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鳳家已經被滅了門,鳳卿也死在了那場大火當中,怎麽可能還會出現在他的眼前?
如此想着,鳳厲便不禁朝着她走近了幾步,眼中帶着滿滿的疑惑,“鳳卿……”
“許久不見,大伯父竟已經不認得侄女了。”
“不可能,你怎麽可能是鳳卿,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聞言,鳳卿忽然揚唇一笑,眸中泛着一抹幽光,“聽大伯父這話,似乎并不希望我活着。”
不知是被鳳卿話給說中了還是如何,鳳厲的臉色忽然變得極爲難看。
見狀,鳳卿緩步上前,語氣輕松道,“已經到了家門口了,大伯父一直不說讓我進去坐坐,未免被人認爲太過涼薄。”
“你這是說的什麽話!”像是終于反應了過來,鳳厲收起了眼中的嚴肅之意,臉上甚至還挂上了絲絲笑容和喜色,“伯父隻是萬萬沒有想到你還活着,快些屋裏坐。”
說着話,鳳厲便趕忙招呼着鳳卿朝府裏走去。
門口的小厮見這人果然認識大老爺,他們便不禁在心下慶幸着,幸好方才沒有出言不遜,否則怕是此刻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一路帶着鳳卿往主院走,鳳厲的心下其實還是充滿了震驚,于是口中不覺試探的問道,“卿兒,你是如何逃出生天的?”
“是爹爹安排的。”
“什麽?!”聽聞鳳卿的話,鳳厲的腳步不禁一頓,随即眸光驚詫的望着她。
“鳳家出事之前,爹爹讓我外出辦事,恰好躲過了那一劫,而千行則是扮成了我的樣子,讓人誤以爲我已經被燒死在了那場大火中。”
“原來如此……”
看着鳳厲似是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鳳卿淡淡的收回了目光,随後唇角微勾。
直接将雲舒帶去了他的書房,鳳厲覺得他還是有必要仔細問問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漫不經心的跟在鳳厲身後走着,鳳卿好像并不關心他會帶自己去哪似的。
吩咐人在書房前把守好之後,鳳厲才一臉謹慎的對鳳卿說道,“卿兒,你同伯父好生說說,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可知道她如今這般招搖過市會引來多大的後果,她又可否明白,她本該身死卻活在世上,便算是鳳家的餘孽。
“事情太長,一時說起來也毫無頭緒,伯父想知道什麽便直接問吧!”
“你怎麽會到永安來?”
“幾位伯父和姑母都在永安,卿兒不來此投奔還能去哪?”說着話,鳳卿的眸中似是還閃過了一抹憂色一般,“我此前一直在豐鄰城中藏匿,不料大皇子得知我身有鳳家的财富,是以便屢次坑害,卿兒實在是不敵,是以便趕快逃離了那裏。”
一聽鳳卿說到财寶,鳳厲的眸光頓時一亮。
接下來的時間裏,鳳卿将自己在豐鄰城中同尉遲凜的幾次交鋒都詳細的告訴了鳳厲,隻是那當中有一些細節卻被她隐去未提。
一直到日頭西沉,她方才算是講完了自己這段時日的經曆。
鳳厲緊皺着眉頭,眼中似是帶着無盡的心疼之色,“倒是難爲你這孩子了,可你一個女兒家跑去報個什麽仇啊!”
“爹爹含冤而死,卿兒既然活在世上便自然不能不聞不問。”
“快些住嘴,這裏雖然不是豐鄰城,但是也由不得你如此胡言亂語。”一邊說着,鳳厲還不忘狀似關切的瞪了雲舒一眼。
她口口聲聲說鳳彧含冤而死,可不就是在講是宮中的陛下錯判了案子嗎,這話如何說得!
