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真真假假

因着在路上遇上了夜傾昱,是以雲舒便讓他的人代爲去了京兆府,而她則是直接回了撫遠侯府。

原本她就有心不想直接出面去對上京兆府尹,隻是事急從權,若是沒有遇見夜傾昱的話,她暫且也找不到值得信賴的人,便隻能自己親自前去。

好在如今有夜傾昱的人出面,想來方庭盛也不敢不重視,事情也能進展的更順利一些。

想到這,雲舒便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倒是令夜傾昱覺得有些好奇,“舒兒緣何要歎氣?”

“我隐隐覺得,撫遠侯府怕是要亂了。”

“老太君病倒了?”鄭蕭肅已經失了性命,撫遠侯府發生了這麽大的事情,怕是那位老人家定然會受不住的。

“我出府的時候,她便已經暈倒了。”說起這件事的時候,雲舒的眉頭便下意識的緊緊皺了起來。

聞言,夜傾昱沉默了片刻,随後眸光微暗的朝着燕洄吩咐道,“近來多派些人手保護撫遠侯,切勿出現任何的差錯。”

“屬下遵命。”

忽然想起了什麽,夜傾昱又轉頭朝着雲舒問道,“舒兒怎麽會去了侯府?”

如此青天白日的,她應當不會是偷偷溜進去的才對。

“我是與鄭柔一同去的。”

“鄭柔?!”

看着夜傾昱的眼中布滿了疑惑之色,雲舒便接着說道,“她說覺得此事不大簡單,便想讓我也一并去瞧瞧情況。”

聽聞這話,夜傾昱的眼中卻極快的閃過了一抹深思。

“那舒兒是如何打算的?”

“兵來将擋,水來土掩,沒什麽好擔心的,能夠如此光明正大的進到撫遠侯府,或許并沒有什麽不好。”

“吊喪之後我便會回皇子府去,不能一直待在侯府,你自己萬事小心。”

感覺到夜傾昱握着她的手微微收緊,雲舒不覺朝着他微微一笑,示意他不必擔憂。

一直到他們快要抵達侯府的時候,雲舒才在臨街下了馬車,随後徒步走進了侯府,一路直奔後院而去。

鄭柔瞧見雲舒回來的時候,她第一時間便神色焦急的朝着她問道,“你可是發現什麽了?”

方才便不見了她的蹤影,打聽了一番才知道她出府去了,那時鄭柔便約莫着,雲舒或許是發現了什麽也說不定。

“隐隐有些猜測,眼下還不敢完全确定,待到奴婢有了确切的消息便會禀告側妃的。”

“什麽猜測?”

頓了頓,雲舒看着鄭柔滿目的憂色,于是便接着說道,“奴婢懷疑,世子爺的死另有隐情,怕是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麽簡單。”

一聽這話,鄭柔的臉色頓時一變,“當真嗎?!”

她的心裏雖然也是這般猜測,但是到底沒有什麽證據,隻是她自己憑空臆想的話,到底難以說服衆人。

“還差些能夠說服他人的證據,還要再等些時日才能徹底查明。”

“若果然如此,便須得盡快告訴殿下和伯父。”說着話,鄭柔的眉頭不禁緊緊的皺起,素日溫婉含笑的眼中也充滿了憂慮。

可是誰知雲舒聽聞她的話卻眸光一閃,随後竟直接說道,“實不相瞞,奴婢方才回來的時候便遇見了殿下,已經将侯府的事情回明了。”

“殿下回來了?!”

“是。”

鄭柔很顯然沒有想到夜傾昱會爲此特意趕了回來,是以她臉上的神色不禁稍顯驚訝。

不知她忽然想到了什麽,沉默了好半晌之後,雲舒方才聽見她的聲音輕輕柔柔的響起,“既然如此,那之後的事情你便直接禀報殿下吧!”

“奴婢遵命。”

話落,雲舒便靜靜的候在房中不再多言,聽着屋外一直奏響的哀樂,她的神色也不覺變得凄楚。

經此一事,怕是侯府就要變天了。

……

再說另外一邊,自從老太君得知了鄭蕭肅身死的消息之後,她便生生暈死了過去,一直都沒有清醒過來,鄭蕭然也因此被撫遠侯府大罵了一通,可是卻也已經于事無補。

豐鄰城中四處都在議論侯府的喪事,太多的人都覺得此事與自己毫不相關,于是便明目張膽的議論着侯府下一位世子會是誰。

按理來講,鄭蕭肅身死,那麽便本該是身爲次子的鄭蕭然繼承世子之位,可是眼下的事情誰又能說的準呢,既然如今能夠死了一個鄭蕭肅,難保他日就不會死了一個鄭蕭然。

這般一想,雲舒的眸光便不覺一暗。

“祖母她老人家怎麽樣了?”

