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高級病房裏。
兩位護士正在爲病床的女子換藥,女子臉色蒼白,面容憔悴清瘦,身子也瘦的隻剩下皮包骨了,護士在爲她換藥的時候,都忍不住爲她駒一把同情的淚,把自己瘦成這樣,演員的工作,真不是人幹的。
“兩位美女,她什麽時候能醒啊?”一男子從沙發上站起身,走到病床邊看着躺在病床上的人,眉頭皺的能夾死一隻蚊子。
沙發上坐着女子聽到他的話,嘴角抽了抽,目光也看着病床上的女子,她是再不醒來,天下都要打亂了。
“這個我們也不知道,得問主治醫師。”護士A小姐回答。
“我問了,還不隻問一次,可主治醫師就是沒給我過準确的答案,要不,你們倆去幫我問問,你們是一起上班的,好說話。”男子無奈的歎氣。
“這個我們真的沒辦法幫你。”回答的還是護士A小姐,她一邊說話,一邊利落的爲病人擦藥。
“我保證,等她醒來,我讓她給你們兩位簽名。”抛出誘餌。
“我們也很希望她能早點醒來,可醫學太深奧,誰也說不準啊。”護士B無奈的說道。
“要不這樣,我悄悄告訴你們她主演的新電影,開機時間,我可以邀請你們去現場看。”誘餌不夠重,他再加。
“真的。”護士A小姐心動了。
“戴維先生,你就是把郁小姐送給我們,我也沒有辦确定她醒來的時間呀!”護士B鎮定的說,她是就事論事,并不是不爲所動。
誘惑那麽大,她當然心動,不過她比較有理智些,知道暗實際情況來說話,不給人空頭支票,免得日後被人追着算賬。
企圖誘拐兩位護士小姐的男子,正是戴維,郁如汐的經紀人,而躺在病床上的人兒,自然就是郁如汐了。
“那算了。”見兩位護士不爲所動,戴維轉身準備回到沙發,突然聽到護士B小姐驚呼。“等等,我剛剛好像看到郁小姐動了。”
“什麽?”反轉過身,戴維沖到床邊,連沙發上坐着的人也走了過來,四人死死盯着病床上躺的郁如汐,幾秒過去,幾十秒過去,一分鍾過去,幾分鍾過去,依然沒動靜。
“唉,你剛剛可能是看錯了。”戴維如洩了氣的皮球般,誇下肩膀。
護士A小姐看着自己同事,好似在問她你真的看清楚了那,護士B小姐聳聳肩,有些不那麽确定了。
兩人看向病床上的人兒。
“動了。”這次,兩位護士同時喊了出來。“動了,她真的動了。”
“她要醒了。”戴維驚喜的無以複加,突然想到,推着身邊的人。“小管家,小管家,快去叫醫生來。”
根本不需要他說,身邊的人已經朝門口走去。
單氏集團。
“總裁。”馬駿大力推開總裁室的門,入眼的是,單壬朔正在靠在辦公桌邊,面對着牆上的大電視,大電視屏幕上是以爲慈祥的中年男人,聽到開門聲,單壬朔和中年男人有志一同的看着馬駿。
“噢,抱歉,打擾了。”馬駿尴尬的道歉,突然成爲焦點,他很不習慣的說,看着電視屏幕上的中年男人,禮貌的說:“邱先生,好久不見了。”
邱先生是總裁的舅舅,名字叫邱明洋。
“嗯。”邱明洋淡淡的回應了一個字,語氣裏掩飾不住高傲的架勢。
“什麽事?”單壬朔開口問,聲音冷冷淡淡的。
馬駿看了眼電視屏幕上的邱明洋,走到單壬朔身邊,在他耳邊低聲說:“周小瀾剛剛來電話說,少夫人醒來。”
單壬朔渾身一僵,眼裏閃過一抹情緒閃過,誰也沒能撲捉到,又恢複了穩重淡漠。
“知道了。”他揮了一下手。“你出去忙吧。”
馬駿心中疑惑,總裁雖然沒說,但有眼睛的都能看的出來,總裁是最希望夫人早點醒來的人,爲何會在聽到夫人醒了後,什麽表情都沒有。
即使心中有疑問,馬駿還是聰明的沒問,默默退出辦公室。
“發生什麽事了?”幾乎是馬駿一走,電視屏幕上的邱明洋立刻問道。
“小事。”單壬朔微微勾了勾唇角,眼神無波,問道:“舅舅今日跟我連線,是有什麽事情嗎?”
