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說鳳婉被送到劉府上去沖喜了嗎,爲何又會被十二殿下給救了回來?
心中一時冒出了無數的疑問,鳳阮張了張嘴,卻又一時茫然不知該從何問起。
看着她如此模樣,薛氏趕忙上前拉住了她的手,口中不住安慰道,“阮兒被擔心,我與你爹正在商量呢,聽娘的話啊……”
“她回來了,是不是就要送我去了?”
“怎麽會呢,你别亂猜。”
手心冰涼的回握住了薛氏的手,鳳阮說話的聲音都是顫抖的,“娘,我不要嫁去劉府,您快幫我想想辦法,我不要去!”
“好、好、好,娘護着你,沒人敢送你去劉府。”
瞧着這母女倆這般狀态,鳳珅不禁臉色沉沉的歎了一口氣,心中亂的同一團亂麻似的。
如今這般情況,可謂是進退維谷,他甚至不敢輕舉妄動,畢竟鳳卿倒是不足爲懼,可是那位十二殿下到底不是好相與的。
想到這些事情,鳳珅的心中不禁有些疑惑。
鳳卿那丫頭幾時結識了十二殿下這樣的人物呢,她身上還有什麽秘密是他們不知道的?
見鳳珅面色微沉的坐在那不再說話,薛氏好不容易安撫好了鳳阮之後,口中不覺問道,“老爺,您說眼下該怎麽辦啊?”
“唉……我已經着人先盯着劉府那邊了,且先瞧瞧那府裏是何情況再說吧,否則的話,貿然做什麽反容易落了下成。”
聽聞鳳珅的話,薛氏也心知眼下慌不得,便隻能勉強穩住自己,然後再去好言安撫鳳阮。
仔細想了想,薛氏便語重心長的對鳳阮說道,“阮兒,你記住娘說的話,不管心裏多慌,可萬萬不能在外人的面前表現出有什麽不對,知道嗎?”
“娘……”
“鳳婉在劉府上的情況不明,聽說被十二殿下帶回來的時候還去府外請了大夫,倘或鳳卿她們将這筆賬都算到了咱們的頭上那就不好了,是以你萬萬不可表現的你知道這件事情,記住了嗎?”
“嗯,女兒知道了。”
又好生叮囑了鳳阮一番,薛氏這才算是勉強安了心。
她自己如何她倒是尚且能夠應對,隻是事關鳳阮的話,她心下着實是擔憂的很。
……
鳳婉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日的事情了。
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她隻覺得身上到處都疼的很,恍惚間好像還是在劉府上似的,隻是待到她的視線漸漸變得清明,神智方才回籠。
隐約間,她好像記得有人去救了她……
是鳳卿!
微微皺了下眉,鳳婉有些記不大清楚,隻隐約覺得是有人将她抱出了那裏,想來除了鳳卿也不會有别人了吧!
正在這般想着,不想旁邊響起了一道稍顯驚喜的聲音,“你醒啦,身上可難受的緊嗎?”
聞言,鳳婉緩緩的轉頭看向了榻邊,眼中略帶着一絲驚詫。
男的!
對視上夜傾君那雙含笑的眼,鳳婉不禁一愣。
十二皇子,夜傾君……
他怎麽會在這兒?
“你……”
“先将藥喝了吧,大夫特意囑咐說這藥裏有止疼的功效,吃了能感覺好些。”說着話,夜傾君便上前動作自然的輕輕将她的頭墊好了些,回身拿起藥碗便作勢要給她喂藥。
見狀,鳳婉下意識的眉頭一皺,随後啞着嗓子問道,“鳳卿呢?”
一邊輕輕地吹着湯匙裏的藥汁,夜傾君一邊笑意吟吟的對她說道,“将軍姐姐在這守了你一整夜了,此刻回房去梳洗一番,想來很快就過來了。”
說完,便将湯匙遞到了鳳婉的唇邊。
一時見她沒有張開嘴,夜傾君微微朝着她湊近了幾分關切道,“怎麽了,可是太燙了?”
