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如汐從浴室裏走出來,洗過後吹幹的短發,俏皮自然,随着她的走動在空中蕩漾出優美的弧度,她走進更衣室換了身衣服,忍住渾身的酸澀走下樓。
昨夜被單壬朔折騰到淩晨才睡下,早上的時候又被他從睡夢中挖起來,在卧室裏陪他吃早餐,她渾渾噩噩的喝了些粥,然後又回到床上睡覺。誰知,一睡就睡到半下午,醒來的時候單壬朔已不在房間裏,她沒有半點失落,因爲他明确的表示過不走了。
他不肯出國避風頭,她逼迫他,他就用激狂的方式來讓她忘卻一切,醒來再氣悶他的卑鄙無恥,自己無可奈何。
“少夫人也起床了。”周小瀾見郁如汐下樓來,站在樓梯口等她。
郁如汐沒有特别注意周小瀾的話,僅僅是點了點頭,大概是身體不适的緣故,她每一步都走的很慢。
周小瀾非常有耐心的在等她,在郁如汐走下最後一步樓梯後問道:“廚房爲少夫人準備了飯菜,少夫人是在飯廳吃還是回房間吃?”
已經半下午,她相信郁如汐該餓了,因爲,餓的人不止有郁如汐。
“飯廳吃。”郁如汐做了選擇,她忍着渾身的酸澀,好不容易走下樓來,現在又要她再走上樓,不是折騰嗎。
郁如汐清澈的眸子看着周小瀾,感覺周小瀾今日有些奇怪,平日裏周小瀾不會問出這樣的毫無建樹的問題。
“那少夫人稍後,我去廚房把飯菜端上桌。”周小瀾被郁如汐看的很不自在,尋了個到廚房端飯菜的借口,她快步朝飯廳走去。
郁如汐沒有異議,在周小瀾進了飯廳後不久,她也走進飯廳,不經意的一擡頭看到坐在餐桌邊進食的單弘博和褚英翼,驚訝的愣住,她終于明白周小瀾說的那個也字是指什麽。
單弘博這個時間點在家已經很奇怪了,加上褚英翼也在,就更詭異了,更重要的一點,褚英翼身上穿的還是昨天那身衣服,這說明他一夜未歸。
褚英翼不經意的擡頭,看到郁如汐站在門口,來不及提醒單弘博,他放下筷子站起身,推開身後的椅子筆直朝郁如汐走去。
單弘博正納悶褚英翼的動作,擡眸的瞬間,也看到了站在門口出的郁如汐,他倏然站起身,因爲動作過大而弄倒了身後的座椅。
“汐汐,快進來。”來到郁如汐面前,褚英翼不管三七二十一握住她的手腕,牽了她的柔荑就走。
單弘博的目光在褚英翼牽郁如汐的手時,變幻莫測,緊緊盯着那被褚英翼牽着的小手,心中嫉妒起褚英翼來,他多想是自己牽着她。
“褚大哥。”郁如汐被動的讓褚英翼牽着走,才喊了褚英翼一聲,就被褚英翼打斷。“我和弘博正在吃飯,你若是餓了就一塊兒吃點,若是沒餓,坐下喝杯茶也可以。”
褚英翼半點也不給郁如汐拒絕的機會,不由分說的拉着她來到餐桌邊,單壬朔已先一步拉開椅子等着郁如汐入座,含笑和她打招呼。“下午好。”
“下午好。”基于禮貌,郁如汐淡淡的回了一句,掃了眼餐桌上擺放的飯菜,感覺自己更餓了。
注意到她的目光,單弘博解釋說:“我和褚大哥昨天睡的比較晚,一覺睡到今天下午,餓的前胸貼後背,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樓吃飯。”
褚英翼沒有接話,單弘博的話五五分,真實和虛假各站一半,單弘博說他們昨天睡的晚是虛假的,事實上他們是一夜沒睡,直到淩晨和單壬朔商定了計劃,他們才休息,一覺睡到今天下午,餓的前胸貼後背,醒來的第一件事就是下樓吃飯是真實的。
