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郁如汐放在大大的按摩浴缸邊,确定她站好後,單壬朔開始動手解她衣服上的扣子,郁如汐一驚,急忙抓住他的手。
“松手。”他淡淡的命令。
“我自己可以。”郁如汐很堅持,她沒有忘記浴室裏還有第三個人,不可能讓他當着周小瀾的面幫她解衣服扣子。
哪怕他隻是單純的幫她,也不成。
“如果你擔心有外人在場,大可不必,周小瀾已識相的出去了。”看出她心中的想法,單壬朔提醒她浴室裏隻有他們二人。
“我自己可以。”還是同樣的一句話,表露郁如汐堅持到底的決心。
“好,你自己來。”單壬朔看了近一分鍾後妥協,松開手時囑咐她說:“現在雖然是夏天,淋了雨還是很容易感冒,你好好的泡一會兒,别泡太久,身子暖和了就出來,我在外面,有需要喊我一聲。”
郁如汐點點頭,以爲單壬朔會轉身出去,結果卻看到他蹲下高大的身軀,手伸進浴缸中試了試水溫後站起身對她說:“水溫剛剛好,你别磨蹭太久。”
“好。”她輕輕應了聲,心想自己又不是小孩,他至于這樣再三囑咐麽。
“我出去了。”單壬朔轉身走出浴室,先一步走出來的周小瀾手裏端着杯水,見單壬朔出來,将手中的水杯送上,剛想開口,單壬朔一個手勢阻斷她想說話的,他回身關上浴室門。
“少爺,少夫人她……”再次送上水杯,單壬朔接過後,周小瀾憂心的問:“需要通知利安少爺來一趟嗎?”
少爺抱着少夫人進浴室時,她沒有錯過少夫人蒼白的臉色,加上少夫人本來就身體不好,若是因爲淋雨而生病就不好了,她想的是,還是請利安少爺來給少夫人檢查檢查,比較安心。
單壬朔明白周小瀾的擔憂,想了想說:“再看看。”
如如的臉色是有些蒼白,但也不能因此就判定她生病了,爲了以防萬一,他決定先觀察觀察再說,水杯移到薄唇邊,慢條斯理的喝着。
“是。”少爺都說再看看了,她隻能領命,周小瀾看到單壬朔半幹半濕的衣服。“少爺的衣服幾乎濕透,再穿着也是有可能生病的。”
經周小瀾提醒,單壬朔看了眼自己身上,漫不經心的又喝了一口水,邁步走到衣架面前,手中水杯遞給周小瀾,他動手脫下外套,見裏面的白襯衣也濕了,劍眉輕擰。
周小瀾快速的将水杯放茶幾上,走回來見單壬朔已經脫下外套,拿起外套手伸進外套口袋裏,掏出手機和錢包放在沙發邊的小型儲物櫃上,又從另一個口袋裏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她愣了一下,也放在儲物櫃上,确定沒有遺漏口袋後,将外套才拿在手裏,想着出去的時候再叫人拿去送洗的衣物堆放,每天早晨一起送洗。
“我去吩咐廚房煮些姜湯,少爺和少夫人都淋了雨,喝一些姜湯可以驅驅寒氣。”周小瀾說完,朝門口走去。
單壬朔想到了郁如汐之前說的話,叫住已經朝門口走去的周小瀾,吩咐說:“找套衣服給馬駿換,告訴我今天不出門,他可以回去休息了。”
“是。”周小瀾領命走出去。
單壬朔想了想,去衣櫃拿了一套居家服,朝浴室看了一眼後走出卧室。
周小瀾剛轉過一道樓梯,就看到等在二樓樓梯口的身影,心中暗暗歎了口氣,繼續步下台階,單弘博聽到聲音擡眸,見她下來急忙問:“汐汐怎麽樣?她受傷了嗎?”
“少夫人很好,也沒有受傷。”周小瀾在他面前停下腳步,看了眼走廊裏的眸光房間,心中了然,單弘博在二樓等自己,大概是問完少夫人的情況就去看大小姐。
這兩天,因爲換卧室的事情,大小姐正在鬧絕食抗議。
“沒受傷。”單弘博不信,皺眉問:“要是沒受傷,怎麽是舅舅抱着汐汐回來?”
“少爺不希望少夫人淋雨,所以抱着少夫人回來。”這樣簡單的解釋還要她來說嗎?
