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她以爲聽到的會是昭仁貴妃滑胎的消息,卻萬萬沒有想到居然是梅香被杖斃了。
“哐”地一聲摔了手中的盛着何首烏的湯盅,皇後的臉色變得鐵青一片。
“這到底是這麽回事?”
爲什麽不僅沒有害到月華宮那個賤人,反而還暴露了梅香呢?!
“回皇後娘娘的話,奴婢派人去打聽了,是昭仁貴妃用計害梅香露出了馬腳,否則的話,怕是還能遮掩一陣子。”
“本宮好不容易收買了她那邊的一個人,沒想到這麽快就被發現了,那接下來的事情可該如何是好!”說話的時候,皇後尖利的指甲大力的摳着自己的掌心,面目顯得十分猙獰可怕。
今日折了一個梅香,他日若是再想要在月華宮培植自己的人,怕是就要難上加難了。
想到這,皇後的眉頭便緊緊的皺了起來,眼中不覺閃過了一抹憂色。
也不知瑄兒那邊怎麽樣了……
正在思慮間,卻見外面的宮女進來請示是否要傳膳,皇後本是沒心情用膳的,可是奈何陶女官一直好言相勸,她自己心下也在想着不能因爲一個賤人而害了自己的身子,是以便打算随意吃些東西。
随着一道道美味珍馐呈了上來,皇後的神色一直顯得興緻缺缺。
做來做去也不過就是那麽幾道菜,她都吃膩了,始終也不見有什麽花樣,真是不知道禦膳房的那些人都是幹什麽吃的!
隻是還未等皇後抱怨完,便見有宮女端進來一盤酒釀丸子,殿内頓時便散步着一絲淡淡的酒香,還未入口,便已微醉。
瞧着皇後的神色似是稍有緩和,陶女官便頗有眼色的将那道點心端到了她的近前去。
從前倒是不曾見禦膳房做過這道菜,想來是因着近來皇後娘娘胃口不大好,是以才做了些爽口的小吃。
古語有言,古者儀狄作酒醪,禹嘗之而美,遂疏儀狄。
皇後看着碗中一個個晶瑩剔透的小丸子,方才還悶悶不樂的心情終于轉晴了一些。
難得見皇後多用了些吃食,陶女官也不禁歡歡喜喜的給她布菜。
可是令人沒有想到的卻是,這一頓飯皇後倒是吃的心情不錯,但是哪成想翌日一早就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眸色驚恐的看着鏡中滿頭花白的女子,皇後一時長大了嘴巴卻始終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這麽會這樣,爲何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她的頭發……
“皇後娘娘,奴婢這就去爲您傳太醫。”說完,陶女官便趕忙快步出了殿内。
而皇後卻好像完全沒有聽到她說的話似的,隻一味神色呆愣的照着鏡子,眉頭皺的死緊。
這不是她、這一定不是她!
猛地将手中的鏡子扔了出去,皇後難以置信的抱住了自己的頭,根本就不願意接受眼前發生的事情。
殿外伺候的宮女聽到裏面傳來了這麽大的動靜,下意識的便沖了進來,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見到的居然是這樣一幅駭人的畫面。
隻見皇後身穿暗紅色的牡丹群,一頭花白的長發随着榻上的裙擺鋪開,她的顴骨高高的凸起,一雙眼睛大而無神,整個人像是失去了生機和活力似的,顯得詭異的可怕。
“皇後娘娘……”
那名小宮女一時被吓住,雙腳仿若是生了根似的,直勾勾的望着皇後,一臉的驚恐之色,根本就忘了自己該如何反應。
皇後緩緩的轉頭對視上她的雙眼,眸中忽然閃過了一抹癫狂的意味。
“誰讓你進來的?”
聽聞皇後的聲音幽幽的響起,那名小宮女被吓得跪到了地上,随後趕忙解釋道,“奴婢……奴婢聽見殿内傳來了響動,心下擔憂您的安危,是以便想要進來瞧瞧您的情況……”
“給本宮滾出去!”
