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他的一席話,郁如汐說沒有感觸是假的,一反面她又不得不懷疑,單壬朔在此時跟自己說這番話的用意,如果是因爲他知道了自己委托戴維找房子的事情,爲了留住她,才這樣說的話,那她情何以堪。
另一方面,他終于肯正式面對洪小艾和孩子的事情,郁如汐心裏沒有高興,反而沉重。
她不言不語,讓單壬朔一顆心懸了起來,很多時候他能輕易就看出别人的心思,有時候卻看不懂她的,比如說現在,不是她掩飾的太好,而是她活的坦坦蕩蕩。
“如如。”溫情的喚了她一聲,單壬朔有力的大手輕撫上她的臉頰。“我知道,在經曆過那麽多的事情後,要你相信我,很難,我隻希望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可以嗎?”
郁如汐的内心還在掙紮,還在猶豫,正如單壬朔所說,過去經曆的那些事情,她的确是很難再相信他,情人節那天,他給她的溫暖和愛意她感受到了,也有了想再愛一次的勇氣。諷刺的是第二天她就出事,她在審訊室裏沒有說一句話,褚英翼來了,單弘博來了,他,卻沒有來,她足足等了他一個星期,最終以零口供結案。兩個月後他才回來,他将她從服刑的監獄裏救出來那天,她也被同監獄的犯人傷的幾乎丢了命,醒來後知道自己的身體在承受了兩個月的牢獄之災,徹底誇了。
她當時是怨他的,不過現在不怨了,因爲她不想将自己有限的生命浪費在怨恨上,尤其,她還找到了妹妹。
安安是他幫她找到的,她感激他,但再多的感激也抵消不了她之前所承受苦難,不過分的說,是他親自毀掉了她想再愛一次的勇氣。
“如如。”她還是不說話,單壬朔徹底失去了耐心,他開門見山的問道:“你愛我嗎?哪怕隻有一點點。”
他還是有多保留了,沒有直接挑明了說自己愛她,隻因他不想給她壓力,曾經,她傷的太重,他不敢要求太多,隻能期望她有一點點的愛自己,因爲一點點的愛,也是愛。
他忽然索愛,讓郁如汐有些措手不及,看着單壬朔充滿了期待的眼神,郁如汐發現自己的心都開始顫抖了,沉重的閉上眼睛。
看着她閉上眼睛,單壬朔以爲她還是不會給自己答案,心不斷的往下沉。
如如,我隻要求一點點的愛,你也吝啬給予嗎?
就算你不願意給,敷衍的點一下頭,我也可以接受,你不愛我沒關系,我愛你也是一樣的。
“單壬朔。”睜開眼睛,郁如汐直視着單壬朔的眸光,輕聲開口。“你想要的愛,我給不了你,我們彼此放過,我給能給你愛的人讓地方,你看好嗎?”
“不好。”憤然看着她,單壬朔沉聲說:“我要的自始至終隻有你,不稀罕什麽能給我愛的人,這輩子你都别想離開我,我不許。”
他像宣誓般的話落下,郁如汐再次沉默了。
就這樣,辦公室裏又陷入沉寂,不過沒有太久,因爲有不識相的人來打斷,這個人就是馬駿,他送進來一份急件,說是要總裁馬上處理。若是别的任何一個人送來急件,單壬朔都可以毫不猶豫的打發送急件的人,把急件拿去給江恺處理,唯獨馬駿送來的急件,他必須親自處理。
因爲馬駿送來的急件,必定是美國來的,他可以将單氏集團的事情丢給江恺,美國事情他卻要親力親爲。
走入辦公室,馬駿就敏銳地察覺到氣氛不對,他都說了是急件,總裁卻遲遲沒有動,一副很不甘心的樣子抱着夫人坐在沙發上,讓他不免猜測自己進門前,兩人是不是因爲某件事情鬧僵了。
若真是如此,公司裏的同仁又要倒黴了,夫人能影響總裁的情緒,夫人不高興了,總裁也會不高興,公司的同仁就要遭殃。
這就叫一物降一物。
“馬駿還在等你。”氣氛太過詭異,緻使郁如汐不得不開口提醒單壬朔。
“讓他等。”單壬朔說這話,多少有些賭氣的成分在。
馬駿眸光閃了閃,這還是他英明神武的總裁嗎?簡直就是一個要不到糖吃,鬧情緒的小孩嘛!
