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她電話通知總裁,到總裁出現,不過才十幾分鍾左右,這麽短的時間内,總裁就趕了回來,難不成真如江特助所說,總裁已在回來的路上。
可是不對啊,總裁離開的時候,明明說過不會再回公司,他要直接回家的。
沒看秘書一眼,單壬朔腳步不停的朝自己辦公室走去,打開門,眸光掃視了一圈,沒有看到他想見的身影,隻有江恺坐在他的位置上批閱文件。
邁步走進辦公室,單壬朔俊雅的臉上凝聚起陰霾,烏黑的眸子裏冰寒一片,他幾乎要懷疑,秘書打電話告訴他,如如在辦公室裏等他,是江恺和秘書聯合起來騙他的一個局。
很快,單壬朔又冷靜下來,他不相信江恺有那個膽量讓秘書用如如來騙他,銳利的眸子盯着江恺,沉聲問:“夫人呢?”
“在……”江恺隻說了一個字,就被一個清淡的聲音打斷。“我在這兒。”
聽到聲音,單壬朔迅速回頭,看到她站在他的休息室門口,一雙晶瑩剔透的眸子,正直直的看着他。
單壬朔感覺自己懸着的一顆心,立時落回了原來的位置,接到秘書的電話,說如如在辦公室裏等他,他丢下馬駿,親自開車回來,全程超速行駛,硬是把将近半小時的車程,縮短爲十幾分鍾。
剛剛開門的一刹那,沒有看到她,他整顆心都跟着懸了起來,各種猜測幾乎淹沒了他。
她輕輕的一句,我在這兒,對他來說卻猶如天籁之音般動聽,單壬朔邁步走向她。
他的表情有點像松了口氣,郁如汐不确定自己的想法是否正确,站在原地,看着單壬朔靠近。
“怎麽來了?”站定在她面前,單壬朔伸出大手牽起她的小手。
郁如汐被問住,當着江恺的面,她總不能說是來找單弘博,得知單弘博已經走了,她就順便上來找他,打算和他一起回去,他聽了這樣的回答應該會生氣吧。
像單壬朔這麽高傲的人,絕對不會喜歡妻子來找她隻是順便,郁如汐沒時間想太多,斟酌了一下,回答說:“來接你下班。”
反正江恺和秘書都這麽認爲了,她索性也就如了他們的願,順着他們的話說。
“你該先打個電話來的。”單壬朔語氣裏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實際上,心裏還喜滋滋的,她來接他下班,這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過,若她先給他打個電話,他一定會在辦公室裏等她,而不是讓她等。
“臨時決定,沒想那麽多。”他看起來似乎很滿意她的回答,郁如汐心中想的卻是,自己這麽說也不算是騙他,她本就是臨時決定上來和他一起回家的。
若在得知單弘博已經離開時,她就轉身走人,也沒有人知道不是。
感覺她有些心不在焉,不過,他喜歡她的臨時決定,單壬朔手上微微使力,郁如汐纖瘦的身子在下一秒落入他懷中。
“如如……”
“我想……”
兩人同時開口,又默契十足的同時住口,單壬朔看着懷中的人兒,他想問她,她來接他下班是不是要向他解釋,電話裏,她說跟他無話可說,不是真心的。
郁如汐開口是在問他看到單弘博沒有,想到江恺還在辦公室裏,他又是這樣抱着自己,她覺得難爲情。
看出她的顧慮,單壬朔朝坐在辦公桌後的江恺投去冷厲的一瞥,江恺立刻會意,從真皮椅子上跳了起來。
“啊,我突然想起來還有文件沒看,先回辦公室了。”話落,江恺還朝兩人揮了揮手,快速地朝門口飄去。
“等等。”單壬朔不緊不慢的出聲,江恺刹住腳步,不解的看向兩人,單壬朔淡淡的提醒他。“你沒看的文件在桌上,别忘了帶走。”
江恺瞪大眼睛,想趁總裁和夫人濃情蜜意時,溜之大吉都不行,有沒有這樣剝削員工的老闆啊。
“謝謝總裁提醒。”江恺說的每一個字,都咬的很重,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
洩氣的走回辦公桌,抱起桌子上未處理完的文件,江恺大步走出總裁辦公室,并重重的關上門,以示抗議。
單壬朔微微皺眉,自己是不是太過縱容手下,以至于江恺現在越來越沒規矩。
郁如汐感覺江恺在道謝的時候,有些咬牙切齒,不免懷疑,是不是自己想多了,不過她沒有多餘的時間研究江恺,因爲單壬朔摟着她來到沙發邊,并肩坐下,他擡手取下她頭上的假發。“我讓秘書給你倒杯溫開水來。”
“倒過了。”輕輕掙脫開他懷抱,郁如汐拿起茶幾上唯一的水杯,送到唇邊輕輕抿了一口,說道:“秘書不久之前端進來的,溫度剛剛好。”
“是嗎?”他一副不信的表情,随手将她的假發放在沙發上,大手包裹住她拿杯子的手,低頭就着她的手,也喝了一口杯子裏的水,這才滿意的松開她的手,點頭說:“溫度還真是剛剛好。”
郁如汐無語的看着他,心想,他隻在逗她玩嗎?
