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重拳,一巴掌

他雖即将成婚,但早在未訂婚之前,便深得各大家小姐暗中愛慕。

如今一出現,那些暗中愛慕他的小姐們,忍不住紅了臉,有些嫉妒地看着讓他主動搭話的吳萱。

吳萱的面色卻陡的白了,她咬着唇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吳夫人。

吳夫人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面上驚惶一閃而過,終究姜是老的辣,很快就恢複了鎮定。

“阿萱,有何事?”吳夫人朝這邊走過來,好似将将才看到杜将軍,驚訝捂住了嘴,“哎喲,這不是杜将軍嗎?這什麽風将您給吹來了?”

然後略帶尖聲笑道:“杜将軍英明神武,爲朝廷立下赫赫戰功,妾身早就想一睹杜将軍風采。

隻是今兒個這裏,都是些未出閣的小姐們,此等場合怕是不太适合杜将軍您。

萬一有什麽閑言碎語傳出,對雙方都不好。杜将軍,您說是吧?”

“這件披風是你的嗎?”杜峰對吳夫人之話置若罔聞,隻盯着吳萱蒼白的臉。

吳萱看到自家阿娘,小嘴一扁,忙起身躲在了吳夫人身後。

杜峰對吳夫人不理不睬的這等行爲,無異是當衆落吳夫人的面。

當着衆人的面,吳夫人面上笑容僵住,沉下面來,“小女怕生,杜将軍這樣威逼是何意?”

杜峰放下舉着披風的手,走到吳夫人身側,毫無感情地扔下一句:“貴公子正在那邊玩水燈吧,這麽冷的天,若是掉到水裏,不知會如何?”

說完不理會吳夫人是何表情,目不斜視地朝前走去。

吳夫人面色大變,兒子是她的命根子。她甚至不惜爲此,籌謀着将女兒送到東宮當妾,隻求爲她的兒子鋪一條錦繡大道。

倘若她的兒子出了事,她的這些籌謀又有什麽用?

吳夫人跺跺腳,拉着吳萱跟了上去。

走到一處少無人煙處,杜峰停了下來,厲眼掃過二人,“本将軍未婚妻紀小姐在哪?”

吳夫人未料到他如此直接肯定地問出這話,驚愕神情收不住,落入杜峰眼中愈發肯定。

“杜将軍真是好笑了,您未婚妻不見了,怎麽會找妾身要人?妾身與紀小姐素不相識,怎麽她去了哪裏?”吳夫人僵笑道。

杜峰哼一聲,雙手快如閃電,一手扭住吳夫人的一條手臂,隻聽咔嚓一聲脆響。

吳夫人痛得立馬要發出殺豬似的尖叫,杜峰抓住她另一手臂,擋住她的嘴,将尖叫聲悶了回去。

然後厲聲問道:“本将軍未婚妻紀小姐在哪?”

吳夫人嘴被堵住,額頭豆大汗珠不斷滴下,表情扭曲,眼裏卻發着狠毒的光。

杜峰手下一用力,吳夫人愈發疼痛難忍,像見鬼似的慘白。

他陰森森道:“若再不答,接下來是吳小姐,再接下來是你的寶貝兒子。”

吳萱早已吓得癱倒在地,此刻被杜峰如同來自地獄般惡魔的眼神掃過,全身抖得如篩糠一般。

迫于杜峰的威壓,吳萱不顧吳夫人暗示的眼神,抖抖索索地吐出兩個字:“東宮!”

——

黎淵盯着那泛着酒香的紅唇慢慢低下了頭。

紀子期的手藏在袖中,握着珠钗微微顫抖,她用力将頭扭向一邊,試圖避開黎淵的輕薄,以及表達自己不懷願的意願。

黎淵伸出手,将她的下巴扣在手中,讓紀子期想避也無法躲避。

“師兄,”不得已,紀子期隻得再次開了口,她知道自己此時的聲音充滿了誘惑,從黎淵在聽到她師兄後陡然變深的眸色中,她亦能感受到。

但是,她仍想做最後的努力。

“師兄,雖然師妹不能回應你的真心,但是,師妹珍惜你喜愛師妹的這份心意。”

紀子期盯着黎淵的雙眼,靜靜道:“希望師兄,不要将師妹心中對師兄,這點最後的珍惜也破壞掉!”

黎淵瞬間像被點了穴道般定住,怔怔看着近在咫尺的那雙眼。

那雙眼是如此的澄淨清明,像一汪清澈的湖水,倒映出他滿是醜陋情欲的臉。

她的話,她的眼,像一把利刃刺入了他的心髒,又快速拔出,刃不見血,隻餘劇痛。

他要攪亂這池湖水嗎?還是站在一旁靜靜欣賞那澄澈的美?

黎淵的心中天人交戰,欲望與理智像兩根繩子,從兩個不同的方向使命拉扯着他。

急速奔來到東宮的杜峰,看到的便是黎淵将紀子期壓在椅中,而紀子期任他魚肉的情景。

他甚至能想像到她雙眼含淚,在心裏呼喚他來救她的無助模樣。

杜峰胸腔裏的野獸噴薄而出,什麽君臣之禮,他早就抛在了腦後。

他将措手不及的黎淵一把扯起,一記積蓄了天崩地裂力量的重拳朝着黎淵的胸膛,毫不猶豫地揮了出去。

黎淵的身子被擊到了半空中,然後像塊破掉的布一樣,跌到了地上。

那記拳正好打中了之前爲紀子期擋的那劍的傷口上,痛徹心扉。

黎淵整個人倒在地上,不斷湧到唇邊的血讓他奮力咽了下去。

胸前傷口處的痛,讓他全身抽搐不止。

然而,他卻無聲地笑了。心中喃喃道:這樣,真是再好不過了!