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鳳厲緩聲對鳳卿說道,“時辰也不早了,先去用膳,我也一并着人給你安排院子。”
“多謝伯父,隻是卿兒想着還是應當先去拜見一下老夫人。”
聞言,鳳厲似是十分欣慰的點了點頭,“你有心了。”
說着話,兩人便一起走出了書房朝着後院而去。
許是因着要到了用膳的時候,快到老夫人的梅香苑時,鳳卿便見到迎面走來兩位俏麗的姑娘,年級與她相當,打扮的都無比嬌豔動人。
見狀,鳳卿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笑意。
這兩人她倒是熟悉的很,身量稍微高挑些,下颚那裏有一顆痣的女子名喚鳳阮,是她四叔家的女兒。
至于旁邊的那個,則是她身邊這位大伯父的幼女,名喚鳳馨,算得上是他的掌上明珠。
一見到這兩人,鳳卿心裏想到的并非是什麽姐妹情深,而是昔日他們還未分家的時候,她們跑到二姐姐的房中去偷拿她的首飾,事後還打死都不承認,若是實在遮掩不過去了,便将那些東西紛紛毀了,大有她們得不到别人也别想得到的感覺。
如今她方才來到這府上便撞見了她們,也不知是不是緣分使然。
“你們……”
鳳厲的話還未說完,便見鳳卿幾步上前,唇角微勾的朝着那兩人喚道,“三姐姐、五妹妹,别來無恙啊!”
愣愣的看着眼前潇灑俊逸的少年郎,鳳阮和鳳馨不禁相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驚豔和疑惑之色。
初見這人,她們甚至覺得有些臉紅心跳的感覺,畢竟她們日日待在深宅大院裏面,對于如此俊秀的男子實在難得一見。
而疑惑則是在于,這人喚她們姐妹,可是她們從不記得自己有一個這樣的弟弟。
這府裏唯一比她們小的男子便是鳳淩,但是今年尚且十歲,也根本不是眼前之人的長相。
既然如此,那她到底是誰?
“你是……”
看着鳳阮和鳳馨兩人滿臉的疑惑之色,鳳卿不禁微微一笑,随即還将臉湊到了她們的面前,“怎麽,你們不記得我了?”
“馨兒,還不快叫四姐姐!”
随着鳳厲的聲音落下,隻見鳳馨和鳳阮下意識的對視了一眼,随即滿眼驚詫的問道,“什麽,爹爹您說她是誰?”
“這是卿兒,不過穿了身男裝你們便認不出了。”雖然鳳厲的口中如此說着,但是事實上,方才在大門口的時候他也沒有一眼将她認出來。
并非是因爲他沒有見過她男裝的打扮,隻是根本不敢相信明明已經死了的人居然還會活在這世上。
而此刻的鳳阮和鳳馨很明顯是與他同樣的想法,兩人瞪大了雙眼看着眼前的人,一時間還是難以接受這個事實。
“鳳卿……”
“三姐姐不記得我了也正常,畢竟從前你與二姐姐玩的較好一些。”如二姐姐那般好的性子,她們欺負起來更加的順手。
“你真的是鳳卿?”繞着她轉了一圈,鳳阮的心裏還是覺得有些難以置信。
“如假包換。”
“行了,都别站在這兒了,進屋說話吧!”說完,鳳厲便率先走進了房中,而鳳馨不知是爲何,竟然趕忙跟着鳳厲走到了他的身後,遠遠的避開了鳳卿。
看着她們似是躲瘟疫一樣的躲着鳳卿,千行不禁在一旁不悅的皺起了眉頭。
她家小姐又不是鬼,這是什麽态度啊?
可是相較于千行的憤懑不平,鳳卿自己倒是并未覺得有何不對,讓她們心裏有所忌憚,總比不将她放在眼裏要強得多。
擡腳走進了梅香苑,方才進到房中,鳳卿便見到一位上了年紀的老婦人端坐在正中間的矮榻上。
她的臉上已經布滿了皺紋,隻是偏偏頭發還漆黑烏亮的很,此刻正笑意盈然的朝着鳳阮和鳳馨招手道,“快到祖母這兒來。”
餘光瞥見鳳卿緩步走了進來,老夫人的眸光不覺一閃,随即含笑朝着一旁的鳳厲問道,“這是哪家的公子啊,生的好生俊俏。”
一聽這話,鳳厲的臉上不禁稍顯尴尬,随即趕忙提醒老夫人道,“母親,這是鳳卿那丫頭啊!”
