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時間給你浪費,你跟周小瀾說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我,如果我不見你,汐汐就會有危險。”單弘博深邃的眸光直盯着鈕詩韻,沉聲問道:“汐汐會有什麽危險?”
“如果我不這麽對周小瀾說,你一定不會見我。”鈕詩韻望着單弘博的眸光裏有着受傷。“弘博,換言之,如果我今天說有危險的人是我,你還會這麽關心和在乎嗎?”
“你說的沒錯,如果你不那麽說,我的确不會見你。”單弘博殘忍的說道:“同樣的,如果今天有危險的人是你,我不會這麽關心和在乎。”
他的關心和在乎,隻對汐汐一個人,至于鈕詩韻,沒有對她展開報複已經很仁慈了,他隻放任她自生自滅,是因爲當年的事情他也有錯,不該全部歸咎在一個女人身上。
聽了單弘博的話,鈕詩韻心痛的不能自己,水杯從她手中滑落,她也完全沒有注意到,實話是最傷人的,難怪有很多人甯願選擇自欺欺人,也不要聽實話。
單弘博注意到了,卻什麽也沒說,甚至沒有看水杯一眼,不知是刻意還是無意,兩人都将水杯遺忘。
“弘博。”忽然抓住單弘博的手臂,鈕詩韻凄楚的望着他英俊的臉龐。“你怎麽可以對我一直這麽殘忍,自從我們結婚以後,你對我從來不上心,哪怕是在我懷孕的時候,你也隻在人前對我呵護備至,一離開别人的視線,你馬上就對我冷淡,甚至是漠然,我是你的妻子啊。”
鈕詩韻故意提起自己懷孕那會兒,是想博取單弘博的同情,畢竟,那個失去的孩子身上有一半是單弘博的血。
“你早就不是我的妻子。”單弘博深邃眸子裏有一絲不耐,他怎麽會看不出鈕詩韻玩的把戲,故意提起那個孩子是想賭他的父愛,可惜,鈕詩韻打錯算盤了,那個孩子對他來說一點意義也沒有。
看到自己找尋了五年的人兒,活生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心裏的激動喜悅不言而喻,隻是他沒有高興的太久,因爲意識到汐汐已經不屬于他,站在汐汐身邊的人是他的舅舅。他做了一段時間的痛苦掙紮,還是無法說服自己放開汐汐,尤其是在知道了兩人間的誤會,和汐汐六年前所受的苦難,他更加放不開她了。
他對汐汐有愧疚,有心疼,但更多的是從來沒有變過的愛,想清楚後,他開始意識到鈕詩韻肚子裏的孩子是絆腳石,他想親自結束那個孩子的生命,隻是還沒來得及有所行動,鈕詩韻就自己摔下樓梯,流掉了孩子,給他省了事。
鈕詩韻當時聲稱是汐汐推她下樓梯,才摔掉了孩子,還找了張嫂和張嫂的女兒做證人,他相信汐汐,但爲了給汐汐一個清白,他私下裏還是問了以前的管家張嫂,張嫂開始一口咬定之前的說辭,直到她扣留了小芳,張嫂才說了實話。
鈕詩韻是自己摔下樓梯,故意嫁禍給汐汐。
“不,我隻是現在不是你的妻子。”鈕詩韻糾正單弘博的話。
“哼。”冷笑一聲,單弘博注視着鈕詩韻。“我從來沒把你當妻子,過去現在,都一樣。”
汐汐對他的态度越冷漠,他越懷念過去,後悔像螞蟻一般啃噬着他的心,每每那個時候他就忍不住恨鈕詩韻,若不是鈕詩韻出現,他和汐汐不會走到今天這樣的地步。
聽了他絕情的話,鈕詩韻的心像是被一隻大手狠狠地揪了一把,差點握不住手中的水杯,滿嘴的苦澀。
“我們怎麽會走到今天這個地步?”無意識的喃喃自問,鈕詩韻望着着單弘博的目光溢滿凄楚。“我好懷念我們剛認識的那段時間,那段時間裏,你對我好溫柔,你帶我去浪漫的餐廳吃飯,還陪我……”
“夠了。”打斷鈕詩韻的回憶,單壬朔不耐煩甩開鈕詩韻抓住自己手臂的手,冷聲下逐客令。“你到底要不要說汐汐會有什麽危險?不說的話,立刻給我走人。”
她不說就算了,他自己會去查。
雙手忽然被甩開,鈕詩韻身體一個不穩踉跄了一下,她愣愣的看着單弘博,不敢相信一向很有紳士風度的單弘博,會那麽粗魯的對待自己。轉念一想,單弘博現在心裏隻有郁如汐,沒有她鈕詩韻,對她沒有耐心,甚至是粗魯又不奇怪,她也好不懷疑,若自己再不說出郁如汐會有什麽危險,弘博肯定會轉身走人。
深吸了一口氣,鈕詩韻提議說:“我們到沙發上坐着說,好嗎?”
