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向她,郁如汐聽到聲音望過來,清澈的眸子裏閃過一抹光亮,她倏然站起身。“你回來了。”
“嗯。”起應了聲,單壬朔拉着她的手一起坐下。“電話裏,我不是叫你先睡嗎?”
“我睡不着。”她低聲說道,此時的郁如汐,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無助。
“吓着了。”單壬朔伸手将她攬入懷中,大手輕輕撫着她僵硬的背,她給他打電話時,他就聽出她聲音裏的顫抖,猜到她被吓得不輕,所以,當醫生宣布檢查結果後,他離開醫院趕回來。
不爲别的,隻因他的小女人吓壞了,他要回來陪着她。
“有點。”郁如汐點頭,想問他,單弘博被送到醫院後的檢查結果,又怕情況糟糕的讓人難以接受,單弘博滿臉是血的模樣,一直流在她腦海裏,幾次欲言又止後,郁如汐轉移話題。“你餓不餓,要不我去廚房給你煮碗面,你将就着吃點。”
郁如汐明白,自己這樣是在逃避,可她沒有辦法,說着她退出單壬朔的懷抱,手裏的抱枕随手往旁邊一擱,正好壓住小哈士奇,小哈士奇努力從抱枕下探出頭來,無辜的雙眼茫然的望着郁如汐,不明白,主人爲什麽要用抱枕砸它。
“别忙,我不餓。”大手放在她細瘦的肩膀上,感覺到她身子微微的顫抖,單壬朔在心裏歎氣,她這樣哪兒是有點被吓到,根本是被吓得不輕。
“别擔心,他沒事。”單壬朔溫柔的安撫她,可惜,沒有起到什麽效果,因爲,郁如汐的确是被吓到了,她小心的問:“真的嗎?”
“真的。”單壬朔點頭說道:“醫生給他做了全身檢查,得出的結論是,他腦震蕩需要住院觀察幾天,額頭上縫的那幾針,看起來有些恐怖,其實沒大礙,傷口愈合後連疤痕都不會留下,其他地方均沒事,所以,你不用再擔心了。”
腦震蕩,額頭上縫了幾針,這些字眼讓郁如汐有片刻的愣怔,腦海裏浮現出單弘博滾下樓梯後,滿臉是血的模樣,又是一陣心驚膽戰。
那些本該是她要承受的,如今卻都落在單弘博身上,讓她無端欠了他。
“如如,告訴我,晚飯後到底發生了什麽?”單壬朔問,他今晚和客戶吃飯,對晚餐後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她在電話裏也隻告訴他,單弘博出事了,被救護車送去了醫院,請他也去看看情況。
他聽出她聲音裏的顫抖,以爲多嚴重,告别了客戶就直接趕去醫院。
“鈕詩韻在醫院裏沒有說嗎?”她沒有忘記,單弘博滾下樓梯後,鈕詩韻尖銳的指責和咒罵。
“她說了,可我不信。”單壬朔握住她的手。“你跟了我三年多,我比你自己還要了解你的爲人,你或許會見死不救,但你絕對不會主動去傷害人。”
急診室外,鈕詩韻一見他出現,就立馬告狀,口沫橫飛的細數郁如汐的不是,可信,他一個字也不信。
他不信鈕詩韻說的話,不信她是心腸歹毒的人,郁如汐定定地看着他的眼睛,想從他眼裏看出不信任來,相反的,她看到的卻是信任,絕對的信任。
人們常說,眼睛是心靈的窗口,一個人的内心世界,往往能通過眼睛表達出來。
那麽,他是真的信她。
深吸一口氣,郁如汐緩緩開口,把晚餐後發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叙述了一遍,然後問單壬朔。“鈕詩韻是怎麽和你說的?”
“她和你說的有些出入。”單壬朔直接點明重點。“餐廳裏打翻碗,她說的是你發脾氣摔碗撒氣,樓梯口弘博爲了拉你一把,自己摔下樓梯,她說的是你故意推弘博下樓,除了這兩點有出入外,其他都差不多。”
“她颠倒是非黑白的本事,長進了不少嘛。”郁如汐冷哼,一點也不意外鈕詩韻會信口胡說,因爲,四年前,她就領教過,并且不止一次。
鈕詩韻想怎麽說都随便,反正嘴巴長在鈕詩韻臉上,她管不着,就算單弘博醒來附和鈕詩韻的話,一起抹黑她,郁如汐也無所謂,反正清者自清,信她的人,無論她做了什麽都會信她,不信她的人,她做得再好也不會信她。
“若隻是颠倒是非黑白,倒也簡單了,頂多借題發揮冤枉你,讓單夫人和單淋讨厭你,順便限制你不準再接近弘博。”單壬朔沒有郁如汐想的那麽簡單,人心能陰暗到什麽程度,他最清楚,尤其,受傷的人是單弘博,單家唯一的孫子,洪采珍和單淋捧在手心裏呵護的人。
“要真是那樣,我倒是求之不得。”郁如汐說道,單夫人和單淋不是她在乎的人,她們讨不讨厭她,她都無所謂。
“被人冤枉也沒關系?”單壬朔問,好看的劍眉挑了挑。
“當然。”郁如汐點頭。“我又不是錢,哪有本事讓人人都喜歡我。”
“說的好。”單壬朔毫不吝啬的誇贊,還在她細緻的臉頰上落下獎勵的一吻。“你不需要人人喜歡,隻要我喜歡就夠了。”
郁如汐愣住,他……他說了什麽?
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聽了,不然,她怎麽可能聽到單壬朔說喜歡她,他怎麽可能喜歡她呢。
“好了,去給我放洗澡水,我要洗澡睡覺了。”拍了拍郁如汐的背,單壬朔一副大爺的口吻下命令。
郁如汐無語的望了眼屋頂,認命的站起身朝浴室走去。
水蒸氣彌漫的浴室裏,郁如汐蹲在超大的按摩浴缸邊,一手托撐着下巴,一手放在水裏,目光盯着浴缸裏漸漲的水,不知道在想什麽?
“對我的浴缸還滿意嗎?”單壬朔站在她面前,雙手放在褲子口袋裏,臉上帶着戲谑的笑。
郁如汐茫然的擡頭,望入他如幽幽寒潭的眸子裏,心漏跳了一拍,如夢初醒,刷的一下站起身,慌忙說道:“噢,你來啦,水已經快放滿了,你慢慢洗,我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