話落,那名小宮女便趕忙連滾帶爬的逃了出去,恰在此時,陶女官也喚了太醫前來,兩廂撞了個對面,不禁令陶女官的眉頭下意識的一皺。
瞧着這丫頭的模樣,想來是已經撞見了皇後白發的樣子,如此一來,便留她不得了。
想到這,陶女官的眸色不覺一暗。
事實上,莫要說是那名小宮女,就連給皇後看診的太醫見到這般情形也不禁一愣,随後他趕忙深深的低下了頭,可是爲皇後把脈的手都還是顫抖的。
仔細檢查了一番之後,那名太醫卻根本就沒有發現任何的問題,一時間,殿内的氣氛變得十分的詭異。
“若是不能治好本宮的病症,本宮一定讓你死。”
聞言,那太醫“撲通”一下跪倒在皇後的腳邊,二話不說就先給她磕了幾個響頭,大力的額頭都滲出了血絲。
“啓禀皇後娘娘,微臣……微臣實在是不知啊……”
就算是将他五馬分屍他也不知道這是爲何,與其事後戰戰兢兢的害怕,還不如眼下他就直接與其嚴明,是死是活聽天由命吧!
“你說什麽?”
“微臣根本連病因都找不到,更何況是爲您診治。”說起來,陛下不也曾經一夜白頭嗎,難道這事兒還能傳染?
一聽太醫的話,皇後的眼淚“唰”地一下便掉了下來。
陛下本就不寵愛她,如今若是見了她這副模樣,隻怕一定會更加厭棄于她的。
哭着哭着,皇後眼中的悲戚之色忽然就變成了狠厲,“既是治不了本宮的病,又見了本宮這副模樣,你便以死謝罪吧!”
“什麽?!”
“帶下去。”
話落,便見陶女官塞住了那名太醫的嘴,随後讓侍衛将其押出了朝陽宮。
“還有方才那名宮女,她也見到了本宮的模樣,連她也一并處置了。”
“是,奴婢這就去。”
可是誰知陶女官還未走出殿内,便又聽到皇後的聲音接着響起,“等一下。”
“娘娘您還有何吩咐?”
“方才那宮女看見了本宮的模樣,她萬一要是對别人說出去呢,不行,不能将她直接殺死,你親自去拷問她一番,看看她都對誰說起過。”
聽聞皇後的話,陶女官一臉詫異的望着她,似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聽到了什麽。
拷問?!
那拷問之後呢,難道要将朝陽宮上下所有的宮人都殺害嗎?
看着皇後一臉的癫狂之色,陶女官一時沒有作聲,心中充滿了驚駭。
“快去啊!”瞧着陶女官愣愣的站在原地,皇後不禁皺眉催促道。
“……是,奴婢知道了。”
從這一日之後開始,朝陽宮每日都會有宮人被處死,原因也是千奇百怪,總之什麽都有。
一時間,宮中人人自危,生怕稍有不慎就被皇後給處置了。
但是奇怪的是,所有人都知道朝陽宮中發生了奇怪的事情,但是卻并沒有人知道具體的原因。
不過認真說起來,倒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知道,至少雲舒就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昭仁貴妃含笑的聽着宮女說着朝陽宮的情況,随後她轉頭朝着雲舒問道,“你到底做了些什麽,怎麽會攪的皇後如此不得安甯呢?”
雖然昭仁貴妃的語氣聽起來充滿了疑問,但是若仔細聽一下的話,便會發現其中一點擔憂的意味也沒有,甚至還隐隐帶着一絲幸災樂禍。
“回貴妃娘娘的話,奴婢不過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而已。”
“說來聽聽。”
“奴婢先是在暗中向朝陽宮中的宮女打聽了一下皇後娘娘近來的情況,聽聞她正在爲兩鬓生了華發的事情而苦惱,還每日都在堅持用何首烏泡水,是以奴婢便小小的利用了一下這一點。”
聞言,昭仁貴妃卻不禁疑惑的追問道,“這有何值得利用的地方?”