“也不是什麽大事。”學着他的語氣,邱明洋笑着說道:“就是小艾的身體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我打算帶着她回來和你團聚。”
沉默僅僅幾秒,單壬朔蹙眉說:“馬來西亞是個适合休養的地方,她身體弱,應該好好休養才是。”
“在哪兒休養都是一樣的,最重要的是,她心愛的人不在身邊,怎麽休養都無濟于事,所以啊,我決定帶她回來,在你身邊,她的身體更容易養好。”
“舅舅決定就好。”單壬朔不再勸,而且他也知道,舅舅習慣了一意孤行,決定的事情,連他也勸不了。
“那就這麽說定了,我過兩天就帶着小艾回來。”邱明洋高興的眉開眼笑。
單壬朔的母親去世後,單壬朔被接回單家,沒住幾年又被單老太爺送出國深造,邱明洋不放心單壬朔,跟着去了國外。
那段時間,舅侄兩人相依爲命,彼此照顧,直到單壬朔賺到第一筆錢,在馬來西亞給邱明洋買了别墅,請了幫傭和司機照顧邱明洋。
“好,我這就讓馬駿給你們安排住處。”單壬朔說道,舅舅想回來就回來住,他不阻攔,給舅舅安排好住處即可。
聽了單壬朔的話,邱明洋臉上的笑容僵住,沉默了将近一分鍾之久,他才說:“那麽麻煩做什麽,我們住單家别墅就好。”
“舅舅,這不妥。”單壬朔凝眉,怎麽都沒想到,舅舅回來是想住單家别墅。
而且舅舅說的是我們,這個我們裏顯然包括了,跟舅舅一起回國的洪小艾,别人的感受他可以不顧及,但他必須顧及如如的感受。
他忘不了得知她入獄那一刻,那種心如刀割的感覺,他出國,她出事,在她最需要他的時候,他卻不在她身邊,她可會恨他。他不知道,得知她入獄,已經是兩個多月以後,他第一想到的是,她的身體本來就不好,還有胃病,如何受得住監獄裏的生活。
果不其然,她瘦的隻剩下皮包骨,據說,她從被捕的那天起,就一直沒說過話,不管是面對警察,還是單弘博和褚英翼,她都沒說過一句話。她是零口供定案,背叛過失殺人罪,判刑的那天,她終于開口了,卻是和律師簽訂協議,她完全沒有爲他想過,直接就定了他的罪。
之後她又不說話了,服刑的兩個月,她一句話也沒說過,也不見人,單弘博,褚英翼,甚至是她的經紀人戴維,她也不見。
他用了一天時間去安排營救她,結果她卻在監獄裏和人打架,受了重傷,她被送往醫院治療,正好給他救她提供的方便。
他救出了她,可她卻一直在昏迷,剛剛馬駿說她醒了,他欣喜若狂,有種失而複得的感覺在他心中蔓延,但他必須克制住,哪怕他的心早已飛到有她的地方,身體卻必須留在這裏。
“有什麽不妥的。”邱明洋沉下臉,目光看着單壬朔。“你是擔心洪采珍不同意嗎?她一個老婆子,憑什麽不同意,小艾還是她的侄孫女,她敢不讓小艾住,再說了,你現在是單家的掌舵人,單家别墅的一切也該歸你管,誰要是不喜歡,直接趕出去就是了。”
“我另外給你們安排住處。”單壬朔堅持己見。
邱明洋目光閃了一下,感覺向來聽話的單壬朔,此時竟然不聽他的話了,沉默一陣後,他妥協說:“好吧,就聽你的安排,不過,壬朔啊,舅舅要提醒你啊,現在你是單家的掌舵人,就該拿出身爲掌舵人的氣魄來,誰不服,攆誰。”
