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雲舒手中的簪子接近那名刺客心口的時候,雲舒的腿莫名軟了下去,手中一時失了準頭,并未傷及要害。
這一擊沒有刺中,雲舒再想要奪他們的性命便十分困難,而就在此時,卻忽然聽聞遠處有侍衛的聲音傳來,那兩名刺客相互對視一眼,随後趕忙抽身而走,并不戀戰。
“雲舒……”
鄭蕭然在後面支撐着雲舒,他方才開了口想要問問她的情況,不料卻被她忽然按了一下雙手,随後便聽到有人群的聲音傳來,漸漸走近。
“快,在那邊!”
說話間,便見到以撫遠侯爲首的一群人急急忙忙趕至此處,身後除了跟着大批的侍衛,還有幾位皇子也來了這裏。
見狀,雲舒方才要避嫌的挪開些身子,不料卻被鄭蕭然緊緊的摟在懷中,因着受傷的緣故倒是一時掙脫不得。
“蕭然,這是怎麽回事?”一見鄭蕭然的懷中攬着一名受傷的女子,撫遠侯趕忙快步走到了他的身邊問道。
“方才孩兒本是有事要來求見祖母,不料行至此地的時候忽然見到兩名刺客,是以便同他們打将在一出,隻是那兩人武功高強,孩兒實在不敵,就在一招落敗險些喪命之際,恰逢這位姑娘舍身相救方才保住了性命,不過卻害她受了重傷。”
聞言,撫遠侯仔細的打量了一眼雲舒,見她面色蒼白,肩膀處流血不止,一時間心中不禁有些後怕。
若非是這位女子舍命相救的話,怕是此刻受此重傷的人就是然兒了!
想到這,撫遠侯看着雲舒說道,“本侯在此多謝姑娘了,不知姑娘是哪家人士,本侯也好着人去通報一聲,還望姑娘先移步後院就醫。”
“不敢驚動侯爺和諸位貴客,奴婢是六皇子妃身邊的丫鬟,因着在此處迷了路,是以碰巧見到鄭公子遇襲,不過舉手之勞。”
盡管身上受了很嚴重的傷,可是雲舒的氣息卻并未紊亂,甚至連意識也是十分的清明,一字一句的回答着撫遠侯的話,未有任何的失禮之處。
“你是六皇子府的人?!”說着,撫遠侯不覺轉頭望向了一旁的夜傾昱,卻見他此刻正目光直直的望着雲舒。
原本方才走到此處,夜傾昱便見到了雲舒,自然也看到她受了傷同鄭蕭然在一處,可他方才準備擡腳向她走來,卻見她微眯着眼,眼中充滿警告的瞪向了他。
隻那一眼,夜傾昱便頓住了腳,随後他強迫自己移開了目光,臉上依舊是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這丫頭……”夜傾昱忽然開了口,他漫不經心的掃過雲舒,随後朝着撫遠侯說道,“是在六皇子妃身邊伺候的人,好像叫什麽雲舒,本殿也記不清了。”
“原來是殿下府上的人,微臣在此謝過殿下救犬子性命。”
“人可不是本殿救的,這救命之恩本殿可不敢應下。”說完,夜傾昱微微彎唇一笑,整個人顯得極爲邪魅。
聽聞夜傾昱這狀似打趣的話,撫遠侯也不覺微微一笑,随後朝着一旁的丫鬟喚道,“還不快将雲舒姑娘攙到房中去,快去請大夫回來!”
“是。”
那兩名婢女一邊應聲,一邊準備上前扶過雲舒,不料鄭蕭然卻忽然一把将她抱了起來,擡腿便欲朝着後院走去。
可方才走了沒兩步就被夜傾昱給攔了下來,隻見他微微含笑的朝着鄭蕭然說道,“鄭公子還是莫要折煞了這丫頭,她不過一個下人,哪裏禁得起你如此對待。”
聞言,撫遠侯也不禁有些不悅的朝着鄭蕭然說道,“後院均是女子所在,你如此堂而皇之的抱着她過去未免驚擾了客人,快别胡鬧了。”
“二弟,殿下與父親說的對,你便是對這位姑娘心存感激可也不該如此行事,恐也會耽誤了人家姑娘的名聲。”
恐鄭蕭然這脾氣倔起來會與撫遠侯對着幹,屆時倒是會令人看着笑話,是以鄭蕭肅便趕忙出來提醒他。
見父親和兄長都在極力勸阻他,而六皇子也虎視眈眈的望着他,鄭蕭然微微低頭看向雲舒,随後便緩緩的将她放回了地上。
誰料雲舒方才站穩,夜傾昱忽然将手搭在了她的肩上,臉上含笑說道,“今次你立了大功,鄭公子怕是要視你爲恩人,好生下去養傷吧!”
話落,他的手暗中微微收緊,唇邊依舊含笑,手上的力氣卻漸漸加大。
肩膀上傳來的痛意令雲舒的餘光微微瞥了一眼,随後她若無其事的望着夜傾昱,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但是站在她身邊的鄭蕭然卻感覺到了她的手臂都在微微顫抖。
忽然!
