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鈕小姐。”女傭笑着打招呼。
“你叫我什麽?”鈕詩韻最反感别人叫她鈕小姐,好似是在嘲諷她一樣。
“鈕小姐。”女傭重複了一次,看着鈕詩韻的目光中有着不屑,孫少爺和她離婚了,難不成還指望她們叫她孫少夫人?
鈕詩韻氣的渾身顫抖,單家的主人欺負她就算了,現在連單家的傭人都來欺負她,她們曾經都叫她孫少夫人,現在叫她鈕小姐,根本就是在取笑沒本事,抓不住單弘博的心,才被單弘博抛棄。
“我跟弘博離婚是暫時的,等奶奶和婆婆回來,我們就會複婚。”鈕詩韻怒氣反笑。“而你,一個女傭,要臉蛋沒臉蛋,要身材沒身材,還想攀高枝,簡直是癡心妄想,麻雀變鳳凰不是的好事,永遠落不到你的頭上。”
女傭也是有自尊的,那允許鈕詩韻那麽貶低和咒罵她,丢下手裏的掃帚就朝鈕詩韻撲過去。“我跟你拼了。”
鈕詩韻心中也憋着怒氣,和女傭扭打起來,女人打架無非就那幾招,扯頭發,抓臉,撕衣服等等……因爲是冬天,兩人都穿的較厚,撕衣服是不可能了,扯頭發和抓臉還是可以的。
女傭沒有鈕詩韻高,加上鈕詩韻有防備,抓不到臉,她就扯鈕詩韻的頭發,鈕詩韻也不落人後,拿着自己的包包砸女傭的頭。
女傭吃痛,扯鈕詩韻頭發的手越發用力,兩人都發出凄厲的慘叫。
聲音引來周小瀾,見兩個女人瘋狂的厮打着,她沒有上前勸架,而是用兩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單家地方小,不夠兩位施展身手,出門左轉二十米外有個廣場,那兒有足夠的空間讓兩位打個夠本。”
一句話,成功讓兩個扭打的女人分開,女傭膽怯地看着周小瀾,不敢說話。
鈕詩韻則是一副傲慢的樣子,命令周小瀾。“周小瀾,你來的正好,這個女人是個危險人物,她以下犯上,今天敢跟我動手,明天就可能和其他人動手,你現在就把她攆出單家。”
她說的其他人,是暗指郁如汐。
周小瀾淡淡的眸光看着鈕詩韻,隻見她頭發淩亂,衣服被扯的歪歪扭扭,看起來還真有點狼狽,再看女傭,她更才,唇角溢出血迹,半邊臉也已經腫了起來,一比較就知道誰輸誰赢。
“蘭蘭是單家的幫傭,一舉一動受單家約束,怎麽處罰她是單家的家務事,鈕小姐就不必管了。”周小瀾這話是提醒鈕詩韻,她和單家已經沒關心了。
又來一個叫她鈕小姐的,鈕詩韻強忍着怒火,問道:“你想包庇這個女人?”