“舅舅教訓的是。”單壬朔拿起辦公桌的遙控器。“舅舅多保重身體,回來的事情可以不急的,我還有事要處理,先下線了。”
“别光附和我,你要記住我說的話。”邱明洋急急的囑咐單壬朔,單壬朔不急,他急。
“好的。”點點頭,單壬朔按下紅色按鈕,關了電視。
辦公室裏恢複了靜谧,單壬朔握緊手裏的遙控器,閉上眼睛,長長的舒了口氣。
醫院,高級病房裏。
醫生和護士給郁如汐檢查完身體,确定她已經脫離危險後,交代了些注意事項,才離開病房。
“郁郁,你終于醒了。”戴維站在病床邊,眼裏有着淚花。“你要再不醒來,我都以爲你要挂了,你吓死我了,你知不知道。”
“這裏是醫院?”望着白色的天花闆,郁如汐其實是知道答案,剛剛醫生和護士才離開房間,這裏不是醫院,還能是哪兒,問戴維,隻是想進一步确認,自己已不在監獄裏了。
她一出聲,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的可以,感覺喉嚨裏有一把火在燒,她想掀開身上蓋着的被子起床去喝水,才一動,發現渾身都在疼痛。
“是啊。”戴維才點頭,就見郁如汐擡手掀被子,趕忙制止她。“别動,你身上有傷,醫生說必須好好躺幾天,你要聽醫生的話,才能盡快把傷養好。”
傷,對,她想起來了,她在監獄裏和幾人打架,受了重傷,郁如汐躺着不動了。
“你怎麽在這裏?”似是才想到他不該在這裏般,郁如汐詫異的看着戴維,她從被抓去警局開始,就沒有見過戴維。
獄警給她的探訪人名單中有戴維的名字,不過,那時她萬念俱灰,誰也不想見,拒絕了所有人的探訪。
“你受傷了,我在這裏照顧你。”戴維看着她清瘦的臉頰,疼惜的問:“可憐的郁郁,你是不是很疼?”
“你說呢?”郁如汐沒好氣的把問題丢換給戴維,他問的不是廢話嗎?受傷了,哪有不痛的,不過,她已經習慣了痛。“我受傷不假,可獄警怎麽可能允許你來醫院照顧我,戴維,你不會爲了來監獄裏陪我,跑去犯了什麽法吧?判幾年啊!咱倆誰能先出去。”
“呸呸,盡說些晦氣的話,誰犯法了,你沒有,我也沒有。”戴維斬釘截鐵的駁回她開玩笑似的話,并很認真,嚴肅的提醒她。“以後,不要再說這樣的話,免得被别人拿去做文章,诋毀你。”
“你說什麽?”郁如汐茫然的問,她分不清是自己聽錯了,還是戴維爲了寬慰她,才說方才的那番話。
“我……我說……”戴維結結巴巴的,一副有難言之隐的表情。
跟戴維成爲搭檔不是一天兩天,長年累月下來,郁如汐對戴維也有一定的了解,戴維不擅長說謊,一說謊他結巴,心虛的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戴維剛剛說,誰犯法了,你沒有,我也沒有,還警告她,以後不要再說那樣的話,免得被人拿去做文章,诋毀她。
她早就徹底毀了,還怕人诋毀嗎?
“少夫人,您剛醒來,一定口渴吧,喝點水。”一個溫柔的聲音介入,郁如汐看到一個女人站在她的床邊,和戴維站在一起,她懷疑的喚了聲。“周小瀾。”
周小瀾是單家别墅的管家,怎麽會也出現在這裏,自己受傷昏迷後,到底發生了多少事情?
