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外的侍衛聞訊趕到,瞬間就與那群刺客厮殺到了一起。
雲舒本打算趁機護送昭仁貴妃逃出華陽宮,卻無奈出路已經被他們那群人堵死,根本就出不去。
一時間,殿内一片厮打之聲,古董花瓶之類碎了之地,就原本在睡夢中的太後都驚醒了。
昭仁貴妃好歹有個雲舒護着,倘或有刺客殺到近前她還能對付一下,可是皇後身邊的陶女官就不敵雲舒了,她又不會武功。
宮中的侍衛雖多,但是武功并比不上這群訓練有素的殺手,局勢便隐隐呈現了一邊倒的态勢。
“快、快護駕啊!”看着那群刺客越殺越近,皇後忍不住的高聲喚着,一臉的驚恐之色。
“取皇後和貴妃的首級,重重有賞。”
随着對方的這一句話落下,皇後的呼救的聲音戛然而止,似是被吓得不輕。
眼見有刺客奔着昭仁貴妃而來,而身前的那些護衛又明顯不敵,雲舒趕忙出手,抄起一旁的一個大花瓶便砸在了那人的頭上。
看着軟軟的倒在地上滿頭是血的人,其他的刺客忽然朝着雲舒怒目而視。
“大哥!”隻見兩名黑衣人匆忙架起被雲舒暗算的那人,随後便準備殺了她洩憤。
不料正在這時,禁軍的副統領帶着人匆忙趕到,方才解了這邊的危機,但是雲舒還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些皮外傷。
待到刺客被擊退之後,皇後不受控制的癱坐到地上,胸腔劇烈的起伏着,根本不敢回想自己方才經曆了什麽。
表面上看起來,昭仁貴妃的狀态倒是好像比她好了許多,但是直到她回了月華宮之後,卻瞬間就将手捂在了自己的腹部。
“娘娘,您怎麽了?”瞧着昭仁貴妃一臉蒼白的樣子,綠漪不禁驚呼道。
“傳太醫。”
說完這句話,昭仁貴妃便徑自暈了過去。
“快、快點去傳太醫。”急急忙忙的扶着昭仁貴妃躺在榻上,綠漪回身狠狠的瞪了雲舒一眼,“都怪你,若不是你勸娘娘到華陽宮去,又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保不齊那些刺客就是你招來的!”
聽聞綠漪的話,雲舒卻并沒有反駁什麽,而是靜靜的站在昭仁貴妃的榻前,眉頭緊緊的皺着,好像十分擔心的樣子。
“哼,你别以爲你不說話就能躲得過去懲罰,這世上哪裏有那麽湊巧的事情,你方才勸說貴妃娘娘去華陽宮,後腳就出了事,說出去你信嗎?”
原本雲舒想着,不管綠漪說什麽,她一直應聲的話,或許對方就不會再多言了,可是很明顯她想錯了。
“我說你……”
“我勸姐姐少說兩句,未免禍從口出,到時候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說話的時候,雲舒的眸光明明滅滅的望着綠漪,眼底深處似是帶着一團濃烈的火焰一般,随時都能噴薄而出。
“你……你什麽意思……”
“我可是六殿下送進宮來的人,你說是我招來了刺客,那你又是什麽意思?”一邊說着,雲舒一邊朝着綠漪走近了幾步,可是卻一時逼得綠漪連退了數步,“污蔑皇子的罪名,怕是你承受不起吧?”
一時被雲舒堵得啞口無言,綠漪愣愣的看了她片刻,原本在心裏聚起的狠意好像瞬間就潰不成軍。
沒有再去過多的理會她,雲舒收回了目光,依舊靜靜的站在那。
恰在此時,夜傾羽得了消息匆匆忙忙的趕至此處,看着昭仁貴妃又一次昏倒了過去,她的眼中不禁盛滿了怒火。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怎麽好好的去了華陽宮,回來的時候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一見夜傾羽問起此事,綠漪便趕忙開口說道,“都是雲舒這個小蹄子,若非是她勸說娘娘去華陽宮的話,想必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聞言,夜傾羽的臉色頓時一變,随後朝着雲舒毫不客氣的喝斥道,“你給本公主出去跪着,母妃清醒之前不許起來!”
