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他不曾聽到動靜,她應當是沒有做惡夢才對,爲何還會這般疲憊的模樣。
聞言,雲舒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随後語氣不善的說道,“你比噩夢恐怖多了!”
“嗯?”
狠狠的将夜傾昱的手從自己的腰間推開,雲舒沒有再理會他便徑自下了榻。
見狀,夜傾昱原本還十分茫然的表情忽然一變,唇邊揚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
他微微擡首撫過自己的額頭,随後仰頭看着自己戴着白玉扳指的那隻手,一雙眼睛亮的駭人。
哎……
昨夜險些就把持不住了,還好沒鑄成大錯!
想到這,夜傾昱不禁幽幽的歎出了一口濁氣,心想也不知幾時才能抱得美人歸。
待到兩人都梳洗完畢之後,燕洄看着雲舒明顯疲憊的神色不禁一愣。
“你這是怎麽了?”怎麽方才一個晚上的時間而已,她難道又去扮鬼了不成?!
“去問你家的好殿下!”說完,雲舒便沒有好臉色的直奔書房而去。
而燕洄神色呆愣的站在原地,仔細想了半晌之後方才目露驚疑的恍然大悟,“我家殿下難道失身了?!”
想到雲舒方才疲憊的神色,再聯想到她方才說的話,燕洄便愈發覺得自己想的是對的。
然而此時的雲舒尚且不知,她的這一句稍顯歧義的話會讓燕洄和燕漓兄弟倆産生了怎樣的誤會。
……
又較爲安靜的過了兩日,這一日早朝的時候,夜傾昱卻見襄陽侯的臉色十分的不好,趁着慶豐帝還未來之際,一直在旁邊與夜傾瑄叨叨咕咕的說着什麽。
見狀,夜傾昱倒是不禁有些好奇的多看了兩眼,不知道襄陽侯是遇到了什麽愁事。
而夜傾昱心中的這個疑問,在接下來的早朝中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有本啓奏,無本退朝。”
誰知這話音方才落下,便見禦使大夫賀淙上前一步說道,“啓禀陛下,臣有本要奏!”
聞言,慶豐帝沉聲問道,“賀愛卿有何事要奏?”
“回陛下的話,臣前日聽聞了一樁事情,事關朝中官員爲官清正與否,是以啓奏陛下。”
“講!”
“臣聽聞,襄陽侯府的小姐不過置辦了幾身衣物便花去了數千兩的銀子,敢問侯爺可知此事嗎?”
聽聞賀淙的話,襄陽侯的心下不禁一跳,随後趕忙朝着慶豐帝拜了一拜回道,“啓禀陛下,小女此前的确是去玲珑坊購置了幾件衣物,可并不曾高達數千兩銀子,賀大人這話實在是捕風捉影,與事實有差。”
“哦?賀愛卿,這到底是回事啊?”
“啓禀陛下,前日臣下朝路過侯府門前,卻見一群小厮擡着幾大箱子的東西運進了侯府,還聽周圍的人指指點點,說什麽侯府家财萬貫,富可敵國,臣心下好奇便着人打聽了一聲,原來那些均是侯府千金置辦的衣服,少說也有千兩數目。”
随着賀淙的話一句句的說出來,朝中衆臣的心下不禁感到十分的震驚,望向襄陽侯的目光中也充滿了探究之意。
而後者感覺到慶豐帝微微不悅的神色,頓時便深深的低下了頭,冷汗順着背脊不住的滑落。
聽着這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辯駁着,夜傾昱的唇邊不覺揚起了一抹笑意。
這倒是有些意思……
侯府的小姐,怕是指的衛茹吧!
畢竟衛菡和衛姝已經嫁進了六皇子府,那麽剩下的就隻可能是她了。
原本他以爲侯府出了一個衛菡便算是夠難得了,不曾想衛茹也是這般不醒事,不過這倒是方便了他。
想到這,夜傾昱不覺轉頭看向前面的夜傾瑄,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微皺的眉頭,不可否認心情莫名變得極好。
“衛愛卿,果有此事?”說着話,慶豐帝的臉色已經完全沉了下來,盡管這位帝王素來給人的感覺儒雅的很,可到底他仍是手掌生殺大權的帝王,此刻他雙目微沉,自然别有一股威嚴。
“回陛下的話,臣隻知道小女購置了一些東西,旁的的确是不知,不過臣可以以人頭擔保,絕對不是數千兩之數。”
聞言,未等慶豐帝說什麽,夜傾昱不禁含笑的開口說道,“侯府固然家大業大,随便支出千八百兩的銀子竟都無需驚動到侯爺!”