又将湯匙放到了自己的嘴邊吹了吹,夜傾君見鳳婉微皺着眉頭望着自己,随後似是恍然大悟一般笑道,“想來你是怕這藥太苦了,這倒無妨,我早你備好了蜜餞了。”
像是唯恐鳳婉不相信似的,夜傾君還将托盤上的一個小罐子拿到她眼前晃了晃,證明他所言非虛。
冷冷的瞥了夜傾君一眼,鳳婉有些沒好氣兒的問道,“我是該叫你尹吅,還是該喚你十二殿下?”
“那我是該依舊喚你小秦公子,還是該叫你婉兒呢?”
随着夜傾君的話說出來,鳳婉的眉頭不禁皺的更緊。
婉兒……
他是哪裏想出來的這麽膩歪人的叫法?
“快些喝藥吧,待會兒涼了就不好了。”一邊說着,夜傾君手中的湯匙便又朝着鳳婉遞近了一些。
“我……”
“怎麽還鬧上了小脾氣,竟連藥也不喝了?”說話間,便見鳳卿走了進來。
轉頭看向了鳳卿,鳳婉語氣頗沖的開口抱怨道,“我丢了這好幾日,你怎麽才想着去救我?”
“能救下你就不錯了,若非是君兒的話,隻怕我還要費些功夫呢!”
乍一聽聞鳳卿提到了夜傾君,鳳婉初時一愣,随即略有些詫異的看着他問道,“你?”
“怎麽,你不記得了?”她昨日不是抱怨他去的晚嗎?
“昨日救我出來的人不是你嗎?”疑惑的看向了鳳卿,鳳婉沒有注意到她說出這話的時候夜傾君在一旁微僵的臉色。
“是君兒。”
直到鳳卿這聲肯定的回答說出來,鳳婉才忽然明白了過來。
她就說怎麽覺得昨日那人的身子硬邦邦的,一點也不像是女子的體格,原來竟是他。
想到這兒,鳳婉的眸光不覺一閃。
見她不再多言,夜傾君心下微思,隻當她是覺得自己唐突了她,是以心下記挂着聲譽之事,他便趕忙解釋道,“事急從權,所以才沒有顧忌許多。”
“哼……”
“不過你也無需擔憂,日後待你及笄了,我自會迎娶你的。”像是想到了什麽甜蜜的事兒,夜傾君笑嘻嘻的望着鳳婉說道。
可是後者聽聞他的話,方才喝到口中的藥還未等咽下便嗆住了,“咳……咳咳……”
“小心些,嗆到了不是!”拿着絲帕擦了擦鳳婉吐出來的藥汁,夜傾君一臉關切的數落道。
“咳咳……什麽及笄、什麽迎娶,你胡說什麽?”
“哪裏是胡說,我可是再正經不過了,隻是你眼下還小,又有傷在身,那些事情咱們便稍後再議,是吧将軍姐姐?”
見夜傾君将自己拖下了水,鳳卿無可奈何的瞧了瞧他們兩人,最終方才對鳳婉說道,“好生養傷吧,稍安勿躁。”
看着鳳卿唇邊難以掩飾的笑意,鳳婉一瞬間有殺人的沖動。
怎麽她不過是睡了一覺的功夫竟然就将自己給賣了呢?
眸光微疑的瞪着夜傾君,鳳婉放在身側的手下意識的緊緊握起,可是不經意間扯到了傷口,頓時痛的她倒抽了一口涼氣。
夜傾君見他如此也不再故意逗她,隻安安靜靜的給她喂藥。
鳳卿坐在一旁看着,眼中不覺充滿了笑意。
目光落到了夜傾君那張與夜傾昱有幾分相似的臉上,她的心緒不禁漸漸飄散。
不知他在豐鄰城中那邊的情況如何?
