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潔見郁如汐走進來,停下動作訝異的說:“哎,昨天才高燒到需要請醫生的人,今天怎麽又跑我這兒來了,你燒退了沒啊?要是沒退燒可别靠近我,姐身體弱着呢,你可别給我傳染了。”
“昨晚就退燒了。”沒好氣的回答,郁如汐還順帶送好友一個白眼,真是服了左潔,明明是關心她的話,偏偏給說的像是多麽嫌棄她似得。
聽好友說退燒了,左潔也安心了,汐汐和她說過六年前她在大海裏泡了很長時間,被單壬朔就起後又昏迷了半年,身體大不如前。
昨日從利安口中得知汐汐發燒,她也很擔心,利安說明是來接安安和他一起去單家看看汐汐,她想跟着去,但也明白自己現在的狀況,出病房門都不可能,更别說是去單家别墅,她隻好催促利安和安安快去快回。
從利安和安安離開,就在病房裏一直等着,一顆心七上八下,母親來陪她說話,她也是心不在焉的回應,母親發現了她的不在狀态,問她怎麽了,她用身體疲憊做借口敷衍了事,母親信以爲真,讓她躺下休息,而母親卻在旁邊守着她。
直到傍晚安安回來,母親才離開,她立馬抓着安安詳細地問了汐汐的情況,知道她燒退了,才稍稍松了口氣。
此時汐汐出現在她面前,她還是忍不住問了她燒退沒,不是她不信安安的話,而是,過了一個晚上難保汐汐不會再發燒,得到她親口的回答,她才算是放下懸着的心。
“安安哪兒去了?”沒見到自家妹妹,郁如汐直接問左潔。
“去護士站開會了。”左潔回答,又低頭開始進食,似是想到什麽,她擡頭問郁如汐。“你吃早餐沒,要不要也來一點。”
“在家裏吃過了。”她這麽回答,實際上,她在單家别墅并沒有吃飽,并不介意再吃一點别的食物,随意瞄了眼小餐桌上,左潔正在吃的食物,精緻的小碗裏裝的居然也是粥,郁如汐果斷的放棄再吃一點的想法,皺眉說:“你的早餐怎麽也是粥。”
“你一副嫌棄的語氣是什麽意思?”左潔不滿的睨了郁如汐一眼,舀起一勺子粥,說道:“這是大骨湯煮的粥,我們家老太太做好讓司機送來,很好吃的,要不要來一碗?”
左潔極力的鼓吹,就是希望郁如汐能幫自己分擔些,反而忽略了郁如汐話裏那個也字。
“不了。”郁如汐一臉敬謝不敏,轉身在病床邊的椅子上坐下。
“我沒騙你,真是大骨湯煮的粥,好吃到不行。”左潔不放棄的繼續遊說:“不是我自誇,我們家老太太的手藝你也是知道的。”
“我已經在家裏吃過早餐,左媽媽的手藝沒話說,你自己多吃些。”郁如汐四兩撥千斤的回絕。
“吃過早餐還是可以再吃一點,粥又不是蛋糕,吃了不會撐肚子。”左潔繼續勸,大有勸到郁如汐吃爲止。
郁如汐發覺不對,今天的左潔太奇怪了,杏眼裏閃過深思,她挑眉問:“你不會是吃不完吧?”