“回側妃的話,奴婢方才着人去打聽,聽說還在昏迷呢!”提起老太君的情況,就連荷香都不禁一臉的憂慮之色。

一直以來,老太君都好像是這府裏的支柱一樣的存在,如今她忽然倒下,這滿府上下自然人心惶惶。

“走吧,咱們再去瞧瞧祖母。”

說完,鄭柔便帶着荷香和雲舒一路朝着老太君的院子而去。

方才走到廊下,還未進到房中,雲舒便聞到了一陣濃烈的藥味,沿途見到的婢女也都是滿眼的憂色,一看就知道老太君的情況并不是很好。

房中隻有二房的秦氏在伺候,自從鄭蕭肅的死訊傳來之後,大夫人便徹底病倒了去,連自己尚且不能顧忌,更何況是照顧老太君。

“娘親,祖母怎麽樣了?”

聞言,秦氏轉身瞧見是鄭柔來了此處,口中不覺幽幽的歎了一口氣,“唉,還是老樣子,若是再昏迷下去呀……”

秦氏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是雲舒和鄭柔卻都明白了她的意思。

即便老太君的身子沒有别的問題,可是就這般一直昏迷不醒的話,怕是餓也将人餓壞了。

“蕭然也真是的,侯爺都已經說了讓瞞着老太太,他怎麽就給說出去了呢!”說着話,秦氏的臉上還帶着些許的不贊同,似是有些埋怨鄭蕭然的樣子。

“此事也怪不得蕭然,堂哥的喪事早晚都要辦,總也不能一直那樣停着他的屍身不是!”一邊說着,鄭柔一邊走到了老太君的床榻前坐下。

雲舒沉默無語的站在她的背後,看着躺在床榻上滿頭花白的老人,她的心下不覺一緊。

不知是不是知道有人來看她的緣故,老太君放在身側的手竟然微微動了動,随後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祖母,您醒啦!”

随着鄭柔的一聲輕喚,房中的衆人都朝着她這邊看來,果然見到老太君微微張開了眼睛。

“鳳……”

一聽這話,鄭柔的眸光頓時一閃,“祖母您說什麽?”

鳳?!

“風……有風……”輕言說了這幾個字之後,老太君好似費了好大的力氣一般,又微微閉上了眼睛,好半晌才又回過神來。

“祖母說有風你們沒有聽見嗎,還不快去将窗子關上。”話雖如此說,可是鄭柔的心下卻不禁暗道不好。

眼下已近夏日,可是祖母竟然覺得風寒,這怕不是什麽好兆頭。

瞧着整個屋子被關的嚴嚴實實的,鄭柔方才轉頭朝着老太君說道,“祖母昏迷了許久了,可要吃些東西嗎?”

微微搖了搖頭,老太君卻并沒有開口說什麽。

“我讓廚房一直溫着熱粥,您多少喝一些,好歹墊墊肚子也潤潤喉嚨,您說呢?”聽聞鄭柔的話,秦氏也不禁在一旁幫腔說道。

“也好……”

就在衆人都凝神等着看老太君是何反應時,方才聽見她的聲音有氣無力的響起。

待到下人手中端着湯盅進來的時候,鄭柔便很自然的伸手接了過來,瞧着樣子,似是打算親自伺候老太君用膳的樣子。

“讓這丫頭來伺候我吧!”說着話,老太君的手微微擡起,伸手指向了雲舒。

見狀,房中的衆人都不禁一愣,下意識的轉頭朝着雲舒看去。

老太君怎麽會吩咐這個丫頭伺候她呢?!

不止是房中的婢女,就連鄭柔都神色錯愕的望着她們。

“老太太,還是讓柔兒在這兒伺候吧,這丫頭并非是咱們府上的人,恐會伺候的不周到。”

“你們先出去。”誰知老太太聽聞秦氏的話卻并沒有理會,反而依舊自顧自的說道。

一聽這話,秦氏和鄭柔不好再說什麽,隻能滿心疑惑的帶着人走了出去,隻留下雲舒一人在房中伺候。

靜靜的看了雲舒片刻,老太君原本稍顯混沌的眼睛漸漸變得清明,“你這丫頭的模樣,當真是與你祖母半分未差。”

聞言,雲舒不禁一愣,随後神色詫異的望着眼前的老太君。

“您……您認識我的祖母?!”如此說來,老太君便是知道她真實的身份了?