“你今天收工的似乎比以往早。”他說,大手把玩着她俏皮的短發。
喝水的動作僵了一下,郁如汐若無其事的繼續喝水的動作,然後把被子放茶幾上,這才說道:“是我向褚大哥要求的。”
“爲了來找我?”單壬朔詢問的聲音低沉了幾分,他的手也已轉移目标,輕撫着她敏感的耳垂。
“不是。”郁如汐渾身打了個激靈,她借着搖頭的動作來躲避他作亂的手。“我先去宇陽公司找過單弘博,秘書說他來了單氏總部,我看時間還早,就讓戴維送我來這裏,樓下的前台說單弘博已經離開了,我就上樓來等你一起下班。”
雖然不是特意來接他下班,但性質也差不了多少。
她果然不是專門來等他,單壬朔眸光裏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光芒,他不動聲色的問:“你找弘博有什麽事嗎?”
“嗯。”郁如汐爲難的皺起柳眉。
“不打算告訴我,是嗎?”炙熱的氣息吹拂過她面頰,薄唇似有似無地擦過她的耳廓。
“抱歉。”她本能的道歉,她不想編造謊言來騙他,所以隻能抱歉。
單壬朔沒有生氣,反而輕笑了一聲,很好說話的問她。“如果我告訴你,我不要你的抱歉,隻要你告訴我找弘博什麽事,你會告訴我嗎?”
“不會。”毫不畏懼的迎視他的目光,郁如汐堅定的搖頭。
“你……”烏黑的眸子裏凝聚起風暴,單壬朔瞪着她良久,忽然笑了,笑意不達眼底,他又問:“如如,我們是夫妻,你沒忘吧?”
他聲音輕柔的如羽毛拂過,溫柔至極,可郁如汐卻知道,他越是溫柔,說明他越生氣,比之前通電話時,還要生氣。
“沒忘。”郁如汐簡潔的回答,他用夫妻身份來逼迫她說出找單弘博什麽事,還真是用心良苦。
“沒忘。”單壬朔忽然推了她一把,郁如汐早有準備,被他一推,僅是身體晃了晃,單壬朔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看着她。“那你告訴我,夫妻之間該不該坦白,該不該沒有秘密?”
無懼的望着他,郁如汐輕輕的開口。“就某種程度上說,該。”
隻有郁如汐自己知道,她的該字說得有多麽口不對心。
“那你爲什麽不告訴我,你這麽費心的找弘博,到底爲了什麽事?”單壬朔就是有這樣的本事,連質問人的時候,語氣也是非常溫和的。
郁如汐卻聽出他語氣裏非但沒有半分溫和,反而摻雜着一股沉重的壓抑和憤怒。
“能告訴你的,我不會隐瞞。”隐瞞的,自然是不能告訴你的,後面這句話郁如汐沒有說出口。
“你意思是不能告訴我了。”他沉沉的看着她。
“至少現在不能。”不敢看單壬朔的眼神,郁如汐垂下眸子,坦誠的點頭。
“郁如汐,你好樣的,你真是好樣的。”說完這句話,單壬朔轉身離去。
辦公室的門被甩上,發出很大的抗議聲,郁如汐瞬間如洩了氣的皮球,癱軟在沙發上,心卻變的很沉重。
他一定認爲她不信任他,所以什麽都不告訴他,殊不知,她不告訴他,是怕他不讓她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想做的事情,她隻有瞞着他,哪怕知道他會生氣,很生氣,她也必須去做,一定要做。
拿起沙發上的假發,重新戴在頭上,郁如汐又從包包裏拿出鏡子,确定沒有破綻後,拖着疲憊的身軀走出總裁辦公室,郁如汐在門口處看到秘書,秘書對她點了一下頭,對她說已經安排好車子送她回家。
郁如汐歎了口氣,他那麽生氣,甚至當着她的面摔門而去,卻還是不忘吩咐秘書安排車子送她回家。
單家别墅。
周小瀾正在客廳指揮傭人打掃,見郁如汐走進來,急忙拉着她到飯廳,直接來到餐桌面前,把餐桌上放着一杯茶遞給郁如汐。
淡淡的藥香撲鼻而來,郁如汐下意識的蹙了蹙眉,看了眼手裏的茶杯,眸光落在周小瀾臉上。“這是什麽茶?”