“是我。”微笑着應了聲,周小瀾把手裏的杯子送到郁如汐唇邊,将杯子的吸管放在她唇上,隻要她一張口,就能不費力氣的喝到水,郁如汐盯着周小瀾,周小瀾解釋說:“少夫人,我在杯子裏放吸管,是因您的傷有些重,不能起來,您隻要咬住吸管,就可以喝到水了。”
許是她真的太口渴,按照周小瀾的話咬住吸管,喝起水來。
戴維站在周小瀾旁邊,小聲的誇她。“你真不愧是做管家的,在水杯裏放吸管的辦法都能想出來。”
“閉嘴。”周小瀾面對着郁如汐,臉上依然挂着笑,她也沒看戴維,但周小瀾确實是在警告戴維。
“KO。”戴維爽快的閉嘴了。
郁如汐在喝水,卻也将兩人的對話和動作看在眼裏,她很疑惑,戴維是怎麽把周小瀾給拿下的。
一杯水喝完,周小瀾問:“少夫人還要喝水嗎?”
“不了。”喝了杯水溫水,她的喉嚨已經舒服了許多,郁如汐說:“把杯子給戴維,你坐那兒,我有話要問你。”
看了病床邊的椅子,郁如汐相信周小瀾能明白她的意思,周小瀾出現在她的病房裏,唯一的可能就是,單壬朔回來了。
從出事開始,她就在等單壬朔,一直等到判刑那天,他都沒出現,她終于接受了他不再管她的事實,期盼落空,心也死了,入獄後,她沒有時間再期盼單壬朔回來救她,因爲每天應付監獄裏找她碴的女犯人,就夠她生活精彩絕倫的。
如今單壬朔回來,她早已身心俱疲。
周小瀾當然明白她的意思,把手裏的水杯遞給戴維,在椅子上坐下,郁如汐還未開口,周小瀾先聲明說:“少夫人,我隻是個傭人,負責在少爺不在的時候照顧您,其他的,我什麽也不知道。”
“單壬朔目前人在哪裏,你總知道吧?”郁如汐問,聲音平靜無波。
周小瀾本來以爲,自己以事先聲明過,郁如汐不會再問,沒想到,她還是問了。“不知道。”
“聯系他的方法,你也不知道嗎?”郁如汐又問,聲音依舊平靜無波。
“這個知道,但是……”頓了頓,周小瀾說:“少爺很忙的,沒有緊急的事情,我不敢随意聯系少爺。”
意思就是,她等于白問了,周小瀾既不會告訴單壬朔人在何處,也不會幫她聯系單壬朔,周小瀾不愧是單壬朔請回單家的管家,說話滴水不漏。
郁如汐歎了口氣說:“好吧,你起來,讓戴維坐。”
周小瀾有些訝異,少夫人竟然質問了兩個關于少爺的問題,對她自己的傷勢情況隻字未提,好似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般。
“郁郁。”戴維小心翼翼的看着郁如汐,誠惶誠恐的坐在椅子上,一臉怕怕的表情。“你别吓我好不好,你這個樣子很像在審犯人,審過一個,審第二個,車……”
“嗯。”周小瀾咳嗽一聲,瞪着戴維,這個該死的笨蛋,他這麽說不是等于踩少夫人的痛處嗎?
“啊,我說錯話了,我又說錯話了。”倏然從椅子上站起身,戴維在原地打轉,動作十分滑稽,搞笑。
郁如汐此時卻笑不出來,周小瀾輕輕咳嗽一聲,戴維的反應也未免太大了,戴維想說的是車輪戰吧,周小瀾用咳嗽聲制止戴維,大概是擔心她觸景生情,畢竟,她被送到監獄前,在警察局就是被天天審問。
“少夫人,您身體很虛弱,要不再睡會吧。”周小瀾走過來,仔細爲郁如汐蓋好被子。
“我才剛醒來。”意思是不想睡,郁如汐的眸光從周小瀾臉上掠過,看向戴維。“戴維,給褚英翼打個電話,說我想見他。”
有周小瀾在,戴維不敢對她說什麽,既然在這裏問不出所以然,她就問别人,郁如汐目前能想到的,隻有褚英翼。
單弘博,她根本連考慮都不考慮。
“少夫人……”周小瀾還想勸她睡。
“怎麽,我想見誰都不行嗎?”臉色不變,郁如汐用很平靜的聲音問周小瀾。“你到底是來照顧我的,還是監視我的?”