“我是就事論事,怎麽能說是包庇呢!”周小瀾不溫不火的回應。“就從兩位此時的情況上看,輸赢一目了然,如果蘭蘭想去法院起訴你故意傷害,我想,法官也是會受理。”
“周管家,你說的對,我要告她,還要去醫院驗傷,更要昭告全國同胞,鈕詩韻用她手裏的包包打我的頭。”見周小瀾給自己撐腰,蘭蘭的膽子也打了起來。
鈕詩韻氣炸了,看着周小瀾的眼神裏射出冰刃,捏緊手裏的包包袋子,壓下心中翻騰的怒氣,說道:“我來找我姐姐的,沒空陪你們鬧。”
說完,踩着高跟鞋,趾高氣揚的朝屋子走去。
“你不準走。”蘭蘭下定了決心要告鈕詩韻,那肯讓鈕詩韻走掉,上前拽住鈕詩韻的手臂,轉頭對周小瀾堅定的說:“周管家,我要告她,我一定要告她,你幫我報警。”
周小瀾動也沒動,淡漠的眸光看看蘭蘭,又看看鈕詩韻,無語。
“放手。”鈕詩韻想掙脫蘭蘭的手,蘭蘭不肯,她伸出另一隻手用力的推開蘭蘭,蘭蘭重心不穩摔在地上,鈕詩韻居高臨下的看着蘭蘭,滿眼的不屑。“你以爲你想告我就能告成,你太天真了,我就算和弘博離婚了,單家不幫我,我還有父親和母親,他們會幫我,你難道不知道,我的父親是榮輝娛樂公司的總裁,母親是總經理,他們自然不會放過想欺負他們寶貝女兒的人。”
蘭蘭臉色刷地一下慘白,她想告鈕詩韻,隻是想索要點賠償,被打了,不能白痛不是,沒想到鈕詩韻會搬出父母來壓她。鈕詩韻的父母有錢,卻不能跟單氏集團比,若她不想白白挨打,隻有抓住唯一的希望,周小瀾。
也就是說,隻要周小瀾肯幫她,她就有可能獲得賠償,快速的從地上爬起來,蘭蘭一把抓住周小瀾的手。“周管家,你會幫我的對不對,你可以去請少爺給我做主,他一定會答應你的對不對,你和少爺的關系……”
“我沒有那麽大的面子。”截斷蘭蘭的話,周小瀾冷冷地看着她,愚蠢的女人,别人就是想拉她一把,她自己不上道,誰也幫不了她。“你若想請少爺給你做主,自己去,不過我要提醒你,少爺工作忙的很,會不會聽你訴苦還不知道,想請他給你做主,難如登天。”
“周管家,你不可以不管我呀!”蘭蘭哭了,邊哭邊将自己紅腫的臉湊到周小瀾眼前。“你看看我的臉,她用手裏的包包打我的臉,都腫的無法見人了。”
“你的工作我會安排别人做,自己去醫院看看吧。”都是給人打工的,周小瀾也不想爲難蘭蘭,她管不了誰,隻能做力所能及的安排。
“可是……”蘭蘭還想說什麽,卻被周小瀾一個冷厲的眼神給瞪回去,蘭蘭果斷的閉了嘴。
周小瀾來單家做管家不久,她的行事作風和工作安排,都比之前的張管家做的好,幫傭們還是很信服她的。
見周小瀾一個眼神,蘭蘭就不敢在說話,鈕詩韻嘲諷的看着周小瀾。“你倒是識時務。”
“鈕小姐剛剛說是來找少夫人的,請在客廳等候,我上樓去請少夫人下來。”無視鈕詩韻的嘲諷,周小瀾轉身朝屋子走去。
鈕詩韻沉下臉,叫她鈕小姐,周小瀾是存心給她添堵嗎?
好好好,她忍。
她不忍也不行,因爲周小瀾壓根沒想跟她多說一個字,推開玻璃門,也不管鈕詩韻有沒有跟進屋,像她說的一樣,直接上樓去叫郁如汐了。
卧室裏,郁如汐整個人窩在沙發上,拿着手機在講電話,聽到周小瀾說鈕詩韻在樓下等着見她時,楞了一下,随即緩緩勾起唇角,淡淡的笑容爬上她俏麗的面容,對周小瀾說:“你先下樓,我馬上就去。”
周小瀾點點頭,感覺郁如汐臉上的笑容有種說不出的古怪,不自覺地看了眼郁如汐手裏的電話,轉身出去,并關上門。
“你可以不用去見她。”電話裏的人說道。
“我若不下去見她,她會直接上樓來見我,你跟她結婚五年,還不了解她的性子嗎?”郁如汐淡聲問。
電話那邊的人正是單弘博,這也是爲什麽郁如汐在聽到周小瀾說,鈕詩韻在樓下等見她時,笑了的原因。