“利安少爺給少夫人配的藥草茶。”周小瀾回答。
郁如汐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端着茶杯朝門口走去。
“少夫人,您現在不能出去。”周小瀾忙阻止她。
“放心,我不是拿去倒掉。”以爲周小瀾是怕她離開她的視線,就把藥草茶掉了,郁如汐說道:“我隻是想端回房間再喝,你知道的,利安最讨厭的就是他的病人不聽他的話,一經發現,絕對不整的那人生不如死,我不會傻傻的去挑戰利安的底線。”
“少夫人您誤會我的意思了。”周小瀾真的沒想過郁如汐會把藥草茶倒掉,她解釋說:“我阻止您,是因爲客廳和樓梯都在大掃除,到處都是細菌,您身子骨弱,還是等打掃完了再回房間吧。”
“這個時候大掃除?”郁如汐看着周小瀾,她一直到都知道周小瀾不是個沒分寸的人,怎會挑晚飯時間段大掃除。
“是小姐吩咐的。”周小瀾的語氣裏透着無奈,單淋今天不知道怎麽回事,出門去了一趟回來,就叫她召集傭人大掃除,也不管這個時間點,是主人們回來的時間。
既然是單淋吩咐的,郁如汐也就無話可說了。
她拉開一把椅子,坐在椅子上,慢慢的飲茶,突然,她看向周小瀾。“對了,單壬朔回來了嗎?”
“少爺還沒有回來。”周小瀾回答,在看到郁如汐失落的表情後,提醒她說:“少爺可能在公司加班,少夫人若是有急事找少爺,可以給少爺打電話。”
郁如汐扯了扯唇角,沒有說話,周小瀾根本不知道,單壬朔并不沒有在公司加班,他從辦公室離開的時候還很生氣,被她氣的。
頓了頓,郁如汐又問:“單弘博回來了嗎?”
“也沒有。”周小瀾搖頭,看着郁如汐的目光變了變,饒是她再聰明,也被郁如汐弄糊塗了,一句問少爺,下一句問孫少爺,少夫人到底是想知道什麽答案呢。
說來也巧,周小瀾才這麽想,下意識擡眸看向窗外,一輛熟悉的車子闖入她的視線。“孫少爺。”
聽到周小瀾的話,郁如汐站起身,順着周小瀾的目光看向窗外,果然看到單弘博從車裏走下來,有句話怎麽說來着,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放下手中的茶杯,郁如汐跑了出去。
周小瀾嘴角抽搐了一下,她終于知道少夫人想要的答案了。
單弘博邊走邊扯松脖頸上的領帶,西服外套被他那在手裏,晃蕩着,松完領帶的手又伸到脖頸後,揉了揉酸痛的脖頸。
不經意的擡眸,看到郁如汐站在玻璃門前,單弘博停下腳步,愣愣的看着郁如汐。
郁如汐邁步朝他走去,單弘博屏住呼吸看着她離自己越來越近,以爲她會和自己擦肩而過,卻沒想到她竟然停在他面前。
“要出去嗎?”單弘博用輕松的語氣問她,他不希望她誤會他是想打聽她的行蹤,雖然他真的很想知道她去哪兒。
如果可以,他願意開車送她去她任何想去的地方,單弘博之所以笃定郁如汐要出門,主要是看到她戴着假發,在家裏,她是不戴假發的。
郁如汐搖頭,靜靜地看着單弘博,緩緩說道:“我找你。”
“找我。”單弘博的心雀躍着,有些敢置信,有些受寵若驚,但更多的是喜悅。
汐汐說找他,他沒聽錯吧。
“對。”郁如汐又強調了一次。“我找你。”
“你……你……”太過突然,讓單弘博竟有些結巴,他小心翼翼的問:“你是有什麽事情需要我幫嗎?”
“是有些事情。”郁如汐點頭,問單弘博。“去後花園裏說可以嗎?”
“可以。”單弘博想也沒想的答應,郁如汐率先邁步朝後花園走去,單弘博跟在她身後,看着她瘦弱身影走在自己前面,那麽的嬌小,那麽的弱不禁風。此時,他才開始思考,她找自己的目的,她不屋裏說,是不想被人聽到吧,那她究竟想跟自己說什麽呢?