單弘博臉色變了變,揪心的痛來得太快,他有些措手不及。
周小瀾說:“我要去廚房吩咐煮姜湯給少爺少夫人驅寒,孫少爺若是沒其他的事情,我就走了。”
“等等。”單弘博叫住周小瀾,再次确認。“汐汐真沒事嗎?”
“真沒事。”周小瀾認真的回答,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哪有閑工夫騙他。
得到肯定的答案,單弘博稍稍放心了些,點點頭揮手說:“你去忙吧。”
周小瀾看了單弘博一眼,沒有片刻遲疑的下樓。
泡在溫熱的水裏,身體的寒氣被熱水驅散,郁如汐沉重的閉上眼睛,自從昨天見了洪小艾後,知道一些從來不曾知道的事情,她的心情就一直很複雜,她以爲自己恨單壬朔,可真看到他後,爲什麽忽然間又恨不起來了?
洪小艾說,幾個月前,單壬朔去法國巴黎陪了她兩個月,也是在那兩個月受孕,算算時間,正好是她坐牢的那兩個月。
洪小艾說,單壬朔在國外擁有很龐大的事業體系,不能沒有繼承人,願意在孩子生下來後,把孩子給她撫養,就當是她的孩子,唯一的要求是,希望每半年見一次孩子。
左潔在聽到第二項後,當場就大罵,還驚動了外面的保全,洪小艾流着淚,痛苦的懇求說,她隻是舍不得孩子,每半年見孩子一面已經是極限。
從洪小艾淚眼朦胧的眼神裏,郁如汐看到的是嘲諷,是炫耀,是可憐,于是她知道,自己不能懷孕的事情洪小艾知道了,怎麽知道的,可想而知。
浴室的門被打開,郁如汐的思緒被打斷,她倏然睜開眼睛,看到單壬朔高大的身影走進來,不悅的問:“你怎麽進來都不敲門?”
見他一身居家服,她猜他已經在别的房間洗過澡,既然已經洗過澡,自然也不存在和她掙浴室用的可能,他進來做什麽?
“我以爲你睡着了。”淡淡的語氣掩住了他的擔憂,走到浴缸面前,高大的身軀蹲下,伸手試了試水溫,劍眉微微擰起。“我囑咐過你不要泡太久的。”
他不是質問,隻是淡淡的陳述。
“我在想事情。”郁如汐不自在的說道,身體又往水中沉了些。
“想什麽事情一定要泡在水裏想,不能到外面去想。”他不贊同的看着,起身拿起放置在架子上的浴巾。“起來吧,我抱你出去。”
“我自己可以走。”郁如汐動都沒動。
“你動作太慢了。”單壬朔看着她,眸光灼熱,語氣卻很平靜。“如果你是想要我将你從水裏撈出來,可以直接說,我很樂意幫忙。”
又威脅她,郁如汐一咬牙,賭氣的從水中站起身,潔白美好的春光乍洩,單壬朔很想欣賞,又擔心她感冒,快速的将浴巾裹在她身上,打橫抱起她走出浴室。
輕輕将她放在床上,拉過被子爲她蓋上,他轉身去拿吹風爲她吹頭發,郁如汐趁着這個時間穿上睡衣,單壬朔回來的時候見她已經床上睡衣,心頭漫過遺憾,屬于他的福利都被睡衣遮住了,走到床邊,他什麽也沒說,開始幫她吹頭發。
郁如汐沒有阻止,任由他服務,因爲她的頭發還不到肩膀,很快就吹幹。
“我們談談。”郁如汐坐在床上,看着單壬朔如此說。
“好。”單壬朔爽快的答應,随手将吹風擱在矮櫃上,回身掀開被子看着她。“但不是現在,你身子不好,又淋了雨,需要睡一覺,養足了精神我們再慢慢聊。”
“我精神很好。”郁如汐分不清他是在和自己拖延時間,還是什麽,反正她不贊同。
“别逞強。”伸手抱她入懷,單壬朔拉起被子蓋着兩人。“先坐着休息一會兒,等周小瀾把姜湯送來,你喝了姜湯再睡。”
他的懷抱對她來說,以前是溫暖,現在卻是冰冷,郁如汐掙紮着開口。“我說了……”
“如如。”輕喚屬于他一人的昵稱,單壬朔很輕松的就化解掉她的掙紮,下巴擱在她肩膀上,柔聲說:“你乖點,别和我鬧好嗎?”
