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情況下,即便是聽見了,自然也要當作沒聽見。
夜傾昱深谙這個道理,雲舒自然也明白,是以察覺到他愈發孟浪的動作時,她隻是無語的望着飄飄搖曳的帳頂,心裏将夜傾昱罵了個徹底。
直到雲休雨閉,雲舒方才終于有了一絲喘息的機會。
她眸色驚詫的瞪着夜傾昱,不明白他這次怎麽會如此難纏,像是故意折騰她似的。
對視上雲舒的眼睛之後,夜傾昱将臉埋在她的肩窩處說道,“我被下了藥,沒有理智可言的。”
“你被下了藥這我倒是信得,隻是不知……你是被何人下的藥?”
聞言,夜傾昱沉默了一會兒之後,又将她扣緊了幾分方才說道,“尤玉蓉。”
“殿下當我如此好騙嗎?”
“舒兒說哪裏的話……”
“就憑尤夫人的那點本事,她能給你下藥?!”說着話,雲舒的眼中明顯充滿了懷疑。
方才夜傾昱來此尋她的時候她便察覺到一些不對勁兒了,他傍晚既是去了憐星苑,那想來便是在那裏中了招,可是依照她對尤夫人的了解,便是她有那個心思也沒那個腦子,倘或果然動手的話,難保不會被人發現。
更何況,燕洄素日與夜傾昱形影不離,又怎麽可能會讓後宅之中的這些手段害了他!
“我喝醉了酒,不妨她将那藥下到了酒裏,因此我才中了招。”
看着夜傾昱說的可憐兮兮的模樣,雲舒卻并不買賬,“你若是連一個尤玉蓉都防不住,那我真好奇你這麽多年是如何與夜傾瑄鬥了這麽久的。”
“此次輕敵了而已。”
見夜傾昱還在強自辯駁,雲舒忽然笑道,“殿下既是無論如何都不承認自己給自己下了春藥,看來你也覺得此事十分不光彩呢!”
被雲舒直接戳破了他的謊話,夜傾昱竟也沒有半點羞澀之意,反而大言不慚的說道,“不過是爲了閨房之樂而已。”
“殿下說的,可是比唱的還要好聽。”
“都不如舒兒叫的好聽。”
雲舒:“……”
一言不合就開車啊!
實在是找不到什麽反駁他的話,雲舒沉默的轉過身子不再理他。
難得在和雲舒的交手之中占了上風,夜傾昱唇邊含笑的湊近她,下巴抵在她的背上,纖細修長的手指滑過她圓潤的肩頭,眼中仿若布滿了細碎了的星光。
“舒兒還在生氣嗎?”
“生氣的人是殿下吧!”又不是他喝了避子湯,她有什麽好生氣的。
“我倒的确是生氣了,可也不見你來哄一哄我。”
“你也沒給我機會哄啊,主子脾氣一上來就走了,連說話的機會都沒給我,這叫我如何哄?”
聞言,夜傾昱忽然興緻勃勃的望着她說道,“那我眼下在這兒,你哄吧!”
“已經過去好幾日了,殿下還在氣,未免有些小氣了。”雲舒沉沉的打了一個哈欠,随後聲音愈見低迷的說道,“我困乏的很,有事明日一早再說。”
話落,夜傾昱便見她在他懷中蹭了蹭,随後兀自尋了一個舒服的地方準備睡去。
見狀,他的臉色不禁一僵,心道他還有話沒說完呢!
“舒兒,待會兒再睡,我還有話要講。”一邊說着,夜傾昱一邊伸手捧起雲舒的臉頰,頗有些惡趣味的揉捏着她的臉。
“你說,我在聽。”
“可是你如此閉着眼睛的話,我恐你就會直接睡着了。”
忽然,雲舒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眸中寒光四射,周身帶着凜冽的殺意,就連在暗處的燕洄都感覺到了。
他心下還覺得奇怪呢,兩人方才還相愛呢,怎地這麽一會子的功夫就開始相殺了?
而燕洄心下不解的事情,夜傾昱倒是心裏明鏡似的。
怎地他從前竟沒有發現,舒兒睡覺睡不足的時候竟然還有這麽大的脾氣!
“你既然知道自己還有話要說,那爲何不留些力氣?”他方才變着法兒折騰她的時候怎地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我留了。”
“我是說給我留些力氣!”