“懲罰奴婢事小,若是害了貴妃娘娘就事大了,公主還是應當去召集一些侍衛守在月華宮,免得那群刺客再殺個回馬槍。”
“此事用不着你操心,本公主自有決斷。”冷冷的掃了雲舒一眼,夜傾羽語氣十分不善的說道,“還磨蹭什麽,還不趕快出去跪着?”
随着她的話音落下,雲舒便轉身出了殿内。
跪在月華殿的殿前時,周圍不乏有宮女和太監在對她指指點點,可是雲舒卻好像渾然未覺一般,隻面色冷然的跪在地上,并不去在意周遭的事情。
約莫跪了有半盞茶的功夫,雲舒似是不經意間擡頭掃了一眼屋頂的方向,随後便緩緩的低下了頭。
玄姬……
這筆賬,她待會兒再跟她算!
方才這樣想完,便隻見忽然從天而降幾名黑衣人,見人就砍,也不管對方是什麽什麽身份,一路徑自奔着殿内而去。
可是走在末尾的那人不經意間掃到了雲舒,于是便朝着其他的同夥說道,“就是她會些武功,方才還偷襲了大哥。”
一聽這話,那群人瞬間就将目光集中在了雲舒的身上,“将她帶回去慢慢折磨,其他計劃不變。”
随後便隻見其中一人回身一掌打在了雲舒的身上,随後其他人則依舊奔着内間而去,似是欲奪昭仁貴妃的性命。
夜傾羽在内間聽到聲音的時候,還以爲殿外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不料走出來的時候便見到雲舒口吐鮮血的被他們扛在背上,一行人正來勢洶洶的奔着内間而來。
“你……你們……”話還未說完,夜傾羽竟生生被吓得暈倒了過去,倒是令所有人都大感意外。
見狀,那那黑衣人大抵是覺得送上門來也算是順手,便揚起手中的劍朝着地上的夜傾羽揮去,卻不料正在這時禁軍的人又殺了過來,這才阻止了他的動作。
眼見禁軍的人又是傾巢出動,那群黑衣人相互看了一眼,随後便朝着殿中扔下了一顆什麽東西,一陣白眼之後他們便消失了身影。
綠漪藏在椅子下面看着那群來無影去無蹤的人,整個人都禁不住在瑟瑟發抖,甚至連上下的牙齒都咯咯的抖個不停。
這一次之後,月華宮的人可謂是有了經驗,将禁軍的人将這裏圍了個裏三層外三層,如此才能安下心來。
不過幸好昭仁貴妃雖然受到了驚吓,但是好在并沒有影響到腹中的孩子,這也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待到她終于清醒的時候,看到的便是夜傾羽哭的又紅又腫的一雙眼睛。
“母妃,您可算是醒了……”說着話,夜傾羽的眼淚又接着一滴一滴的掉了下來。
“哭什麽呢,母妃這不是沒事兒嘛!”
好生安慰了夜傾羽一番,這才算是止住了她的眼淚。
忽然想起了什麽,昭仁貴妃掃了一眼殿内卻并沒有發現雲舒的身影,她不禁疑惑的問道,“雲舒那丫頭呢?”
聞言,綠漪下意識的低下了頭沒有吭聲,倒是夜傾羽,滿不在乎的回道,“讓那群刺客抓走了,聽着他們說的話,好像是因爲雲舒偷襲了他們的領頭的人,他們覺得就這般直接殺了她太便宜她了,所以打算将她帶走。”
聽聞夜傾羽的話,昭仁貴妃的臉色頓時一僵。
“母妃,怎麽了?”雲舒不過就是個丫頭而已,難道她被抓走還有什麽不妥之處嗎?
“她到底是你皇兄府上的婢女,不是宮中的這些人可比……”
“嗯?”
看着夜傾羽一臉的茫然之色,昭仁貴妃幽幽的歎了一口氣随後緩緩的搖了搖頭。
若然雲舒本身就是宮中的丫鬟,那莫要說她是丢了,就是當真被她給處死也沒有什麽問題。
可她是昱兒送進宮來的人,如今忽然下落不明,她怕是不好對昱兒交代。
雖然她隻是一個婢女的身份,但是到底身後代表的是昱兒,這意義自然不一樣。
倘或換成從前的話,她或許也未必将此事放在心上,隻是如今……
想到什麽,昭仁貴妃的手下意識的撫摸着自己的小腹,眉頭不禁微微皺了起來。
自從她懷上了這個孩子之後,她的心裏便一直在擔憂,很怕昱兒會因此與她生出了異心,從而對她們母子三人下手。
是以從第一次見到雲舒開始,昭仁貴妃的心裏就不禁在懷疑着,她是不是昱兒派進宮監視她的人。
如今雲舒失去了行蹤,怕是昱兒第一個懷疑的人就是她。
那她弄走雲舒的目的是什麽呢,還不就是與昱兒生了異心!