想到方才她剛剛清醒時喊出的那個“鳳”字,雲舒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心中愈發肯定自己的猜想。

緩緩的點了點頭,老太君的唇邊不自覺的牽起了一抹笑意。

“鄭府與鳳家本就是世交,隻是知道的人極少,再加上後來鳳家搬至北境之地,熟知内情的人便愈發不多了。”

“您果然已經知道我的身份了……”

雖然之前雲舒的心下便已經有了些猜測,可是此刻聽聞老太君親口說出“鳳家”二字,她的心裏還是難免有些觸動。

喝了一口熱粥潤了潤喉嚨,老太君方才接着開口說道,“鳳丫頭,過來,讓我好好瞧瞧。”

說着話,老太君朝着雲舒伸出了手。

雲舒依言走到了老太君的床榻前,看着她的臉上布滿了皺紋,好似一夕之間便蒼老了許多的樣子。

“當日鳳家的事情我我沒有出手相助,此事原是對你們不住。”

“老太君何出此言,眼下多言無益,您還是養好自己的身子要緊。”鳳家的事情她一直看的很分明,該報的仇她絕對不會含糊,可是不存在的責任她也絕對不會随意賴到他人的頭上。

鳳家當日的事情乃是通敵叛國的罪名,有誰敢随意幫忙,老太君袖手旁觀也無非是爲了自保而已,她并沒有什麽資格去怨怪她。

可是老太君聽聞雲舒的話之後卻微微搖了搖頭,手也緊緊的握住她的,“我心知自己的身子,這次之後怕是再難好了。”

“您……”

“鳳丫頭,我有一件十分要緊的事情要告訴你,你務必要幫我完成,這便算是我舔着老臉請求你的。”

“老太君您這是說的什麽話,有何吩咐,雲舒萬死不辭。”

即便是沖着鄭蕭然的份兒上,如今老太君對她有所要求,她也一定會義不容辭的應下來。

見雲舒毫不猶豫的就答應了下來,老太君的臉上不禁露出了一抹欣慰的笑容,“難怪蕭然那孩子如此中意你。”

說完,老太君深深的喘了幾口氣,伸手從自己的袖管中掏出了一塊半圓的玉佩交到了雲舒的手上,“務必将它保存好,在我死之前,不可給任何一人知道。”

聞言,雲舒下意識的看向了手中的翠綠玉佩,眉頭不禁緊緊的皺了起來。

原來這玉佩本是一塊純圓的翡翠,隻是後來不小心被老侯爺打碎便一分爲二,自此便由撫遠侯府的侯爺和世子各執一枚,憑借此物作爲身份的象征。

而如今老太君手中的這一枚本該是傳給鄭蕭肅的,隻是因着之前侯爺和夫人便爲他議了親,是以老太君便想着等到他成親那日再交給他,可是誰料竟會發生這樣的事情,生生打亂了她所有的計劃。

雲舒靜靜的聽完老太君所言,她的心下不禁好一番猜測。

“您是擔心,這玉佩會爲鄭蕭然帶來危險?”

“他們都以爲我老糊塗了,可是我心裏清楚的很,蕭然那孩子太過單純,他雖聰明,但是人心險惡的事情他并不懂,這玉佩若是如今交到他的手中,怕是隻會爲他帶來麻煩。”

“如此,雲舒明白了。”

既然如此,那這東西便暫且放在她這兒,畢竟不管是侯爺還是侯爺夫人那兒,怕是都不會安全。

“此事怕是也一樣會爲你帶來麻煩,隻是我想着你身處皇子府中,有殿下護着你,到底要比蕭然的處境好一些。”

“您大可放心,隻要有雲舒一日,便必然會保護鄭蕭然一日。”

見雲舒如此幹脆的給出了承諾,老太君的眼中不禁充滿了淡淡的笑意,“鳳丫頭對撫遠侯府的恩德,怕是我隻有來生才能報了。”

“老太君說哪裏話,還是要好生留意自己的身子骨,若是連您都出了事的話,這豈非會要了鄭蕭然的命!”