……
靖安王府
夜傾辰看着眼前不請自來的人,眸色不禁愈發寒涼。
眼下這個時辰正常人都已經睡去了,可是再瞧瞧眼前這位六殿下,深更半夜的跑到了他這裏,爲的是什麽?
若非他深夜來此的話,此刻自己早就摟着青冉睡去了。
“王爺何苦一直耷拉着一張臉,左右我人都來了。”一邊喝着茶,夜傾昱一邊邪笑着說道。
“你們可以走。”
“何況如此說,好歹你我也是堂兄弟一場,怎地如此不友愛?”
冷呵了一聲,夜傾辰眸光寒涼的移開了視線,一副不願意搭理他的樣子。
可是他素來如此,夜傾昱也就見怪不怪了。
哪日若是夜傾辰主動與他們攀談,那他才會覺得驚訝呢!
“唉……王爺與王妃倒是恩愛有加,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不妨聽到夜傾昱如此感歎,夜傾辰卻瞬間就冷了臉。
他這是何意,敢情是瞧上了青冉?
隻一想到這種可能,夜傾辰看向夜傾昱的目光便“唰唰”地飛着眼刀。
察覺到了夜傾辰的周身忽然充滿了殺氣,夜傾昱不禁搖頭失笑,“王妃固然是傾城絕色,可我家舒兒也不差啊!”
他自己又不是沒媳婦兒,夜傾辰何苦防賊似的防着自己。
“再是不差,此刻你也見不到。”
夜傾昱:“……”
怎麽他以前不知道夜傾辰的嘴居然還這麽損?
他自然是見不到舒兒,否則的話,還至于半夜不睡覺賴在他府上不走嘛!
皇兄近來事多繁雜,想必此刻還在府裏忙着呢,自己是難得出來躲躲清閑,可是在城中轉了轉卻實在是沒有什麽意趣,便到了王府來。
“正是因爲見不到,是以才羨慕你。”整日的媳婦兒孩子熱坑頭,夜傾辰大抵是他們這群兄弟中過得最舒坦的一個了。
“羨慕就對了。”
見夜傾辰神色雖是依舊清冷,可是眸中卻閃過了一抹淡淡的暖融之色,夜傾昱心下便不禁微歎,看來這感情一事着實是神奇的很,連夜傾辰這樣的冷心之人都能化成繞指柔。
心中想到了鳳卿,夜傾昱正在喝茶的手不禁一頓。
不知舒兒那邊是何情景,她近來可有對那府裏的人出手了不成。
“早前便聽聞你府裏的桂花釀不錯,拿來一壇與我嘗嘗吧!”
“銀子。”
“嗯?”微眯着眼看着夜傾辰,夜傾昱一時間有些不确定自己聽到了什麽。
“拿銀子來,否則沒得喝。”
“……多少?”雖然從前便聽聞夜傾辰斂财的時候從不手軟,可是夜傾昱到底沒有想到,居然連自己喝他們府上一壇酒都是要花銀子的。
“看着給吧!”
夜傾昱:“……”
這酒還未等喝上,心裏便已經開始不舒坦了。
當真眼看着夜傾昱将銀票拍到了桌子上,夜傾辰這才吩咐人去取了酒來。
墨錦拿着桂花釀走進書房的時候,先爲夜傾昱斟了一杯酒,随後才朝着夜傾辰走去,誰知前者見了卻出言制止道,“诶,你這是做什麽?”
“回六殿下的話,爲我家王爺倒酒啊!”