隻要這般一想,昭仁貴妃就覺得自己的頭無比的疼。
她養育昱兒多年,雖然二人的感情看起來不錯,但是她的心裏卻從來不敢真的親近那個孩子。
當年容嘉貴妃對他也是掏心窩子的好,可是就在容嘉貴妃出事的時候,他還不是掉頭就巴上了自己。
這樣的人,他既然當年能夠背叛容嘉貴妃,那也就代表着他将來極有可能也背叛她。
是以從懷上這個孩子開始她就在算計着,她與昱兒的這段母子情深,到底還能維持下去多久。
畢竟一旦有了自己的孩子,那養子什麽的就不算一回事了。
但是如今還不到撕破臉的時候,畢竟她沒有母族的勢力,凡事還需要昱兒的力量在從中周旋,否則的話,怕是還未等這孩子出生,就先被人害死了。
這般一想,昭仁貴妃的眼中便閃過了一抹異色,随後極快的被她掩飾好。
……
再說雲舒這邊,被人一路扛在肩上颠簸着出了皇宮,她緩緩的睜開了眼睛,随後伸手拍了拍扛着她的那人,“兄弟,放我下來吧!”
聽着雲舒有氣無力的聲音,玄姬才示意扛着她的那人将她放下來。
“怎麽了,這就受不了了?”
“再折騰一會兒,我估計隔夜飯都颠出來了。”一邊說着話,雲舒便伸手輕輕給自己順着氣,這才覺得胃裏翻江倒海的感覺弱了些。
“好點了沒,咱們得快些趕路,連夜出城,今後豐鄰城這個地方我是不能再待了。”
“爲何?”看着玄姬一臉的焦急之色,雲舒不解的問道。
“我說你這人是不是就對自己那點事兒聰明啊,我這可兒是跑到皇宮去胡鬧了,還意圖行刺皇後和貴妃,你覺得陛下會善罷甘休嗎?”
靜靜的望着玄姬一臉氣結的樣子,待到她終于發完了脾氣之後,雲舒方才含笑說道,“我與你指一條明路,保證羅刹宮不會受到皇家的威脅,如何?”
“你有辦法?!”
“這是自然,否則的話,我怎麽敢讓你陪我冒險呢!”在想好出逃計劃的時候,她的心裏便已經一并計劃好了要如何幫羅刹宮逃脫皇家的追捕。
一聽雲舒說有辦法,玄姬的眸光頓時一亮,“快說、快說。”
“我之前聽你偶然聽到過,說是你遇到了一名江湖俠女,說話十分氣人,見你第一面就拿你打趣,偏偏武功比你高,你又拿她無可奈何,可有此事?”
“……有。”
說什麽多的前綴幹什麽嗎,還嫌她不夠丢人嗎?
“那女子名喚煙淼,可是身穿一襲白衣,手持一柄玉笛,眼角有一滴淚痣?”
“你怎麽知道?!”見雲舒描述的如此詳細,玄姬不禁驚訝的瞪大了雙眼。
這些她尚且未和她提起呢,她是如何知道的?!
“我怎麽知道的這你不用管,你隻需要照我說的去做,我保你無事。”
聽聞雲舒說的如此信誓旦旦,玄姬不禁目露懷疑的看向她,心下還是有些難以相信,“真的假的,你不會逗我玩的吧?”
“騙你的話……燕洄就是你的。”
“那我更不信了!”她要說她男人是她的嘛,那她倒是可以考慮信一信。
“你依我所言,隻要對煙淼好,别讓旁人欺負她,事事都幫着她,一定會有回報的。”
“欺負她?你是沒看見她的武功有多高,誰能欺負的了她!”