單弘博打電話來,鈕詩韻更直接,親自來見她,這對前夫前妻,還真是默契十足。
“你不怕她傷害你?”電話裏,單弘博這樣問。
“現在已經沒有人能傷害我了。”郁如汐回答,腦海裏浮現單壬朔的臉,好吧,她承認,單壬朔能傷害她。
電話裏突然安靜下來,郁如汐猜測單弘博此時大概在沉思,不希望人打擾,她識趣的不說話,大概一分鍾後,單弘博的聲音傳來。
“怎麽不說話?”他問。
“我猜你大概不希望被人打擾。”她答。
“是你的話,任何時候都不是打擾。”他給了她特權。
“單弘博,一味的抓住過去不放,也是一種自我折磨。”她知道單弘博在想盡辦法的彌補她,他甚至沒有問過她,他的彌補她要不要,一味的執着着。
“對我來說,不是折磨,是贖罪。”單弘博的聲音很輕,很輕,郁如汐不知道怎麽接話,索性沉默以對,單弘博似是發現了自己說的話給郁如汐造成了困擾,忙轉移話題。“你剛剛的提議,我不同意,是我把你拉入這件事情中,我要對你的安全負責。”
“就是出于安全的考慮,我才決定由我去。”郁如汐說道:“還有,我答應介入這件事情中有我自己考量和目的,所以,我的安全,你無需負責。”
“不行。”單弘博斷然拒絕,從電話裏傳過的聲音非常強硬。
“單弘博,我不是在和你商量。”說這話時,郁如汐的目光是看着電視的,電視沒有打開,黑屏幕像一面鏡子,照出她的身影。
“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讓你去冒險。”強硬的聲音染了些許暴躁。
“也不一定是冒險。”她可以預想到,單弘博氣急敗壞的表情,郁如汐打算結束通話。“算了,我該下樓去了。”
這回無疑是在提醒單弘博,鈕詩韻還在樓下等着見她。
“汐汐,别去,好嗎?”單弘博軟了聲音。
“等你找到比我更合适的人,我會考慮。”模棱兩可的隻說考慮,不給準确的答案,是郁如汐這些年學到的處事之道。
挂了電話,郁如汐起身到衣帽間拿了件披風,披在身上,樓下比樓上低幾度,别人可能不會意識到,她的身體畏寒,往往兩三度的溫差就能讓她生病,未免再和單壬朔去美國休養,她還是加上衣服比較保險。
樓下客廳。
“這是什麽?”鈕詩韻一副主人的姿态,坐在沙發上,手指指着周小瀾放在茶幾上的杯子。
“水果茶。”周小瀾面不改色的回答,這已經是她端來的第三杯了,鈕詩韻看起來還是不滿意,不,應該說,不管她端什麽茶來,鈕詩韻都不會滿意。
除了咖啡。
“我說了我要喝咖啡,咖啡,你聽不懂嗎?”擡眸看着面無表情的周小瀾,鈕詩韻真像抄起茶幾上的水杯,從周小瀾的頭上淋下。
“家裏沒有。”周小瀾第三次這麽回答,看着鈕詩韻和郁如汐一模一樣的臉,心想,造物主真是奇特,鈕詩韻和郁如汐長的一模一樣,個性卻是南轅北轍。
鈕詩韻說話尖酸刻薄,不給人留餘地,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要圍着她轉,聽她的命令一樣。
郁如汐恰恰相反,她冷靜淡漠,看似冷漠無情,實則她心腸很好,隻是習慣了不把任何十分放眼裏,反而給人一種,所有的事情都不能入她的眼般的錯覺。
“沒有。”重重地在茶幾上拍了一下,鈕詩韻怒道:“周小瀾,你在和我說笑話嗎?單家這麽大,連杯咖啡都沒有。”
她沒有在家裏喝咖啡的習慣,但是弘博有,她不相信家裏沒給弘博準備咖啡。
“确實沒有。”單家是很大,可再大也是少爺說了算。
鈕詩韻怒不可遏,站起身手指指着周小瀾。“因爲我和弘博離婚了,所以你們一個個都騎到我頭上來撒野嗎?”
“鈕小姐……”周小瀾剛要否認說沒有,瞥見郁如汐朝這邊來,她恭敬的喚了一聲。“少夫人。”
郁如汐點了點頭,看了眼鈕詩韻,問周小瀾。“怎麽了?”
