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郁如汐拍着胸口,蒼白的小臉上,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利安喜歡開快車,她能接受,她不能接受是,利安在不認識路的情況下,還開快車。
“天,我竟然浪費了快一個小時的時間,才到達目的地,這什麽破導航,太不正常了,坑爹啊。”坐在駕駛室的利安,懊惱的怪叫着。
“導航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你。”忍住翻白眼的沖動,郁如汐一手抓着安全帶,一手抓着太陽帽,她覺得利安浪費了時間,完全是在自作自受。
利安看向郁如汐,見她臉色蒼白,吓了一跳,急忙問道:“郁郁,你怎麽了?臉色這麽蒼白,你不舒服嗎?”
他清楚的記得,出門的時候她臉色很好的。
“謝天謝地,你終于發現我臉色蒼白了。”郁如汐非常慶幸的看着利安,嚴肅的且認真的說:“利安,我拜托你,在全部依靠導航指路的時候,不要開快車,不然,像今天這樣的情況,會天天發生。”
她們繞了多少路,她不知道,反正她臉色蒼白絕對是因爲他繞路,和開快車的緣故。
“我習慣開快車,在美國的時候,你就該知道了啊。”利安蹙眉,他知道自己喜歡開快車的習慣,讓很多人都不能接受,可郁郁不是第一天認識他,也不是第一次坐他開的車,他以爲她已經習慣了。
“你該慶幸我現在還沒有吐出來。”沒好氣的瞪了利安一眼,郁如汐不照鏡子也能猜到自己此時的臉色有多難看。“還有,美國是美國,中國是中國,在美國你熟悉路,這裏你不熟悉,不能相提并論,混爲一談。”
“不認識路沒關系,有導航。”利安還沒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仍舊執迷不悟的和郁如汐争論。
“你剛剛不是才說導航坑爹嗎?”郁如汐反問。
“是啊,這導航真是氣人……哎,你幹嘛去?”附和的話還沒說完,利安就看到郁如汐解開安全帶,連車門都打開了,他急忙抓住她的手臂問。
深深低吸了好幾口起,郁如汐才轉頭對利安說:“醫院已經到了。”
說完她推開車門,将太陽帽戴在頭上,攏了攏飄遠的卷發,一切準備就緒,她走下車,她需要透透氣,不然會被利安說的話給活活氣死。
停車場裏透氣,實在不是很好的選擇,郁如汐轉頭想叫利安上樓,卻見利安目光看着停車場入口的方向,感覺像在等人。
利安等人,等誰?
心中疑問浮現,停車場的入口開進來一輛車,一樣的黑色,一樣的進口車,郁如汐聽到利安吹了聲口哨,接着是低醇的好聽聲音。“喲,來的可真快。”
“誰?”郁如汐下意識的問,她不知道利安還約了其他人。
說話間,郁如汐走到利安身邊站着,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一會兒你就知道。”看着車子朝他們靠近,利安故意賣了個關子。
車子越來越近,郁如汐看着車子,感覺車子有些熟悉,直到看清楚車牌号,她終于知道是誰來了。
車子是單壬朔的座駕,開車的人不是馬駿,就是單壬朔,果然,車子停在郁如汐面前,後座的車窗降下,露出單壬朔俊雅的臉龐。
“你怎麽來了?”郁如汐詫異的問。
“上車。”幽深的眸子盯着她,單壬朔沒回答,隻叫她上車。
“我們才剛來。”後退了一步,郁如汐表現的很明顯,她剛剛來,不想走。
“上車。”單壬朔面無表情的重複一次,烏黑的眸子盯着一身白衣白裙,如仙子下凡般的郁如汐,淡漠的語氣裏沒有不耐。“不要讓我說第三次。”
用自己的手肘撞了郁如汐一下,利安壓低了聲音對郁如汐說:“聽他的,不會錯。”
“你可真信任他。”郁如汐給了利安一個嘲諷的眼神。
“跟他那麽多年了,你還沒發現,他就是個能讓信任他的人嗎?”利安詫異的看着郁如汐,他對單壬朔的信任,是毫不保留的,至于郁如汐,就不得而知了。
兩人小聲說話的模樣,落入單壬朔眼裏,他眸光裏的溫度陡然降溫,郁如汐沒有看到,利安卻看到了,握住郁如汐的手臂,帶着她朝車子走去,單壬朔在此時打開車門,利安順勢把郁如汐推進車裏,摔在單壬朔懷裏。