面對郁如汐連續的兩個問題,周小瀾呼吸一窒,臉色發白,不敢再說一句話。
“郁郁……”不忍心見周小瀾挨訓,戴維出聲想幫周小瀾求情,卻被郁如汐打斷,淡淡的聲音沒有溫度。“照我的話去做。”
“知道了。”戴維點頭,轉身去打電話時,安慰周小瀾說:“她剛醒來,身上又有傷,心情可能不太好,脾氣也大了些,說話就重了點,你别往心裏去啊。”
郁如汐聽了戴維的話,嘴角無限抽搐,戴維,你個見色忘友的家夥。
“不會。”周小瀾搖頭一笑,戴維的心意她懂,她怎麽可能和少夫人置氣。“你打電話吧。”
“嗯。”戴維點點頭,打電話去。
“少夫人想吃點什麽嗎?”周小瀾問郁如汐。
“不餓。”淡淡的拒絕,郁如汐閉上眼睛假寐,她不想和周小瀾說話,周小瀾太聰明,問她什麽都是白費力氣,因爲她不會得到答案。
周小瀾也看出郁如汐不想和自己說話,沒再出聲,安靜地站在一邊,戴維打完電過來,告訴郁如汐,褚英翼同意來看她,并且很看就來了,郁如汐沒說話,連閉着的眼睛都沒睜開,戴維不确定她聽到沒,剛想出聲,就被周小瀾制止。
戴維不解的看着周小瀾,周小瀾隻是搖了搖頭,少夫人雖然閉着眼睛,但她相信少夫人是聽到了戴維的話的。
等着等着,郁如汐就睡着了,等她再次醒來,看到的就是褚英翼坐在病床前的椅子上,深邃眸子注視着她。
“你終于醒了。”見她醒來,他似是松了口氣般,想伸手摸摸她的臉,可能是想到了什麽,褚英翼的手硬是改了道,輕輕的爲她拉拉被子,柔聲問:“傷的重嗎?”
“不重。”郁如汐無所謂的笑了笑。“害褚大哥擔心了,抱歉。”
“說什麽傻話。”褚英翼不贊同的看着她,住院昏迷了将近一個禮拜,她跟他說傷的不重,叫他怎麽能信。“不想我擔心,你就該好好照顧自己,看看你,才短短的兩個多月,就瘦的隻剩下骨頭了,也不知道你在裏面是怎麽過的。怪隻怪,我沒本事救你出來,就連去看你,她們都說你誰也不見,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是真的,裏面的生活很無趣,之所以瘦,是因爲我吃不慣裏面的食物所緻。”郁如汐解釋道,心中想的卻是,已經過去兩個月了嗎?時間過的還真快。
監獄裏隻有兩種人,除了獄警就是女犯人,犯人的罪名五花八門,放風的時候,隻要獄警不再,總有愛挑事兒的女犯人惹是生非。
欺負新人是家常便飯,也是唯一的娛樂項目,她們看她的臉不順眼,就想着用地上的石子來劃花她的臉,前幾次有獄警在,被獄警制止了。這次,獄警不在,那些人故技重施,她爲了保護自己,隻好和她們打了起來,那些人可能沒想到她也會打架,一時間被她站了上風。
很快,她們就反應過來,幾人個圍着她打,她也不示弱,跟她們拼命,當時她就想,那些要麽打死她,要麽被她打死,反正,别想劃花她的臉。
“爲什麽?”她說,獄警說她誰也不見是真的,褚英翼突然就不懂她在想什麽了。“爲什麽不見任何人?”