在樓梯上她就聽到鈕詩韻尖銳的聲音,特意停下腳步聽了幾秒,然後才下來的。
“家裏拿不出咖啡,鈕小姐覺得我們招待不周。”周小瀾輕描淡寫的回答。
在樓梯口站的那幾秒鍾,她已經聽了個大概,鈕詩韻借着要喝咖啡爲名,故意刁難周小瀾呢。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單壬朔不許家裏有刺激性的飲料出現,誰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想了想,郁如汐給周小瀾出了個主意。“這樣吧,你讓人去外面買一杯回來。”
郁如汐不是多事的人,之所以給周小瀾出主意,是因爲她覺得,單壬朔禁咖啡的目的是爲了她,她算是間接害周小瀾被鈕詩韻刁難的禍首。
“好的。”少夫人說什麽是什麽,周小瀾從不敢有意見,隻是,她沒有立刻領命去叫人出門買咖啡,而是問郁如汐。“少夫人想喝什麽?”
“老樣子,奶茶就好。”郁如汐回答完,朝沙發走去。
周小瀾離去,鈕詩韻盯着她的背影看,直到消失她才又把目光落在郁如汐身上,有時候她真心覺得上天很不公平,你越想得到什麽越得不到。
她不願意跟單弘博離婚,卻無可奈何的離了,她不想搬離單家,卻被逼着搬走了,反觀郁如汐,從嫁給單壬朔後,輕而易舉成爲單氏集團的總裁夫人,單家的女主人。
郁如汐坐在沙發上,淡淡的眸光從茶幾上的水果茶杯子上掠過,沒有說話,鈕詩韻心中正分憤憤不平,也沒開口。
周小瀾給郁如汐端來奶茶,郁如汐道了謝,讓後叫她忙自己的事情去。“去忙吧。”
“是。”周小瀾應了聲,臨走的時候看了鈕詩韻一眼,雖然很想留下來聽聽這對一模一樣的雙胞胎姐妹談什麽,最後也隻是想想而已。
鈕詩韻低低的咒罵了一聲,可能是聲音太小,郁如汐沒有聽的很清楚,無所謂,反正罵的人不是她,郁如汐邁步走向沙發,并坐了下來。
鈕詩韻也過來坐下,眸光看着郁如汐,久久沒有說話。
“等着見我,就是爲了看看我?”郁如汐含笑問,鈕詩韻把周小瀾支走,又看着她半天不吭一聲,是要鬧哪樣?
緩緩擡眸,鈕詩韻看着郁如汐,神色間有一絲陰郁。“姐姐,我是你的妹妹,雙胞胎妹妹,對嗎?”
郁如汐無語望天,腦海裏浮現一句話,人不要臉,鬼都害怕,鈕詩韻在做了那麽多事情後還有臉來對她說,她是她的妹妹,雙胞胎妹妹,這臉皮,簡直是無敵了。
何況,她已經知曉了所謂雙胞胎的真相,若不是爲了單弘博的計劃,郁如汐真想問問鈕詩韻,謊話說多了,真的就能成真嗎?
“你在美國過的不是很好嗎?爲什麽要回來?”鈕詩韻一開口,就丢給郁如汐兩個問題。
“美國是很好。”郁如汐回答。“但終究不是自己的國家,有句話叫什麽來着,啊對了,落葉歸根。”
“落葉歸根。”鈕詩韻冷笑,或許是她今天不打算扮柔弱,語氣和神色,都更過去不一樣。“你要落葉歸根,什麽時候不可以,偏偏是今年。”
今年,就差那麽一步,單弘博就得到單氏集團總裁的位置,她就是總裁夫人,有夫,有子,她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結果,郁如汐回來,她的幸福像泡泡一樣無情的破碎,總裁夫人的頭銜沒了,孩子沒了,就連丈夫也沒了。
她什麽都沒了,全是拜郁如汐所賜。
“你的意思是說我回來晚了?”故意曲解鈕詩韻話裏的意思,郁如汐想的是,她就是想早點回來,也不行啊,單壬朔不放人。
“早了,你回來早了。”低吼一聲,鈕詩韻說道:“你知道嗎?從我第一眼見到單弘博起,我就很喜歡他,我知道他是你的未婚夫,可我就是愛他,我沒有辦法。我想接近他,可每次都有你在中間,我連單獨跟他說句話都沒有機會,他的心裏,眼裏隻有你,他對你百般呵護,萬般寵溺,可就是不肯看我一眼。爲什麽?你愛他,我也愛他,我們有着一模一樣的臉,因爲成長的環境不同,他愛的人是你,不正眼看一眼的就是我,難道你郁如汐的愛情是愛情,我鈕詩韻的愛情就不是愛情了嗎?”