何首烏本就有治療白發的功效,這一點即便她不懂醫術也明白,那雲舒到底是做了什麽,怎麽會使事情發生轉變呢?
“何首烏本能治療白發這沒錯,可是在服用何首烏的時候,卻一定要切記一點,那就是絕對不能和酒摻和到一起,否則的話,不僅不會将白發變黑,反而會将原本的黑發染白,而這,恰恰就是皇後娘娘爲此抓狂的原因。”
想來是因爲被哪個沒有眼色的宮女撞見了她白發的樣子,是以她才會如此大開殺戒的。
随着雲舒的話音落下,昭仁貴妃的臉色從初時的震驚漸漸變得平靜,唇邊甚至還帶着一抹明豔的笑意,倒是不難看出她的喜悅之情。
“可真有你的,看來這下可夠皇後娘娘煩心一陣子了。”陛下本就不喜歡她,若是再知道她變得更加的難看,怕是将來連朝陽宮的門都不會再進了。
看着昭仁貴妃一臉得意的神色,雲舒便也就不再多言。
不管皇後與昭仁貴妃之間有多大的深仇大恨,她都不會直接将皇後如何,道理還是一樣的,如今宮中沒有别的人,一旦皇後出現什麽不對勁兒的話,那麽陛下首先懷疑的就是昭仁貴妃,同樣的,連夜傾昱在内也會受到波及。
幸而昭仁貴妃不是夜傾羽那般油鹽不進的樣子,凡事她還能以大局爲重,是以倒也不會爲了一己的情緒如何而刻意去找皇後的麻煩,想來這也是她能獨霸後宮多年的原因。
朝陽宮的事情發生之後,想來皇後便會安靜一段時日,爲了解決她自己的那一頭白發,應當是暫時沒有精力再來對付昭仁貴妃的。
雲舒本打算在此時喘上一口氣,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一日的晚間忽然受到了一封密信。
其實說是密信,倒也并不盡然。
那是一隻灰不溜丢的小雀兒,若是平日裏飛到外面的話,怕是任何人都不會多看它一眼。
隻是這一日它徑自飛到了雲舒的肩膀上,小小的腦袋也一下一下的點着,不知它是想要做什麽。
不經意間瞄到它腳上綁着的一截小布條,雲舒拆下來鋪平在手上,卻發現那不過是一首普普通通的詩而已。
癡兒了卻公家事,快閣東西倚晚晴。
池上碧苔三四點,葉底黃鹂一兩聲。
可憐樓上月徘徊,應照離人妝鏡台。
春風桃李花開日,秋雨梧桐葉落時。
這四句詩,分明是來自不同的四首詩,句尾也并不押韻,分明就是随意湊在了一起,那到底是要向她傳達對方什麽意思呢?
還未等雲舒想出什麽所以然來,便見到原本停靠在她肩膀上的小雀兒忽然落到了她的手掌間,頭依舊是一點一點的,不知它在做什麽。
初時雲舒的确是未發現什麽端倪,可是漸漸地,她發現那隻小雀兒的頭其實一直都隻是點着同樣的幾個位置。
仔細看了看,雲舒便發現了規律。
第一句詩中的“快”,第二句詩中的“點”,第三句詩中的“離”,第四句詩中的“開”,隻有這幾個地方才是那隻小雀兒一直在用喙啄着的地方。
快點離開……
這是何人在暗中偷偷給她報信兒!
夜傾昱嗎?
的确是他才最有動機,但是這樣用這樣的方法來給自己傳遞消息并不像是他會做的事情,是以最有可能的就是,他是讓别人代爲轉達的。
會是誰呢?
