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狀,雲舒的眼中眸光微閃,微微低下了頭。
“參見殿下!”姜夫人随着鄭柔一同向夜傾昱問安施禮,可是她的目光卻不着痕迹的掃過了雲舒,随後略微不屑的收回了視線。
即便請來了殿下又如何,沒憑沒據的,她難道還指望着有人爲她做主不成!
“起吧!”說着話,夜傾昱便徑自走到了主位上坐下,随後眼眉微掃,視線落到了姜夫人身後的古琴之上。
“方才進院便聽到了琴聲,你們倒是好雅興啊!”
聞言,鄭柔卻是微微一笑回道,“殿下慣會打趣咱們的,不過是姜夫人偶然得了一首曲子,便彈與嫔妾聽聽,哪裏談得上雅緻與否呢!”
聽聞鄭柔的話,綠竹頓時便想要沖出去解釋,言明這琴譜本不是姜夫人所有,可是卻被雲舒暗中拉住,一時錯過了開口的時機。
而夜傾昱聽聞鄭柔的話,卻是不禁轉頭望向姜夫人說道,“哦?偶然得到?!”
“回殿下的話,這是妾身之前從學琴的師傅那得來的琴譜。”聽聞夜傾昱問起,姜夫人便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回道。
早在來栖雲軒之前,姜夫人便已經想好了這琴譜來曆的說辭,不管是對鄭柔還是對夜傾昱,她皆是如此言說。
出閣之前她便學習過撫琴,而且如今那琴師已不知去向,是以這般說法是最爲安全的,即便有何人不信,卻也無處查證。
“你撒謊!”
姜夫人的話音方才落下,綠竹頓時便忍不住了!
一張小臉氣的通紅,倘或不是雲舒在一旁拉着她,隻怕她就要直接沖到姜夫人的面前去與她對峙了。
見狀,姜夫人卻沒有如之前那般趾高氣昂的訓斥綠竹,反而神色委屈的望着她說道,“這話卻是從何說起?”
單單隻是看着姜夫人的這張臉,不明内情的人隻怕還真以爲是綠竹冤枉了她。
鄭柔在一旁靜靜的看着眼前的這一幕,卻隻坐在那裏并不言語。
此事并不與她相幹,她也不願去趟那趟渾水,隻要不将事情鬧得太過大發進而擾到殿下,其他的事情她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去理會。
“那琴譜分明是雲舒姐姐受皇子妃之命爲湘妃娘娘準備的賀禮,如何就成了夫人偶然得到之物!”
說到這,綠竹隻恨不得上前抽姜夫人一個大嘴巴,不明白這人怎地會如此厚臉皮!
偏偏綠竹的情緒越是激動,姜夫人就越是淡定,相比之下倒顯得她愈發坦然似的。
夜傾昱一臉高深莫測的坐在主位上,視線一直落在自己拇指的扳指上,也不知他到底有沒有在聽姜夫人她們之間的對話。
“啓禀殿下,姜夫人所奏的琴譜的确與奴婢之前準備的那份有些相似,還望殿下下令徹查此事。”
忽然!
雲舒的聲音清脆的在一旁響起,讓夜傾昱轉着扳指的手不禁一頓。
“你可還知道你自己的身份?!”聽聞雲舒的話,夜傾昱還沒有開口,倒是一旁的姜夫人忽然急急的喝斥道,“既是還自稱奴婢,就不該對主子的作爲指指點點!”
殿下乃貴爲皇子,又豈是她一個奴婢能夠輕易支配的,哪能她說下令調查就調查!
“夫人既是如此懂規矩,何以殿下和側妃均是未曾言語,你便先行開了尊口?”說着話,雲舒的目光似是意有所指的看了夜傾昱和鄭柔的方向一眼,頓時吓得姜夫人白了一張臉。
她怎麽也沒有想到雲舒的反應這般快,居然拿她自己的話來堵她,甚至還敢當着殿下的面兒給她沒臉。
随後想到之前自己在花園中打她的那一巴掌,姜夫人的心中方才有了答案。
原是這丫頭在心中記恨着她,是以才會想要在殿下的面前抹黑她,隻怕此刻巴不得她遭事兒呢!
既然如此,她就更要好好的在此表現,争取将這臭丫頭趕出皇子府,免得她再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
說到底,雲舒不過就是個婢女罷了,姜夫人覺得自己想要弄死她,簡直就和捏死一隻螞蟻一樣簡單。
“我不知你是受了何人的指使要來如此污蔑我,不過這首曲子當真是我自小習得的,翠珠她們和幾位老嬷嬷均是可以作證。”
話音方落,便見一直跟在姜夫人身後的翠珠上前一步,聲音嬌滴滴的朝着夜傾昱說道,“啓禀殿下,這曲子當真是我家夫人從琴師那裏學來的,并沒有奪了什麽别人的琴譜。”
一邊說着話,翠珠的眼中似乎有些淚意在閃動,讓一旁的雲舒不禁眸光一閃。
哭了?!
這才多大的事情,即便真的是她們冤枉了姜夫人,翠珠也不至于如此淚眼漣漣吧!
難道……
是在給自己加戲?!
如此一想,雲舒微低的臉上不禁浮現了一抹諷刺的笑容,倘或此刻有人能夠注意到她的話,怕是定然會覺得驚悚不已。
“若按夫人所言,那這本琴譜你必然已經了然于心,不如此刻當着殿下的面兒再彈奏一遍,若得其中精髓,便可證明你所言非虛。”
聞言,鄭柔的眸光不覺一閃,随後她不着痕迹的擡頭看向雲舒的方向,眸中情緒莫名。
姜夫人早前便想到了會有這般結果,是以之前便已經将這琴譜記熟,此刻聽雲舒這般一說,雖是面露難色,但實則心下卻激動不已。
隻要能夠在殿下的面前完整的演繹一遍,不僅能夠徹底擺脫她們的糾纏,說不定還能赢得殿下的歡心。
這般一想,姜夫人竟然有些躍躍欲試的沖動!
不過做戲做全套,爲求逼真,她還是面色略有糾結的望向夜傾昱,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見。
“便如此吧!”夜傾昱的聲音懶懶的響起,似是對此事并不是很上心的樣子。
聞言,姜夫人的眼中忽然劃過了一抹慶幸,随後便有禮有矩的坐到了琴案後,一番焚香淨手之後,方才撥弦而奏。
可是不知爲何,姜夫人越是彈奏下去,夜傾昱的眉頭皺的越緊,直到一曲方罷,他竟是忽然站起身,目光近乎陰鸷的瞪着姜夫人,随後卻又忽然笑了一下。
見狀,房中的幾人既是莫名不已,皆是不知殿下這般表現到底是爲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