“嗯……”

幾不可察的點了點頭,老太君的眼睛好似控制不住一般的緩緩閉上,最終再次沉沉的睡了過去。

瞧着自己手中并未下去多少的熱粥,雲舒的眉頭不禁緊緊的皺了起來。

将那半枚玉佩仔細收好之後,雲舒方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神色,随後緩步退出了房中。

秦氏和鄭柔一直候在廊下,見到雲舒走出房間的瞬間便上前圍了過去,“老太太如何了?”

“已經歇下了,不過并未用多少熱粥,瞧着精氣神兒還是不大好的樣子。”

聽聞雲舒如此說,鄭柔和秦氏不禁相視一眼,後者先行進了房中之後,鄭柔便示意雲舒同她遠走幾步,随後方才開口問道,“祖母可有同你說起什麽?”

“的确是說了一些話。”

“說了什麽?”

瞧着鄭柔一副急于想要知道的模樣,雲舒卻朝着她身邊的荷香掃了一眼,示意此地有外人在。

見狀,鄭柔便對荷香吩咐道,“娘親那邊還要伺候祖母,恐她會忙不過來,你先去屋裏幫忙吧,這裏有雲舒就行了。”

“……是,奴婢這就去。”

直到荷香三步一回頭,五步一回首的進了房中,雲舒方才神色輕松的朝着鄭柔說道,“其實也并非什麽要緊的事情,老太君隻是點破了我的身份而已。”

“你的身份?!”

“這樣疑問的語氣可不适合你,依照側妃你的聰明才智,想必應當早就懷疑我身爲婢女的身份了才對,怎麽還會露出這樣疑惑不解的神色呢?”

耳邊聽着雲舒打趣的話,再看着她一臉的調笑之意,鄭柔的心下不禁愈發茫然。

她到底是什麽意思?

“所以呢,你到底是誰?”

“當日鄭蕭然爲了救我一命,不惜與侯爺反目,甚至公開忤逆陛下,如今老太君得知我竟沒有死,自然擔心鄭蕭然再被我牽連,是以想要趁着自己還算清醒的時候敲打我一番,這倒也是人之常情。”

看着雲舒的薄唇一張一合,她的聲音清晰的回蕩在鄭柔的耳邊,可是偏偏說出的話卻令她的眼睛倏然瞪大。

“你……你是……”

“在下鳳卿,有禮了。”說着話,雲舒神色張揚的朝着鄭柔略一拱手,眼中神采飛揚,完全不似往日那般謙卑的模樣。

再說鄭柔聽聞她的話,下意識的便愣在了原地,眼中是毫不掩飾的震驚之色,半晌都沒有回過神來。

盡管之前她就猜到了雲舒的身份必然不同尋常,她也隐隐有一種感覺,怕是雲舒與鳳家的人有些關系,可是她無論如何也沒有想到,她竟然果真是鳳卿!

但是鳳家當日便已經被滅了門,鳳家上下也都已經身死,爲何她竟還活在世間?

不止如此,殿下竟還将她藏到了皇子府中,這又是怎麽一回事?

心中一時被疑問給填滿,鄭柔便好半晌都沒有說話,隻一味沉默的盯着雲舒在看,越看便越覺得她像是鳳卿。

“如此攸關性命的大事,你爲何會這般随随便便的就說與我知道?”

“自然是因爲看準了鄭側妃你不會對外宣揚,是以我才這般有恃無恐。”說話的時候,雲舒微微挑起了眉頭,唇邊揚起了一抹邪肆的笑容。

“你怎知我不會說與旁人知道?”

“任何人都知道撫遠侯府與六皇子府乃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若是将我的身份供出去的話,夜傾昱勢必會受到牽連,屆時側妃覺得,撫遠侯府還有能力自保嗎,還是你覺得,大皇子會好心的放過你們?”

“即便你說的都對,可是這樣的事情,難道不該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嗎?”萬一要是有何人不慎走漏了風聲,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冷冷的掃了鄭柔一眼,雲舒随後似是有些沒好氣的回道,“今日我不說,改日側妃你與二夫人一時好奇心起再去查探一番,萬一引來宮中的人那就不好玩了。”

說完,雲舒還意味深長的看了鄭柔一眼。

聞言,鄭柔先是一愣,随後才反應過來雲舒怕是已經知道了娘親暗中查探祖母那幅畫的事情。

“我今日冒險與側妃說這些,也不過是爲了安你的心而已,日後你我便是同一條船上的人了,既然大家的目的都是爲了推夜傾昱登上皇位,那就勿要自相殘殺的好。”

“這便是你的目的?”