正在思慮間,雲舒透過窗子瞧着綠漪緩步朝着她走來,她便趕忙将手中的布條藏在了袖管之下,心中卻依舊在想着這件事情。
夜傾昱會給她傳遞這樣的消息,那想來便是夜傾瑄有了什麽舉動,未免昭仁貴妃護她不住,是以便讓她自己自行決定。
既是如此的話,她倒是正好有金蟬脫殼之心。
自從鄭蕭然去北朐營救大姐姐開始,他便徹底斷了音訊,就連燕漓和千行也沒有消息傳來,雲舒覺得他們的情況大抵是兇多吉少,既然如此,那她便隻能親自走一遭兒了。
此事若是說與夜傾昱知道的話,怕是他必然不會同意,倒是剛好可以趁着他不在豐鄰城中的這段日子行事。
如此一想,雲舒的心裏便徹底打定了主意。
她要親自去一趟北朐!
……
這一日晚間,伺候着昭仁貴妃歇下之後,雲舒便避開了綠漪,獨自一人悄悄的出了月華宮。
她一路朝着宮中最偏僻的地方走去,直到遠遠的便看見了一道老舊的宮門,她的唇邊方才揚起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就是這裏了!
看着月光下似是蒙着一層輕紗的“雲華宮”三個字,雲舒站定看了片刻,随後便身手利落的翻牆而入。
入目的是滿院的荒涼之景,院中雜草叢生,甚至都已經沒到了她的腰間,倒是足可見這院子已經許久不曾進過人了。
舉目在這院中轉了幾圈,雲舒看着看着,心裏忽然就升起了一抹悲涼之感。
容嘉貴妃……
不知那是一位怎樣的女子,締造了那樣的傳奇之後,便又轉瞬消失不見。
擡手朝着正方的方向一拜,雲舒的神色倒是難得變得認真嚴肅了許多,“借寶地一用。”
她知道這裏是皇宮的禁地,平日從來沒有人敢來這裏,就算是偶爾路過,也要貼着對面的牆根遠遠避開,生怕因此而惹得慶豐帝不快。
可是她之所以會來這裏,便是看中了這裏人少清淨,否則的話,怕是就會引得滿皇宮的人前來觀看了。
從腰間的錦帶裏拿出了一截小炮竹似的東西,雲舒的眼中不覺閃過了一抹光彩。
這東西名叫“滿天星”,乃是羅刹宮中的人聯絡時用的物件,上次與玄姬分開的時候,她特意又要了兩個以備不時之需,看來果然沒錯。
勾唇一笑,雲舒将手中之物擰開之後抛向了空中,随後她便開始坐在雲華宮的石階上等着人前來。
早前便聽夜傾昱提起過容嘉貴妃的事情,也心知這背後牽扯出的一段糾結往事,但是雲舒的心中始終有個懷疑,容嘉貴妃她可曾恨過慶豐帝?
他迎娶了她進宮,看似給了她獨一無二的寵愛,可最後卻還是沒有能夠與她做到長相厮守。
方至如今,他滿心記挂容嘉貴妃,同樣的也愛護着她的孩子,雖然表面上看起來他對夜傾桓和夜傾君不聞不問,但這又何嘗不是一種變相的保護,反而是夜傾昱,被他當成是箭靶子一般的存在,将大皇子一黨所有的火力都集中到了他一個人的身上。
也正是因爲這些,雲舒才會選擇和夜傾昱在一起,她很心疼他。
她能明白他幼年之時如此親近容嘉貴妃的原因,大抵就是因爲那女子心底澄澈的對他好,将他當真自己親生的孩子一般對待,是以才令他感動不已,将這份恩情銘記至今。
緩緩的回頭望了一眼身後黑咕隆咚的殿宇,雲舒的口中不禁輕歎,“十年之前,這滿宮上下的人無人不羨慕着你的恩寵,可是你看如今,宮中各處燈火熒熒,可唯有這雲華宮黯淡無光,不知你心下是何感受……”
“喂,你瘋了吧,大晚上的你和誰說話呢?”