郁如汐皺眉,她從沒認爲誰的愛情不是愛情過,看出鈕詩韻的話還未說完,她沒打斷她,伸手端起奶茶杯子,沒有立馬喝,而是用雙手捧着。
“你先認識他,你的愛情就金貴,我後認識他,我的愛情就一文不值。”鈕詩韻繼續說:“我不甘心自己的愛情竟然是輸給了時間,所以我穿着你的衣服去見他,他竟然一眼就認出我不是你,我說你讓我去找他的,他竟然信了。你知道我有多開心嗎?那種感覺,簡直無法用言語來說明,我用各種借口去找他,他帶我去我從沒去過的高級餐廳用餐,他送我回家,我以爲我終于找到了幸福。”
“偷來的幸福,不是幸福。”郁如汐看着鈕詩韻臉色轉白,沒有同情,她這輩子可能會同情任何人,卻唯獨不會同情鈕詩韻,鈕詩韻和單弘博的婚姻結束,完全是鈕詩韻字找的,跟别人無關。“愛情從來就沒有時間限定,不是我和他認識的時間長,他就愛我,你和他認識的時間短,他就不愛你,愛就是愛,不愛就是不愛,愛情,就這麽簡單。”
“簡單。”鈕詩韻憤恨地看着郁如汐。“因爲他愛你,所以你可以說的這麽簡單,因爲他愛你,所以他即使在我身邊,心還是在你身上,尤其是你回來後,他連和我多說一句話,都覺得是浪費。”
他愛你,你可以在他面前肆無忌憚,他不愛我,所以我必須小心翼翼,步步爲營。
“他愛我……”垂下頭,沉默了一會兒,郁如汐說道:“你覺得他愛我,可他卻當着我的面娶了你,那是愛嗎?不,那不是愛,愛是包容,是相互理解,縱使耗幹心血,也不離不棄。”
愛情本就是矛盾的存在,有時候脆弱的不堪一擊,有時候又堅不可摧。
“他是娶了我,可他也把我當擺設一樣放在家裏,不聞不問。”刷地一下站起身,鈕詩韻居高臨下的瞪着郁如汐。“郁如汐你知道嗎?我其實好恨你,我恨你爲什麽要回來,我很你一回來就奪走了他的注意力,我懷着他的孩子,每天那麽辛苦,他卻一心想着你,想着怎麽彌補你,他去彌補你了,我怎麽辦,我和他的孩子怎麽辦?他出車禍骨折,我懷着孩子還在醫院照顧他,他傷還沒好,不知打哪兒聽說你在攝影棚出了事情,他不顧重傷的身體跑去看你,我算什麽?我那麽費心費力的照顧他又算什麽?”
聽了鈕詩韻悲憤的陳述,郁如汐想到單弘博曾說過,他和鈕詩韻在五年前就已經同床異夢,她本來不信,現在信了。奶茶杯子移到唇邊,輕輕啜了一口,郁如汐幽幽的開口說:“覺得自己委屈,你爲什麽不對他說呢?”
“說,怎麽說?”鈕詩韻冷冷反問,不等郁如汐回答,繼續說道:“我摔下樓梯,孩子沒了,跟他說是你推我的,他都不信,還不準我告訴婆婆,你叫我還怎麽說?”