“這是我花銀子買下的酒,緣何要給他喝。”說着話,夜傾昱便起身邪笑着奪過了墨錦手中的酒壇,直接放到了自己的手邊。
見狀,墨錦不禁一愣,随後失笑的退出了書房之中。
知道的這房中是皇子殿下和當朝王爺,不知道的還隻當是哪家小家子氣的兄弟呢,居然連一壇子酒都要算計的這般明明白白的。
挑釁的看了夜傾辰一眼,夜傾昱自顧自的品着酒,眼神變得愈發迷離魅惑。
“王爺,王妃醒了,紫鸢正陪着呢!”忽然,墨刈低聲在夜傾昱耳邊說了這麽一句,頓時便見夜傾辰神色一變。
也不管夜傾昱還坐在這兒,徑自起身便走。
夜傾昱也聽到了墨刈的話,唇角微勾便也沒有攔着。
對于夜傾辰來講,慕青冉就是命,她稍有何風吹草動他就驚得不行了,更何況是深夜醒來不見他在身側,他想必定然是要回去陪着的。
千行去到夜傾辰書房的時候,見到的便是夜傾昱獨自一人自斟自飲,神色看起來好不落寞。
擡頭看向門口的方向,見是千行進了房中,夜傾昱的眼中不覺帶上了一絲笑意。
倘或舒兒見到如今的千行的話,想必會高興壞了。
“如今你我都不在她身邊,倒是不知她過得如何……”說完,夜傾昱便仰頭喝光了杯中的酒。
“紫鸢姑娘說,再過幾日我的臉便算是徹底醫治好了,屆時我便可以趕回小姐身邊去了。”一想到如今鳳卿的身邊沒個貼心的人伺候,千行便擔憂的很。
“不必了,再過不多久,便該要接她來此了。”話說到這兒的時候,夜傾昱的眼中極快的閃過了一抹幽光,隻是千行隻顧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倒是一時沒有注意到。
“是幾時呢?”
“最遲不過一月而已。”
話落,夜傾昱便不再多言,隻一味的喝着酒。
有些話,隻能等到舒兒來了再說了。
……
話再說回鳳荀的府上,鳳婉自從被夜傾君帶回府裏之後便一直住在他的院中,府裏雖是有人覺得不大合适,可是礙于那其中一人乃是當朝的皇子,是以倒是無人敢言說什麽。
至于鳳卿,她素來便是個不拘小節的性子,便是住在了同一院中又如何,左右鳳婉這丫頭将來也是不會嫁給旁人的。
瞧着夜傾君的架勢,分明就是打算同她軟磨硬泡到底的。
倘或他們兩人當真能夠成就一段姻緣的話,她倒是也樂見其成的。
不過眼下嘛,倒是還有别的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将鳳婉從劉府救回來之後,她和夜傾君隻滿心記挂着她的身子,是以便一時沒去顧及鳳珅那邊,但是眼下鳳婉的情況一日比一日好,她倒是終于騰出手來收拾他們了。
想到這兒,鳳卿便揚唇一笑,眸中寒意森森。
一旁的夜傾君見她如此,不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口中不覺問道,“将軍姐姐,你笑什麽呢?”
“沒什麽,那日與你說的話,你可原原本本的吩咐劉獻廷了嗎?”
“都說了,全都是照着将軍姐姐你教給我的說的。”仔細想了想她之前說的話,夜傾君不禁好奇的問道,“将軍姐姐就這般笃定鳳珅會依言行事嗎?”
“會的,一個女兒而已。”
加上薛氏前段時日給他納娶了幾名妾室,他自己又從外面偷偷摸摸的尋到了一些藥方,想來如今正計劃着生養個兒子呢!
但是她會讓他知道,事情不會都盡入他意的。
而事實上,當一切所想按照鳳卿預期發展的時候,鳳珅的反應也的确是和她猜的無異。
原是劉府的人忽然上門,隻言如今劉公子和鳳阮的年紀都到了,也時候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是以特來商量下聘的事情。
見到劉獻廷的那一刻,鳳珅整個人都不好了。
分明是他們兩人商量好的,隻要将鳳婉交給他去給他兒子沖喜,那麽鳳阮曾經和劉公子定親的事情便算了了。
可是怎地如今他又忽然上門商量下聘了呢?!