“隻要耐心去等,一定會有機會的。”朝着玄姬滿含深意的一笑,末了雲舒又補充了一句,“以真心換真心,保你羅刹宮安然無恙。”
一旦玄姬與煙淼交好的話,那麽屆時羅刹宮有難,夜傾桓一定不會坐視不理,他和夜傾昱都不好出面,屆時他便會求到靖安王的頭上,唯有那人出面,才能消解了陛下的疑心,也能順帶的将自己的身份再藏一藏。
這般一想,雲舒便忽然揚唇一笑,生生看的玄姬愈發覺得毛骨悚然。
“你接下來去哪?”
“北朐。”
必須趕在夜傾昱回來之前趕到北朐去,否則的話,隻怕他就算将她腿打斷了也不會讓她去的。
“沿路可有同行的人啊?”
“沒有。”
“罷了,本姑娘送佛送到西,就陪你走一遭兒吧!”
聞言,雲舒似笑非笑的望着玄姬,随後毫不留情的戳穿了她,“你是怕在這待着被你哥打死吧?”
誰知一聽雲舒這話,玄姬頓時就火了,“你還敢笑,我會落到這麽慘的境地是因爲誰,還不是被你害得,我怎麽就認識你這個煞星了呢!”
“好、好、好,都是我的不對,趕明兒到了北朐給你尋個翩翩公子補償你。”
“哼,這還差不多。”
然而這時的玄姬還不知道,自從和雲舒認識之後,她的人生便處處都是大坑,出了一個還有一個,簡直就是連環坑。
一路往北朐趕路的時候,雲舒都是一身男裝,與玄姬兩人站在一起倒是别有一番風情。
而羅刹宮其他的人則是都隐匿在了暗處,并沒有直接現身。
似乎是看出了雲舒趕往北朐是有什麽要緊的事情去做,玄姬也不敢耽誤她的事兒,兩人一直都沒日沒夜的趕路。
這一日夜間,難得兩人在一處樹林子歇歇腳,瞧着前後都是黑壓壓的樹影,雲舒忽然開口說道,“行至此處,至少不會有豐延的人追來了,你若要走,便趁此趕快離開吧!”
聽聞這話,玄姬不禁一臉茫然的望着雲舒,不明白她怎麽會忽然說出這樣一番話。
“說什麽呢?”
“你不是一直都很好奇,我到底是什麽身份嗎?”說着話,雲舒收回了落到玄姬身上的視線,而是眸光幽暗的望着眼前的火堆,“其實我不是六皇子府中的婢女,也不是夜傾昱身邊的護衛。”
“這我早就知道了,誰家的婢女能像你這麽膽大包天的,連太後、皇後和貴妃都敢捉弄。”
“我是鳳家的人。”
随着雲舒的話音落下,玄姬正在往嘴裏塞肉的手卻不禁一頓。
“什麽?!”她方才說,她是誰?
“兩年前,北境之地的鳳家被慶豐帝下旨滅門,所有人都以爲鳳家無人生還,但是事實上,我卻并沒有死去。”
“那你是……”
“鳳家下代家主,鳳卿。”
說完,雲舒便徑自取過一塊烤好的肉吃了下去,也不再理會玄姬到底是何反應。
事實上,一開始認識玄姬的時候,雲舒的确是抱着利用她的心态。
但是久而久之,兩人接觸的次數多了,她便也就默認了玄姬這個朋友,隻是嘴上還是喜歡對她冷嘲熱諷而已。
此前一直對自己的身份避而不談,一來是恐走漏了風聲,二來也是怕知道自己這些事情對玄姬沒有好處。
隻是事到如今,她們兩人也算一起經曆過生死,再對她繼續隐瞞下去的話,未免太不公平,既爲朋友,有些事情總不該一直隐瞞的。
從雲舒的話音落下之後,兩人便都沒有再說話,一時間,這一處便隻剩下了夜風吹拂樹葉的“沙沙”聲。
隔了好半晌之後,方才聽見玄姬的聲音平靜的響起,“你真的是鳳卿?”
不知是不是雲舒的錯覺,她總感覺玄姬的聲音中帶着一絲顫抖之意。
“如假包換。”
“你居然就是鳳卿,老娘可算是見到活的了!”玄姬忽然興奮的大叫起來,一下子蹿到雲舒的身邊,一把就抱住了她。
雲舒:“……”
怎麽和她想象中的情況有些不大一樣呢?
“原來你就是鳳卿,倒是與我想的有些相似。”說着話,玄姬的手不禁捏在了雲舒的臉上,随後輕輕的揉捏着,眼中閃動着興奮的光芒。
“我是鳳卿這件事,有什麽好值得激動的嗎?”
