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如汐嘴裏嚼着水果,眉心微微蹙起,她不贊同洪采珍的說法,先不說小瀾怎麽樣,單單說小瀾的母親吧,人已經去世十幾年,現在還指責人家就太過分了。
“不管我母親當年有多麽不受夫人待見,畢竟已經死了那麽多年,夫人要怎麽罵我都可以,隻希望你對一個死去的人,能客氣些。”周小瀾态度坦然,語氣依舊不卑不亢,平靜的沒有半點起伏。
“你那個低下的母親拐走我兒子,害死我兒子,還想我怎麽對她客氣?”洪采珍非常不屑的冷哼,說起周小瀾的母親,她就恨極了。
對周小瀾,她心情很複雜,旅行回來,見家裏管家換了人,哪怕是預先知道,心裏還是很不舒坦,在第一眼看到周小瀾時,她真沒什麽好感,周小瀾太年輕,不适合當管家。偏偏天意弄人,周小瀾竟然是她兒子的遺孤,昨天周小瀾說的時候她不相信,問了弘博才知道來龍去脈,也确定周小瀾的确是她兒子的女兒。
她一直以爲兒子愛的是小淋,從小兩個孩子就很要好,所以在老爺要将小淋嫁出去的時候,兒子選擇離開家,之後小淋也不知去向。幾年後她找到小淋和弘博,并帶回來,兒子看到弘博時很驚訝,她以爲兒子和自己一樣驚喜,她趁機要求兒子回家來住,兒子卻拒絕了。
直到兒子出意外,搶救無效死亡,她都不明白兒子爲什麽不肯回家,昨天,她終于知道了,因爲周小瀾和她母親,弘博離開後,小淋告訴她,兒子當年發生意外,是爲了救周小瀾的母親,她聽後簡直怒不可遏。
她的兒子,爲了一個女人抛棄了生他,養他,愛他的母親,叫她情何以堪,叫她怎能不恨。
昨晚沒有下樓找周小瀾報仇,一是小淋勸了她,二是她也需要時間來消化,理清這一團亂麻。
“我媽媽沒有害死爸爸。”周小瀾的聲音提高了些,洪采珍不實的指控,她不接受,絕對不接受。
啪的一聲響過,三人都愣了一下,然後很快恢複鎮定,洪采珍收回自己有些發麻的手,冷冷地警告周小瀾。“你不配叫我的兒子爸爸。”
郁如汐刷地一下站起身,擋在周小瀾和洪采珍中間,她蹙眉看着周小瀾迅速發紅的臉頰,周小瀾趕忙用手捂住臉頰,郁如汐抓住她的手。“别碰。”
看着周小瀾白皙的小臉,正以驚人的速度紅腫起來,說明洪采珍這一巴掌打的有多重,郁如汐心中壓着一股怒火,就算是長輩,也不能一句話不中聽就呼人巴掌。
周小瀾錯愕,隻因郁如汐語氣裏的認真,洪采珍突然沖過來打了她一巴掌,她也沒那樣錯愕。
“快去廚房用冰塊敷一下。”見周小瀾看着自己,郁如汐催促她。
“謝謝少夫人關心,我沒事。”說完這句話,周小瀾還對郁如汐扯出一抹笑,可想而知,又扯痛了她紅腫的臉頰。
周小瀾面不改色,不是她不怕痛,而是已經習慣了,臉上這點痛與她而言,根本不算什麽。
“還說沒事,臉都腫了,再不去冰敷一下,不用等到明天,今天晚上就夠你痛的了。”郁如汐不贊同的看着周小瀾,話鋒一轉,說道:“算了,我自己卻廚房給那冰塊來。”
話落,郁如汐轉身,直接朝廚房走去。
“少夫人。”趕忙拉住郁如汐,周小瀾妥協說:“您先坐着,我自己去廚房冰敷好嗎?”
少夫人懷着孩子,她不敢讓少夫人累着。
“好。”郁如汐點點頭,她理解周小瀾的堅持,催促她說:“你快點去,我在這裏等你。”
周小瀾離開後,郁如汐回到沙發坐下,自始至終沒看洪采珍一眼,傭人送來洪采珍吩咐的加了蜂蜜的柚子茶。
感覺到夫人和少夫人間的氣氛不尋常,想起在飯廳遇到周管家,周管家有一半邊臉紅腫的像饅頭,傭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将茶杯放在洪采珍面前的茶幾上,腳底抹油的溜了。
她甚至沒來得及說一聲,夫人請用茶。
洪采珍看了眼傭人快速消失的背影,收回眸光,看着坐在沙發上的郁如汐,自己還站着,郁如汐卻坐在沙發上,讓她感覺不被尊重,壓下心中的不悅,她也回到先前坐的沙發坐下,眸光看着郁如汐。
“汐汐……”
“洪女士。”截斷洪采珍的話,郁如汐清冷的眸光裏沒有一絲溫度。“你可以不承認小瀾是單家的人,但你這樣動不動就打她巴掌,不怕你兒子在地底下心寒嗎?”