“噗……哈哈……”着實是忍不住笑意,夜傾昱也顧不得會惹惱雲舒,抱着她便開始笑了起來。
想來這世間能夠如此毫不避諱的說出這些閨房之事的人,便也隻有他面前的這人了。
玩笑過後,夜傾昱看着呼吸漸漸變得綿長的雲舒,他眼中的笑意漸漸退去,取而代之的是無限深情。
“舒兒,我還是不願你服用避子湯……”
“嗯。”
不知雲舒到底有沒有睡着,夜傾昱的話音落下之後,她竟淡淡的應了一聲。
“其實我那日雖然生氣,但是更多的是氣你将此事瞞着我,倘或你一開始就與我言明的話,我不會不依你的。”
見雲舒沒有反應,夜傾昱便依舊說道,“我心下明白你說的是對的,也知道你一旦有孕之後處境就會變得愈發危險,道理我都懂,可是那一刻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滿心怒火。”
“但是就算我再氣,我也不能将你如何,便隻能自己一個人生着悶氣,想着利用尤夫人氣一氣你,可是卻又擔心你會因此真的誤會。”
“說起這件事情我倒是要告訴你一下,倘或下次你再玩弄這些把戲的話,那你就一直待在那些女子的院中不用回來了。”
就在夜傾昱以爲雲舒睡着了的時候,卻不想她忽然開了口。
“舒兒你……”
“還有,你要是再敢故意喝下别人給你準備的春藥的話,那你就自己去找個沒人的地方解決,别再來找我。”
“沒人……怎麽解決啊?”
似是恐還将雲舒氣的不夠似的,夜傾昱竟又接着來了這麽一句,頓時氣的雲舒臉色一變。
“怎麽?聽殿下這意思,我還得給你準備兩個美嬌娘?!”
“非也、非也,隻是想讓你陪陪我而已。”
說完,夜傾昱便滿臉堆笑的朝着雲舒蹭了過去,聲音極盡溫柔,“如此便算是和好了,不許再不理我了。”
聞言,雲舒微微挑眉回道,“到底是誰不理誰呢?”
被雲舒堵得一時語塞,夜傾昱假意咳嗽了一聲掩飾尴尬,随後才振振有詞的說道,“我是恐矛盾激化,是以才躲了開去。”
“呦,殿下這一張巧嘴還真是會說,看來果然沒白長。”
“自然不是白長的,不止會說,我還會……”
誰知夜傾昱的話還未說完,便被雲舒忽然伸出的一隻手給捂住。
“不知爲何有一種預感,殿下接下來的話恐怕會有些不中聽,是以還是别說了。”誰知道他又冒出什麽孟浪的話來,屆時說的自己起了火,她又得陪着他好一番折騰。
大抵是猜到了雲舒心中所想,夜傾昱隻笑笑的不說話,掀開紗幔看着外面隐隐泛白的天色,便也就不再鬧她。
雲舒的身子縱是再好也經不起他這成夜的折騰,更何況白日裏她還要去衛菡的房中伺候,也不得休息。
這般一想,夜傾昱的手不禁輕輕撫上她眼底,瞧着那兒隐隐泛着一絲烏青之色,心頭到底滑過不忍。
可是不料雲舒閉上眼睛之後卻又忽然睜開,她的手輕輕握住了自己頸間帶着的那個白玉扳指,目光灼灼的望着夜傾昱說道,“這東西你既是送了我,他日便不要想着還能要回去,同樣的,你如今既是我的,那便誰也不能再碰,否則的話,我一定先殺那女子,随後再活活折磨死你。”
夜傾昱:“……”
仔細聽這句話,倒是不難聽出雲舒對他的情意,隻是好好的一番話被她說的如此驚悚也是奇聞了。
盡管如此,夜傾昱卻還是含笑應道,“好,若當真有那一日,你便将我綁在我床榻上,日夜欺負我,如何?”
“嗯。”
淡淡的應了一聲,雲舒感覺眼皮越來越沉重,随後便終于陷入了睡夢當中。
見狀,夜傾昱沉默的将她摟緊,唇邊笑意彎彎。
……
翌日一早雲舒起來的時候,便見到冬兒一臉茫然的坐在她的房中,整個人好似受到了什麽重大打擊一般,魂兒都丢了似的。
瞧着她這般模樣,雲舒心下不禁覺得有些奇怪。
“冬兒,你怎麽了?”說話的聲音隐隐帶着一絲沙啞,令雲舒的眉頭不禁緊緊的皺了起來。
“啊?!”
忽然聽到雲舒的聲音響起,冬兒下意識的朝着生源處望去,随後見雲舒披散着頭發,睡眼惺忪的坐在榻上,冬兒不禁有瞬間的怔愣。
她還是頭一次見到這樣的雲舒姐姐,好像整個人都與往常有些不一樣似的。
但是具體哪裏不一樣,她又有些說不大上來。
随即想到了什麽,冬兒的臉色不禁微微泛紅,随後深深的低下了頭,快步走到一旁的屏風上爲她取下衣物。
注目看着冬兒的行爲,雲舒昏昏沉沉的腦子方才終于恢複了清明。
她醒來的時候夜傾昱便已經上朝去了,那倘或不是他吩咐冬兒進來的話,燕洄應當會安排好冬兒的去處才對。
想到這些,雲舒再次面對冬兒的時候,倒是比往常更随意一些。
“你去皇子妃那邊伺候吧,我收拾收拾便也過去。”
話落,卻見冬兒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垂着的頭微微搖了搖。
見狀,雲舒不禁疑惑的望向她說道,“怎麽了?”