“那個樣子,有什麽好見的。”郁如汐自嘲的一笑。
那個樣子,有什麽好見的,這句話如一記重錘,重重地敲在褚英翼心上,痛的無以複加,他喃喃說:“汐汐,你受苦了。”
好好的一個人進去,出來時滿身是傷,還昏迷不醒,她受了多少苦,他難以想象。
“權當減肥吧。”她自嘲的說,還是一副無所謂的表情。
“汐汐,我……”褚英翼欲言又止。
“褚大哥,我讓戴維給你打電話,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郁如汐直接挑明了說道。
“想問什麽?問吧。”壓下心中想和她說的話,褚英翼溫柔的看着她。
“醒來的時候,來給我檢查身體的醫生和護士,她們好像并不知道我正在服刑,有個護士甚至還問我,新電影什麽時候開機,她可不可以去參加開機儀式,這是怎麽回事?”
盯着了看了近一分鍾,褚英翼緩緩開口。“那件事,沒有公開,你服刑的記錄,也在你離開那裏的時候,被改成别人的名字,所以,你還是郁如汐,演藝圈最近蹿紅的小花旦,郁如汐。”
沒有公開,服刑的記錄改成了别人的名字,她還是郁如汐,一個人身上的污點,真那麽容易洗掉嗎?郁如汐搖頭,洗不掉的,永遠也洗不掉的。
就算别人因爲某些原因,不敢再提此事,她自己呢?能忘記在服刑期間所遭遇的一切嗎?
“你做的?”良久後,郁如汐聽到自己這麽問。
“我沒有那個本事。”褚英翼歎息一聲,爲自己的無能爲力感到羞愧。
“單弘博做的?”不是褚英翼,那麽就隻有單弘博了。
“他隻做了前面,沒有公開那件事,至于更改服刑的名字,并順利把你從裏面救出來,是單壬朔的傑作。”雖然不想承認,但那是事實。
“他什麽時候回來的?”不意外的,一點也不意外的,也隻有單壬朔能把這樣的事情做的滴水不漏,她先前的猜測不過是不肯承認罷了。
“你受傷被送進醫院的前一天。”褚英翼深邃的眸子,一刻也舍不得離開她的臉,她瘦了,雖然她從來就沒胖過,以前是清瘦,現在卻是瘦的幾乎隻剩下骨頭。
郁如汐沉默,受傷住院的前一天他就回來,得知她殺人入獄,他是什麽表情?什麽反應?有後悔嗎?
應該沒有吧,他怎麽會後悔呢!他甚至連離開都沒跟她打聲招呼,她還是從單弘博口中得知,他出國的消息。
他給了她一個浪漫,畢生難忘的情人節,卻在情人節後,一聲不響的出國,他把她當什麽呢?服刑的時候,她一直在想這個問題,直到現在,依舊沒答案。
“我住院多久了?”半響後,郁如汐問。
她不确定,判刑那日,自己請律師轉交給他的東西,他收到了沒。
“六天。”看出她的心灰意冷,褚英翼寬慰她說:“汐汐,别想那麽多,就當這件事情從來沒有發生過,我……我們都等着你把傷養好,重回演藝圈。”
“發生過的事情,當沒發生過,談何容易。”郁如汐歎息,她記得簽判決書的時候,證人欄裏寫着鈕詩韻三個字,依照鈕詩韻的個性,不鬧個天翻地覆,怎麽可能罷休。
褚英翼眸光閃了一下,他不擅長安慰人,看着心愛的女人受苦,他恨自己的無能爲力,她好不容易脫離苦海,他卻不知道怎麽勸她,引導她走出這段刻畫在她心上的陰影。
“是不容易,但……”
“褚大哥。”沒讓褚英翼把話說完,郁如汐看着他笑了笑,疲憊的說:“褚大哥,謝謝你來看我,也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有些累了,想睡會兒。”
“好吧,你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明天再來看你。”現在的郁如汐在褚英翼眼裏就是個易碎的玻璃娃娃,她想要什麽,他都會依着她。