到今天她才知道,鈕詩韻的怨念真不少,單弘博啊單弘博,看看你都造了什麽孽,郁如汐還記得,五年前第一次見鈕詩韻,她清純,害羞,還容易臉紅,現在的鈕詩韻,怨念一大堆,找不到宣洩的出口,一步一步把自己逼到如今的境地。
當然,着跟鈕詩韻自作孽是分不開的。
郁如汐歎了口氣。“可能你一開始就錯了,之後再怎麽委曲求全,也是枉然。”
男人有時候可以寵,但大多的時候絕對不能寵。
“愛一個人沒有錯,爲了他,我付出了我的所有,委曲求全,卑賤的讨好他,僞裝自己的真實性情迎合他,扮柔弱博取他的同情,結果他還是不念舊情的跟我離了婚。”鈕詩韻自嘲的說道。
突然,她像是想到什麽,深吸一口氣,鈕詩韻說道:“對了,我和他離婚了,你還不知道吧。”
“我知道。”郁如汐誠實的點頭。
仿佛受到世上最承重的打擊,鈕詩韻雙腿一軟,跌坐在沙發上,郁如汐竟然知道,他竟然知道。
“他跟你說的?”話一問出口,鈕詩韻就笑了。“也對,他本就是爲了你才跟我離婚的,一恢複自由身,他當然要迫不及待的告訴你。”
這是單弘博會做的事情。
“電影節頒獎典禮上,玲玲姐勸他的時候,我正好坐在旁邊。”她就事論事,不是單弘博說的,她不會爲了打擊鈕詩韻承認是。
單弘博不值得她這樣犧牲自己來打擊鈕詩韻。
“說道頒獎典禮,單壬朔爲了把影後獎杯給你,得罪了不少人,弘博也跟着遭殃,你說,你怎麽就這麽禍害人呢!”
不止一次聽人說她的影後獎杯時單壬朔給她的,郁如汐已經麻木。“你沒聽過一句話叫,好人命不長,禍害遺千年。”
“你會有報應的,郁如汐,你一定會有報應的。”看着郁如汐,鈕詩韻詛咒。
“我知道,也在等着。”一笑帶過,郁如汐反擊。“我還相信,人在做天在看,你們的報應一定會在我前面。”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直覺告訴鈕詩韻,話題最好就此打住,再深入,可能會牽扯出更多不爲人知的事情來,所以選擇離開。
“好走,不送。”不僅嘴裏這麽說,郁如汐是真沒站起來送鈕詩韻。
鈕詩韻走後,客廳安靜了下來,郁如汐坐在沙發上,腦子裏回蕩着和鈕詩韻說過的話。
“少夫人午餐想吃什麽?”周小瀾突然出聲,把郁如汐吓了一跳,回頭看了周小瀾一眼,轉回目光。
“午餐。”這麽快就中午了。
“離午餐時間還有一個小時,我先來詢問夫人想吃什麽樣的午餐,廚房才好準備。”看出郁如汐的疑惑,周小瀾解釋。
原來還沒到午餐時間,郁如汐想到單壬朔在字條上留的那句話,他說請她出去吃晚餐,無端端的請她吃晚餐,應該不是爲了慶祝她獲得影後獎杯,因爲那個獎杯分明就是他給她的。
“今天是幾号?”她突然問周小瀾,語氣有些嚴肅。
“2月14日。”周小瀾回答,作爲一名合格的管家,記住日期必修課,隻有記住了日期,在主人問的時候,才能給出答案。
“情人節啊!”難怪單壬朔在字條上留話說,今晚要和她出去吃飯,原來是因爲這個,郁如汐心中劃過暖意。
“是的。”以爲郁如汐是在問自己,周小瀾點頭回答。
“不用準備午餐了,我出去吃。”郁如汐不鹹不淡的下命令。
“啊!”周小瀾錯愕。
“有問題?”郁如汐問,鈕詩韻的那聲啊,非常讓人懷疑。