“殿下吩咐過了,讓我在這伺候你。”說這話,冬兒的眉頭下意識的皺起,暗道自己說話大意,滿口的“你呀”、“我呀”之類的。
聞言,雲舒徑自穿衣下了榻,随後走到冬兒的面前問道,“夜傾昱都與你說了什麽?”
一聽雲舒張口便直接喚了夜傾昱的大名,冬兒的眼中更是難掩震驚之色。
她就說覺得今日雲舒姐姐有些不一樣,不僅僅是神态變了,就連周身的氣質也稍有變化。
“殿下說……說從今往後他就是你的人了,讓我也在暗中好生幫着你,否則要是惹你不高興的話,你就會大開殺戒了。”
雲舒:“……”
那人的嘴裏有一句正經話嗎?!
“少聽他胡說八道,今日之事你就當作什麽都不知道,以前如何,以後就依舊如何,隻要你去做對他有害的事情就好。”
“不會的、不會的,我一心就是爲了跟着雲舒姐姐你往上爬,如今你好不容易爬上了殿下的床,我怎麽會去拖你的後腿呢!”
雲舒:“……”
這丫頭說的這是什麽話?
“不過雲舒姐姐你可真厲害,我雖然往日便覺得你不簡單,但是也沒想到你能這麽快就得到了殿下的寵愛,你可一定要好生注意着自己的身子,到時候一朝有孕,我也跟着沾光了。”
許是因着見雲舒對待她的态度一如往常,冬兒便有些不受控制的打開了話匣子,噼裏啪啦的說個沒完。
聽着冬兒三句話不離生孩子,雲舒不禁從中嗅到了一絲不對勁兒。
“夜傾昱他許了你什麽好處讓你這般爲他說好話?”
“啊?哪裏有什麽好處啊,雲舒姐姐你說什麽呢?!”聽聞雲舒的話,冬兒狀似不解的歪頭問道。
聞言,雲舒也不多說什麽,一把扯過冬兒的手便去翻看她的袖管。
“雲舒姐姐……”
話音未落,便見雲舒手中惦着一錠金元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
“我長這麽大從一次見到真的元寶,從前都是在年畫上見到的,雲舒姐姐你就大人有大量,别和我一般見識了。”
“你拿着這麽一大錠金子在绮蘭苑晃悠,就不怕弄丢了,我且幫你收着,哪日你表現好了,再來管我要。”
說完,雲舒便果然當着冬兒的面兒收起了金元寶。
見狀,冬兒可憐兮兮的望着她,便依言準備回正房去伺候,可是方才走到門邊的時候,她卻忽然轉身說道,“殿下還讓我轉告姐姐,說是你那安神的湯藥無需再喝了,日後他會想辦法讓你一覺到天明的。”
看着冬兒一臉興奮之色的走出了房中,雲舒卻好似支撐不住似的跌坐回了榻上。
她的手輕輕的按在腰後側,眉頭緊緊的皺了起來。
夜傾昱……
真恨不得将他吊起來打!
再說冬兒一路朝着正房而回的時候,嘴角是如論如何都掩飾不住的笑意。
其實她自己也說不上是爲什麽,可是隻要一想到雲舒姐姐被殿下寵幸了她就覺得十分開心,甚至比她撿了銀子還高興。
有句話怎麽說來着,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随即覺得這話将自己都罵了,冬兒不禁搖頭失笑。
“什麽事兒啊,讓你這麽樂不可支的?”瞧着冬兒笑意吟吟的笑臉,琉玥不禁奇怪的問道。
“嘻嘻,我哪一日不是這麽開開心心的,琉玥姐姐想多了。”
“唉……你倒是開心了,可把我和琉璃愁死了,雲舒姐姐怎地還不過來啊?”說着話,琉玥不禁朝着冬兒身後的方向張望着。
“怎麽了?”
“再過幾日皇子妃不是要和殿下一起進宮赴宴嗎,她昨日便吩咐了我們要準備好宮裝,可是拿了幾件她都中意,我和琉璃正犯愁呢!”
聽聞琉玥的話,冬兒的眼中也不禁閃過了一抹憂色。
瞧着這架勢,怕是今日又有的鬧了,若是雲舒姐姐也沒有辦法安撫皇子妃的話,隻怕今日绮蘭苑上下都不得安甯。
這般一想,冬兒便與琉玥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一抹無奈和憂慮。
不過好在待到衛菡起身的時候雲舒便趕來了正房伺候,冬兒恐她身子不适便事事都搶着做,倒是難得勤快了起來。
而當雲舒聽聞衛菡說起過幾日要進宮赴宴的時候,她的眸光不覺一閃。
慶賀昭仁貴妃有孕的宴會嗎,不想這麽快就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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