鬧,他以爲她是在和他鬧,郁如汐覺得啼笑皆非,她一沒給他臉色看,二沒疾言厲色說話,三沒歇斯底裏的質問他,他憑什麽說她是在和他鬧?
心中有了不平,郁如汐忽略了他語氣裏的疲憊。
“單壬朔,我覺得……”話還未說完,郁如汐就被他擁着向後倒去,雙雙躺在床上,郁如汐掙紮的想起來,奈何整個身子被他抱着,加上兩人力氣的懸殊,她除了兩隻手能動,其他根本動不了。
“陪我睡會兒。”抓住她的雙手,他在她耳邊低語。
“我不困。”以爲他是在逃避問題,郁如汐不悅的加重了語氣。
“不困也可以睡。”單壬朔變的蠻橫起來,郁如汐剛要反駁,門口響起敲門聲,單壬朔說了聲進來,拉着她從床上坐起,對他的行爲,郁如汐簡直是無語了。
門打開,周小瀾端着兩碗姜湯走進來,見兩人雙雙坐在床上,眸光閃了一下,臉上泛起可疑的紅暈,她整了整心神,目不斜視的走到床邊。
“少爺,少夫人,姜湯好了。”周小瀾雙手捧着托盤。
還真有姜湯,郁如汐小小的詫異着,她剛剛還以爲單壬朔是随口說說的。
單壬朔嗯了一聲,伸手端起一碗姜湯,拿到薄唇邊探了探溫度,确定可以入口後,送到懷中郁如汐唇邊。“放心喝,不燙的。”
少爺對少夫人的寵愛已經到了如此地步,看來,單弘博是沒機會了,周小瀾不禁在心中同情起單弘博來,他的一片癡心注定得不到回報了。
“小瀾,馬駿換過衣服了嗎?”郁如汐沒有理會單壬朔,徑自看着周小瀾問,她不确定單壬朔有沒有吩咐周小瀾,想确認一下。
“換過了,少爺還讓我帶話給馬駿先生,讓他回去休息了。”周小瀾恭敬的回答,垂着眸不去看單壬朔已轉黑的臉。
郁如汐點了點頭,無法忽視那道幽深的視線,她裝着沒發覺,雙眸盯着碗裏暗紅色的液體,想象着那湯該多辣。
六年前在海水裏泡的時間長,傷了身體根本,經過調養後稍稍好些,卻不能吃辣,久而久之養成了習慣,辛辣的味道對她來說仿佛是上輩子的事情。
“你不會是怕姜湯辣吧?”見她遲疑,單壬朔含笑問道,決定暫時放她一馬。
被說中心中想法,郁如汐清雅的臉上沒有一點囧色,坦然的仿佛他說的人不是她,她的身體他最清楚,不是嗎?
“姜湯裏放了紅糖,中和了辣味,少夫人可以放心喝。”周小瀾适時的解釋。
人家都這麽說了,她要是再堅持就變成了矯情,郁如汐拿過單壬朔手中的碗,深吸一口氣,仰頭喝下。
“慢點,沒有人跟你搶。”單壬朔失笑的看着她。
灌下半碗姜湯,郁如汐擰起眉頭,微張的紅唇喘氣,看着那微張的紅唇,仿佛像在誘惑他去品嘗似得,單壬朔心神一蕩,壓下沖動拿走她手中的碗,同時接過周小瀾遞來的紙巾,幫郁如汐擦去唇角的殘漬。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他的手指幾次擦過她的唇瓣,帶來奇異的感覺,郁如汐開始沒注意,唇上又一次傳來酥麻時,她的臉漸漸泛紅,雙眸瞪着單壬朔,見他表情認真,雙眸中溢滿寵溺,仿佛是對待一件非常珍貴的物品。
郁如汐在心中磨牙,當着周小瀾的面調戲她,表情再認真也改變不了,他登徒子的行爲。
“你這樣瞪着我,是我弄疼你了嗎?”他明知故問。
此話一出,郁如汐和周小瀾同時紅了臉,尤其是周小瀾,她是第一次見少爺如此溫柔的一面,心中的震驚可想而知。
單壬朔當然知道自己的話造成什麽後果,他笑了笑,端起托盤裏的另一碗,仰頭喝下,把碗放回托盤裏,以眼神意識周小瀾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