“嗯……這隻是順帶的目的,最終的目的自然是爲了要大皇子一黨的人尋仇。”頓了頓,随後雲舒朝着鄭柔走近了幾步說道,“這些事情都是我能夠告訴側妃你的,再多的,你也無需再問,因爲我也不會再說,若非是今日被老太君忽然喚住的話,我本還打算再拖一段時日的。”

“那祖母又是如何認出你的?”

“因爲我與我的祖母容貌十分相似,而老太君年輕之時與我的祖母乃是舊相識,是以才懷疑了我的身份,今日喚住我便也是爲了讓我離鄭蕭然遠一些,免得爲撫遠侯府招來什麽麻煩。”

聽聞雲舒洋洋灑灑的說了這些事,鄭柔始終是一臉的驚詫之色,“那你如今打算做什麽?”

“自然是查清事情的真相。”

勉強平複了自己内心的激動之後,鄭柔方才順着她的話問道,“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麽了?”

朝着鄭柔得意的一笑,雲舒方才笑容肆意的說道,“世子爺被人送回來的時候,看起來似是被雷擊中的樣子,可是事實上,雷擊人,自上而下,根本不會擊裂地面,即便擊毀房屋樹木也該是從上而下,可是我瞧着世子爺的衣物均是從下面開始被燒焦發黑,靴子也破損的十分嚴重。”

“更重要的是,我親自去了一趟世子爺遇害的地方,那裏的樹木都是連根被毀,地面也被擊裂,還有被京兆府擡回去的那幾匹馬,也都是從馬蹄處受的傷,而非是馬背。”

“還有一點,事發地距離皇子府不過兩三裏地,那合該雷電相同,可是昨夜雷電雖然迅烈,但都是盤繞于雲中,并沒有下擊之狀。”

“所以……”

“所以說,雷擊是假的,怕是有人在世子爺回城的途中埋了炸藥才是真的。”說着話,雲舒的眼中迸發出無限的神采,令人舍不得移開目光。

愣愣的聽着雲舒分析了這麽多,鄭柔的眸光不禁微暗,随後緩緩的點了點頭。

見狀,雲舒卻接着說道,“火藥不用數十斤的話,根本不能僞作雷,合藥之時必須有硫磺,眼下正逢夏季,不是過年燃放煙花爆竹的時候,買硫磺的人屈指可數,隻要暗中着人去集市上查探一番便可順藤摸瓜的找到幕後主使了。”

“……雲舒,你果然很不簡單。”

“鄭側妃過獎了,事關撫遠侯府的利益,雲舒自然要不予餘力的追查真相。”說話的時候,雲舒的眼睛深深的望着鄭柔,似是打算從她的眼睛當中看出什麽似的。

“難怪殿下會如此看重你……”

幽幽的歎了一句,鄭柔便轉身朝着老太君的房中走去,神色之間稍顯落寞。

見狀,雲舒盯着她的背影瞧了許久,唇邊張揚得意的笑容也一點點的随之落下,眼中的明豔光彩漸漸被擔憂取代。

按照她原本的計劃,本不該這麽早的暴露自己的身份,即便鄭柔他們心下也已經開始懷疑,但是到底還不能确定。

隻是如今爲了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她便隻能以身犯險,希望能抵擋過一陣算一陣了。

……

至晚些時候,雲舒瞧着鄭柔和秦氏依舊守在老太君的房中,她便暗中去了一趟靈堂那邊,卻并沒有發現鄭蕭然的身影。

她暗中在侯府中繞了好大一圈兒,才在鄭蕭肅生前住的房間屋頂上發現了鄭蕭然的身影。

趁着周圍的下人沒有注意的時候,雲舒一個閃身飛至了屋頂上,瞧着鄭蕭然身邊的幾個酒壇子,她的眸光不覺一閃。

“有酒喝居然不叫我,未免有些沒義氣吧!”口中說着打趣的話,雲舒幾步走到了鄭蕭然的身邊,伸手便奪過了他手中的酒壺。

“這酒……是我早前與兄長一起埋在院中那棵梨花樹下的,原本說着等到今年他生辰的時候挖出來喝,誰知竟沒有機會了。”