“這……”察覺到自己的失言,襄陽侯趕忙轉頭看向夜傾瑄,卻見對方目視前方,并沒有貿然插嘴。
這朝中誰人不知襄陽侯是他大皇子的母舅,既然如此,他眼下哪裏敢當着陛下的面兒直接出言相幫。
反倒是夜傾昱,一副要大義滅親的樣子,無所顧忌的忽然來了這一手,生生将襄陽侯打的暈頭轉向,措手不及。
見夜傾昱開了口,賀淙便趕忙順着他的話說了下去,“啓禀陛下,臣也是向周圍的百姓打聽了一番,具體的數額想必隻要去玲珑坊走一趟,屆時一問便知。”
聽賀淙不經意間提到玲珑坊,夜傾昱的眸光不覺一閃,随後眉頭微微皺起,也不知他想到了什麽。
再說襄陽侯,眼見賀淙連“玲珑坊”都提到了,生怕到時候陛下真的派人去查,隻怕就真的兜不住了。
這般一想,他趕忙“撲通”一下跪在地上,連連朝着慶豐帝拜道,“此事定是臣那胡鬧的小女作出來的禍事,待臣回去之後定然嚴加管教,還望陛下恕罪。”
“哎,愛卿這般卻實在是嚴重了。”話說到這,慶豐帝竟一改方才嚴肅的神色,忽然滿面春風的對着襄陽侯笑道。
見狀,莫要說是襄陽侯,就連殿内其他的大臣也不禁稍顯錯愕。
可是他們不懂,卻不代表沒有人會懂。
隻見夜傾瑄忽然向前走了一步,随後拱手朝着慶豐帝說道,“啓禀父皇,兒臣覺得此事想必是侯府的千金年紀小不懂事,方才闖下了這個麻煩,父皇不若小懲大誡,命侯爺利用這些銀錢爲豐鄰城中的百姓做些事,或許更有意義。”
“嗯,大皇子說的很是,衛愛卿覺得如何?”
聞言,襄陽侯哪裏敢說一個“不”字,他連連磕頭應聲,生怕晚一點慶豐帝就改了主意。
而賀淙見此本欲再說些什麽,可他下意識的掃了夜傾昱一眼,卻見後者微微閉了閉眼,方才邁出去的腳步便又不着痕迹的收了回來。
他本來還想說襄陽侯府的小公子近來在國子監中橫行無忌,可是此刻見六殿下這般,他便打消了這個念頭。
待到散朝之後,夜傾瑄走到襄陽侯的身邊親手将他攙起,口中不覺說道,“舅父也該約束茹表妹一番了!”
今日是運氣好,他尚且能破财消災,可若下一次父皇不這般善了呢,襄陽侯府又豈會有好日子過!
襄陽侯顫顫巍巍的站了起來,随後伸手擦拭着自己額頭上的冷汗,心中還是不禁一陣後怕。
而一旁的夜傾漓見此,卻不禁眯起了細長的狐狸眼,眸中充滿了對襄陽侯的不屑和嘲諷。
若非因着皇後是他們衛家的女子,他真的很想讓皇兄放棄這顆棋子。
他們這一家子裏面,沒有一個是讓人省心的,若非顧忌着皇後娘娘身後的根基不能動,想來皇兄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
收斂了心中的思緒之後,夜傾漓便隻見夜傾瑄幾步走到了夜傾昱的身邊對他說道,“六弟今日的這一手,倒是令爲兄覺得防不勝防。”
竟然會想到從衛茹的身上下手,倒是難爲他如何想得出!
聽聞夜傾瑄這明顯充滿諷刺的話,夜傾昱卻隻是微微一笑,随後方才回道,“皇兄誤會了,臣弟今日隻是跟着湊個熱鬧,卻并非主導之人。”
聞言,夜傾瑄的眸光不覺一閃,不過倒是沒有懷疑夜傾昱所言。
他們兩人相鬥已久,雖然彼此陷害之事不計其數,但是背起人來卻極少打啞謎,是以既是夜傾昱這般說,那想來此事便真的不關他的事。
既然如此,那到底是何人刻意設局陷害襄陽侯?!
看着夜傾瑄似是在冥思苦想的樣子,夜傾昱也不吭聲,隻依舊向宮外走去。
他與夜傾瑄相争也不是一日兩日了,他是何行事作風想來也不會有人比夜傾瑄更清楚,他應當能夠猜到今日之事并非自己所謂,是以方才會有此一問,若是自己直接應下的話,反倒會引起他的懷疑。
想到這,夜傾昱的眼前不覺浮現出雲舒的那張臉,心中也猜測不斷。
“聽聞近來邊境之地愈發不安甯,辰弟也已經帶兵前去了,六弟可聽說了?”
“前幾日聽父皇說起了,皇兄心中是何想法?”看來夜傾瑄也在時時關注着邊境的情況,或者說,是在關注着夜傾辰的一舉一動。
“隻怕與臨水的這一戰避無可避!”
聞言,夜傾昱也不覺微微點了點頭,眸中劃過了一抹深意。
不管他與夜傾瑄兩人在朝中如何争鬥,不過對這件事的看法倒是難得的一緻。
“如今豐延兵強馬壯,已非臨水或是北朐可比,加之有夜傾辰坐鎮邊境之地,想來便是開戰,也定然會旗開得勝的。”
“六弟倒是對辰弟有信心,難道心下就絲毫不擔心嗎?”話說到這兒的時候,夜傾瑄忽然别具深意的看了夜傾昱一眼。
“哦?依皇兄所言,臣弟該擔心什麽?”