隻随意一想,鳳珅便猜到了是怎麽回事。
這定然是十二皇子的意思,又或者,其中也有鳳卿跟着在摻和。
鳳珅原本是打算利用老夫人去世沒多久的理由搪塞過去,可是老夫人到底隻是鳳阮的祖母而已,不比他們直系兒女要守孝三年,怕是拖不了幾日。
果然,他方才如此說,便被劉獻廷堵了回來。
“我也沒有說讓他們明日就成婚,鳳兄何必擔心禮節的事兒。”
“但是……”
“此事原是你我早就訂好的,若是你如今反悔的話,豈非成了背信棄義之人?”一臉正氣凜然的朝着鳳珅說道,劉獻廷像是一夜之間忘記了兩人曾經做下的那些瞞神弄鬼兒的事兒。
“劉大人,您明知道當日……”
“鳳兄,從前之事無須多言,你我隻準備好嫁娶之事吧!”深深的歎了一口氣,劉獻廷臉上的皺紋都好像多了許多。
原本他以爲,那日十二殿下離開之後他自己的性命就會活到頭了,誰知在府裏戰戰兢兢的等了兩日都未有何禍患降臨到府上。
誰知他方才爲此暗喜着,不料十二殿下的人便去了他的府上。
隻言他若是想要保住那滿府人的性命的話,便要依他所言行事,按照當日與鳳珅之間的約定讓他的兒子迎娶鳳阮。
夜傾君這麽做的目的劉獻廷自然再是清楚不過了,可是他又哪裏有膽子敢去違背,隻能全部按照他說的做,如此才有機會苟延殘喘的活下去。
又接着歎了一口氣,劉獻廷便起身離開了鳳府,留下鳳珅一人坐在廳中久久未曾回神。
看來此事是十二殿下在背後指使的,否則的話,劉獻廷不會如此行事。
想到是夜傾君在爲了鳳婉出氣,鳳珅便隻覺得腳底都開始發寒了。
若他所料不錯的話,怕是不将阮兒嫁到劉府去,十二殿下是萬萬不會罷手了。
可是他就不明白,鳳婉那丫頭有哪裏好,怎地就如此入了他的眼呢?
重重的将手捶在了桌子上,鳳珅的臉上不禁充滿了怒色。
“鳳大人這是怎麽了,瞧着臉色有些不大對勁兒的樣子?”忽然,夜傾君的聲音從門外傳了來,語氣中滿含笑意。
“參見殿下。”
“起身吧!”緩步走進了廳中,夜傾君狀似不經意的掃了一眼客座上的茶杯,随後接着問道,“聽聞劉大人來府上與鳳大人商議婚事,這可是大喜的事情,您應當高興才對。”
“這……是、是該高興……”
像是沒有看到鳳珅滿頭大汗似的,夜傾君依舊語氣淡淡的歎道,“聽聞那劉公子身子有些不大好,鳳大人想是爲此擔憂呢吧?”
“是。”
“這倒也無妨,本殿倒是認識一位醫術極好的郎中,就連婉兒身上受的如此重的傷都治好了,想來劉公子的病也不值什麽的。”
“殿下……”一下子跪倒在夜傾君的腳邊,鳳珅神色緊張的低着頭,吓得大氣也不敢喘。
見狀,夜傾君卻狀似不解的歎道,“鳳大人這是做什麽,快些起身。”
話雖如此說,可是他卻依舊端坐在椅子上,并不曾伸手虛扶着鳳珅起身。
“近來因着婉兒的身子不适,本殿心裏也煩悶的很,恰好這府裏要有喜事兒,本殿倒是要讨一杯喜酒吃,好好去去這黴氣。”
“承蒙殿下賞臉了……”
“雖說嫁女兒出去舍不得,不過早晚都要有那麽一日的,難道還能留她一輩子不成?”說着話,夜傾君深深的看了鳳珅一眼,眸中帶着無盡的危險。
若是如今打死不願鳳阮嫁到劉府的話,他倒是也不會強行逼迫,不過這一輩子便也不要想着再去嫁别人了。
聽出了夜傾君的言外之意,鳳珅的心下猛地一跳。
如此,便真真是将他們逼到絕路上了。
“哎呦,瞧本殿這記性,說了半晌的話倒是忘記了要去恭喜鳳大人喜得乘龍貴婿了。”朝着鳳珅微微一笑,夜傾君好似十分開心的樣子。
“多……多謝殿下……”
看着鳳珅一臉吃了屎的表情,夜傾君的眸光不禁一冷。
難得他倒是知道嫁到劉家去不好,可爲何送鳳婉過去的時候他就沒有想到呢!