忽然,玄姬一臉驚恐的望着雲舒,随後又忍不住的四下查看着,滿眼的防備和警惕之色。
“你才瘋了呢,大晚上的你出來之前不能先知會一聲嗎?!”
“姐姐,這裏是皇宮,我能溜進來見你一面就不錯了,我難道還敢擊鼓敲鑼的告訴所有人前來接駕嗎?”說完,玄姬不禁冷冷的瞪了雲舒一眼。
懶得與她在此多費唇舌,雲舒一把扯過她說道,“我有件事……”
“面談。”
話落,玄姬便轉身欲走。
隻要雲舒說有事,那一定不會是什麽好事,還是不聽爲好。
猛地一把扯回玄姬,雲舒一臉鄙夷的望着她說道,“江湖兒女講點義氣行不行,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你難道真的忍心對我見死不救嗎?”
“死?你又惹出什麽麻煩了?!”
“這話說起來就長了,你先答應幫我一下。”一邊說着話,雲舒一邊拿手暗戳戳的戳了玄姬兩下。
“先被扯那些沒有用的,你先和我說說,你不是皇子府的婢女嗎,怎麽今日又跑到宮中來了?”她初時還以爲是下人看錯了呢,沒想到竟然真的是她!
見今日這般情況實在是遮掩不過去,雲舒便隻能對玄姬照實言說,“我的身份有些特殊,夜傾昱他外出行獵去了,未免我在皇子府中不安全,是以才被他送進宮來的。”
“那你就好好在這兒待着呗!”
“問題是現在宮裏也不安全了,我得離開。”
聞言,玄姬愣愣的看了雲舒幾秒,随後爽快的說道,“那走啊,我這就可以帶你走。”
“不行,不能這麽走。”
一聽這話,玄姬頓時便忍不住的翻了個白眼兒。
“那你想怎麽走啊,還得我放個鞭炮通知他們來歡送你啊?”都開始逃命了,怎麽還那麽多的臭講究!
“我是以六皇子府中的婢女進宮的,若是忽然消失的話,這未免有些說不過去吧,所以我才會要找你幫忙的。”
“怎麽幫?”
問出這句話的一瞬間,玄姬頓時就後悔了。
和雲舒這個人辦事,她就一點便宜都占不到,怕是這一次又會是什麽駭人聽聞的事情。
伸手拉過玄姬對她耳語一番之後,雲舒便一臉讨好的望着她,似是在等着她做決定。
然而事實上,她的話音方才落下,玄姬便一臉正色的朝着她說道,“後會有期。”
方才說完,玄姬便立刻準備飛身離開,幸好雲舒一直在留意着她的情況,是以才她有動作的一瞬間就緊緊的抱住了她。
“诶,别走啊……”
“你給老娘撒開!”忽然不顧形象的朝着雲舒大喊一聲,玄姬的臉上充滿了憤怒之色。
見狀,雲舒便心知她這次怕是真的動怒了,以往還自稱“本姑娘”呢,這次都變成“老娘”了,看來的确是氣的不輕啊!
“護法大人,咱們有話好好說嘛,凡事好商量,别動怒啊,氣壞了身子可不好。”
“雲舒啊……”
“嗯?”聽聞玄姬喚了她一聲之後便沒有了下文,雲舒不禁奇怪的應道。
“我燒過你家房子嗎?”
忽然聽到玄姬如此問她,雲舒不禁愣愣的搖了搖頭,“沒有。”
“那我燒過你男人家房子嗎?”
“也沒有。”好端端的,她爲何一直要燒他們家的房子。
“既然都沒有,那你爲什麽要一直害我,我到底哪裏對不起你了?”說話的時候,玄姬一臉欲哭無淚的表情,倒是看的雲舒有些心生不忍。
“我哪裏有害你,這不是想要求你幫忙嗎……”
“你這是要找我幫忙嗎,你這分明是打算害死我,這裏是什麽地方,皇宮啊,你讓我來這刺殺,你這不是想玩死我是什麽!”