郁如汐知道自己語氣有些逼人,都給洪采珍的行爲給逼的。
洪采珍不承認小瀾是孫女,真是太好了,小瀾也說過不會承認自己是單家人。
聽了郁如汐的話,洪采珍心中翻起滔天巨浪,看着郁如汐不善的臉色,感覺被不尊重了,洪采珍握了握拳頭,壓下即将爆發的脾氣,嘲弄的一笑,輕聲問:“汐汐,你這是在爲周小瀾出頭嗎?”
“我爲她出頭又如何?”郁如汐反問。
洪采珍冷笑道:“你現在是阿朔的妻子,單家的傭人都要叫你一聲少夫人,你當然可以爲所欲爲,不過你也别忘了,承不承認周小瀾是單家的人在于我,不在你,隻要我沒同意,周小瀾就永遠别想認祖歸宗,永遠别想姓單。”
“洪女士,我不知道你哪兒來這麽大的自信,認爲小瀾稀罕單這個姓氏,不過我也要提醒你,昨天小瀾的身份揭露後,她可沒改了對誰的稱呼,包括我和單壬朔。這足以證明,小瀾根本不稀罕姓單,更别提什麽認祖歸宗,她甯願自己隻是一個管家,也不稀罕成爲單家的人。”郁如汐不客氣的嗆聲回去。
洪采珍一張老臉一陣青一陣白,十分精彩,回想起周小瀾還是一如既往的稱呼自己夫人,難道真如郁如汐所說,周小瀾并不想回來單家,改姓單。
更讓洪采珍郁悶的是,她竟然無法反駁郁如汐的話,要是小淋在就好了,小淋一定能幫自己扳回一城,小艾也可以,想到自己侄女,洪采珍突然想到自己下樓見郁如汐還有很重要的事情,她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她沒想和郁如汐鬧的不愉快,沒想被周小瀾一刺激,她就忘了自己找郁如汐的目的。
深吸了好幾口氣,洪采珍緩和下臉色,強迫自己露出慈祥的笑容,她放柔了聲音說:“汐汐,我們不說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了,好嗎?”
見洪采珍突然轉變态度,甚至還對自己慈祥的笑,郁如汐眼裏難掩詫異,心中更是戒備起來,腦海裏冒出一句很經典的話。
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
郁如汐不說話,隻是用一種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洪采珍。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洪采珍自動将郁如汐的沉默當成默認。
郁如汐很想回洪采珍一句,沉默不等于默認,想了想,她沒說,因爲她想看看是什麽原因導緻洪采珍突然改變态度。
“汐汐,你也是經曆過事情的人,應該明白,做人不能太絕情,因爲上天在看着,有些報應不是不報,隻是時候未到。”洪采珍語重心長的說道,眸光直直落在郁如汐臉上。
這是在和她講大道理嗎?郁如汐表情茫然,心中卻很清楚,洪采珍一定還有後話,不然不會無緣無故和自己說什麽,做人不能太絕情,報應之内的。
郁如汐沒接話,她等着洪采珍說,沒想到,洪采珍的耐心比她還要好,說了些讓人聽不明白的話後,竟然端起茶幾上的茶杯,開始慢條斯理的喝起茶來。
郁如汐朝飯廳的方向看了眼,不知道小瀾臉上的紅腫消散了些沒?
在這裏和洪采珍幹耗着,也是浪費時間,不如去廚房看看小瀾的情況,要是冰敷沒有效果,就要去醫院看看了。
想到就動,郁如汐從沙發上站起身,還未邁出一步,就聽到洪采珍問:“汐汐,我們話還沒說完,你要去哪兒?”
“見洪女士開始喝茶,我還以爲你要對我說的話已經說完了。”郁如汐答。
“沒有。”洪采珍放下茶杯,眸光看着郁如汐。“既然你着急了,我就直說吧,汐汐,我希望你勸一勸阿朔,讓阿朔去醫院看看小艾。”
“恕我愚鈍,沒聽明白你話裏的意思?”郁如汐問,不是真的沒聽明白洪采珍話裏的意思,相反的,就是因爲聽的太明白洪采珍話裏的意思,她才有些哭笑不得。
洪采珍讓她勸單壬朔去醫院看洪小艾,太扯了。
先不說洪小艾做的那些事情,就洪小艾和單壬朔曾經的關系,她就不可能勸單壬朔,誰聽過妻子勸丈夫去看舊情人的人?又不是閑日子太清閑,給自己和家庭找點麻煩。
“我讓你勸阿朔去醫院看看小艾。”洪采珍又說了一次,這次簡潔扼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