“沒問題的。”周小瀾趕忙搖頭,在郁如汐沉靜的目光下,解釋說:“少爺早上出門的時候吩咐我,不用準備晚餐,他要帶您出去吃。”
原來單壬朔早就安排好了,郁如汐淺淺一笑,喝了口奶茶,将杯子放在茶幾上。“我出去走走,順便等他。”
在周小瀾不敢置信的目光下,郁如汐朝樓梯走去,既然決定了出門,她就要回房間去換身更加保暖的衣服。
看了眼外面的大霧,周小瀾知道自己勸不住少夫人,唯有給少爺打電話,剛這麽想,就聽到頭頂傳來郁如汐警告的聲音。“不許給單壬朔通風報信。”
擡頭望去,隻見郁如汐趴在樓梯扶手上,警告的話說完,她繼續爬樓梯,向三樓去。
等郁如汐再下樓的時候,周小瀾在玻璃門口候着,見郁如汐穿了件米白色的羽絨服,脖頸上圍的圍巾是也是白色,羽絨服長到腳踝,腳上一雙黑色的雪地靴,整個人看起非常青春靓麗。
最重要的一點是,你在大街上和她擦肩而過,絕對不會認出她就是郁如汐,昨天才拿了影後獎杯的郁如汐。
少了被人認出了的風險,周小瀾放心了不少,但她還是盡責的勸郁如汐。“少夫人,外面的大霧還沒散去,溫度又下降了幾度,很冷的,您還是呆在屋裏比較暖和。”
“沒關系,我就走走,冷了會找地方暖和的。”郁如汐說道。
“那少夫人帶手機了嗎?”周小瀾問,她見郁如汐沒有帶包包,怕她連手機也沒帶,不帶手機,少爺怎麽找她。
“帶了。”從羽絨服口袋裏掏出手機給周小瀾看。
周小瀾送了口氣。“司機和車都在門口等着,少夫人想去哪兒,司機就會送您去哪兒,祝少夫人玩的愉快。”
“謝謝。”郁如汐誠懇的道謝,謝周小瀾的關心,也謝她的周到安排。
車上司機問郁如汐想去哪兒,郁如汐一時間回答不上來,此時她才發現,自己從回國到現在,還真沒出過幾次門,和左潔見面都是約在同一家餐廳,有地址,坐上出租車就到了,她完全不必去記路。
她是這座城市土生土長的人,離開了五年後,整座城市完全變的面貌,五年,足以改變很多東西。
郁如汐心中一陣悲涼,爸爸媽媽和爺爺奶奶的墓地她去過一次,那次下着大雨,她在大雨裏哭,是單壬朔找到了她,把她帶了回去,之後她再也沒去過,不是不想去,而是沒臉去。
找到妹妹之前,她都沒臉去見爸爸媽媽,爺爺奶奶。
叫司機在一家餐廳門口放下她,郁如汐下車後,就讓司機回去,司機問要不要來接她時,她回答不用,晚上她會坐單壬朔的車子回去。
在餐廳吃了午餐,郁如汐走出餐廳的時候,手裏拿着一支玫瑰花,餐廳老闆送的,說是情人節了,送一每位來餐廳用餐的女客人一支玫瑰花,祝情人節快樂。
走在大街上,聽到最多的還是那首很經典的老歌,(沒有情人的情人節)在郁如汐的記憶裏,從小打到,每年的情人節都會播放,并且永不過時。
午後,大霧漸漸散去,街上的行人也少了,可能是上班時間到了的緣故。
郁如汐站在一家店鋪前,聽着那首老歌,感覺像回到了從前,五年前。
突然,口袋了的手機響了,伸手不緊不慢的從羽絨服口袋裏掏出手機,見是單壬朔打來的電話,郁如汐僅僅是遲疑了一秒,接起電話,她沒先開口,而是等着單壬朔先說話。
“在外面嗎?”電話裏傳來單壬朔特有的沉穩嗓音。
“對。”郁如汐回答,猜測單壬朔是根據她這邊的歌聲,判斷出她在外面的。
“我也在外面,吃午飯了嗎?”他又問。
“吃過了。”想了想,郁如汐問他。“你在外面是吃午飯嗎?”