四房這一家子雖是沒有大房那麽刺兒頭,但是到底也不是什麽良善之人,爲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他們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既是欺負了他家小婉兒,那便該付出些代價才行。
若是他未來的小皇子妃被人欺負了去,那豈非是他的無能!
這也是他從辰哥哥和三哥身上學到的道理,什麽事情都可以讓,就是自己媳婦兒的事情分毫不能讓。
再加上到了這裏之後見到六皇兄和将軍姐姐之間也是這般相處,他便愈發覺得,自己的小媳婦兒可是要看管好了,片刻不能離開眼,免得她被何人欺負了去。
雖說鳳婉的性子厲害了些,未必有人能将她如何,可她到底還是個女兒家,偶爾在他身後被他保護也沒什麽不對。
本以爲說自己要迎娶她爲妃是一句玩笑話,哪裏想到自己竟當真上了心呢!
……
聽聞劉獻廷來此之後,薛氏便多少猜到了對方的目的,隻是卻沒有想到夜傾君爲了逼鳳珅就範,竟然會将話說的如此直白。
可是不管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她如何能夠舍得自己的親生女兒去嫁給那個病病歪歪的劉公子。
再則,想必他們兩府上的勾當鳳婉和十二殿下都是知道的,既然如此,将來劉府的下場也必然不會太好,那阮兒嫁過去豈不是受罪嘛!
正在如此想着,不想外面有丫鬟來報,隻言是四姑娘來了。
聽聞這話,薛氏的心下不禁稍顯疑惑。
鳳卿?
她怎麽來了?
“請她進來。”
話落,便見鳳卿神色一如往昔的走進了房中,好像并沒有因爲鳳婉的事情而對他們生出什麽芥蒂,如此倒是令薛氏有些摸不着頭腦。
“四嬸兒,我聽下人說,劉大人劉府尹來了府上,與四叔商量着三姐姐出閣的事情呢!”方才坐定,鳳卿便開門見山的說道。
不妨鳳卿會毫不避諱的提到此事,薛氏的眸光不覺一閃。
沉吟了好半晌之後,她方才猶豫的回道,“隻是聽說劉大人來了府上找你四叔,可到底是商量什麽事兒這就不得而知了。”
“這我倒是清楚的很,就是爲着三姐姐的事情。”
“額……”
“可是我還聽說,那府上的劉公子身子一直不好,若是這般将三姐姐嫁過去的話,怕是會受委屈的吧?”
一時被鳳卿說中了心事,薛氏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憂色。
見狀,鳳卿又接着說道,“不止如此,我還聽聞那劉公子的身子已經不大健全了。”
“什麽?!”詫異的看向了鳳卿,薛氏一臉的難以置信。
她一是不敢相信自己聽聞的這個消息,二來便是驚訝于鳳卿一個姑娘家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
激動的握住了鳳卿的手腕,薛氏急急的追問道,“你是從何得知?”