“鳳卿?!”不妨忽然聽到這個名字,老夫人的臉色頓時一變。
也不顧依偎在她身邊的鳳阮和鳳馨,她猛地站起了身打量着眼前的這個“少年郎”,實在是很難将她和一個女兒家聯系到一處去。
“你是鳳卿?”
“見過老夫人。”說着話,鳳卿便神色随意的朝着她拱了拱手,眸中未見絲毫的恭敬之色。
到底是上了年紀的人,不必鳳阮她們那般毛毛躁躁的沒個主意,經過了初時的震驚之後,老夫人很快便穩定住了心神,随即眉頭微皺的望着她說道,“你不是已經死了嗎?”
再次聽聞這個問題,鳳卿已經懶得去回答了,隻是淡淡的将目光落到了鳳厲的身上,後者便低頭對老夫人耳語了幾句,随後她便也就不再追問了。
靜靜的打量了鳳卿幾眼,老夫人忽然神色不虞的說道,“你這是什麽打扮,女兒家家的,怎地穿戴男子的衣物?”
“回老夫人的話,這也是爲了路上行腳方便。”
“到底是沒個娘的孩子,如今連爹也死了,連點規矩也不懂,難怪行事這般不講究禮法!”說着話,老夫人的眼中便不禁閃過了一抹不悅。
聞言,還未等鳳卿有何反應,倒是她身後的千行受不了,上前一步便要頂回去卻被鳳卿不着痕迹的給攔了下來。
隻見她微微低着頭,額間的白玉泛着絲絲寒光,顯得她整個人都透着些許的冷冽之氣。
房中一時安靜了下來,沉默了半晌之後,鳳卿方才緩緩的擡頭笑道,“老夫人教訓的是,鳳卿記下了。”
見狀,老夫人和鳳厲不禁相視了一眼,随即才緩緩的點了點頭。
她這般态度倒是還有些求人的架勢,想要在他們這府上求得庇護,自然就得聽他們的話。
“罷了,傳膳吧!”
話落,便有下人捧着托盤魚貫而入。
看着一道道美味佳肴上了桌,老夫人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得意之色,随即狀似憐憫的對鳳卿說道,“想來你這一路奔波勞累也是不容易,快些坐下用膳吧!”說完,還示意一旁布菜的丫頭多給鳳卿的碗裏夾了些肉。
瞧着這般情況,鳳阮和鳳馨不禁“噗嗤”一笑,随即緊緊的盯着鳳卿,似是要看她是不是果然狼吞虎咽的吃了那些肉。
相比起老夫人稍顯幼稚的舉動,鳳厲卻并不那般認爲。
她們婦道人家不識貨也就罷了,可是單瞧那丫頭滿身的穿戴,哪裏有半點落魄的樣子,怕是不止不落魄,甚至還富裕的很。
想到這,鳳厲的目光便落到了她抹額上的那塊白玉。
僅僅是這麽一小塊的玉,怕是就足以抵了他幾年的俸祿了。
“母親,兒子還有些事情要去處理,便先回前院了,鳳卿這邊您便看着安排吧!”說完,鳳厲便腳步微快的離開了梅香苑。
神色微涼的掃了一眼鳳厲離開的身影,鳳卿的眼中不禁劃過了一抹了然之色。
怕是急着去找四叔他們了吧!