“當然值得激動,你都不知道,我當年差一點就跑到北境之地去投奔你了。”
“投奔我?!”
“我也想上戰場啊,女将軍呀,多威風凜凜的身份,不比走在街上被人叫邪道妖女強多了啊!”
看着玄姬一臉的癡迷之色,雲舒不覺低聲嘟囔道,“還好你沒去……”
“啥?”
“沒啥,我是說,真可惜你沒去。”
“可不是嘛,要不是我哥攔着我,保不齊咱們早就認識了呢!”一說到這些,玄姬就覺得欲哭無淚。
雲舒聽着她不停的在追憶自己曾經對鳳家軍的向往和癡迷,她的心裏忽然就升騰起了一種莫名的自豪感,同時也帶着一絲疑惑,“我本是應死之人,可是如今卻還苟延殘喘的活在這世上,若是被人知道你與我一起的話,你的境地也不會太好,你怎麽忽然就不怕了?”
“喂,本姑娘才不是那般貪生怕死的人好吧,再說了,你家男人都不怕,我怕什麽啊!”
聞言,雲舒下意識的轉頭望向了玄姬,看着她的側臉被火光映照的微微泛紅,她的唇邊也不覺泛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這樣的一個傻姑娘,活的還真是開心!
“說起來我倒是有些好奇,那你如今是打算做什麽,爲鳳家平反昭雪嗎?”
聽聞玄姬提起這件事,雲舒臉上的笑意忽然僵住,随後聲音冷凝的說道,“即便平反了又如何,鳳家上下百餘條人命也難以活過來,我隻是想讓罪有應得的人得到他該有的懲罰而已。”
“好,我幫你。”
一時被雲舒身上的卓然之氣給感染,玄姬下意識的便說出了這句話,然而在不日到達北朐之後,她就異常想給自己一個大嘴巴。
就不該嘴欠!
看着眼前鑲嵌着燙金大字的匾額,玄姬緩緩的望着雲舒說道,“你想玩死我你就直說嘛,何苦繞這麽大一個圈子。”
“嗯?”
“這特麽是北朐的川甯侯府,敢情老娘剛惹完豐延的皇室,現在連北朐都要招惹上了?!”話落,玄姬便轉身欲走。
“诶,别激動嘛,我又沒說讓你和我一起進去,你隻需要讓你的人在這城中暗中給我找兩個人就好。”
似信非信的看了雲舒一樣,玄姬沒有好氣的問道,“什麽人?”
“一個是眼覆黑巾的男子,一個是面罩白紗的女子。”
玄姬:“……”
都沒有一個是正常人,這特麽上哪找去啊!
同玄姬說完之後,雲舒便徑自朝着主街的方向走去。
天色不早了,今日還是先安頓下來,待到明日再去川甯侯府。
而彼時的侯府之中,安瑾然正在爲了安隅的事情忙的焦頭爛額,一時沒有顧忌到被關押了許久的鄭蕭然,因此也萬萬沒有想到,他近來竟沖破了幾次地牢的看守,險些就被他給逃出去了。
安隅在房中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心中不禁擔憂不已,生怕鄭蕭然的行爲惹怒了安瑾然,屆時令他一怒之下殺了他。
想到這些,她便重重的擱下了手中的藥碗,一雙眉頭皺的死緊。
“這是又在對誰發脾氣呢?”說話間,便見安瑾然身姿潇灑的走了進來,似是心情不錯的樣子。
“侯爺看錯了,階下囚哪裏有資格發脾氣。”
聽着安隅口中的冷嘲熱諷,安瑾然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不悅,可還是盡量耐着性子的問道,“腿上的傷如何了,還疼嗎?”
“死不了。”
“你……”
擡頭冷冷的看向了安瑾然憤怒的樣子,安隅卻忽然嫣然一笑,“怎麽,侯爺不高興了?”
“你再如此對本侯陰陽怪氣的說話,本侯的确是會不高興的。”
“呵呵……那你殺了我啊?”說完,安隅一臉無所畏懼的望着他,似是巴不得此刻就被他殺死似的。
“你以爲本侯不敢是嗎?!”