鄭蕭然的手猛地握住了夜傾昱的手腕,欲将他的手從雲舒的肩膀上挪開。
“蕭然!”
看着鄭蕭然這般放肆的舉動,撫遠侯頓時被吓得驚呼了一聲,語氣之中倒是隐隐暗含着一絲警告,似是恐他接下來會對夜傾昱無禮一般。
聽聞撫遠侯的話,夜傾昱唇邊的笑意頓時變得愈發的明顯,甚至眼眸深處是略帶挑釁的望着鄭蕭然。
雲舒眼看着兩人隐隐有針鋒相對的意思,她似是感覺不到疼痛一般,也不顧夜傾昱的手還捏在她的肩膀上,直接朝着他施禮道,“奴婢先告退!”
她忽然屈膝令夜傾昱也沒有想到,待到反應過來的時候便狀似随意的收了手,可心中卻不禁“咯噔”一下。
怕是方才那一下失了力道,她要疼的厲害了!
可也不知雲舒是疼的沒有知覺了還是如何,她竟依然直立着身闆向前走,甚至都沒有靠身邊的丫鬟去扶着她,倒是令人不禁心下微歎。
“這丫頭倒是好硬的骨頭,看來六皇子府中果然人才輩出!”說着話,大皇子夜傾瑄不禁走向了夜傾昱,目光含笑的在他和鄭蕭然之間遊移。
“皇兄說的哪裏話,不過是一個丫頭罷了!”
“今日府中設宴,不想竟又刺客來襲,驚了幾位殿下的駕,還望恕罪。”說完,撫遠侯拱手朝着衆人略一施禮,全作賠罪。
話落,他又朝着一旁的侍衛吩咐道,“加強戒備,稍後若再有差池的話,便無需來回我!”
好在府上的客人沒有什麽大礙,傷到的也不過就是一名丫鬟而已,否則的話,今日之事怕是斷不能輕易完結。
直到一行人緩步朝着前院而回,鄭蕭然的目光又朝着雲舒離開的方向看了幾眼,聽到撫遠侯催促他的聲音之後,他方才快步趕上了衆人。
再說衛菡那邊,她随着侯府的婢女去到偏廳之後,可是卻左等右等也等不來雲舒和替換的衣服。
原本她今日心情就不大暢快,再加上有襄陽侯夫人和衛茹在一旁撺掇着,心裏對雲舒便更加的氣憤,連帶着還罵了琉玥幾句。
“這丫頭死哪去了,怎地還不回來!”口中不住的責罵着,就在衛菡準備着人去瞧瞧的時候,不料卻見一個侯府的婢女拿着她的衣裙走了進來。
“啓禀六皇子妃,這是雲舒姑娘托奴婢給您送來的。”說着,便将手中染了些血迹的衣裙遞到了琉玥的手上。
“托你送來?那她人呢?!”
“回皇子妃的話,雲舒姑娘爲了救我家二公子受了傷,此刻正在廂房處理傷口呢!”
聞言,衛菡的眉頭不禁緊緊的皺起,一時間覺得這情況有些混亂。
“好端端的,怎地會受了傷?”
再說雲舒一個女兒家,好好的在後院待着,又怎會遇見了前院的男子?!
“奴婢聽聞是有刺客進入了府中,恰好二公子不敵,雲舒姑娘一時迷路遇見,便救了我家二公子。”
“呵,我還道她是忠心護主,原來任是什麽人她都會去救!”想着自己還曾經爲雲舒救她的事情略有感動,衛菡便愈發覺得自己可笑。
想來她天生就是做奴才的命,非要爲人以身赴死才安心!
“這倒也奇了,怎地這丫頭走到哪都能遇見刺客,依我看姐姐還是趁早趕了她出去吧,這樣的丫鬟實在是喪氣的很!”
聽聞衛茹的話,衛菡一時間不禁陷入了深思。
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琉玥手中拿着的衣物,眸光頓時便一暗。
“這是什麽?!”
“回皇子妃的話,這是雲舒姐姐爲您拿來的衣裙。”
“這是哪門子的衣裙,這上面滿是血迹我要如何穿!”猛地擡手打落了琉玥手中捧着的衣裙,衛菡的眼睛瞪得老大,甚至連侯府的那名婢女都被吓得一哆嗦。
琉玥“撲通”一下跪倒在地,另一隻手輕輕的捂住了被衛菡打到的那隻手,低頭間見到自己微紅的手背,一時間眼眶也漸漸發紅。
初時被人買進皇子府的時候,琉玥和琉璃都覺得這是頂好的事情,可是如今她卻不覺有些後悔了。
這位主子可不是她這樣的人能伺候得了的,如今日這般雲舒姐姐沒在,琉玥便隻覺得自己的頭上好似懸了一把劍似的,稍有不慎就會沒了性命。
“這衣裙都髒成了這個樣子還怎麽穿啊,這丫頭是故意的嘛!”眼見衛菡已經動了怒,可衛茹不僅不知道勸和,甚至還在一旁添油加火。
“罷了、罷了,左右身上這件都已經幹了,不換了!”