太陽帽掉落,郁如汐驚呼一聲,單壬朔眼疾手快,伸出抓住她的太陽帽,随手扔在空座位上。
郁如汐見帽子沒掉,松了口氣,轉而怒瞪推自己的利安,剛要爬起來,卻被一雙手臂禁锢在懷中,她擡眸,看着他堅毅的下巴,抿緊的薄唇。
于是,郁如汐知道,單壬朔生氣了。
這個男人的自制力很強,他生氣的時候,不會像一般人那般大吼大叫,最多一個冷峻的眼神,或者是抿緊薄唇。
“人送到你懷裏,不準欺負她啊。”站在車外的利安,笑的那叫一個暧昧,還好心的幫他們關上車門。
“利安。”低沉的聲音喚了一聲,單壬朔後面的話沒說,冷峻的眸子看着利安。
“知道知道,交給我你還不放心嗎?真是的。”利安一連說了兩個知道,因爲他是真的明白單壬朔的意思,相交十幾年,這點默契還是有的,他朝兩人揮了揮手,朝電梯走去。“再見。”
随着單壬朔一聲開車的命令,車子朝出口開去,很快就離開地下停車場。
車裏的氣氛有些壓抑,被單壬朔抱着,郁如汐一雙眸子東飄,西飄,她知道他生氣是因爲她沒聽話,出門前她接到他的電話,她讓利安先到車裏等她。通話的時候,她閉口不提要出門的事情,最後他問她是不是要和利安出門,她無法再隐瞞,老實的說要來看左潔,他叫她别來,她沒有聽他的話。
“爲什麽不聽話?”沉寂中,單壬朔問。
來了,他終于開始問了,郁如汐回答說:“我在電話裏已經說過了,呆在家裏無所事事,正好利安要來看左潔,我也想看看左潔,想第一時間知道她的情況。”
她一直以爲單壬朔明白自己有多擔心左潔,現在利安來了,她不可能安奈的住,不跟着利安一起來。
結果,是自己想多了,他并明白……不,準确的應該說,他不想明白,因爲沒有人能逃的過單壬朔的那雙眼睛。
“想知道她的情況,晚上打一個電話給利安即可,不一定非要跟着利安來醫院。”就如在電話裏一般,單壬朔不接受她的說辭。
靜默了片刻,郁如汐說:“我等不到晚上。”
等待有多痛苦,他可能沒有體會過,她卻是深有體會。
“關心則亂,你隻想着看左潔,其他的事情都不管了嗎?我選擇夜深人靜的時候帶你來看她,不就是爲了掩人耳目,你倒好,大白天就給我來了。”單壬朔的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我是和利安一起來的,就算有人會起疑,也隻會以爲我是利安的助手,或者是别的什麽相關的人。”他的用心良苦,她明白,但她也不是莽撞的人,早就想好了說辭。
如果真有人問她是誰,她就搬出利安來當擋箭牌。
“你忘了自己的職業。”他提醒她,她的職業是演員,知名度還不錯,很容易就被認出來,這也是他不讓她跟利安一起來的另一個原因。
她以爲随便一個理由就能使人相信,她把人心想的也未免太單純了。
“我沒忘。”郁如汐偏頭看着單壬朔。“銀幕上的人,回到現實中沒幾個人能認的出來。”
單壬朔一雙大手握住她的纖細的腰,将她在自己懷裏轉了個身,讓她面對着自己,郁如汐的臉一紅,雖然車裏的空間很寬敞,可她還是覺得很不自在。
她推了推他。“放開我。”
單壬朔沒有理會她,一隻手臂将她禁锢在懷中,空出了的手輕撫着她細緻的臉頰。“别人認不出你,左家的人也認不出你嗎?”
調差左潔的時候,他就知道,她和左潔關系很好,長長去左家玩耍,一回生二回熟,她和左家的人就混的很熟。
她今天的穿着,别人可能真的認不出她來,但左家的人就難說了。
什麽意思?郁如汐不笨,很快就明白了單壬朔的意思,他會無緣無故提到左家的人,隻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你是說,左家的人也在樓上。”
“左潔是左家的大小姐,她昏迷不醒的躺在病床上,左家的人能坐視不理嗎?”他決定郁如汐問了句廢話。
郁如汐默了,左潔受傷昏迷不醒,她都擔心的很,何況是左家的人,不對,他不是說利安是崔淩寒請來的,左家的人在樓上,不是很奇怪嗎?
難道……郁如汐腦子裏浮現一個可能,她直直的看着單壬朔的眼睛,問道:“利安,到底是受誰的邀請來的?”