單弘博冷峻的眸光落在鈕詩韻臉上,仿佛是想看看這會不會又是她想拖延時間的另一個把戲。
“弘博,你别誤會,隻因事情很複雜,一兩句話說不清楚,我才想咱們坐下來說。”鈕詩韻急忙解釋。
她緊張的看着單弘博,似乎很怕他不信自己的解釋。
“我希望你長話短說。”話落,單弘博直接走到單人沙發坐下,他等于是用行動同意了鈕詩韻的提議。
聽了單弘博的話,鈕詩韻心中暗暗松了口氣,扯出一抹笑,隻是,她的笑容在看到單弘博坐的是單人沙發,心又涼了一截。
他選了單人沙發坐,是不想給她靠近他身邊的機會,如此明顯的做法,她又怎麽可能看不出來,鈕詩韻忍住心中的失望,走到長沙發坐下。
不爲别的,隻因長沙發離單弘博近一點。
“你可以開始說了。”見鈕詩韻一坐下,單弘博立刻出聲。
“好的。”輕輕的應了一聲,這回鈕詩韻沒有再拖延時間,緩緩說道:“這件事情我想了很久,最終決定還是來告訴你一聲,我怕等事情發生了,你會因此受傷,弘博……”
“說重點。”截斷鈕詩韻的話,單弘博俊臉上露出不耐的神色。
鈕詩韻神色黯然,說道:“重點是,我爸爸回來了,他議定了一個很可怕的計劃,要對姐姐不利,我本想直接告訴姐姐,要她小心爸爸,可我見不到她,所以隻好來找你,因爲我知道你比我還要擔心姐姐的安危。”
一口氣說完,鈕詩韻就見單弘博臉上出現古怪的神色,好似她說的話對他并沒有多少用處一般,鈕詩韻不信自己說的話一點價值也沒有,她是看準了單弘博對郁如汐的在乎,才會想到出賣父親,以此來向單弘博要求複婚。
“告訴我這個消息,你這次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靜默了近一分鍾,單弘博才這麽問鈕詩韻。
單弘博知道,包榮在鈕詩韻心中一直是神一般的存在着,他記得,兩人還沒離婚前,他出車禍住院那段時間裏,鈕詩韻在醫院照顧他,沒少在他耳邊叨念,叫他和包榮合作把單氏集團從舅舅手中奪回來。
加上前短時間,他爲了壓下汐汐坐牢的事情找上鈕詩韻,鈕詩韻趁機向他索要了榮輝娛樂公司的經營權,他不信這次鈕詩韻會如此好心,免費奉送一則消息給他。
消息還是出賣她看做神一般的父親。
“我要求什麽都可以嗎?”鈕詩韻小心翼翼的問,見單弘博上鈎,她必須很努力才能壓下心中的喜悅,不要表露出來,到時候弘博反悔,她的計劃功虧一篑。
“這要看你要求的是什麽。”單弘博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也不給一個明确的答案。
“我保證,我的要求絕對不會很過分。”先給出保證,鈕詩韻才再次求證。“弘博,你會答應的對不對。”
他能答應幫她拿到榮輝公司的經營權,複婚應該也能答應才是。
“先說你的要求。”單弘博也是說話高手,滴水不漏。
在他的目光下,鈕詩韻突然感覺唇瓣很幹澀,她伸出舌頭舔了舔幹澀的唇,說道:“我希望能和你複合。”
她說的是複合,而不是複婚,在鈕詩韻看來,單弘博答應了複合就等于是答應了複婚。
“複合。”嘲諷的念了一遍,單弘博故作失望的說:“我還以爲是複婚呢!”
鈕詩韻聽了這話,瞬間來了勇氣,她激動的從沙發上站起來,走到單弘博面前蹲下,雙眸晶亮的望着他,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喜悅讓她的聲音有些顫抖。“弘……弘博,你也是願意……願意和我複婚的嗎?”