“不是。”單壬朔的聲音柔軟了幾分。“正想找你陪我吃午飯,結果你已經吃過了,太不巧了。”
他嘴裏說着不巧,語氣可聽不出一點遺憾,郁如汐不知道怎麽接話,幹脆沉默,幾秒後,他沒頭沒腦的說:“我看到一間店鋪門前,一個身穿白色羽絨服,腳蹬黑色雪地靴,笑起來很迷人的女子,站在門的中間,阻擋了别的客人進店裏,也不知道店鋪老闆是不是跟那女子有仇。”
郁如汐看看自己站的位置,剛好是店鋪入口的中間,身穿白色羽絨服,腳蹬黑色雪地靴,難道單壬朔說的人是自己?
轉念一想,郁如汐否定了這個想法,怎麽可能是自己呢!穿白色羽絨服和黑色雪地靴的人比比皆是,肯定不是說她。
“對了,你今天穿什麽顔色的衣服?”他似是不經意的問。
“白色羽絨服,黑色雪地靴。”她回答,已經猜到,單壬朔可能已經來了,正在她不知道的方向看着她。
“你手裏有沒有拿着玫瑰花?”他又問,語氣比之前還淡漠幾分。
“拿了。”仿佛是故意要氣某人,郁如汐把玫瑰花湊到鼻子下,嗅聞着玫瑰花淡淡的香氣。
下一刻,玫瑰花被一隻後面伸來的大手抽走,郁如汐回身要拿回來,卻見玫瑰花像一隻斷線的風筝,飛往最近的垃圾桶。
可憐的玫瑰花,就這麽被丢棄了。
“不準你舍不得。”霸道的命令落下,郁如汐的身子也被摟入一具溫暖的懷抱裏,單壬朔垂眸看着她,非常滿意她頭上戴的帽子,因爲可以遮住郁如汐的半張臉。
“我當然會舍不得。”郁如汐歎了口氣,好似她真的很舍不得那支被抛棄的玫瑰花般,沒看單壬朔,将結束通話的手機,放入羽絨服外套口袋裏。
“想去撿回來?”他詢問的語起有些涼薄。
“如果你同意的話。”意思是,隻要他同意,她會毫不猶豫的去把玫瑰花撿回來。
“想都别想。”好似真的怕她去撿般,單壬朔抱住她的手臂加重了些力道。
“哎。”歎了口氣,郁如汐說道:“你以爲你扔掉的是玫瑰花嗎?不是,你扔掉的是錢,想想今天是什麽日子,2月14日,一年一度的情人節,玫瑰花今天的價格風一般的暴漲,是過去的好幾倍,别人送了我一支,你卻給我扔了,浪費啊!”
“别人是誰?”單壬朔抓住重點問。
“餐廳老闆……”後面的話突然打住,郁如汐在他懷裏轉身,微涼的小手覆上單壬朔俊雅的臉龐。“你在吃醋嗎?”
“謝天謝地,你終于發現我在吃醋了。”他欣慰的語氣裏夾雜着一絲挪瑜。
沒預料到單壬朔會那麽大方的承認,郁如汐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單壬朔摟着她朝路邊停着的車子走去,邊走邊審問。“來,告訴我,那個送玫瑰花給你的餐廳老闆,是何方神聖。”
“我哪兒知道他是誰。”郁如汐沒好氣的瞪單壬朔。
“不知道他是誰,你還敢興高采烈的收下他送的玫瑰花,你不怕自己被買了,還幫買你的人數錢嗎?”她有沒有點安全意識。
把她說的也太笨了,郁如汐停下腳步,清澈的眸子看着單壬朔:“他不止送我一個人玫瑰花,但凡進餐廳用餐的女客人,都可以獲得一支美麗的玫瑰花,這是一種營銷手段。”
“營銷手段也不行。”單壬朔說道:“你是我的老婆,隻能收我送給你的花,别人送的花有多遠,丢多遠。”
“你要送我花?”郁如汐眼睛晶亮。
單壬朔點頭,郁如汐又問:“幾朵?”
“你想要幾朵都可以。”他在她耳邊說道。
誰說單壬朔不會說甜言蜜語,他這句“你想要幾朵都可以,”殺傷力不輸給任何華麗的甜言蜜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