看着玄姬一副被氣的不行的樣子,雲舒也辯解,難得她如此乖順的任人指着鼻子罵,偏偏就是一句話都不還嘴。
待到玄姬罵累了,雲舒方才幽幽的來了一句,“此事是我想的太簡單了,以爲你我雖然萍水相逢,但是到底算是知己之間,今日原是我不對,你快些離開吧,自己小心些。”
說完,雲舒便神色凄然的朝着玄姬略一拱手,随後便準備離開。
瞧着雲舒的神色不似作爲,又聽她說的這般懇切,玄姬氣消之後便不免動了恻隐之心。
眼看着雲舒都已經走到了大門口,玄姬便下意識的出聲喚道,“哎呀,罷了罷了,算我上輩子欠你的,不過我可警告你啊,這是最後一次。”
然而彼時的玄姬尚且不知,自從與雲舒相識之後,這句話她實在是說了太多太多遍,卻從來沒有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
“此次之後,我一定将燕洄介紹給你。”
“你怎麽知道他會喜歡我,萬一他看不上我這樣的女子怎麽辦?”
“那我直接将他捆起來送給你如何?”
聽聞這話,玄姬方才有些繃不住自己故作嚴肅的臉,忽然賤兮兮的笑了起來。
捆起來……
她喜歡!
一直到與玄姬商議完所有的事情之後,雲舒方才回了月華宮,小心翼翼的沒有被任何一人看到。
翌日一早,方才雞鳴時分,月華宮便已經熱鬧不已,不過這個熱鬧,卻并不是因爲發生了好事。
聽聞昨夜太後娘娘的氣喘忽然犯了,連夜便傳了太醫過去,一大清早的便鬧得滿宮皆知。
雲舒站在昭仁貴妃的身後聽聞這個消息的時候,她的眸光不覺一暗。
“華陽宮如今是何情況?”
“回娘娘的話,聽說情況已經穩定下來了,隻是要想根治的話,聽說還差了一味藥材。”
“差了一味藥材?!”
這可是皇宮,患病的人可是太後,怎麽可能還會有短缺的藥材呢,這事兒倒是也奇了。
“奴婢聽說,好像是紫團山人參。”
随着綠漪的話音落下,昭仁貴妃的眸光卻豁然一亮,“你說什麽?”
綠漪不解昭仁貴妃臉上的興奮是緣而來,是以便隻能愣愣的重複了一遍,“紫團山人參。”
“沒想到就連老天都幫着本宮!”
神色愉悅的歎了一句,昭仁貴妃并沒有對綠漪解釋她開心的原因是爲何,但是她自己的心裏卻是越想越覺得開心。
“紫團山人參可以治療太後娘娘的氣喘,可是偏偏如今太醫院那邊沒有這味藥,那就意味着太後的病好不了,可是事實上,昭仁貴妃卻知道,這人參并非滿宮上下都沒有,譬如說,朝陽宮中就有這味藥。”
想到這,昭仁貴妃的臉上便挂着淡淡的笑意,别提心下多開心了。
“綠漪,你尋一個妥當一些的人,讓她暗中給華陽宮那邊的宮女透個話兒,就說這紫團山人參雖然難得,但是朝陽宮中就有。”
“娘娘……”
聽聞昭仁貴妃的話,綠漪難掩臉上的驚詫之色。
倘或娘娘說的是真的,那麽就代表着皇後應當拿出這味人參來給太後治病,否則的話,怕是就會惹得她老人家的不悅。
但是綠漪不解的是,這樣的事情,娘娘是如何知道的呢?
事實上,綠漪哪裏記得,昭仁貴妃之所以會知道皇後的手中有這支參,完全是因爲早前她壽宴的時候,是大皇子親自将這人參獻給皇後的。
如今她倒是要看看,皇後是依舊要守着這人參,還是去巴結太後?