不愧是他看上的女人,果然聰明,單壬朔贊賞的在她唇上落下一個吻,公布答案。“左家給利安發過求醫邀請,利安的回複是排不出時間,崔淩寒知道後聯系我,我讓利安來的。”
她就說,請動利安不容易,果然很不容易。
她幾乎能想象到,左家的人見左潔遲遲沒有醒來,自然很擔心,利安的名氣和醫術都是有目共睹的,連她都能想到利安,何況是左家的人呢。
左家的面前請不的利安,她也能理解,在美國的時候她就見識過利安的脾氣,有位富翁抱着一堆鈔票請利安給他兒子看病,利安沒接受。結果那位富翁的兒子死了,富翁氣不過就用那些錢請了殺手,追殺利安,她記得,利安那段時間被追殺的十分狼狽。
後來怎麽樣,她就不得而知,利安沒告訴她,她自然也不會問。
不過,崔淩寒精明,知道直接找單壬朔,不知道,崔淩寒和單壬朔做了什麽交易,才請到利安來。
“别擔心,利安來了,你和左潔都會沒事的。”以爲她沉默,是擔心着左潔,單壬朔柔聲安慰她。
“我知道。”利安精湛的醫術,她信得過,偏頭的不經意間,郁如汐看到車窗外的景物很陌生,她說:“這不是回家的路。”
“我們不回家。”單壬朔微笑,同時俯下頭吻住她的唇,郁如汐擡手想推他,卻被他抓住了雙手,反鉗在她身手後的腰上,在微微用力,把她的身體向他壓,逼迫着她迎向他的身體。
動彈不得,郁如汐認命的閉上眼睛,單壬朔笑了,眉眼間的笑意星星點點,他的吻不再霸道,不再充滿了掠奪,而是耐心的描繪她的唇形,循序漸進的誘導她投入其中。傍晚,單家别墅。
單淋熱情的留鈕詩韻下來吃飯,鈕詩韻自是欣然答應,兩人閑聊了一個下午,單弘博沒心情加入,回了房間,直到吃晚飯的時間到了,他才下樓。
三人坐在客廳裏,鈕詩韻和單淋聊天,單弘博對兩人的話題不感興趣,玩他的手機。
“不等了。”單淋首先站起來,對玩手機的兒子說道:“弘博,走去吃飯了。”
她們之所以坐在客廳裏,是爲了還沒回來的單壬朔和郁如汐,眼看時間過去快一個小時,單壬朔和郁如汐還沒出現,她決定不等了。
“人還沒到齊,再等會吧。”單弘博動都沒動,繼續玩他的手機。
“等什麽等啊!”單淋滿臉不悅,手指着牆上的時間,說道:“這都幾點啦,單家雷打不動的吃飯時間早過了,你還等,不等啦,快點走去吃飯。”
她們已經等快一個小時,她等夠了。
見母子倆快要吵起來,鈕詩韻适時的握住單淋的手,善解人意的說:“媽,舅舅和姐姐都還沒回到呢!要不我們再等會兒吧。”
她嘴上這麽說,心中卻把郁如汐給罵了N遍,這郁如汐也太過分了,明明見她在這裏,還故意晚歸,存心和她過不去。
郁如汐,我跟你的梁子結大了。
“等什麽,等回來一起吃粥嗎?”一聽鈕詩韻說起郁如汐,單淋就想到自己無奈的隻能跟她一起吃粥,她心中的憤怒就難消。看了單弘博一眼,單淋話鋒一轉,對鈕詩韻眨了眨眼睛,說道:“再說了,兩個人都沒回來,這說明什麽?”
“說明什麽。”鈕詩韻很上道的搖頭。
“今天是禮拜幾?”單淋又問。
“禮拜六。”鈕詩韻回答。
單淋笑道:“這就對了,兩個人同時沒回來,說明人家去約會了,早在外面吃過飯了,我們還在這裏傻等,有意思嗎?”
實在聽不下去了,單弘博倏然站起身,冷着臉就走。
鈕詩韻剛要附和,突然見單弘博站起朝外面走去,鈕詩韻問:“弘博,你去哪兒?”