“夜傾辰本就頗得父皇的寵愛,早前便有軍功在身,如今若是再一舉拿下了臨水國,你覺得這朝中還有你我的一席之地嗎?”
聽聞夜傾瑄的話,夜傾昱的神色未變,随後依舊含笑說道,“皇兄多慮了,夜傾辰便是再得聖心也終究隻是父皇的侄子,不比你我這般身爲父皇的親生兒子。”
見夜傾瑄似是還欲再言,夜傾昱便略微拱手說道,“臣弟還有要事在身,便先走一步。”
話落,夜傾昱便直接轉身離開,并不再與夜傾瑄多言。
而夜傾睿和夜傾漓見他這般,不禁相互看了一眼,心道六皇兄爲何這般就走了?!
“皇兄,六皇兄他這是……”
“他素來爲人圓滑的很,怕是恐今日這話會傳到夜傾辰和父皇的耳中,自然不會在此與我多叙。”
“未免太過小心了!”望着夜傾昱漸漸遠去的身影,夜傾睿不禁輕聲歎道。
“否則的話,你以爲他是憑什麽與咱們争鬥至今!”夜傾昱那個人,是個不可多得的對手,夜傾瑄想要除掉他的同時卻也由衷的佩服着他的手段,想要擊敗他的心理也就更強。
“走吧,咱們也該回去了。”
說完,兄弟三人也緩步走出了宮中,不在話下。
……
再說襄陽侯被參本的事情方才過去,便見他給工部支出了一些銀子,全作今後豐鄰城中的建設之用。
而聽聞衛茹也因爲這件事被襄陽侯狠狠的教訓了一頓,甚至還将其禁足在了府中,不許她再随意到府外去走動。
雲舒聽着夜傾昱與她說起這些事,看着他的眸中充滿了探究之意,她便也不再遮掩,大大方方的承認道,“是我做的!”
這事瞞不住夜傾昱,既然他早晚都會知道,那還不如她直接說了。
“舒兒果然手段不簡單,竟與我想到一處去了。”
“殿下也對他們姐弟倆出手了?”她倒是沒想到夜傾昱竟然也在暗中使了一些手段,看來今次衛家的姐弟倆還真不是一般的倒黴。
“原本是出手了,不過後來見你已經料理了衛茹,便沒有再去針對衛霖。”畢竟若是他們姐弟倆前後腳出了事,任是襄陽侯如何蠢笨也會察覺到不對勁兒。
若是屆時再被夜傾瑄順藤摸瓜的查出什麽就不好了,而且他猜想,舒兒應當也是不願将她手下那些無辜的人牽扯進來的。
“倒也并非是刻意針對衛茹,隻是恰好碰見了她,便順手坑她一把而已。”說着話,雲舒的眼中不禁閃過了一抹張揚的肆意之色,讓人覺得神采飛揚。
“恰好碰見?”那日他便忘了問,她究竟是去了何處,方才會換了一身光鮮亮麗的衣服,有剛好碰到了衛茹。
見夜傾昱的眼中似是帶着一絲疑惑,雲舒略微沉吟了半晌,便擡頭望着他說道,“我是在玲珑坊遇見了衛茹!”
聞言,夜傾昱的眸光豁然一亮,似是沒有料到雲舒會回答的如此幹脆。
“哦?舒兒準備對我坦白了?”
“便是我不說,殿下想來也猜到了吧!”襄陽侯被禦使大夫參了一本,這背後的事情或許旁人不知,但是想來絕無可能瞞得過夜傾昱。
“隻是猜測而已,到底比不得舒兒親口承認讓人來的驚訝。”
初時将她與玲珑坊聯系到一起,他的确是有些感到難以置信,可是随即想到之前舒兒爲衛茹置辦的那一身行頭,還有她前幾日的換裝,于是他的心下便也就慢慢接受了這個猜想。
此刻見她直接承認,他倒是隻覺得更加的好奇。
“舒兒與玲珑坊的娟娘是何關系?”
“名爲主仆,實爲親人。”她與娟娘相識多年,隻是外人不得而知罷了。
“原來如此,難怪早前便有所耳聞,聽說娟娘并非玲珑坊真正的當家之人,原來那背後之人說的竟是你!”
聞言,雲舒也隻是朝着他揚眉一笑,神色間充滿了自信和飛揚的神采。
“那前幾日爲你挽發的人,便是她?”忽然想到了什麽,夜傾昱便頗爲好奇的問道。
“嗯。”怎地還揪着她挽發的事情不放!
“可你以往出征都是如何弄得呢?”難道在戰場上還有人爲她挽發不成,而且依照他對她的了解,她也不像是會那般拿喬的人。
“往日均是千行在幫我,用娟娘的時候倒是極少。”
可數雲舒這話一出,卻叫夜傾昱的眸光頓時一閃。
千行?!
這人是誰?
------題外話------
第一對副cp即将來襲,就問你們期待不期待,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