聽聞鄭蕭然的話,雲舒揚首喝了一口,随後淡淡回道,“果然是佳釀。”

“卿兒,如果可以的話,我甯願死去的人是我,你根本無法想象兄長他有多好,好到滿府上下根本就沒有人說過他的不是。”

“世子爺的光明磊落,單單是看你的品性我便也能猜到一二。”

“爹娘素來以兄長爲榮,不像我,總是我給侯府惹麻煩。”他至今猶記得,之前他孤注一擲的要去救卿兒,爹娘都百般阻撓,唯有祖母和兄長一直在暗中悄悄的幫助他,從未指責過他半句。

想到這些事情,鄭蕭然的眼眶便不禁微微泛紅,他的臉埋在自己的臂彎中,一時間四周靜寂的隻能聽到從前院傳來的哀樂之聲,那每一聲的樂動都好像是一把利刃刺進了他的心中,令他覺得揪心難耐。

看着鄭蕭然如此頹喪的模樣,雲舒想了想,最終還是開口說道,“鄭蕭然,我懷疑世子爺的死并非是天災,而是人禍。”

在來尋鄭蕭然的時候,雲舒原本就是打算直接将心中所想全部告訴他的,隻是方才瞧見他這般模樣她便有些猶豫,想着到底要不要告訴他這些殘酷的事情。

如今看來,該面對的總要面對的。

而鄭蕭然聽聞雲舒的話先是一愣,好半晌都沒有反應,随後方才猛地擡頭望向了她,眼中充滿了震驚和詫異。

“你說什麽?!”

“世子爺并非是因爲遭受到了雷擊才死的,而是因爲有人在他回來必經的路上埋下了火藥,因此才害他死于非命。”

“是誰?”猛地上前握住了雲舒的手,鄭蕭然的眼中血紅一片,眸中充滿了滔滔恨意。

究竟是什麽人害死了兄長,他一定要爲他報仇!

“我告訴了你又如何,你要去尋仇嗎?”

“這是自然的。”

聞言,雲舒沉默的看了鄭蕭然一眼,似是在等着他冷靜下來似的,随後方才開口說道,“鄭蕭然,報仇的事情不适合你,你如今要做的,便是保護好你自己。”

“卿兒……”

“對方要的不僅僅是鄭蕭肅這一條性命而已,你到底明不明白?!”一把揪住鄭蕭然的衣領,雲舒忽然朝着他喝斥道。

突然被雲舒這般一說,鄭蕭然才好似終于恢複了神智一般,他靜靜的發呆了片刻,随後才像是失去了所有的力氣似的,雙手無力的垂了下去。

他心知卿兒說的都是對的,可是他心下不甘,不甘在兄長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之後,他唯一能做的,竟然隻是保全自己。

看着他終于冷靜了下來,雲舒從一旁拿起兩壇酒,将其中一壇交給鄭蕭然之後,她方才仰頭喝了起來。

還是酒這東西最好,能消百憂,可解千愁,大醉一場之後便該繼續生活,畢竟這世間的諸多磨難都不會讓人有太多喘息的時間。

一邊喝着酒,鄭蕭然一邊像個孩子似的流着淚,直至将一壇酒都喝光之後,他方才軟軟的倒在了雲舒的身邊。

轉頭看着靠在自己肩膀上的男子,長長的睫毛上似是還挂着淚水,雲舒的眉頭不禁緊緊的皺起。

上天果然不會永遠眷顧一個人,從前她覺得如鄭蕭然這樣的人便該有這般無憂無慮的生活,唯有如此他才會有精力去溫暖他身邊的所有人。

可是事到如今,就連他自己都已經身陷在黑暗當中,卻不知道将來的路又該要如何走下去。

兩人就這般并肩坐在屋頂上,鄭蕭然全然放松的倚着雲舒的肩膀,昭示着他對她全然的信任和依賴。

燕洄站在樹杈上看着屋頂上的那一幕,不禁對一旁的燕漓說道,“兄長你看,這景象若是被殿下看到的話,怕是會氣瘋了吧!”

“……我拿啥看?”

燕洄:“……”

他并非是有意的,隻是下意識的說了一句而已。

“唉,鄭公子也太不拿自己當外人了,就這般抱着雲舒,若是被殿下知道的話,想來這侯府就又要多一樁人命了。”

“不會的,殿下并非那般氣量狹小的人。”

誰知燕漓的話音方才落下,便聽到夜傾昱的聲音在兩人的身邊幽幽響起,“去給本殿将劍拿來。”

燕洄、燕漓:“……”

實力打臉!