郁如汐無奈的歎了口氣,非常抱歉的看了馬駿一眼,馬駿也在看她,也看懂了她眼中的抱歉,馬駿還來不及做出反應,郁如汐的臉就被單壬朔轉向了自己這邊。
“爲什麽歎氣?”他不悅的質問,見她看着馬駿,他的占有欲就跑了出來。
“沒什麽?”這話明顯帶有敷衍的意味,單壬朔根本不接受,又問了一次。“爲什麽歎氣?”
“都說沒什麽了,你煩不煩。”郁如汐惱了,伸手推他。“快去上你的班,别在這邊種蘑菇。”
種蘑菇,馬駿是第一次聽到有人敢說老闆磨蹭,心生佩服,在看到自家老闆俊雅臉龐上的表情,他徹底默了。
郁如汐不耐煩的語氣,不禁沒讓單壬朔生氣,反而笑了,他提醒她。“你答應了陪我的。”
“我人不是在這裏嗎?”意思是她并沒食言。
“我不會處理太久。”單壬朔給出承諾,在她水潤的紅唇上落下一吻後,收回抱着她的手站起身,郁如汐被他突如其來的吻吓住,瞪大眼睛看着他,想到馬駿還在辦公室裏,她簡直要捂臉逃走了。
單壬朔卻在走了幾步後回頭對她說:“如果覺得累,去我的休息室睡一覺,下班的時候我叫你。”
郁如汐沒有回答,雙手捂住臉裝死。
知道她害羞了,單壬朔心情大好,眸光看向馬駿,馬駿心裏咯了一下,擡頭望着天花闆裝作什麽也沒看見。
很快,單壬朔和馬駿開始處理急件,辦公桌上一台電腦不夠,馬駿又将鎖在保險櫃中的兩台手提電腦拿出來用,郁如汐也笨,從兩人嚴肅的神色就能看出,馬駿帶來的急件很棘手,她無心打擾,也自知幫不上忙,幹脆拿出手機,靠在沙發上玩起遊戲來。
玩着玩着,她感覺眼睛不聽使喚,眼皮直打架,不久後她手中的手機滑落在沙發上,身體斜躺着睡去。
即使在工作,單壬朔還是密切的關注着郁如汐的動向,時不時擡頭看她一眼,見她倒在沙發上睡去,他不禁搖搖頭,站起身推開座椅,馬駿見他起身以爲他是要去拿東西,剛站起來還未說話,就被單壬朔一個手勢打斷,那是一個噤聲的手勢。
單壬朔拿起披在椅子後的外套,來到沙發上郁如汐面前,輕輕地将外套披蓋在她身上,靜靜地看了她的睡顔一分多鍾,他伸手撿起地上的手機,幫她退出遊戲,然後把手機放在茶幾上。
同一時間,單家别墅裏。
周小瀾領着一個看起來不超過二十歲的男孩,走上樓梯,周小瀾走在前面,男孩走在她身後,男孩突然開口說:“我冒昧的來看我姐姐,希望沒給大家造成困擾。”
“洪先生過謙了。”周小瀾一闆一眼的接話,老實說,當警衛打電話跟她說門口有個自稱是洪小艾弟弟的男孩,說來看洪小艾,她開始抱持着懷疑的态度,因爲洪小艾有沒有弟弟,她根本就不知道。
夫人在午睡,大小姐單淋出門了,她找不到人證實洪小艾有沒有弟弟,洪小艾本人在房間裏養胎,她也不可能去詢問她是否有弟弟,考慮了幾秒,她決定到門口親自看看人再做打算。
她一出現,男孩就很有禮貌的喚她一聲這位姐姐,警衛告訴男孩,她是單家别墅裏的管家時,男孩驚訝的直說看不出來,然後不等她詢問,男孩自己介紹了一下自己的情況,說他叫洪小飛,洪小艾是他姐姐,還說洪采珍是他姑姑,若她還是不信的話,可以打電話給他姐姐或是姑姑确認。
其實,根本不需要打電話,男孩和洪小艾長的有些許像,她相信男孩是洪小艾的弟弟,吩咐警衛開門後,男孩禮貌的道謝。