“好。”輕輕的應了聲,郁如汐閉上眼睛。
褚英翼沒有急着離開,而是看着她的臉,心中苦澀難當。
眼睛是閉上了,郁如汐卻了無睡意,她知道褚英翼沒走,他就像她被關在警察局的那段時間,默默的陪伴着她,知道她不想說話,他也不說話,就那麽陪着她。
無聲的陪伴,有時候比有聲的安慰更加能撫慰人心,所以,那幾天,單弘博天天來和她說話,哪怕她一句也沒回應過,他依然說,直到探視時間結束,這是單弘博陪伴的她的方式。
可單弘博不知道,他曾經那樣的傷害過她,她對他有戒心,無論他做什麽她的心都不會有感動,褚英翼不一樣,他沒傷害過她,一直以來,默默的關心着她,反而讓她更容易接受。
心,一旦築起了圍牆,就那麽容易坍塌。
心,一旦涼了,就沒那麽容易捂熱。
可能是受傷的關系,郁如汐以爲自己了無睡意,卻不知不覺的追着了,褚英翼什麽時候走的,她都不知道。
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
她一睜眼,眼前一片漆黑,内心潛藏的恐懼襲來,她倏然坐起身,不顧身上的傷縮到床頭,頭埋在被子裏,雙手緊緊抱着被子瑟瑟發抖。處于恐懼的郁如汐沒有發現,黑暗中有一雙眼睛正注視着她,把她的動作看在眼裏,痛在心裏,僵硬的身軀一動也不動,就那麽注視着她。
突然,燈光亮起,照亮了整個高級病房,郁如汐聽到有聲音說道:“少爺,晚餐已經準備好了。”
不想被人看到她的脆弱,她沒有理會,也沒有擡頭。
狠狠地閉了閉眼,單壬朔斂去眸子裏的情緒,走到床邊,在床沿坐下,伸手輕撫郁如汐的頭,平靜的聲音裏有溫柔。“身上有傷,怎麽坐起來了呢?”
周小瀾錯愕,少爺爲何要那麽說,少爺明明是在少夫人睡覺時就來了,一刻也沒離開過,他怎麽可能不知道少夫人爲什麽坐起來。
想到自己進門的時候,燈是關着的,難道自己錯過什麽了嗎?
緩緩擡起頭看向單壬朔,郁如汐靜靜着他,不确定他是和周小瀾一起進來的,還是原本就在病房裏。
單壬朔這個人,藏的太深,她從來就沒看透過他。
“你回來了?”她問,聲音平靜淡然。
你回來了,四個字像悶棍,一下一下打着單壬朔的心,他靜靜地看着她,烏黑的眸子幽深暗沉,裏面藏着郁如汐看不懂的複雜。
她,終究是恨上他了。
周小瀾瞪大眼睛,少夫人早就知道少爺回來,爲什麽要那麽問,這兩人說的話,明明都是最簡單的,她怎麽感覺一句也聽不懂啊。
“對,我回來了。”低沉的聲音平靜地回答,單壬朔臉上甚至還挂着溫和的笑,他輕輕扶着她的手臂。“來,先躺下說。”
“躺了幾天了,想坐會兒。”郁如汐說道。
看着她良久後,單壬朔淡淡的說:“身子不舒服的時候,記得要說,不要逞強。”
郁如汐點頭,單壬朔回頭對周小瀾說:“把給夫人熬的湯端來。”
“是。”周小瀾領命,臨出門的時候看了兩人一眼,總感覺,這兩人之間似乎彌漫着一種詭異的氣氛。
周小瀾走後,病房裏陷入了死寂,單壬朔看着郁如汐,郁如汐看着窗外,兩人都沒說話。
周小瀾端着湯盅走進來,濃郁的香味随着她的走動,越來越明顯。
“雞湯。”郁如汐蹙眉。
“是啊!”單壬朔伸出手,等着周小瀾把湯盅放他手裏後,揭開蓋子給周小瀾,拿起勺子攪拌着盅裏的湯。“你身子弱,又有傷在身,多喝雞湯對身體有好處。”
“太油膩了。”看着湯盅裏飄着一層層的油,郁如汐眉頭打結。
她就不明白,爲什麽受傷的人就一定要喝雞湯,别的湯不行嗎?