說完,衛菡便負氣的往外走,原本她都準備直接回六皇子府了,可是行至門口的時候,眼前不知爲何浮現了夜傾昱似笑非笑的樣子,頓時便止住了腳步。
見狀,衛茹不禁奇怪的問道,“姐姐怎麽了?”
“沒什麽……”
即便是自己的親妹妹,可衛菡還是不願暴露自己恐懼夜傾昱這件事,隻能神色不自然的搪塞了過去。
幸而衛茹和襄陽侯夫人都不是那般敏感多疑的人,自然也就沒有察覺到衛菡的不對勁兒。
母女三人便依舊緩步出了偏廳,恰好見到前來傳信的丫鬟,說是要開宴了,老太君請她們過去,不在話下。
……
且說雲舒這邊,随着那兩名小丫鬟去到一處廂房之後,等了不過片刻,便見有一名胡子花白的老大夫走了進來,身邊還跟着一名女子。
“姑娘,我家二公子特意吩咐了,恐姑娘受傷之處多有不便,是以便叫府中一名懂醫的女子一并前來。”
“多謝。”
淡淡的應了一聲,雲舒便任由那醫女解開了她的衣衫。
而那老大夫則是坐在外間,口中聽着那醫女的描述,在外開了外敷的藥。
“姑娘且忍着些,奴婢要将這傷口清理一下,随後才能包紮起來。”
聞言,雲舒隻輕輕道了一聲“有勞”,随後便不再多言。
整個過程中,房中靜的沒有一絲聲音,雲舒甚至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看的一旁的小丫鬟驚訝不已。
她原本連手帕都準備好了,想着若是雲舒叫喊的厲害便給她咬住,可照着眼下的情況來看,似乎用不上了。
若非看見了雲舒額頭上細密的汗水,那女醫都要懷疑她是不是沒有知覺了!
“不想姑娘的心性竟這般堅韌!”怕是連尋常男子都要将眉頭皺上一皺,更何況是這般女嬌娥。
“這沒什麽,倒是多謝你了。”說完,雲舒便攏起了自己滑落的衣裳,擋住了背脊上的傷疤。
“姑娘無需如此,你救我家二公子,便是侯府上下的恩人了,奴婢也不過是奉二公子的命令行事而已。”
聽着那醫女一口一個她家二公子,雲舒面上含笑,可眼中卻漸漸冷了下來。
若不是她口中的二公子,怕她也不會有此一劫!
待到傷口被包紮好之後,雲舒便徑自起身準備離開,可那醫女卻驚訝的喚道,“姑娘去哪,如今可是要好生養着呢!”
聞言,雲舒不禁彎唇一笑,口中回道,“無妨,我生來便是這般硬命,更何況我本就身爲奴婢,斷沒有撇下主子兀自歇息的道理。”
又朝着屋中的幾人道謝了一番,雲舒便不顧她們的阻攔直奔女賓的宴席而去。
自己忽然消失了這麽長的時間,又弄髒了衛菡的衣裙,雲舒料到了她必然不會給自己好臉色,不過她也猜到了,心裏也有了準備,或者說,她倒是有些期待着衛菡不分場合的亂對自己發脾氣。
隻有如此,才能讓衆人更加清楚明白的看清衛菡的嘴臉,那麽将來待到要對她出手的時候,旁人的反應也不會太大。
毀了衛菡的名聲,便從今日的這場宴席開始!
“奴婢參見皇子妃!”雲舒煞白着一張臉朝着衛菡施禮道,身上的血污還未除去,整個人顯得十分的狼狽。
明明聽到了雲舒的話,可衛菡卻依舊欣賞着眼前的輕歌曼舞,狀似沒有聽見似的,任由雲舒保持着那個姿勢沒有動。
見狀,雲舒也不再多言,隻靜靜的躬身站在衛菡的身後,不知她是有意還是無意,身子竟開始漸漸的左搖右晃,似是要站立不穩直接暈倒在地似的。
瞧着宴席上的人漸漸将目光彙聚到了自己的身上,衛菡這才意識到雲舒的舉措有多顯眼兒。
“還不快過來布菜,杵在那做什麽!”
聞言,雲舒便依言上前,執起筷子爲衛菡布菜。
“我最讨厭吃這個,你這丫頭今日是怎麽回事,定要與我對着幹嘛!”
因着席間歌舞聲不斷,衛菡又刻意壓低了一些聲音,是以除了她身邊的大皇子妃和七皇子妃,倒是無人聽見她這些刻意刁難雲舒的話。
直到這一場宴席結束,衛菡可謂是變着花樣在折騰雲舒,明明看出了她的肩膀處受了傷,可卻非要她手中舉着托盤供她進食,當真是十分的陰毒。
待到宴席結束,鄭柔與她們一道走出侯府的時候,卻忽然聽聞衛菡對雲舒說道,“你這身行頭髒的很,還滿身的血腥之氣,未免弄髒了馬車,礙了殿下的眼,你還是走回去吧!”
說完,她便徑自上了馬車,眸中一片憎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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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三更!今天三更!今天三更!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就說加更你們愛不愛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