郁如汐沒有懷疑單弘博的話,他眼斂下明顯的黑眼圈足以證明他說的是事實,她轉頭看着褚英翼,也在褚英翼眼斂下看到了相同的黑眼圈。她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也有黑眼圈,因爲她昨晚可能比他們還睡的晚,醒來的時間卻差不多,理所當然也該有黑眼圈才是。
“我讓周小瀾給你拿副碗筷來可好?”見郁如汐接受了自己的解釋,單弘博再接再厲,隻想留下她。
就算她不吃飯,坐着也好。
郁如汐還沒回答,褚英翼微笑着催促她。“坐下說,站着說話多累。”
點了點頭,郁如汐在單弘博拉開的椅子坐下。
見她毫無意義的落座,單弘博和褚英翼都滿意了,走到郁如汐對面的椅子坐下,兩人的想法是一樣的,坐在郁如汐對面能更清楚的看着她。
周小瀾端着飯菜走進來,三人坐的位置,微微蹙了蹙眉,不動聲色的把飯菜擺上桌子,除了飯菜還有一道湯,周小瀾把湯勺遞給郁如汐時說:“少夫人早餐吃的不多,午餐又沒有按時吃,馬上吃正餐恐怕胃承受不了,先喝點湯潤潤胃。”
單弘博和褚英翼眼裏閃過一抹精光。
“你有心了。”郁如汐接過勺子,一句你有心了勝過無數句謝謝。
“少夫人客氣了,這是我應該做的。”周小瀾抱着托盤,心中感動萬分也沒有表露出來,見郁如汐沒有動手喝湯,以爲她是怕燙,周小瀾又提醒說:“湯熬好後,廚房的師傅更一段時間又用小火溫着,不燙的,少夫人可以直接入口。”
“好。”郁如汐不是虛僞的人,沒有再開口說謝謝,拿着勺子,一勺一勺的喝起來。
“周管家不必謙虛,如今這個社會能請到像周管家如此盡心盡責,爲主人設想周到的管家,實屬不易。”褚英翼笑着表揚周小瀾。
他叫周小瀾周管家,而不是周小姐,那是給予她尊重。
“對啊。”單弘博接話。“舅舅回家後,大刀闊斧的做了許多事情,但最值得一提的就是換了家裏的管家,周管家來了以後,家裏溫馨多了。”
這是他真實的體會,絕不是誇大其詞,也不是爲了附和褚英翼跟郁如汐的話,才誇贊周小瀾。
“褚先生妙贊了。”不卑不亢的向褚英翼投去感激的一笑,周小瀾又看着單弘博說:“多謝孫少爺能認同小瀾的工作,小瀾感激不盡,不過,照顧各位主人的起居和身體,是我身爲管家的分内之事。”
正在喝湯的郁如汐聽了單弘博的話,停下動作,擡起頭看了單弘博一眼,褚英翼表揚周小瀾她不奇怪,單弘博也跟着表揚周小瀾,她就不得不訝異了。不期然和單弘博帶着深情的眸光在空中相遇,郁如汐眨了眨眼,狀似看不懂單弘博眸光裏透露出的訊息一般,扯了扯唇角,低下頭繼續喝湯。
郁如汐低下頭,單弘博眼裏閃過失望,他相信汐汐看懂了自己眼神裏的深意,她低下頭隻是在逃避。
将兩人動作看在眼裏的褚英翼和周小瀾,同時皺了下眉頭。
“小瀾,你派人上樓整理一下我的房間。”這時郁如汐的聲音又響起,還是對周小瀾說的。
“是。”應了一聲,周小瀾恭敬的轉身離去。
褚英翼和單弘博的臉色都很複雜,不過隻維持了很短的時間,兩人重拾放下的晚和筷子,接着吃飯,郁如汐一碗湯喝了一半,推開湯碗,拿過米飯碗時問褚英翼。“褚大哥今天沒有工作嗎?”
沒想到她會這麽問,褚英翼伸出去夾菜的手僵了一下,繼續伸到清蒸排骨盤子裏,夾起一塊排骨站起身,放入郁如汐飯碗裏。
“沒有。”褚英翼回答,然後以開玩笑的口吻說:“汐汐是不是覺得我有些不務正業,賴在單家不走?”