郁如汐走在前面,單弘博跟在後面,兩人都沒有再交談,一前一後的走着,來到池塘邊才停下,郁如汐直立在池塘邊,眸光看着池塘邊的柳樹倒影在水中,水波随着徐徐的微風輕輕蕩漾,看起來美輪美奂。
“記得,你以前很喜歡坐在池塘邊的樹下看書。”側身看着郁如汐,單弘博的目光裏有着眷戀和回憶。“你還說,如果邊上這些垂楊柳換成榕樹的話,就非常符合羅大佑的那首童年,歌詞裏的意境。”
他陪着她一起長大,有很多難忘的美好回憶,失去她的那五年,他就是靠着這些回憶度過一個又一個沒有她在身邊的日子,他最常做的事就是一個人坐在樹下,看着池塘裏的水發呆,有時候一坐就是半天。
“我找你,不是說這些。”郁如汐的聲音冷了幾分,她和單弘博的過去,有苦也有甜,早已說不清誰欠了誰,誰辜負了誰。
“對不起。”聽出她語氣的不悅,單弘博道歉,苦澀的說:“我隻是有些觸景生情,你不必理會我,說你想說的吧。”
郁如汐偏頭,眸光從單弘博菱角分明的臉上掠過,看向他背後的垂楊柳,輕慢的說道:“我記得你上次跟我說過,左潔曾喬裝成落魄女,混入聲色場所,調查榮輝娛樂公司的藝人,經由鈕清荷牽線,跟某些國内外的富商進行地下交易,然後拍下視頻和照片。你還說,左潔是在把那些視頻和照片給你後,回去的路上出了重大車禍,你和左家的人都不信左潔的車禍是意外,你們都在私下調查此事。”
單弘博微微一震,完全沒料到她會把自己說過的話記得那麽清楚。
“我是說過這些。”坦然承認,單弘博定定的看着郁如汐,不明白她爲什麽在這時候提起左潔的事情。
等等,單弘博腦海裏閃過利安那張人神共憤的臉,利安那天帶汐汐去看了左潔,回來後汐汐還哭了,雖然是他撞到汐汐,汐汐才哭的,但他知道那隻是一個借口。
“有結果了嗎?”郁如汐問的直接,她不是個喜歡迂回的人,再說,跟單弘博沒必要繞彎子。
“還沒有。”單弘博搖頭,說起這個他也很怄,對方就像知道他在調查一樣,每次他以爲自己就要查到,線索就斷了。
“肇事司機也沒找到嗎?”郁如汐輕蹙峨眉。
“找到了。”單弘博說道:“但他隻是個受人指使的傀儡而已。”
“我要見他。”說出自己的要求,郁如汐看着單弘博,見他一副爲難的表情,她嘲諷的問:“有問題?”
單弘博道出事實。“他已不在我手裏。”
“被人救走了還是死了。”人不在他手裏,郁如汐隻能想到這兩個可能。
她問還真直接,一點面子也不給他留,單弘博看着郁如汐的眸光中,有着一絲閃躲。
“被人救走了。”單弘博的語氣裏透着一股壓抑的薄怒。“但我可以确定,不是指使他的人,指使他的人巴不得他死,不可能會救他。”
“大概是左家的人吧。”郁如汐猜測着,能從單弘博手裏強搶人,必定有着一定的勢力,在本市,會這麽做的隻有左家。
左潔是左家的大小姐,遭遇那麽嚴重的車禍,命在旦夕,左家的人絕對不會善罷甘休。
“不,不是左家的人。”單弘博說道。
單弘博的話落下,一陣冷風吹來,他立刻把自己拿在手中的外套披上郁如汐的肩。
“我不冷。”脫下外套,郁如汐還給單弘博。
“你身體不好,不能有絲毫的閃失,披着吧。”說着單弘博又要給郁如汐披上,郁如汐伸手蕩開,堅持己見。“我說過了,我不冷。”
“披着,我們繼續談,不披,我們回屋裏去。”單弘博給了郁如汐兩個選擇。
郁如汐蹙眉,單弘博說這話個,看似決定權在她手裏,實則,她才是被他牽着鼻子走的人,妥協的點點頭,不在伸手去阻擋,任由單弘博幫她披上他的外套。
外套上傳來熟悉又陌生的馨香,郁如汐心中有些抵觸,不過,她忍了下來,把心思都放在對話上。“言對正傳,你還沒說是誰搶走了肇事司機?”
“一股來自越來的勢力。”單弘博看着她披着自己的外套,心中竟然起了不小的漣漪。
越南,崔家,崔淩寒,搶走肇事司機的人是崔淩寒,天,她怎麽把他給忘了,單壬朔還說過,利安會來給左潔醫治,是崔淩寒的功勞。
“汐汐,你的表情告訴我,你知道越南崔家,還知道崔淩寒。”單弘博語氣笃定。
“你猜錯了,我什麽都不知道。”郁如汐正色說道,然後轉移話題。“我希望你把那些視頻和照片給我,順便放出消息,說那些東西目前在我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