“四姐姐,這是你身邊的婢女嗎,怎地一直蒙着面?”忽然,鳳馨狀似好奇的伸手指着千行問道。
一聽這話,衆人頓時将目光落到了千行的身上,那目光之中有探究、有鄙夷、甚至還有嘲諷,鳳卿一一盡收眼底,眸光不禁變得愈發冷冽。
她們如何嘲笑诋毀她,她都可以忍,但是對千行,絕對不可以。
似笑非笑的朝着鳳馨勾起了唇角,鳳卿的聲音緩緩的響起,“食不言、寝不語,五妹妹整日在老夫人身邊受教,又有爹疼有娘養的,怎地也這般不懂規矩?”
“我……”
隻是一句話,鳳卿便用老夫人的話将鳳馨堵了回去,又令一旁想要護短的老夫人無話可接,隻得狠狠的瞪了鳳卿一眼,随後安撫了鳳馨幾句。
“我吃好了,你們慢用。”說完,也不管她們是什麽神色,鳳卿起身便走,“千行,咱們走。”
原本她還打算在此陪她們耍耍,看看她們到底都有些什麽本事,怎知她們不知死活的在千行身上找樂子,那就莫妖怪她讓她們不快活了。
照理來講,與長輩一同用膳,鳳卿本該是不可以先行離席的。
可是在她的心裏,老夫人又不是她的祖母,自然得不到她的尊敬。
仔細算起來,鳳卿覺得自己對這位老太太的感情還比不上與她無甚血脈親緣的撫遠候府老太君。
當年,鳳家的老家主曾有過兩位正妻,一位是鳳卿的親祖母,隻生下了鳳彧這一個兒子便撒手人寰。
後來老家主便将府中的一位妾室扶正,也就是鳳卿三叔的生母。
至于如今鳳府的這位老夫人,則不過是當年鳳家的一個妾,因着鳳卿的祖母一開始的時候沒有懷有身孕,恐會耽誤了鳳家的子嗣傳承,是以便爲老家主納娶了幾房妾室。
方至如今,衆人仗着鳳厲的臉面才稱她一聲老夫人。
不過說起這人,鳳卿倒是也覺得她厲害的很。
将軍府裏的女子雖然不算多,但是也不能算少了,可她竟能接二連三的有孕,接連生下了兩兒一女,分别是鳳卿的大伯父鳳厲和她的四叔鳳珅,還有一位姑母鳳婧。
早前在北境還未分家的時候,她便一直自持自己老夫人的身份,趁着爹爹不在家的時候爲難大姐姐和二姐姐。
一想到這些事情,鳳卿的唇邊便不覺揚起了一抹冷笑。
見狀,千行不禁在一旁說道,“小姐,你别笑了,我看的頭皮發麻。”
“瞧你這點出息!”含笑的掃了千行一眼,鳳卿随即想起了什麽,便朝着她淡淡說道,“千行,我讓你跟在我身邊,不是爲了陪着我受氣的。”
忽然聽聞鳳卿如此說,千行的腳步不禁一頓。
“小姐……”
“下次若是再有人敢如此針對你,便無需顧忌後果,先給我收拾了再說,捅出什麽簍子,我自會幫你收拾,明白嗎?”
“明白。”愣愣的點了點頭,千行笑的一臉的心滿意足,“小姐,你這也未免太慣着我了。”
“比之燕漓如何?”
“同他相比的話……”一臉天真的重複着鳳卿的話,千行忽然意識到自己被她打趣,便狀似微惱的跺腳道,“沒個正經的小姐,日後别指望我聽你的話了。”
看着千行被她氣的臉色羞紅的模樣,鳳卿不禁啞然失笑。
主仆倆一路朝前走着,千行忽然懵懵的問道,“小姐,咱們今夜住哪啊?”
方才出來的着急,也無人引着她們,更加沒有人安排她們在此住的地方,這可如何是好?
誰知鳳卿聽聞千行的話卻擡手敲了她的頭一下,口中不住說道,“是不是傻,你還真的打算住在這兒啊,你覺得梅香苑的那位老人家能給咱們安排什麽好地方。”
就在鳳卿的話音落下之際,便見從不遠處急急忙忙的走來一位老嬷嬷,鳳卿眯眼打量了她一下,随即認出她似是在老夫人房中伺候的人。
“四姑娘走的急,害奴婢好生追趕。”說着話,周嬷嬷不禁滿臉堆笑的望着鳳卿。
“嬷嬷有事?”