這讓周小瀾心中小小地訝異了一把,男孩的有禮讓她很難相信,這麽有禮貌的男孩竟然是那個嚣張跋扈,說話刻薄,仗着自己懷孕,欺負傭人的洪小艾的弟弟。
“管家姐姐,我還不滿二十歲,你叫我先生是不是太早了。”洪小飛好笑的提出抗議,年輕的臉上挂着陽光般溫暖的笑容。
“難道你希望我叫你小孩?”周小瀾上樓的腳步不停,問話的時候僅僅看了身後的洪小飛一眼,這是基本的禮貌。
沒想到周小瀾會如此說,洪小飛錯愕了一下,忙說:“算了,管家姐姐還是叫我洪先生吧,這樣一來,大家就不會覺得我的年齡比管家姐姐小了。”
他這話什麽意思?周小瀾微微凝眉,感覺洪小飛是話中有話,不過,她并沒有那麽重的好奇心,别人說什麽做什麽,隻要對她效忠的少爺和少夫人沒有危害,她都不會去理。
“管家姐姐,我姐姐來單家住,沒有給大家造成什麽麻煩吧?”周小瀾不說話,洪小飛卻沒打算放過她,自來熟的詢問起他姐姐的情況。
麻煩,洪小艾豈止是麻煩,她還是麻煩的制造機,這話周小瀾自然不會說,僅僅是嗯了一聲,作爲回應。
“那就好,那就好。”洪小飛自動将周小瀾嗯的那一身,當成是肯定回答,說她姐姐沒有給大家制造麻煩。
“管家姐姐,我……”洪小飛下一個問題還未出口,周小瀾就在一道門前停下腳步,淡淡的出聲打斷他。“到了。”
兩人站在門口,洪小飛眨了眨眼睛,問道:“我姐姐住在這房間裏?”
“洪先生的姐姐是夫人的客人,她住的客房是夫人親自指定,在夫人隔壁。”周小瀾以爲洪小飛是質疑她姐姐在單家被怠慢了,她才進一步說明。
“理解。”洪小飛一副我早料到的表情,笑着對周小瀾說:“我們小時候,大姑就特别疼愛我姐姐,會安排我姐姐住她隔壁,很自然。”
周小瀾又一次覺得眼前的男孩說話很深奧,仿佛每一句裏都有着其他意思,好比最後這句,他像是不經意的告訴她,在他們小的時候洪采珍就特别疼愛洪小艾,安排洪小艾住她隔壁很自然,實則是在提醒她,洪小艾在洪采珍心中很重要,她們要是敢怠慢了洪小艾,絕對會吃不了兜着走。
一個看起來不到二十歲,臉上挂着陽光笑容的男孩,心思那麽深沉,實屬少見,若不是自己在馬駿先生身邊曆練多年,她也看不出來。
他太懂得利用自己年紀小的優勢,用禮貌的用語和陽光般溫暖的笑容來掩飾自己。
一隻手在周小瀾眼前晃了晃,周小瀾盯着手的主人,洪小飛露出溫暖的陽光笑容,問道:“管家姐姐,你在想什麽?”
“抱歉。”周小瀾沒有回答,而是伸手在門上敲了敲,聽到裏面傳來一聲,進來,她才伸手去擰門把,在快要碰到門把時見門把上有一隻手,若不是她反應快的收回手,很可能就握在他手上了。
周小瀾蹙着眉退開一步,看着洪小飛。
“我是男人,怎麽可以讓管家姐姐一個美女來開門呢!”洪小飛微笑着說道,表情真摯的讓人無法懷疑。
周小瀾不是沒聽過甜言蜜語,她正和戴維交往,戴維又是一個很懂得欣賞自己女友的男人,所以時常贊美她,但戴維是個成熟的男人,面前這個卻是一個比自己還小的男孩,因此,周小瀾感覺到的不是贊美,而是無法預知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