“雞湯就是這樣的。”單壬朔一副他也無可奈何的表情,舀了勺子雞湯,遞到郁如汐唇邊。“來,喝一口。”
站在一邊的周小瀾,聽着單壬朔面不改色的說着瞎話,手裏的湯盅蓋子差點掉在地上,明明是少爺吩咐雞湯一定要油膩,越油膩越好,他現在來說雞湯就是這樣的,安的什麽心呀。
郁如汐嫌棄的搖頭,單壬朔問:“不想喝嗎?”
“不想。”她果斷的回答。
盯着她看了幾秒,單壬朔再次開口。“清淡的呢?”
“如果是清淡點的話,我想可以接受。”郁如汐快速的說道,生怕單壬朔逼着她喝下那盅油膩的雞湯。
“周小瀾。”眸光看着郁如汐,單壬朔喚的卻是周小瀾,待周小瀾走到他面前,他把雞湯遞給她。“把雞湯端下去,把燕窩端來。”
“是。”周小瀾已經不知道要用什麽表情,來應對此時的狀況,隻能面不改色的端着雞湯出病房門。
燕窩,他還準備了燕窩?開玩笑的吧,可郁如汐心裏清楚,單壬朔是不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的。
果不其然,周小瀾很快就端着燕窩走進來,郁如汐這次是徹底無語了,心道,單壬朔啊單壬朔,我出事的時候你不聞不問,現在來對我用你的心機,不覺得晚了嗎?
湯勺遞到唇邊,郁如汐盯着勺子裏的燕窩,遲遲沒有下一步。
“來,張口。”單壬朔催促她,溫和的語氣像在哄一個鬧别扭的孩子。
“我自己來。”認命了,郁如汐伸手去接燕窩盅,是自己說要吃清淡一點的,現在又說不吃,不是存心折騰人嗎?折騰單壬朔還好說,折騰周小瀾,她良心過不去。
畢竟,單壬朔不無辜,周小瀾無辜。
“我喂你喝是一樣的。”避開她伸來的手,單壬朔堅定的看着她。
郁如汐自嘲一笑。“我是受傷,又不是殘廢,可以自己喝的。”
“别亂說話。”單壬朔蹙眉看着她,堅持要喂她喝,郁如汐歎了口氣,她實在沒有多少力氣跟他耗,妥協了。
他一勺一勺的喂,她一口一口的吞,若問郁如汐味道怎麽樣,她會告訴你,不怎麽樣,因爲她壓根沒嘗出味道來。
周小瀾靜靜地站在一邊,眼裏浮現出淚花,她從來不知道,兩個人的相處可以是這樣的,光是看着單壬朔和郁如汐相處,她就有想哭的沖動。
她早就沒有淚了,今天卻特别的感性,大概是被少爺和少夫人之間的深情所感染的,少爺是真的愛慘了少夫人。
一盅燕窩喂完,單壬朔從一旁的矮櫃上抽出紙巾遞給郁如汐擦嘴,他問:“還要嗎?”
一聲還要嗎,包含了多少寵溺和關切,隻有他自己知道。
“不了,我想睡覺。”淡淡的拒絕,郁如汐拉着被子,身體滑進去,閉眼眼睛,好似真的想睡覺了般。
單壬朔沒有說什麽,把手裏的盅給周小瀾,以眼神示意周小瀾可以出去了,周小瀾點點頭,無聲無息的退出病房。
單壬朔的目光落早郁如汐臉上,兩個多月的牢獄生活,讓她瘦的不像話,見她閉着眼睛,并沒有真的睡着,單壬朔眸光深沉,俯身在她額頭上落下憐惜的一吻。“睡吧,我在這裏陪着你。”
如如,你出事的時候我不在,我很抱歉,也無力改變什麽,如今我回來了,我陪着你,永遠陪着你,你不用再怕了。
聽到他的話,郁如汐心裏沒有任何的觸動,試問,一顆破碎的心還能怎麽激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