一定是這樣的,不然弘博怎會說出複婚兩個字,她好高興,真的好高興。
“我有那麽說嗎?”收回被鈕詩韻握住的手,單弘博的表情高深莫測。
鈕詩韻一愣,點點頭。“有,你有。”
“不,我沒有。”單弘博不屑的說:“我隻是說以爲你會要求複婚,并不是願意和你複婚。”
她和他玩文字遊戲,他陪她玩,故意誤導她,然後再告訴她真相,好殘忍,他真的好殘忍,鈕詩韻如被一盆加冰的冷水從頭淋到腳,身體失去力量,跌坐在地上,雙眸愣愣的望着單弘博,她輸了,再次輸給了她愛的男人。
腦海裏靈光一閃,鈕詩韻立馬從絕望中回神,不,她還沒有輸,因爲她沒有說爸爸的計劃是什麽,對,她沒有輸。
鈕詩韻很快恢複了鎮定,她從地上爬起身,看着單弘博。“弘博,你不想知道爸爸的計劃了嗎?”
“不想。”單弘博斬釘截鐵的回答,唇邊勾着一抹似笑非笑。“你敢有恃無恐的找上單家來,不過是賭汐汐對我的重要性,可你來晚了,也可以說你是來早了,隻要你肯多等一天,等明天的報紙出來,你就會知道,自己今天站在這裏完全是在自取其辱。”
“你什麽意思?”心中升起不好的預感,鈕詩韻告訴自己别慌張,這有可能是弘博的障眼法,目的是讓她自亂陣腳。
“明天看了報紙你就知道了。”單弘博賣了個關子,站起身,拍了拍衣服,揚聲喚道:“周小瀾,送客。”
“是。”随着聲音出現的是周小瀾單薄的身影,她面無表情的對單弘博點了下頭,單弘博邁步離去,周小瀾看向鈕詩韻。“鈕小姐,請。”
“我不走。”鈕詩韻低吼一聲,想推開周小瀾朝單弘博追去,出乎意料的是,周小瀾紋絲不動,鈕詩韻不甘心的又推了一次,還是沒有震動周小瀾分毫,鈕詩韻怒了,破口大罵。
周小瀾沒有給她太多機會罵人,單手扣住鈕詩韻的手腕,邁步朝門口走去,鈕詩韻隻感覺身體不受自己控制,像個木偶一樣被周小瀾拉着走。
鈕詩韻一路叫嚣咒罵,周小瀾像沒事人一樣,根本不搭理她,直到兩人站在别墅大門口,周小瀾命令門口守衛開門後,一把将鈕詩韻丢了出去,大門被無情的關上,任由鈕詩韻喊破了喉嚨也沒有人再理會。
可能是意識到大門不會再爲自己開啓,鈕詩韻罵了一陣後,回到自己車上,開車離開,别墅又恢複了平靜。
第二天清晨。
郁如汐揉了揉酸澀的眼睛,起床走進浴室梳洗,看到鏡子裏的人大大的黑眼圈,她歎了口氣,拿起毛巾用冷水打濕,捂在眼睛上,冰敷了一陣後見黑眼圈沒有淡去多少,她索性放棄。
決定先下樓吃早餐,再回來睡回籠覺,梳洗一番後走出卧室,郁如汐關上卧室門的時候看了眼書房的門,此時,他應該早就去單氏集團上班了。
腳步朝樓梯走去,才到餐廳麽口就看見單弘博一個人坐在餐桌邊,一邊用餐,一邊看報紙,郁如汐皺眉,怎麽又噴到他?
“汐汐,早安?”看到郁如汐,單弘博微笑着打招呼。
郁如汐點了點頭,走到餐桌邊自己的位置坐下,周小瀾端了食物來,放在郁如汐面前,一份面包,兩顆白水煮雞蛋,一杯牛奶。
放下早餐後周小瀾回到廚房,郁如汐才拿起牛奶杯子喝,就聽到單弘博問:“汐汐,你黑眼圈咋那麽重,昨晚沒睡好嗎?”
她不是沒睡好,是根本就沒睡,把單壬朔趕去書房後她又是一夜無眠,郁如汐知道單弘博在等自己的回答,擡眸不經意看到單弘博手中的報紙,她渾身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