“吃飯。”丢下兩個字,單弘博走的方向卻不是飯廳,而是玻璃門。
“飯廳在屋裏,你往外面走什麽?”單淋疑惑的問。
單弘博沒有回答,筆直的朝玻璃門走去。
鈕詩韻腦海裏閃過幾個畫面,臉色一邊,一把推開單淋,朝單弘博跑去。“弘博,别出去,不要出去,求求你不要出去。”
單淋一臉震驚的看着鈕詩韻,她簡直不敢相信,鈕詩韻竟然敢伸手推她。
很幸運的,鈕詩韻在玻璃門内,就抓住了單弘博的手臂,她緊緊地抱住單弘博的手臂,單弘博冷漠的看着她,沉聲道:“放手。”
“不,我不放,我不能讓你再出事。”鈕詩韻拼命的搖着頭,說什麽也不放開單弘博的手臂。
“我的事不用你管。”單弘博本來就心情煩躁,鈕詩韻還這樣巴着他,大手掰開鈕詩韻的手,甩開她,拉開玻璃門,大步走了出去。
“不要,弘博,不要出去。”被甩開的鈕詩韻,身體踉跄了幾步,穩住身體就朝玻璃門撲去,一邊喊道:“弘博,我求求你,不要出去。”
“詩韻。”單淋這時候也走了過來,看着瘋狂的鈕詩韻,她很奇怪,也很納悶。
現在的鈕詩韻,跟一個瘋婆子沒有兩樣,單淋此時心中十分慶幸,還好弘博精明和鈕詩韻離了婚,不然弘博早晚被鈕詩韻給毀了。
看到單淋,鈕詩韻像看到救星一般,沖過去抓住單淋的手臂,把單淋吓了一跳,本想甩開鈕詩韻的手,卻聽到鈕詩韻哭着說:“媽,媽我求求您,您快單阻止弘博,不要他出去,他會出事的,真的會出事的。”
“你說什麽?”單淋臉色變的很難看,她反手抓住鈕詩韻的手腕。“弘博會出什麽事?你慢慢說,不要急。”
“媽。”鈕詩韻的聲音裏帶着哭腔。“您不知道,上次,上次弘博也是這樣子出門,結果……結果……”
她說不下去,隻要想到那次的事情,她就後怕不已,她和弘博的寶貝孩子,就是在那時候失去的,孩子是她唯一留弘博在身邊的希望,失去了孩子,她的希望也破滅了。
看着鈕詩韻痛苦的表情,單淋的心也跟着懸了起來,弘博是她的全部,隻要關系到弘博,她的心就無法平靜,她等着鈕詩韻說後面的結果,鈕詩韻卻遲遲沒有說出結果怎麽了。
“結果什麽?你倒是說啊。”單淋着急的催促,他了解弘博的個性,在她面前向來是報喜不報憂,她人在國外,每次通電話弘博都說沒事,反而比較關心在國外的她。
“結果卻出了車禍,他還斷了腿,在醫院隻住了兩個禮拜就出院了。”剛說完,鈕詩韻就哭了起來。“媽,我好怕,好怕上次的事情重演。”
“你說什麽?”車禍,還斷了腿,單淋光想到那個畫面,就害怕的顫抖,抓緊鈕詩韻的手臂,單淋厲聲問:“他什麽時候出的車禍?爲什麽沒有人告訴我?”
車禍,斷了腿,隻在醫院裏住了兩個禮拜,聽到這些字眼,單淋感覺自己的心跳超過了正常的速度,正發狂的跳躍着。
她兒子出了車禍,斷了腿,她一點也不知道,也沒有一個人告訴她,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弘博不讓告訴您,我也沒有辦法。”鈕詩韻凄楚的看着單淋,索性把另外一件事情一并說了。“就連我摔下樓梯,失去了孩子,弘博也不讓告訴您,他說您在國外忙,叫我不要給您添亂,就這樣,我和弘博的孩子,你的孫子沒了,也不敢告訴您。”
她的委屈,她的無奈,她爲了單弘博的種種讓步,她都要讓單淋知道。
單淋聽了這些,腦子發暈,身體晃了晃,天啊,弘博出了車禍,斷了腿都不告訴她,她是他的媽媽啊!
“媽,媽。”扶住單淋,鈕詩韻急忙問:“您怎麽了?您那兒不舒服?周小瀾,周小瀾你快點來呀。”
周小瀾在飯廳,把他們說話聽的很清楚,但她裝作沒有聽到鈕詩韻喊她,沒有出去,靜靜地站在原地,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
單淋的内心強大到無人能及,她不需要去醫院。
鈕詩韻見周小瀾遲遲沒有出來,隻好扶着單淋到沙發上坐着,她安慰單淋,單淋卻突然抓住她的手,說道:“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啊,生了這麽一個兒子。”
“媽,您不要生氣,我馬上叫救護車來送你去醫院。”鈕詩韻說道。
單淋拒絕了她的提議。“不用了,詩韻啊!媽和弘博欠了你啊!”
“媽,您别這麽說,我送你去醫院。”鈕詩韻堅持要送單淋去醫院,她想的是,她留不住單弘博,單淋進了醫院,單弘博絕對會去,這樣就能避免單弘博出車禍的可能。
“不,不用。”松開鈕詩韻的手,單淋擺了擺手,說道:“我沒事,沒事。”
這時,周小瀾走過來,鈕詩韻一見她,馬上吩咐說:“周小瀾,你愣着做什麽,還不快去給我媽倒杯水來。”
“稍等。”看了單淋一眼,周小瀾轉身又回了飯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