“消息的來源是六妹妹,四嬸兒覺得可還能相信嗎?”話說到這兒的時候,鳳卿的唇邊帶着淡淡的笑意,生生看的薛氏心底發寒。
乍一聽聞“鳳婉”這兩個字,薛氏猛地松開了拉着鳳卿的手,眼中充滿了驚疑。
“你是故意的,故意與我說這些讓我着急。”
“同聰明人說話就是輕松。”
“爲何,你有什麽目的?”一臉警惕的瞪視着鳳卿,薛氏的眼中充滿了防備和探究。
勾唇一笑,鳳卿緩緩朝着薛氏湊近了幾分低聲道,“哪裏有何目的,不過給四嬸兒提個醒兒罷了,劉府那裏可是個牢坑,萬萬不能讓三姐姐嫁過去才是。”
“你會有這麽好心?”左右到了這個份兒上,薛氏也懶得再同鳳卿繼續裝下去,直接冷臉問道。
“自然沒有,不過是成心給你添堵罷了。”
“你……”
瞧着薛氏氣急敗壞的一張臉,鳳卿卻笑得愈發得意,“四嬸兒自然是不舍得三姐姐嫁過去的,可是四叔就未必了。”
“不會的,老爺不可能同意的。”
“三姐姐不過是個女兒家,能利用的有限,您之前又爲四叔納娶了幾名妾室,将來若是有人生下個一兒半女的,那有沒有三姐姐又有何妨?”
被鳳卿的話這般一點,薛氏隻覺得自己的後背不停的冒着冷汗。
雖然口中一直在否認着鳳卿的話,可是薛氏的心裏卻清楚的很,若真是到了至極爲難的地步,鳳珅也不是幹不出來這樣的事情。
“既然話都說到了這個份兒上,那我便再多告訴四嬸兒一些事。”漫不經心的擺弄了一下眼前的茶杯,鳳卿接着低聲說道,“四嬸兒可知自己爲何一直懷不上身孕嗎?”
“你說什麽?!”
“早些年爲了什麽我倒是不知,不過日後四嬸兒是斷或是不會再有孕了。”
“爲何?”
“因爲……四嬸兒近來的吃食中被我着人下了一些柿子蒂……”
驚恐的瞪視着鳳卿,薛氏手中的茶杯“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當即摔了稀碎。
門外有小丫鬟匆忙趕了進來,不妨被卻薛氏臉上的神色吓住,趕忙又退了出去。
“是你!”憤恨的瞪着鳳卿,薛氏似是恨不得直接掐死她的樣子。
“四嬸兒緣何這般驚訝,從你決定要将鳳婉代替三姐姐送到劉府的時候開始,您便應當知曉,此事我必然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如今爲何告訴我這些?”
“自然是要四嬸兒提前權衡一番,是要保住自己的女兒,還是全部依着四叔行事。”
聞言,薛氏的神色頓時一凜。
原來如此……
她便說鳳卿沒有這麽好心,原來是打的這個主意。
如今劉家的人已經上門提親了,若是自己不願阮兒嫁過去的話,勢必就會與老爺鬧起來。
可若是不攔着的話,沒了阮兒這個孩子,她今生再難生育,如何舍得!
思慮再三,薛氏最終還是狠狠的瞪着鳳卿說道,“你小小年紀便如此狠心,難道就不怕遭報應嗎?”
“呵呵……報應一事也講究個先來後到,四嬸兒和四叔尚且活的好好的,卿兒怎敢先死呢……”
“你如此害我,難道就不怕我說出去嗎?”
“四嬸兒是個聰明人,怎麽今日也犯了糊塗了呢,這樣的話說出去有誰會相信呢,更何況,若非是我親口相告的話,您自己尚且不知道這般情況呢!”
想到自己被鳳卿堵死了所有的路,薛氏的臉色不禁變的慘白一片。
她覺得自己好像是進到了一個死胡同裏面,被人囚困在其中,無論如何也逃不出去。
靜靜的看着薛氏被氣的無處發洩的樣子,鳳卿卻眸色微涼的說道,“您慢慢想吧,我很期待您最終的決定。”
話落,鳳卿便起身走出了房中,徒留薛氏一眼頭昏腦漲的坐在那一動也不動。
從薛氏的院子離開之後,鳳卿還特意讓府裏的小丫鬟将這些事情都原原本本的透露給了鳳阮知道,不多時便聽聞她在房中鬧了起來。
似是說什麽也不願嫁給劉公子,正在吵嚷着要上吊呢!