不過說來也奇怪,太後雖然一直都有氣喘病,但是卻已經許久未犯了,華陽宮的下人都知道她有這個毛病,是以素來也萬分小心謹慎,照理說不該忽然發病才對,怎麽會如此突然呢?
看着昭仁貴妃的眉頭忽然皺了起來,雲舒卻依舊面色坦蕩的站在她的身後,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似的。
她與太後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任何人都不會猜到她的發病和自己有什麽關系,是以她倒是也沒什麽好怕的。
直到用完了早膳之後,昭仁貴妃想了想,随後忽然說道,“走吧,咱們也去瞧瞧太後。”
聞言,綠漪卻下意識的阻攔道,“娘娘還是不要親自前去了。”
“爲何?”
“您如今懷着身孕,太後娘娘又在病中,這若是萬一不小心染了什麽病氣的話,怕是就不好了。”
聽聞綠漪如此說,昭仁貴妃便不禁有些猶豫。
雖然她此去不過就是爲了做給别人看的,畢竟她又不是真的擔心太後的身子如何,倘或因此而傷害到她腹中的孩子的話,那她就要仔細考慮一番了。
“如此……”
“娘娘,奴婢倒是覺得您或許應該前去。”眼見昭仁貴妃隐隐有些打退堂鼓的意思,雲舒便趕忙開口說道。
“嗯?你爲何如此認爲,不妨也說來聽聽吧!”
“奴婢覺得,太後娘娘貴體欠安,您懷着身孕都特意前去看望,相比之下,皇後娘娘她安然無恙卻不露面,不止如此,若是屆時她再不将那人參拿出來的話,怕是日後與太後娘娘的關系就難以修補了。”
細細的思考了一下雲舒所言,昭仁貴妃也不免覺得有些道理,于是便微微點了點頭。
反而是一旁的綠漪,見雲舒竟然敢與她說相反的話,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幽光。
這丫頭才來了月華宮多久,不僅是讓貴妃娘娘對她另眼相看,如今竟然連自己的行動都任由她擺布,這可不是什麽好現象。
時日久了的話,怕是連自己的地位都要沒了。
如此一想,綠漪便深深的低下了頭,遮掩住了自己眸中真實的想法。
見狀,雲舒狀似不經意的掃了她一眼,随後便淡漠的收回了視線。
一個妄想要得到主子賞識的下人而已,她如今也要離開了,着實沒有時間和精力和她鬥,近幾日還是盡量遠着些她吧!
最後的最後,昭仁貴妃還是依照雲舒所言去了華陽宮,果不其然沒有在那見到皇後的身影,而素日在太後跟前伺候的周嬷嬷也對此頗有微詞。
因着恐會沾染病氣到自己的身上,是以昭仁貴妃并不曾去到裏間,而是隻在外面對華陽宮負責伺候太後的人好生叮囑了一番,盡顯賢良之态。
“本宮聽聞要想根治太後她老人家的病症,需要人參,是以本宮便從陛下往日賞賜的那些人參中挑了些頂好的送來,不知能否有用?”
“唉……貴妃娘娘有所不知,那太醫說了,須得是那紫團山人參才有用。”
聞言,昭仁貴妃狀似驚訝的樣子,眼中還充滿了可惜,“不瞞嬷嬷說,旁的倒也罷了,隻這種參,本宮這裏還真是沒有,否則的話,一定一早就送來了。”
“貴妃娘娘孝順太後奴婢如何不知,隻是有些人就不像娘娘您這麽明事理了。”說着話,周嬷嬷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不悅。
“有些人?”
