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是一張白色的床,床上熟睡的人兒在此時睜開了眼睛,茫然的偏過頭,窗戶邊站着身影躍入視線内。
“單……”才發出一個音,郁如汐就覺得喉嚨幹澀的難受,很想喝水。
細微的聲音,沒有逃過單壬朔的耳朵,他倏然轉身,見她醒了,疾步掠到床沿坐下,閻黑的眸子直直盯着她,像是要将她看過徹底。
“你回來了?”見到他的喜悅,被自己出口的沙啞聲音蓋過,郁如汐非常不解是怎麽回事。
單壬朔僅是點了下頭,起身走到飲水機邊,倒了杯溫開水回來,水杯放在一邊的矮櫃上,自己則坐回床沿,伸手扶她坐起身,并靠在他身上,然後拿起水杯送到她唇邊。
“慢慢喝,不要急。”他叮囑着。
郁如汐是真的渴,就着他的手慢慢地喝着水,眸光不經意掃過房間裏的擺設,她忽然愣住,這裏是不是她和單壬朔的房間,更奇怪的是她覺得這個房間很熟悉。
“怎麽了?”察覺到她的異樣,單壬朔溫潤的聲音問道。
“這裏是醫院?”話一問出口,郁如汐腦海裏閃過許多畫面,單家别墅的客廳,洪采珍端着茶杯優雅的晃動着,周小瀾半邊紅腫的臉頰……
失去意識前的記憶回到腦海裏,她擡眸望着單壬朔,見他冷峻的臉色,她問:“我是不是暈倒了?”
她記得自己失去意識是在單家客廳,醒來卻是在醫院,而不是在自己的卧室,可以确定是被人送來醫院的,除了暈倒,她想不出其他原因。
還有,如果她隻是單純的暈倒,根本沒必要來醫院,直接送回卧室休息,等她蘇醒過來就沒事了,來醫院,很可能是她的身體出了問題。
自己懷着孕,若是身體出了問題,她簡直不敢想後果……
“水還要喝嗎?”單壬朔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問她還要不要喝水,郁如汐拉回思緒,聽出他語氣裏的壓抑和緊繃,想說什麽,卻不知道怎麽說,隻能搖搖頭,表示自己不喝了。
得到她無聲的回答,單壬朔将水杯放在矮櫃上,雙臂從身手緊緊地将她嬌小的身子圈入懷中,埋首在她脖頸裏,溫熱的呼吸吹拂在她雪膚上。
郁如汐先是一愣,随即從他的動作中讀出,他的擔憂和後怕,自己毫無預兆的暈倒,他一定很擔心她的身體,才會有後怕吧。
“單壬朔,我沒事。”郁如汐說道,由于她坐在他身前,她看不到他的臉,她就用自己的臉蹭了蹭他的側臉,雙手覆蓋在他交握在她腰上的手背上。
她在自己懷裏,好好的,還對他說她沒事,單壬朔懸着的心才稍稍放松了些,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說道:“不準再這樣吓我了。”
她不會知道,他在公司接到周小瀾的電話,說她暈倒了,他的心有多彷徨,多擔心,他第一反應是要周小瀾找利安,聽從利安的安排。冷靜地交代完,他丢下正在處理的文件離開辦公室,甚至沒有時間通知馬駿備車,随便抓了一個員工,在員工錯愕的目光下,要了車鑰匙和車牌号,自己開車趕來了醫院。
看到她躺在病床上,他的心抽痛着,利安和他說了她的情況,周小瀾也向他彙報了她暈倒的原因,說的不清不楚,他唯一知道的是,她暈倒時和洪采珍單獨在客廳裏。
洪采珍是什麽樣的人,他太了解,不得不往壞處想。
“好。”郁如汐微笑着許下承諾,雖然她并沒有把握能實現對他的承諾,但她知道,他現在需要她的承諾來安撫擔憂的心。
“身體不舒不準瞞着我。”他命令。
“好。”郁如汐又是一個爽快的好字,眸光落在前方擺放的一組沙發和茶幾上,她終于知道自己爲什麽對這裏感覺熟悉了。
這裏是左潔的病房,她來的次數那麽多,當然熟悉。
“不準再單獨見洪家的人。”他要求,說的洪家的人,而不是單單指洪采珍,自然将洪小艾也包括在裏面。
單壬朔想的是,爲了她的安全,他要防患于未然。
“好……”想着事情的郁如汐,很順口的就應下,發覺不對時,好字已經出口,她在他懷中轉了個身,清澈的眸光注視着他。“你剛剛說什麽?”