“我沒有這個意思。”郁如汐搖頭。
“昨天你出事,褚大哥擔心你,才一直沒有離開。”單弘博開口解釋。“我反正也是一個人住,就留他在我那邊的客房住了一晚。”
她就知道是這樣,郁如汐在心裏歎息一聲,單弘博就是不解釋,她也能猜到褚英翼留下的原因。
“我已經沒事了。”郁如汐歉疚的看着褚英翼。“害褚大哥擔心,我很抱歉。”
“别說抱歉,不是你的錯。”褚英翼放柔了聲音說:“你沒事才是最重要的。”
褚英翼的聲音很溫和,眸光卻很犀利,因爲他腦海中浮現出昨日打開門後,看到的畫面。
“褚大哥說的對。”單弘博接話,深邃眸子直直看着郁如汐,裏面有着自責。“汐汐,對于我們來說,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明明說好了保護你,你被擄走我卻不知道,該說抱歉的是我。”
“事情已經過去了,大家都不必再說抱歉。”郁如汐一句話定乾坤。
單弘博和褚英翼紛紛點頭,對于兩人來說,沒什麽比這件事情,沒在郁如汐心裏留下陰影還值得慶幸了。
餐桌上的氣氛很好,誰也沒再提及綁架事件,三人難得吃了一頓還算愉快的飯。
褚英翼确定郁如汐是真的沒事後,吃過飯就說要離開,他是知名的導演,時間排的很滿,若不是因爲郁如汐在這裏,生命受到威脅,他根本不會在單家多留一刻。
郁如汐知道褚英翼的脾氣,沒有出聲留他。
褚英翼離開,最高興的人就數單弘博了,他可以和郁如汐單獨相處,像以前一樣,就他和汐汐兩個人,沒有人打擾,叫他怎麽能不高興。
隻是,他的高興也沒能維持多久。
單弘博派了司機送褚英翼,并和郁如汐一起送褚英翼到院子裏,看着他上車,揮手道别後看着車子開出單家别墅大門。
“汐汐,接下來我們都沒事,一起到後花園的遮陽傘下喝喝茶,可好?”單弘博征求郁如汐的意見。
“不了,我想回房休息。”郁如汐想也沒想的直接拒絕。
“汐汐。”在她轉身時,單弘博握住她的手臂,眼神裏有一絲痛苦閃過,他低啞的開口。“别這麽排斥我好嗎?”
郁如汐蹙眉,想收回自己的手臂,卻沒能如願,單弘博握住她手臂的力道,拿捏的相當有水準,既不會讓她感覺到痛,也不容她掙脫開。
“這不是排斥不排斥的問題。”郁如汐迎視單弘博的目光,清楚地在他深邃眸子裏看到了光亮,類似郁希望,那是因爲她說了這句話後才出現。
汐汐說不是排斥不排斥的問題,那會是什麽問題?單弘博急切的要一個答案。“那是什麽問題?”
“避嫌。”紅唇輕啓,郁如汐說出堅定的兩個字。
“那是什麽鬼東西?”避嫌,避嫌,該死的避嫌,見鬼的避嫌,單弘博腦海裏不斷重複這兩個字,憤恨的咬牙切齒。
汐汐曾是他的愛人,他的未婚妻,現在卻對他說要避嫌,該死的,他不能接受,也絕對不接受。
如果沒有六年前的事情,她早就嫁給他,是他的妻子,說不定還給他生了一雙兒女,和他一起照顧兩個孩子,陪着兩個孩子成長,然後看着孩子長大成人,看着孩子結婚生子,他和她慢慢老去,攜手走完人生。
這是他和汐汐訂婚前就規劃好的将來,一切在六年前發生了變故,以至于在誤會解開的今天,他還是沒能挽回她,不過他不會放棄,絕對不要放棄。
“你會這麽氣急敗壞,顯然已經明白了我說的避嫌兩個字的含義,我就不解釋了,弘博,放開我的手吧。”郁如汐淡淡的看着他,清澈的眸光裏有着看透一切的豁達。
“不,我不明白。”單弘博氣急的低吼,他不要放開她的手,說什麽都不要。
郁如汐歎息一聲。“不管你是真不明白還是裝不明白,我言盡于此。”
“汐汐,别這麽對我,給我一個機會,也給你自己一個機會,我們從新開始,我保證這回絕對不會再做出任何傷害你的事情。”單弘博語帶祈求,看着她的目光裏溢滿眷戀和深情。
“從新開始。”喃喃的念了一遍,郁如汐望着單弘博的俊臉,語氣堅定。“你的保證在我這裏已經過期了,我不想要從新開始的機會,請你也不要再問我要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