“恭喜你,猜對了。”左潔撇了撇唇,從矮櫃上抽出幾張紙巾,擦拭幹淨唇角,左潔索性實話實說:“說了不怕你笑,自打我手術成功醒來後,老太太不知道是不是太高興,總是希望我能多吃點,給我準備的食物都是兩人份,她也不想想,她閨女動手術的地方是腦子,不是移植了一個喂進肚子裏。她給我準備兩人份的食物,我怎麽可能吃的完,以前我都是拉着安安和我一起吃,今天安安去開會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回來,粥涼了味道會變,老太太的心血又不能随意倒掉,那太不孝順。”
足夠了,聽到這裏郁如汐已經明白,好友不遺餘力的勸她吃粥,是爲了孝順,不浪費左媽媽親手準備的食物。
“我很想幫你……”停頓了一下,郁如汐接着說:“但愛莫能助,我前段時間連續吃了快兩個的粥,天天粥,頓頓粥,要不是利安來了,我說不定還在吃粥。”
她現在看到粥沒有吐,已算是定力好了。
左潔瞪大眼睛,連續吃了快兩個月的粥,天天粥,頓頓粥,隻要想到那個畫面她就感覺胃裏在翻騰,若是自己連續吃一個月的粥,肯定得厭食症不可。
明天,明天老太太來看她的時候,一定要記得跟老太太說,以後别準備粥了,她甯願直接喝骨頭湯也不要再吃粥。
左潔在想事情的時候,郁如汐也在跟自己的胃拔河,不知道爲什麽,她又有想吐的感覺,這回比先前猛烈,她都快壓不住了。
左潔已經沒有食欲,伸手拿起放在矮櫃上的保溫桶,才打開蓋子就見郁如汐捂住嘴沖從椅子上站起來,迅速地朝病房裏附設的洗手間沖去。
愣了幾秒,左潔自己找到了答案,好友是去方便了,她沒必要大驚小怪的,蓋好保溫桶,又用紙巾擦了擦小桌子,來來回回好幾次,确定小桌子上粥的味道變淡,才罷休。
五六分鍾後,郁如汐走出洗手間,慢吞吞的走到病床邊的椅子坐下,與其說坐下,還不如說是整個攤在真皮椅子裏。
“你怎麽回事?上次廁所臉都白了。”見好友臉色蒼白,左潔蹙眉問道。
“都是跟你說粥害的,我發誓,再也不要吃粥了。”郁如汐有氣無力的說,剛剛她進洗手間是去吐了,事實證明,她還是高估了自己的定力。
粥,真是害人不淺。
左潔趴在小桌子上,斜眼看好友。“你别再說粥了,小心我吐給你看。”
剛剛才去洗手間吐過的郁如汐,非常了解好友的感受。
“截流要從源頭開始,我勸你先和左媽媽溝通一下。”郁如汐由衷的建議,注意要是,她每天都來看左潔和安安,不想每天都聞到大骨粥吐一次。
“這還用你勸,我早就想好了。”左潔一副你說晚了一步的表情,她已經等不到明天,今晚她就給媽媽打電話,強烈要求不要再送粥來,就是送來了她也不吃。
“安安怎麽還沒回來。”郁如汐覺得妹妹開會的時間長了些。
“大概是要交代的事情多吧。”左潔不确定的猜測,她不關心這個,水眸定定的注視着郁如汐。“你怎麽看起來一副沒精打采的樣子,昨晚沒睡好嗎?”
詢問的話一出口左潔就後悔了,她這不是問了句廢話嗎?汐汐昨天發燒,晚上能睡好才奇怪了。
“不是。”郁如汐搖頭,還是一副有氣無力的模樣。
不是,頓了頓,左潔想到了什麽,嘴角泛起笑意,暧昧的眨了眨眼睛。“那是單壬朔昨晚折騰你了。”
不能怪她如此想,而是,單壬朔昨天才回來,兩人又那麽長時間沒見面,幹柴烈火,一發不可收拾也是有可能的,轉念一想左潔又覺得不對,昨天汐汐在發燒,單壬朔連生病的女人走折騰,那也太禽獸了。
“折騰個鬼啊!”向左潔丢去一個白眼,郁如汐說:“我昨晚醒來吃了些粥後,他說有公事要處理就去書房了,今天一早也不見人,問了周小瀾才知道人家已經上班去了。”
“你完了,你完了。”煞有介事的瑤瑤頭,左潔直起身體,雙手手肘撐在小桌子上,手掌托着下巴。“你開始發牢騷,抱怨,說明你對你老公有了不滿。”
“你無不無聊。”丢給左潔一記衛生眼,郁如汐心中也不是很确定,她不知道自己是否真如好友所說,開始發牢騷,抱怨是對單壬朔有了不滿。
她剛才也不過脫口說說,沒想到好友卻聽出了其他含義。
“就是無聊才和你聊天啊。”說的那叫個理所當然,左潔話鋒一轉,問道:“對了,那天出現的那位自稱懷了你老公孩子的女人,你向你老公證實了沒有?”