“老夫人吩咐奴婢帶四姑娘去今晚住的地方,姑娘随奴婢來吧!”話落,周嬷嬷便轉身離開,一路上說說笑笑,感覺人倒是和善的很。
一路随着周嬷嬷向前走,鳳卿看着周圍的燈籠越來越少,四周的景緻也大不如旁的地方,唇邊便不覺彎了起來,她心下約莫着也快要到地方了。
方才如此想,便聽周嬷嬷的聲音忽然響起,“到了,便是這裏了。”
聞言,鳳卿微微擡頭望去,但見眼前的這一處院子院牆破敗,院中雜草叢生,甚至連院門都少了一半。
這是給人住的院子?
似是看出了鳳卿的懷疑,周嬷嬷面上似有難色的說道,“姑娘且先别介意,實在是這府上的人口太多,旁的院子都住滿了,隻這一處您且先将就着,待到明日回明了大老爺,再給您重新安排一處,或是好生将這裏修繕一番,您看如何?”
“不必,這裏就很好。”左右她也沒打算在此久居,破敗些無人願意踏足倒是更好。
“啊?!”
根本沒有想到鳳卿會來這麽一句,周嬷嬷愣愣的看着她,眼中充滿了費解之色。
“你還有何事?”
“沒……沒有了……”
“如此,你便退下吧,順便替我謝過老夫人的精心安排。”說出這句話的時候,最後的四個字被鳳卿咬的極重。
周嬷嬷不知是因爲心虛還是如何,竟然下意識的避開了鳳卿的視線,口中應付了幾句便急吼吼的離開了。
待到這一處沒有了旁人之後,鳳卿不禁含笑的朝着千行說道,“這一處比之皇子府的西北院如何?”
認真的看了一眼,千行鄭重其事的答道,“有過之而無不及。”
聽聞這話,鳳卿冷笑了一下,随即擡腳便走了進去。
方才推開壞了一半的院門,鳳卿的腳步便猛然一頓。
有人!
這樣破敗的院子,裏面怎麽會有人在?
神色微疑的同千行相視了一眼,兩人便警惕的朝着院中走去,隻見院中屋宇破敗,滿地落葉飛舞,看起來好不蕭條。
而就在如此陰森詭異的院中,卻見院中的枯樹上吊着一個秋千,那上面還坐着一名年紀尚幼的小姑娘。
見到鳳卿和千行推門而入她也不怕,但是同時卻也沒有任何的反應,隻是兀自蕩着秋千,神色漠然的根本不像是她這個年紀的孩子。
皺眉看着不遠處的這個小丫頭,鳳卿的心中不禁感到有些奇怪。
從前在鳳家她從不記得還有她這号人在,可是瞧着她如此氣定神閑的在這蕩秋千,想必定然不會是個普通下人。
那小丫頭約莫有十一二歲的年紀,身上穿着不符合她年紀的大紅衣裙,在如此幽暗的夜空下,着實是顯得詭異了些。
更重要的是,那衣裙明顯不合身,裙擺的地方也被撕扯的稀爛,看起來格外的狼狽。
而她本人也是發髻未梳,頭發前一縷後一縷的散着,夜風吹過,便揚起了她滿頭的黑發,更顯得整個人都恐怖的很。
“小姐……她不會是鬼吧……”聲音顫顫巍巍的朝着鳳卿嘀咕道,千行下意識的伸手拉住了鳳卿的衣袖,眼中不覺充滿了恐懼之色。
“眼下我手中若是有面鏡子,便一定要好生讓你自己照照,你可還有半點在戰場上随我殺伐征戰的氣勢不成!”
“那不一樣嘛……”
“在我看來都是一樣的,你在疆場上殺了那麽多的人也不見你眨一下眼睛,此刻一個不及你大的小姑娘便将你吓住了?”