沒有再理會安瑾然,安隅自顧自的起身準備走回榻上,卻不料方才站起來便被人攔腰抱起,轉眼間便坐到了榻上。
安瑾然靜靜的打量了安隅半晌,就在他準備開口說什麽的時候,卻不料忽然聽見門外有下人的聲音響起,“啓禀小侯爺,四殿下送來了請柬,說是邀請小姐前去遊湖。”
一聽這話,安瑾然的眸光頓時一暗。
“滾!”
冷冷的一聲怒吼,頓時吓得門外的小厮連滾帶爬的離開了這一處。
見狀,安隅卻忽然笑的不可抑制,“侯爺這般所爲,大抵就叫做……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您說我說的對嗎?”
看着安隅一臉的幸災樂禍,安瑾然不覺皺眉問道,“難道你想同他去遊湖?”
“不想。”
聽聞安隅如此說,安瑾然臉上的笑意還未全部展現出來,便被她接下來的話給打擊的體無完膚。
“可我更不想與你待在一起。”
“安隅!”
“我說的可是實話,至少四殿下待人溫柔可親,不會動不動就發脾氣,也不會逼着我做我不願意做的事情,更加不會爲了控制住我而抓走我在意的人。”
說話的時候,安隅的眼睛一直緊緊的盯着安瑾然,眼中毫不掩飾的厭惡像是一把把利刃一般刺在了他的心口上。
“你喜歡安景行?”
“此事與你無關。”說完,安隅便徑自仰頭倒在了榻上,甚至還背過身去不再理會安瑾然。
唯恐兩人繼續說下去,他又會做出令她厭惡的事情,安瑾然便一氣之下拂袖離開了房中。
……
客棧中
雲舒聽着玄姬出去溜達一圈打聽回來的消息,她的眸光不覺一閃。
如此說來,如今大姐姐就在川甯侯的府中,而非什麽四皇子府。
按照城中的流言來講,說是小侯爺唯恐得罪了二皇子,是以便隻能将安隅重新接回了侯府,可是雲舒卻覺得不大可能。
若是當真害怕被得罪了哪一方的話,一開始安瑾然就不會将大姐姐送進四皇子府。
可是爲何如今又将她接了回來呢,這一點她倒是有些想不通。
“诶,你打算怎麽辦啊?”看着雲舒一臉嚴肅的望着桌上的燈燭不說話,玄姬不禁好奇的問道。
“直接去找川甯侯攤牌。”
“什麽?你不要命啦?!”
“放心吧,這世上除了真情意外,其他的東西都可以被當成買賣來談,川甯侯留下大姐姐必然是有利可圖,隻要我能幫他完成他心中的打算,那他便也沒有理由再繼續扣押她了。”
若是按照當初夜傾昱查到的,安瑾然是爲了利用大姐姐來挑起北朐二皇子和四皇子之間的内鬥,那她倒是剛好可以利用這一點下手。
如此一想,雲舒便勾唇一笑,眸中寒意森森。
可是忽然想到了什麽,她的眸色卻不禁一暗。
從豐鄰城出發到北朐,至如今已有月餘,想來夜傾昱應當已經回城了,不知道他接到消息了沒有。
而與此同時在豐延的六皇子府中,夜傾昱聽聞段禦風的話,原本極其放松的搭在膝蓋上的手不禁緊握成拳。
她還真是好樣的,趁着他不在這麽一會兒的功夫,居然就一個人跑到北朐去了!
瞧着夜傾昱的神色漸漸變得幽暗,可是唇邊卻偏偏挂着一抹淡淡的邪笑,段禦風不禁下意識的閉上了眼睛。
惡魔……
六殿下和小舒一樣,都是惡魔一般的存在。
“殿下也不必太過擔心,小舒她自己有分寸的。”
“她若是有分寸的話,就不會自己一個人跑到北朐去了。”說着話,夜傾昱的眼睛不禁微微眯起,随後忽然起身,“不行,本殿得去找她。”
一聽這話,不止是燕洄,就連段禦風都覺得不大妥當,“殿下還是三思吧,小舒從來不做沒有把握的事情,她既是敢去北朐,便必然是做好了完全的準備,畢竟性命隻有一條,她不會冒險的。”
她的求生欲望可是比任何人都要強,怎麽可能會讓潛在的危險發生在自己的身上呢!
