青紫的手腕上。

不顧禮節的一把執起了她的手腕,安景行的眉頭皺的愈緊,“這也是她弄的?”

使勁兒抽回了自己的手,安隅沉默着不說話,卻莫名看的安景行心疼不已。

“怎麽這麽傻,被人欺負的如此還不知道告狀!”

“她貴爲公主,有些脾氣是應該的,安隅也不覺得委屈,過幾日便會消腫了,這不值什麽。”拿起手帕擦拭下決堤的眼淚,安隅一邊說着,一邊拉下袖管蓋住了自己手腕上的傷痕。

“若當真不覺得委屈,那爲何還哭呢?”

“……太疼了些。”

見她說的如此懇切,安景行竟一時無奈的笑了。

實在是個不知道自我保護的傻丫頭,若沒有他的話,怕是就要被人欺負死了。

想到這,安景行下意識的伸出了手覆在了她的臉上,卻不料被她側頭躲過,而他的手卻就勢拉住了她手中繡帕的另一端。

他含情脈脈的将她望着,似乎有那麽一瞬間忘記了自己身爲皇子的身份。

見狀,暗處的青蒼撚着蘭花指戳了戳橙兮,聲音異常粗狂低聲問道,“你怎麽把四殿下給帶來了,這下小姐萬一要是中意了他,那咱們可就都輸給了紫舞。”

“哎呀,這是計策懂不懂?”

“不懂。”

橙兮:“……”

表達的真直白!

“誰讓主子死要面子活受罪,方才知道小姐被打了,他分明就對安靈犀起了殺心,可偏偏還在那裝,我讓他裝,吓死他。”

“主子會不會發飙啊?”想到惹惱了那人,青蒼還是有點擔憂的。

“怕什麽,咱們如今有小姐,沒見方才他要處罰我,小姐一句話就解決了,相信我,抱緊小姐的大腿,咱們折騰死他這個自大的臭毛病。”

“沒錯,是得糾正他一下。”

“來、來、來,開局下個注,看看主子幾時能忍不住跑到小姐面前來發瘋。”說着話,橙兮不知道從哪掏出來了一錠銀子,“我賭過不了今晚。”

聽聞橙兮的話,綠幽擺了擺飯勺說道,“這次我和你意見不一樣。”

“嗯?”

衆人隻當綠幽這次是準備站隊安瑾然,誰知他竟一臉深意的說道,“我覺得連今晚都等不到。”

被他這麽一說,橙兮也覺得是這般情況。

而事實上……

安瑾然陰沉着臉站在最高的一枝樹杈上,耳邊聽着那幾個人叽叽喳喳的聲音,他卻已經沒有心思卻理會他們說了什麽了。

看着院中那一對男女相對而立,他的眸光不覺變得幽深。

眼瞧着安靜行的手似是握住了安隅的,安瑾然垂直袖管中的手猛地收緊。

一切都錯了!

明顯感覺到了安瑾然的怒氣,赤羽隻當他是因爲那些不知死活的人不悅,本想暗中提醒他們一下,卻哪知他們完全無所察覺。

而樹下的安景行卻莫名覺得鋒芒在背,隻覺得背後有一道視線似是要将他灼傷一般。

若有所覺的回頭望去,卻隻見一棵茂密的大樹,目之所及,未見其他。

轉頭瞧着安隅梨花帶雨的一張小臉,他頓時便什麽心思都沒有了。

又好生安慰了安隅一番,臨走之前,安景行摘下了腰間的令牌遞給了她,“今後若有事,便拿着這個去皇子府尋我。”

“這是殿下随身攜帶的令牌,安隅不能收。”

可是誰知她的話音才落下,安瑾然便直接塞進了她的手中,一并輕輕的握了她的手,“倘或不是如此貴重之物,我又怎會給你。”

“但……”

“我既給了,你便收下就是。”朝着安隅溫柔的笑了笑,目光落到了她臉頰上的掌印,安景行唇邊的笑容又不禁一滞,“待我回府之後,便讓人送些宮中上好的藥膏來,對消腫是極有效的。”

“多謝殿下。”

想着安隅如今畢竟是尚未許親的女兒家,他在她的院中久留到底不好,于是便暫且告辭,想着兩人今日有了突飛猛進的進展,改日再來見她便不是問題了。

然而走出侯府的時候,安景行臉上的溫柔之色卻當即盡褪。

安靈犀……

“殿下,可直接回府嗎?”

“進宮。”

既然這兄妹二人都和他作對,那就别怪他拿安靈犀開刀了。

再說安景行離開之後,安隅看着手中的令牌,随後漫不經心的擦了擦臉上的淚水,眼中哪裏還有半點的委屈。

北朐四皇子的令牌,這可是一份不錯的禮物呢,遠比她想象的得到的還多。

若她所料不錯的話,眼下安景行便開始準備對付安靈犀了。

她倒是沒有認爲自己重要到能夠讓安景行爲她沖冠一怒,而是因着他和安景禾之間本就關系不睦,如今加上她和安靈犀的事情在中間一摻和,自然就促使安景行提前了他的某些計劃。

收起了手中的令牌,安隅才準備轉身回房去,卻不妨安瑾然面色寒涼的站在廊下,眸光冷冽的怒瞪着她,看的她莫名其妙。

他不高興了……

可是,爲何呢?

安景行在意她,甚至将令牌都贈與了她,這應該是好事,他原也應該爲此感到高興才對。

緩步走至了安瑾然身邊,安隅有些猶疑的問道,“可是有何事嗎?”

“不想你竟如此有手段!”

分明從安瑾然的話語中聽出了諷刺,安隅的臉色猛地一僵,随後卻笑得愈發嬌豔,“若非如此,兄長又怎會與我合作呢!”

“别叫我兄長,本侯與你半點關系也沒有。”

聞言,安隅的語氣也不禁變沖了幾分,“侯爺不會忘記了,是你自己要我别忘了自己如今的身份,安隅片刻不敢忘記,卻未想忘記的人是你。”

一時被安隅戳中了他的心思,安瑾然的眸光忽然變得陰鸷。

話說綠幽等人蹲坐在樹上,原本還在爲了赢了賭局而感到高興,卻哪裏想到這兩人竟一言不合就吵了起來。

心急的看着安瑾然将局面弄得越來越糟糕,橙兮恨不得下去給他好好上一課。

哪有人是這樣表達自己感情的,你瞧瞧人家四殿下,小嗑組織的一套兒一套兒的,這才是追媳婦正确的方法嘛!

至于像她家主子這種,就等着孤獨終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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