一時被鳳卿說的挂不住臉面,千行便強壯着膽子挺直了腰闆兒,心下不住的在給自己打着氣,“你叫什麽名字?”
話音落下,回應千行的卻隻是院中吹過的一陣秋風。
“你是聾子嗎?”
靜……
“小姐,她不理我。”不管千行說了什麽,那個小姑娘都隻是靜靜的坐在那蕩着秋千,好像連看都沒有看到她們似的。
見狀,鳳卿微微皺眉,随即示意千行不再理會她,兩人直接朝着正房走去。
不想就在這時,那小姑娘忽然詭異的擋在了她們的身前,身法快的連鳳卿都沒有注意到她是如何做到的。
緩緩的擡頭看向了她們,與她外表陰森的樣子不同的是,她的聲音格外的清甜,“這是我的房間。”
聞言,鳳卿和千行詫異的相視了一眼。
原來她會說話……
沒有同她過多的言語,鳳卿和千行直接走到了一旁的房間,誰知那小姑娘卻再次“飄”到了她們的面前,依舊是方才的那一句,“這是我的房間。”
按住有些沖動的千行,鳳卿耐着性子的沒有同她反駁什麽。
一連幾次,不算鳳卿和千行走到哪,那個小姑娘都這是這麽一句話。
直到最後一次被攔住的時候,鳳卿不禁挑眉問道,“都是你的房間,那哪一個不是?”
“除了這個院子的。”
“喂,你别欺人太甚啊,你一個人哪裏住的來這麽多地方?”
千行的話音方才落下,便見那小姑娘忽然幽幽的将目光落到了她的身上。
雖然不是什麽駭人的怒視,但就是莫名的令千行感到一絲寒意。
她長到這麽大,能用眼神就吓住她的人不多,從前的将軍是一個,眼前的這個小姑娘也算一個。
雖然承認自己被一個小女孩制住很丢人,但是千行的确是有一瞬間的懼意。
“你們若是實在想要住在這,也不是不行。”
“什麽條件?”這世上從沒有天上掉下餡餅的事情,鳳卿也從未想過會有這樣的好事砸到她的頭上,是以見這人忽然松了口,她便心知定然是有條件的。
“将你頭上的那塊美玉借我玩玩。”說着話,那小姑娘一臉乖戾之氣的伸手指着鳳卿的額間。
“倒是好眼力。”
說完,鳳卿便毫不在意的伸手摘下了抹額,直接連着玉帶一并扔給了她。
看着她眸光微亮的捧着那塊玉把玩着,鳳卿便拉着千行走進了房中。
不同于外面的破爛不堪,這房間裏面倒是精緻的很。
裏間放着檀香木雕花滴水大床,一旁豎着四扇楠木櫻草色刻絲琉璃屏風,角落裏放着累絲鑲紅石熏爐……
眸光驚異的打量着這房中的一應陳設,鳳卿心中的疑惑越來越明顯。
這房間裏面的東西便是放在皇子府中也是使得的,可是爲何會出現在這個如此破敗的院子中。
方才她不是沒有去過老夫人的梅香苑,可即便是在那裏,她也沒有看出比之此處的富麗和奢侈。
“千行,你去别的房間瞧瞧,看看是不是也是這般樣子。”
“是。”
誰知她不過出去片刻便怒氣沖沖的走了回來,手中還拿着已經出鞘的寶劍,“氣死我了!”
“你這是怎麽了?”
“小姐你不知道,方才我打算去隔壁的房間瞧瞧,怎知又被她攔了下來,定要我拿些東西與她玩才行,我心下氣不過便欲同她動手,可是誰知她忽然詭異的消失了,待到我要進去時,她卻又憑空出現,不知練的是哪門子的功夫。”
說起這件事情,千行便覺得邪門的很。
聽聞千行的話,鳳卿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玩味的笑意。
這倒是有些意思,她們或許碰上了個狠角色呢!