“她是很珍惜自己那條命,可是隻要死不了,隻要最後還能留有一口氣在,其他的她什麽都不會在乎。”更何況,爲了救安魚,想來就算是危及性命,舒兒也會去做的。
見自己說不動夜傾昱,段禦風不得已之下,便隻能将雲舒搬了出來,“如今朝中局勢緊張,殿下于此時離開的話,無異于自斷後路,若是小舒回來知道了的話,怕是……”
盡管段禦風的話沒有說完,可是夜傾昱還是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若是被舒兒知道他如此貿然決定的話,怕是會将他扒光了打。
咦……
怎麽忽然還有點小期待呢!
“依卑職看,殿下不若再等一等,小舒若是一切安全的話,必然會傳消息給您,倘或遲遲沒有消息的話,屆時您再動身也不遲。”
唯恐夜傾昱會沖動行事,燕洄也連忙附和說道,“屬下也覺得大統領說的極是,保不齊這會兒兄長已經同雲舒彙合了,殿下您且先放寬心。”
心知他們說的都有道理,可是他心裏到底放心不下。
“燕洄,将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随時準備啓程去北朐。”
“屬下遵命。”
瞧着夜傾昱如此将雲舒放在心上,段禦風不禁含笑的點了點頭,心下也覺得無比的欣慰。
看着段禦風一臉看妹夫的表情看着自己,夜傾昱忽然不自然的咳了兩聲,“段統領可是還有何事?”
“沒有想到殿下也是個情種,不錯、不錯。”打趣完夜傾昱之後,段禦風恐他會因此着惱,于是便趕忙飛身離開,不在話下。
書房中一時安靜下來,夜傾昱擡頭看了一眼天上的明月,修長的手下意識的便撫上了自己的心口。
舒兒……
夜風寒,衾微涼,你可會如我這般孤枕難眠嗎?
……
這一日,安瑾然在安隅的房中用早膳之際,便忽然聽聞外面小厮來報,說是侯府門外有一名公子求見。
一聽這話,安瑾然的心下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公子?!
“他可說自己姓甚名誰嗎?”
“那倒不曾,不過他吩咐了小人,說要是侯爺您問起,便将這封信給您。”說完,那小厮便将手中的書信呈上。
接過那封信之後,安瑾然不禁一臉的疑惑,卻見那信中隻寫着一首詩,不知是何意。
栖鳳安于梧,潛魚樂于藻。
還未等他看出什麽所以然來,倒是一旁的安隅忽然眼神發直的盯着他手中的這封信,眸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
“門外那人是何打扮?”顧不得安瑾然錯愕的神色,安隅神色激動的朝着那名小厮問道。
“回小姐的話,這個小人倒是并未注意,隻是瞧着他錦衣華服,容貌娟秀,一看就不是尋常人家的公子,隻是身量纖細了些。”
“是卿兒……”
聽着安隅低聲的喃喃自語着什麽,安瑾然便轉身朝着一旁的婢女吩咐道,“好生服侍小姐用膳。”
說完,他便起身準備離開,卻不料被安隅一把拉住了衣袖,“我也要去。”
“嗯?”
“帶我去見她。”
難得見安隅露出如此懇求他的模樣,安瑾然心下頓時一軟,随後拉着她一起走出了房中。
再說雲舒被引至廳中落座的時候,她看着這裏一應陳設都十分的清雅樸素,唇角不禁微微勾起。
這位小侯爺還真是會裝假,就連她爹都說過,川甯侯府富可敵國,如今這般樣子,卻着實是有些刻意遮掩的意思了。
神色閑閑的喝了一口茶,雲舒似乎并沒有任何的焦灼緊張之感,好像自己來的也不是什麽陌生的川甯侯府,反倒是像到了自己家一樣。
她并沒有讓玄姬和她一起來,畢竟她今日來此的目的也不是爲了打架的。
若是真動起手來,她未必能讨到好處,更何況這裏是北朐,若是當真真刀真槍明着來,怕是她就要被人剁成渣了。
那既然強攻不行,便隻能智取了。
安瑾然想要什麽,她就給他什麽,隻要他能夠就此放開她大姐姐就好。
說起來,他心中所求的她也猜到了一些,其實要做到也不難,不過總要彼此都付出一些代價才是。
他們可以互爲互助,他放了她姐姐,她幫他達成心中所想,彼此各取所需,再好不過。
但是此時的雲舒并不知道,安瑾然心中最想求的,其實才是她最難給的!
------題外話------
傲氣女将軍對上神經一品侯,猜猜誰輸誰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