漫不經心的聽着繡蝶打聽回來的消息,鳳卿緩步朝着夜傾君的院子走去。
方才走到廊下,還未等進去,鳳卿便聽到夜傾君笑嘻嘻的聲音傳來,“再吃一口嘛,這個很好吃的,我兒時最喜歡吃這個果子了。”
“那你自己吃吧!”冷冷的說了這一句,鳳婉便低頭打量着自己的右手。
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她感覺近來身上的傷已經好了許多,可是偏偏就是這手,總是覺得不大靈便的感覺,有時候動作大了還會感覺撕扯似的痛。
察覺到鳳婉的視線一直落在自己的胳膊上,夜傾君的眸光不覺一閃,随後趕忙拿起一個蜜餞果子直接塞進了她的嘴裏。
“唔……你做什麽,我不喜歡吃這般甜膩膩的東西……”皺緊了眉頭嘟囔道,可是鳳婉還是嚼了幾下咽了下去。
“怎麽會不喜歡呢,恐你吃了藥嘴苦,這蜜餞最是解味了。”
“一個皇子怎麽那麽多事啊,管好你自己就是了,我不用你管。”
聞言,夜傾君卻頓時就不幹了,“這可不行,我已經對外人都說了,你是我将來的皇子妃,我不管你誰管你啊?”
“你說什麽?!”
一時不察将心底的話說了出來,夜傾君抿了抿嘴,随後插科打诨的嘻嘻笑道,“我還指望着同你學習賭術呢,自然要待你好些。”
“不對,你方才說了什麽?”
“他說要迎娶你爲他的小皇子妃,眼下便隻等着你傷好了就待你回豐鄰城去。”說話間,便見鳳卿緩步走到了房中。
見鳳卿都如此說,鳳婉臉上的驚詫之色愈發明顯,可是卻唯獨沒有嬌羞和欣喜。
心知鳳卿這人素來沒有個正經,鳳婉也不知她說的是不是玩笑話,便沒有再多加理會。
畢竟在她心裏,夜傾君是皇子,而她隻是個沒有身份背景的野丫頭而已,實在是沒有什麽值得他喜歡的,因此也并未放在心上。
忽然想到了什麽,她便直接朝着鳳卿問道,“近來總覺得右手和腿腳難受些,好像總是有些不聽使喚,你可知是何緣故嗎?”
不妨聽到鳳婉如此說,鳳卿和夜傾君下意識的相視了一眼,心中都不約而同的想到了之前那個老大夫說的話。
鳳婉的手和腳都傷到了筋骨,今後怕是……
想到這兒,鳳卿的眸光不禁一暗,可是面上卻不懂分毫的說道,“你之前的皮外傷那麽嚴重,這麽幾日便好了怎麽可能,且再耐心等等吧!”
“可是……”說着話,鳳婉便又目光微疑的晃了晃自己的胳膊,總覺得有些不大對勁兒。
隻是瞧着鳳卿和夜傾君的樣子并沒有什麽異樣,便也就不再多想了。
見好不容易糊弄了過去,夜傾君捧着蜜餞不禁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
看來這事兒還真是耽擱不得,待到她身上的傷再好的利索了些,他便得帶着他回豐鄰城去,也許墨熙和紫鸢會有些辦法。
不過不知再過段時日,豐鄰城中會是何情況。
三哥的計劃若沒有出現大問題的話,那想必再過段時日城中的情況便要變了。
若是能趕在那之前回去的話,或許倒還使得。
而事實上,也果然如夜傾君料想的一般,大皇子夜傾瑄起兵謀反,豐鄰城戒嚴,靖安王率軍禦敵,三皇子和六皇子把持朝政,兩軍對壘,戰事一觸即發。
當消息傳到永安的時候,即便素日潇灑如鳳卿,也不禁日日憂心思慮,唯恐夜傾昱發生什麽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