“那便罷了,不去看了,你也是,不過這麽點事情也很值得将你氣的如此。”
“小姐你不氣嗎?”那麽上好的一塊玉都白給了她,想想千行都覺得心裏不平衡的很。
“有什麽好氣的,你看她這滿屋子的寶貝,想來不差我那一塊玉。”
漫步目的在房中踱着步,鳳卿仔細想了片刻,随後朝千行說道,“先歇下吧,既來之則安之。”
可是千行一聽這話心下不禁覺得有些奇怪,不明白鳳卿怎麽就忽然決定歇息了。
“咱們不是不在這兒住嗎?”她們之所以進院來到這個房間也不過就是爲了讓人誤以爲她們當真在此歇下了而已,可是聽小姐現在的意思,好像當真是準備在此安歇似的。
“之前是擔心環境不好,不願委屈了自己,可是你看這房中的一應陳設,不住白不住,咱們可是給了一塊美玉呢!”
而事實上,鳳卿沒有說的卻是,院中的那個小姑娘不知是敵是友,她們若是貿然乘夜離開的話,難保不會被人發現,還是小心些爲好。
大概收整了一番之後,鳳卿便和千行躺在了榻上休息。
可是迷迷糊糊睡至半夜的時候,她卻忽然感覺到有人在動她的胳膊,迷迷糊糊睜開眼睛的時候,見到的便是之前那個小姑娘一臉自然的躺在她的身側。
如此情況下,便是鳳卿再淡定也不禁有些懵了。
“你這是做什麽?”
“睡覺。”
“那麽多的空房間你不去,爲何偏偏來這?”更何況,她已經給了她一塊美玉了,難道還算不上是房錢?
聞言,她卻忽然伸手将那塊白玉丢還給了鳳卿,“我玩夠了,還你。”
說完,她便作勢要閉上眼睛睡覺。
鳳卿見狀,卻不禁冷冷的一笑,随即一把揪起了她,“你玩我啊?”
神色稍顯無辜的望着鳳卿,那小姑娘語氣異常平靜的說道,“我不嫌棄你爲我暖床應當是你的榮幸,你還敢發脾氣?”
“呵呵……”
忽然扯過一旁的束帶綁住了她的手,鳳卿毫不客氣的翻過了那小姑娘的身子,猛地一巴掌便扇在了她的屁股上。
“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打我!”
“打都打了,還有什麽敢不敢的,你别以爲自己輕功好我就奈何不了你。”又是一巴掌扇了下去,鳳卿的聲音異常冷冽的響起,“出來!”
話落,便見房中忽然閃身出現了幾名帶着面具的黑衣人,方才現身便抱拳跪了下去。
這是今日臨行之時安瑾然交給她的,未免大姐姐一直憂心,是以她便将人收下了。
“我若想要抓你,方才便可以讓人出手,你識相的就自己一邊玩去,再犯到我手上可就不止一頓屁闆子那麽簡單了。”
就在鳳卿松開對她的鉗制時,卻不料那小丫頭忽然撲進了她的懷裏,雙手甚至還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腰。
然而下一瞬,她便一臉乖張的望着鳳卿說道,“這便是号令他們的令牌吧,眼下在我手上,你還有什麽法寶?”
說着話,她便将手中之物舉到了鳳卿的面前。
見狀,鳳卿的眸光不覺微閃。
手速倒是極快,難不成她很會偷?!
“怎麽,沒有可值得吹噓的了吧?”
“你還是先擔心你自己吧!”一臉好笑的看着她,風情的話音方才落下,便見一名黑衣人極快的出手捏住了她的喉嚨。
漫不經心的拿回了她手中的令牌,鳳卿的眼中不禁閃動着絲絲笑意,“若真的要靠這塊破牌子才能号令這些人,姐姐我便不用混下去了。”
命人将她仔細的捆好之後,鳳卿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随即直接披上了鬥篷,似是也不打算再睡了。
“我且問你,你到底是誰?”