“我說,不準再單獨見洪家的人。”單壬朔将自己的話重複了一次,不管她問多少次,他都會不厭其煩的重複,因爲這一點很重要。
他絕對不會再給洪家人傷害她的機會。
看着他陰鸷的雙眸,郁如汐疑惑的問:“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你覺得我能誤會什麽?”單壬朔不答反問。
郁如汐靜默了幾秒,想到自己失去意識前,是和洪采珍單獨在客廳說話,剛剛單壬朔特别的強調了單獨見洪家人,心中浮現一個想法,難道他以爲她暈倒和洪采珍有關系?
“你是不是覺得,我暈倒是洪女士害的?”郁如汐問出自己心中的猜測。
“小瀾說,你暈倒時,身邊隻有她。”單壬朔算是間接的承認,他确實有這樣的想法。
周小瀾不敢欺騙他,也不會無中生有的陷害洪采珍,這也是他信任周小瀾的原因,況且他注意到周小瀾有一邊臉頰是腫起來的,他問原因,周小瀾遲疑了一下才說,是洪采珍打的。
洪采珍會出手打周小瀾,同樣也可以傷害如如。
“小瀾沒說錯,當時我和洪女士在說話,忽然眼前一黑,我就什麽也不記得了。”郁如汐回憶着。
“她說了什麽刺激到了你?”單壬朔的聲音有些緊繃,他幾乎能猜到洪采珍會對她說什麽,無非就是洪小艾的事情。
但猜測隻會是猜測,他要從她口中得到證實,他不想根據猜測定一個人的罪。
刺激她,洪采珍的話怎麽可能刺激到她,郁如汐終于明白了來龍去脈,都是誤會,不禁他誤會了,周小瀾也誤會了,郁如汐望着單壬朔的眼眸。
“首先,我暈倒和洪女士無關。”這點必須要強調,免得他又誤會,郁如汐不認爲自己是善良的人,卻也不會無端冤枉人。“其次,洪女士也沒說什麽刺激我的話,她隻是希望我勸勸你,讓你去醫院看看洪小艾。”
“就這樣?”單壬朔凝眉問:“她沒做什麽事情,或者是說難聽的話?”
聽到他問洪采珍有沒有做什麽事情,郁如汐就知道,他一定知道了洪采珍打小瀾一巴掌的事情,認爲洪采珍能打小瀾,自然也能打她。
“就這樣。”很認真的點頭,郁如汐說:“她打了小瀾一巴掌,卻沒有打我,她沒有那個機會和時間,我就先暈倒在了她面前。”
“以後,不要單獨見洪家的人。”這次洪采珍沒傷害她,難保下次也不會。
“好。”郁如汐爽快的應下,随即苦惱的說:“但是同住一個屋檐下,總會有見面的時候啊。”
“等你出院,我們直接搬去新家住。”如果沒有突然狀況,他已經帶她去新家了,也不會發生她暈倒的情況。
郁如汐還來不及說什麽,門口響起敲門聲,單壬朔應了聲進來,周小瀾拎着大包小包東西走進來,看到郁如汐和單壬朔相擁着坐在病床上,她眸光閃了閃,将手裏的東西放在茶幾上。
“少爺,您吩咐給少夫人準備的用品,都準備好了。”周小瀾說道。
“嗯。”點了一下都,單壬朔的回應很冷淡,周小瀾沒有立刻退出病房,而是站在原地,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還有什麽事?”單壬朔沉聲問,他清楚周小瀾不是拖泥帶水的人,若不是真有事情,她會識相的離去,站在原地不動說明她還有事情沒說,欲言又止的表情的說明她還有些遲疑。
郁如汐不滿單壬朔對周小瀾淡漠的态度,不着痕迹的在他腰上擰了一下,面對周小瀾時她露出笑容。“小瀾,你的臉還痛嗎?”
她比較關心周小瀾的臉,因爲洪采珍是下了力氣打的。
“不痛了,謝謝少夫人關心。”周小瀾先回答郁如汐的問題,心中因爲她的關心而溫暖,再看向單壬朔,恭敬的回答他的問題。“孫少爺聽說了少夫人暈倒的事情,此時在門口,他希望可以探望少夫人。”
單弘博對少夫人用情很深,她都看在眼裏,加上單弘博對她一直很很友善,她才在不給少爺和少夫人造成困擾的情況下,将少夫人的情況告知他。
當然,今天少夫人突然暈倒的事情,不是她說的。
弘博想看看如如,單壬朔微微擰起眉頭。
郁如汐訝異的看着周小瀾,很意外她會幫單弘博傳話,轉念一想,單弘博是除了自己和單壬朔以外,唯一一個接受小瀾身份的人,大概是血緣的緣故吧。
“請他進來吧。”郁如汐先單壬朔一步開口,話才說完,她就感受到單壬朔迫人的目光,她很坦然的回視他。“他是你的侄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