“這也是特殊情況,鄭公子失去了兄長心緒不佳,雲舒安慰一二也是正常,殿下您何必糾結于此呢!”

“你說的如此大度,那改日本殿讓舒兒将千行許配給旁人如何?”誰知聽聞燕漓的話,夜傾昱卻沒好氣的說道。

沒有想到夜傾昱會忽然提起千行,燕漓先是一愣,随後毫不猶豫的說道,“屬下這就去爲殿下拿劍。”

燕洄:“……”

這一個兩個的都不正常!

主仆三人又在暗夜中站了片刻,最終夜傾昱方才直接轉身離開,并沒有如他話中所言的那般上前去打擾他們。

誰知就在他拜别了撫遠侯準備回皇子府的時候,卻不料在大門口的時候遇見了鄭柔。

看見夜傾昱的那一刻,鄭柔忽然有一種錯覺,她好似已經許久沒有見到過他了。

“嫔妾參見殿下。”

“起身吧!”

“侯府如今發生了這樣大的事情,老太君病倒,大娘身子也多有不适,是以嫔妾想着,近來能不能在侯府小住幾日?”

聽聞這話,夜傾昱卻想也未想的便答應了下來,“本殿也正有此意,你便留下吧,事急從權,想來别人也不會說什麽閑言碎語。”

“多謝殿下,還有一事……”

“嗯?”

鄭柔擡頭仔細看了一眼夜傾昱的神色,随後方才說道,“因着臨來之時芸香扭傷了腳,是以奴婢便帶着雲舒來了侯府,彼時殿下尚未回城,是以未來得及及時禀告。”

“此時今日雲舒也已經與本殿說起了,便讓她留在這裏伺候你吧,左右也不是什麽要緊的事情。”

“難得殿下體諒,嫔妾心下卻有一個想法。”

聞言,夜傾昱的眸光不覺一閃,随後方才沉聲問道,“還有何事?”

“往日臣妾倒是未曾注意,隻是今日一帶着雲舒出府嫔妾方才意識到,她如今的身份怕是有些尴尬,不若待到侯府的事情過後,殿下也提一提她的身份吧?”

“哦?你這話的意思是……”

“雲舒到底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家,即便是個婢女,可是這般沒名沒分的在殿下的身邊伺候到底有些不大妥當,更何況,蕭然曾經還那般執着的提起要娶她,嫔妾也是擔心這次雲舒在侯府久居會引起城中的流言蜚語。”

盡管鄭柔這話說的委婉,可是就連燕洄都明白了她話中的意思。

總而言之一句話,鄭側妃是要做主将雲舒納給殿下爲妾就是了!

可是燕洄不解,她怎麽會忽然如此好心呢?

再說夜傾昱聽聞鄭柔的話,原本挂在臉上的笑意卻漸漸變大,眸中邪氣四溢,“雲舒與鄭蕭然之間可是有何事嗎?”

“這倒不曾,隻是嫔妾私心裏想着,恐會有些不明就裏的下人胡亂言語,屆時難免不會傳出什麽閑言碎語來。”

“所以說,你要雲舒給本殿作妾?”

“嫔妾也隻是有這麽一個想法,若是殿下覺得這般會委屈了她的話,便是做主再爲她擡一擡身份也是使得的。”

沉默的望着鄭柔溫婉含笑的一張臉,夜傾昱眼底的幽光卻越來越亮。

難怪舒兒說這次前來撫遠侯府要兵來将擋,水來土掩,看來這話果然沒錯,才一日不到的功夫,便已經有人找上門兒來了。

瞧着夜傾昱一時沉默無語,燕洄的心下下意識的有些發慌。

殿下方才才瞧見了雲舒和鄭公子在一起喝酒的樣子,想必此刻心下正憤怒着,眼下竟鄭側妃這般一說,萬一他真的愈發動怒了可如何是好。

倘或當真一時氣憤收了雲舒爲妾,怕是日後皇子府就熱鬧了。

讓雲舒給人作妾,想來她能将天都捅出個窟窿來!

就在燕洄爲此百般憂心之際,卻不料夜傾昱的聲音忽然清朗的傳來,透着漫漫夜風,一字一句的傳進了鄭柔的耳中。

“她的身份用不着本殿來擡舉,妾室之位也永遠輪不到她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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