“你管不着。”
“嗯……嘴倒是挺硬……”一邊輕歎着,鳳卿便緩步走到了她的面前,随即忽然伸出手點在了她的腋下,眼睜睜的看着她笑出了眼淚。
“哈哈……哈哈哈……”
看着她笑的一臉的生無可戀,鳳卿好像也并不着急,甚至還兀自坐在榻上擦拭着她的青霜劍,直到那小姑娘笑的臉色漲紅,她方才又在她身上點了一下,這才制住了她的笑意。
“技不如人便要認慫,說吧,你到底是誰?”
“我是這府上的小姐。”
聽聞這話,鳳卿的眼睛卻不禁微微眯起,“小姐?”
說完,她還滿眼疑惑的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小姑娘身上的穿戴。
若她所言不假,那還真是一位境地特殊的小姐。
隻是鳳卿仔細在心裏想了想,她着實是不記得鳳家有她這個小妹妹在。
但是聽她如此說,又并不像是在說謊的樣子。
忽然想到了什麽,她便伸手撥開了那小姑娘散了滿臉的發絲,就着微弱的燭光,仔細的打量着她。
眼下這般看起來,她倒是果然有些眼熟,好像眉宇之間,頗有些四叔的模樣。
這般一想,鳳卿的心下不禁一緊。
倘或眼下的這個小姑娘果然是四叔的孩子,那爲何會淪落至此?
“你叫什麽名字?”
“他們都管我叫鳳婉。”
“他們?”
“就是這府裏的人啊!”
聽出了鳳婉的言外之意,鳳卿不禁接着問道,“照你這麽說,你本不叫這個名字喽?”
“……我原本就沒有名字,隻有代号。”
“代号?!”越是聽鳳婉說下去,鳳卿便覺得事情詭異的很。
這孩子怕不是個瘋的吧?
不再回答鳳卿的話,鳳婉眼色執拗的說道,“都是你問我,眼下也該輪到我問你才公平,你又是何人?”
聞言,鳳卿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趣味,心下暗道這小丫頭倒是頗有些他們鳳家人的感覺。
“鳳卿。”
“鳳卿?”皺眉重複了一句,鳳婉的眼中寫滿了不解。
“若你所言非虛,按理你應當喚我一聲四姐姐。”雖然她覺得,依照眼前這個頗有個性的姑娘未必會乖順的稱呼她。
“哼!”冷冷的哼了一聲,鳳婉直接轉過了頭去。
“你爹是誰?”
“我沒有爹。”
“你口口聲聲說自己是鳳府的小姐,可是又不說自己的爹是誰,這未免有些前後矛盾吧?”
一時被鳳卿堵得無話,鳳婉便沉默的低下了頭。
“我瞧着你的長相有些四叔的模樣,想必你是他的女兒?”
“不是。”
一聽這話,鳳卿的唇邊不禁揚起了一抹笑意。
這麽急着回答,那想來便是了。
如此一來,她倒是愈發有些好奇了,這位理應是她的六妹妹,爲何會如此詭異的出現在這,而且無人問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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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紅妝:世子請接嫁
浮夢公子
她是夏國長公主,身份尊貴,風華無雙,後宮之中,卻是步步驚心!
他是楚國世子,慘遭排擠,淪爲質子,卻是胸有乾坤,算無遺算!
當她遇上他,是羊入虎口還是強強聯手?
他以江山爲聘,求娶佳人,無人知曉,他挑起戰事,屍荒遍野,卻不過是爲了與她說一句:“雲曦,從此,我來護你……”
小劇場:
雲曦微笑的時候
冷淩澈:這般模樣合該隻有爲夫我能看,你若不想害人性命,日後還是莫要對着除我以外的男子這般微笑。
雲曦生氣的時候
冷淩澈:你若是對别人生氣,爲夫便幫你去出氣;可你若是對爲夫生氣,那爲夫便隻好犧牲色相來爲你解氣。
雲曦累了的時候
冷淩澈:膳食在桌上,爲夫在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