“我沒機會跟他提這事。”想到這個郁如汐就怄,昨天跟單壬朔離開病房就是爲了說這事,他臨時起意去外面的餐廳吃飯,她隻好把說話的時間延後,回到别墅她根本是沒機會說,之後發燒,整個人迷迷糊糊的,更沒機會說了。
仔細一想,她昨天是有機會說的,隻是被單壬朔轉移了話題,郁如汐說道:“經你一提此事,我忽然感覺單壬朔好像并不願意和我談此事。”
“他有很明顯的避開行爲嗎?”左潔正色問,單壬朔的爲人她不了解,卻聽說過他的神通廣大,她敢确定,他在來接汐汐之前就聽手下人報告了,那個懷孕女人找來的事情。
那個突然出現在病房裏,将洪小艾帶走的馬駿,一看就不是個善茬,像馬駿那樣的人物,她還在崔淩寒身邊時,見的多了。
好端端的怎麽忽然想到他,左潔果斷的将崔淩寒三個字從腦海裏抹去。
轉移話題不就是在避開嗎?郁如汐點點頭,非常确定的說:“有。”
“那你還等什麽?”作爲行動派的左潔,得到好友肯定的答案,立馬鼓吹好友行動。“你現在去公司找他說清楚,如果他以工作爲由閉口不談,說明他心中有鬼,那你就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明白好友口中的最壞打算是指離婚,郁如汐沒有點破,含笑說道:“去公司鬧騰,我可做不出來,丢人。”
“誰讓你去鬧了。”恨鐵不成鋼的瞪了好友一眼,左潔徐徐教導。“我是叫你去公司和他說清楚,聽明白沒,是說,不是鬧騰,再說了,他是總裁,總裁辦公室的隔音效果一流,關上門,你們倆在裏面大吵大鬧,掀了屋頂,外面的人也聽不見啊。”
想了想,郁如汐搖頭說:“還是不去了,等傍晚他下班回到别墅再說也不遲。”
“我現在發現,不止他在逃避,你也在逃避。”左潔吊着眼看郁如汐,郁如汐輕笑一聲,語氣緩慢笃定。“誰在逃避都不重要,該面對的逃不掉,我和單壬朔逃不掉,你和崔淩寒也逃不掉。”
“我們是在說你,扯我做什麽。”左潔冷哼一聲,滿臉不屑。
郁如汐淡笑不語,兩個女子各懷心思,病房裏煞時變的安靜,直到郁如安開完會回來,氣氛才又熱絡起來,也不知道是誰起了頭,讓郁如汐說說在好萊塢的經曆,郁如安興緻勃勃等着聽故事,左潔的興趣也很高昂,郁如汐見推脫無望,索性就和兩個孤陋寡聞的人說說。
同一時刻,單氏集團又是另一番景象。
今天單氏集團來了個特殊的訪客,之所以說他特殊,是因爲他身邊帶了五個保镖,一個個人高馬大穿着黑色西服,一人跟着進總裁辦公室,另外四人往總裁辦公室門口一站,威懾力驚人。
秘書室的人都正襟危坐,不敢靠近總裁辦公室三米範圍,茶水是特助馬駿先生親自送入總裁室,秘書們則呆在秘書室裏猜測來的是什麽人物,别的不說,光是保镖就足夠吓人,如果站在門口的四尊門神再配上墨鏡和耳麥,就和電影裏的黑社會大哥如出一轍。
總裁辦公室裏,單壬朔坐在沙發上,好整以暇看着坐在對面沙發上的男子。“你這樣高調的出現在我的辦公室裏,不怕國際刑警來抓你。”
“他們要是有證據抓我,早抓了。”男子狂傲的一笑,眸光裏滿是不屑。
“崔淩寒就是崔淩寒,到了中國依舊不改其狂傲本性,你忘了什麽叫入鄉随俗,想娶左家的大小姐,難啊。”歎息一聲,單壬朔端起茶幾上的咖啡湊到鼻尖嗅聞着。
站在一邊的馬駿和另一名男子同時挑眉,彼此交換了一個眼神,眼觀鼻,鼻觀心,很有默契的當做沒聽見。
收起臉上的笑意,崔淩寒微微眯起利眸,隻維持了幾秒,他突然又笑了,意有所指的說:“五十步笑一百步,你遇到的麻煩又能比我好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