“還不就是……”
誰知周嬷嬷的話還未說完,便聽聞殿外響起了宮女問安的聲音,“參見皇後娘娘。”
一聽是皇後來了這裏,周嬷嬷的臉上毫不掩飾的閃過了一抹厭惡之色,根本連掩飾都不曾,想來也是知道昭仁貴妃和皇後之間的關系,是以也不怕她背後嚼舌根或是如何。
“太後娘娘怎麽樣了,可大安了嗎?”人還未進來,殿内的衆人便聽到了皇後的聲音。
雲舒心下不禁有些好奇的望向了門口,不知這位皇後娘娘會以何種樣的面貌出現在人前。
雖然心知她頂着那一頭駭人的白發是不可能了,但是要想将其全部染黑,怕是也有些難度吧!
其實不止是雲舒,就連昭仁貴妃也是抱着看熱鬧的心态将頭轉向了門口的位置,爲的就是一睹皇後的窘況。
不過昭仁貴妃的心裏也猜到了,不管最後用什麽樣的辦法,皇後最終都是已經解決了這個問題,否則的話,她今日絕對不會出現在華陽宮。
待到她終于出現在衆人視線中的時候,雲舒看着雲鬓烏黑光澤的皇後,她的唇邊不禁揚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果不其然,看來皇後果然是下了很大的功夫呢!
隻是那又怎麽樣,不過就是自欺欺人而已,騙得了别人騙不過自己的假象,如此似乎才更加的折磨人。
“參見皇後娘娘。”
“呦,你也來了,還真是積極呢,哪裏有事都落不下你,挺着個大肚子也不安分!”
皇後這話一出,殿内之人頓時神色各異。
盡管素日便知道她與昭仁貴妃的關系不睦,可是到底沒有直接這般鬧到明面上來,今日這般直接針鋒相對是怎麽回事?
反觀昭仁貴妃倒仍舊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模樣,她緩緩的擡手撫上了自己的青絲,随後含笑說道,“這一胎臣妾也算是做的安穩,并不曾有什麽難受的地方,近來起色也好了許多,是以得知太後娘娘身體抱恙,臣妾便趕來看望。”
朝着皇後微微一笑,随後昭仁貴妃便接着說道,“不過就算臣妾身子不适也一樣會來探望的,畢竟太後娘娘的身子比什麽都要緊。”
昭仁貴妃這話一出,卻隻見皇後的臉色頓時變得無比難看。
她這話分明就是諷刺自己,當她聽不出來嗎?!
“你倒是有孝心,本宮往日還真是錯怪你了。”
“唉……可惜臣妾的孝心并不能救了太後娘娘的性命,畢竟那紫團山人參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說着話,昭仁貴妃的眉頭不禁微微皺起,似是當真極爲苦惱似的。
一聽這話,皇後的眸光不覺一閃。
紫團山人參?!
“皇後娘娘您怎麽了?怎麽瞧着神色不大對勁兒的樣子?”
随着昭仁貴妃的一聲驚歎,殿内的衆人都下意識的朝着皇後看去,倒是令她一時間有種被人窺探到内心的錯覺。
“本宮好的很,倒是你,隻怕是巴不得本宮出什麽事吧!”冷冷的喝斥了昭仁貴妃一聲,皇後神色不虞的瞪了她一眼。
聞言,周嬷嬷唯恐兩人就此吵起來,便趕忙出言說道,“皇後娘娘既是來看望太後她老人家的,那便請移駕吧!”
“哼!”冷哼了一聲之後,皇後方才擡腳準備進到内間去。
卻不料就在這時,忽然從屋頂落下了幾名黑衣人,劍法淩厲的朝着皇後和昭仁貴妃攻去,看着架勢,分明就是準備取她們二人的性命。
------題外話------
何首烏泡酒會使頭發變白,這個事兒不是大奇瞎白話的,是在《舊聞證誤》裏面有寫,宋朝宰相寇準爲了使自己看起來不那麽年輕,就這麽吃,然後一夜白了頭發,但是是真是假大奇就不知道了。
潇湘舉辦征文賽,請有票票的讀者們投票給我的好朋友,花生粒。作品名《蝕骨纏綿:琛爺的心尖寵》,每日一票,記得哦。麽麽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