紀子期在看到杜峰的那一刻,袖中握着珠钗的手不由自主地放松了。

看着朝她走來的他,就像看到了踏着金光而來的絕世大英雄,眼裏充滿了愛慕、眷戀和崇拜。

杜峰輕輕地将她從椅中抱起,好似捧着一塊稀世珍寶,又好似一塊易碎的瓷器般,小心翼翼。

紀子期費力擡起手臂,撫上他緊皺的眉,移到他心痛難耐的眼,柔聲道:“杜峰,我沒事,你不要難過。”

杜峰的眼眶迅速聚滿紅意,紀子期很想再摸摸他的臉,可手上力氣已使完,無力垂下。

她頭靠在他脖子處,輕輕道:“杜峰,我們出宮吧,去紀園好不好?”

——

被一衆嫔妃和世家小姐包圍住的掌珠,找個空檔,尋了個理由,偷偷地溜出了包圍圈。

雖說是自由賞燈,但向來是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圍繞在掌珠身邊的人,自是不屑同吳夫人之流在一起。

掌珠溜出來後,想着能不能碰到紀子期,說上幾句話。

左右盼顧之際,紀子期沒見着,倒是見着了一個她最不想見着的人。

掌珠悄悄轉身,想當着沒看見,靜靜回到那群世家小姐中。

“公主!”西烈墨磁性的聲音響起,在這夜裏聽來越發撩人,“本王見公主剛剛好似在尋人的樣子。

想着本王身爲公主的未婚夫,後日即将啓程回西羌,公主應當是在找本王道别才是。”

掌珠不得已停住身子,轉過身對着西烈墨敷衍一笑,“本公主在此祝大王一路順風!

後日的送别,本公主亦會出席。那邊的妃嫔們還等着本公主,先告辭了。”

“公主。”西烈墨淡淡喚道:“本王記得公主還欠本王一次人情,尚未還清。”

掌珠咬牙:“本公主亦記是大王說過,不需要本公主償還。”

西烈墨輕笑道:“當時本王确實是這樣說過,不過本王的意思,是希望公主能主動償還。

如今看來公主似乎早已将之抛到了腦後,本王不得不自己主動來讨了。”

掌珠心裏呵了一聲,磨磨牙,假笑道:“不知大王想掌珠如何還?”

西烈墨擡頭四顧,緩緩道:“陪本王在這禦花園逛逛,欣賞一下花燈即可。”

掌珠擡頭看看已西沉的月色,想着夜已深,約摸着走一會也就是了。

找不到紀子期,回去同那般無聊的妃嫔和世家小姐一起,同樣很無趣。

不如就還了爛攤子這人情,免得他以後還要拿此事來糾纏。

哼,我堂堂黎國公主,會欠你這點人情?

“大王相邀,本公主自當奉陪。”掌珠伸出一隻手做了個請的姿勢,“大王,請!”

“公主,請!”西烈墨亦做了同樣的手勢。

兩人隔着約一人的距離,并排向前走去。

掌珠身邊的宮人如月,看着絕代風華的二人,心中百思不得其解:明明看起來這般的般配,爲何總是劍拔弩張的感覺?

如月輕輕一聳肩,和阿從靜靜跟在了二人後面。

如果西烈墨不出聲,掌珠亦不會出聲,因而一路走下來,大部分的時候都是西烈墨主動提問,掌珠則随意答上兩句。

走着走着,掌珠便有些乏了,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反正她高貴的公主形象早在西烈墨面前丢光了,如今這哈欠打得自然又随意,好似獨自一人身處在自己的公主殿中一般自在。

後面的如月忍不住撫額:公主,您的形象呢?

西烈墨唇角勾起笑,暗含着寵溺,他聲音低沉:“公主可有興緻聽聽西羌元宵的習俗?”

掌珠心裏其實已經不耐,嘴上卻還得裝出很有興緻的樣子,“大王請講!”

“西羌的元宵亦很熱鬧,不過不是賞燈會,而是未婚青年男女的火舞節,所有的青年男女圍成一個大圈,随着鼓點肆意起舞。

若看對了眼,便兩人單獨跳。若有兩小夥看中同一姑娘,或兩姑娘看中同一小夥,則那兩人之間進行舞鬥。

誰赢了,那姑娘或小夥就歸誰。”

“這,這也行?”掌珠滿臉的不可思議,“若那姑娘或小夥恰好喜歡的是輸的一方呢?”

“那麽就可以當面說出他或她的意中人是誰,赢者多半會大方禮讓。

西羌的姑娘或小夥對感情熱烈随性,合則在一起,不合則分開,無人約束,亦無人會過多指責。”

西烈墨道:“舞鬥之後,還有另一種拳腳的武鬥,是整個元宵的高潮,幾乎所有的小夥子都會參加。”

“爲什麽?”掌珠忍不住追問道。

西烈墨眉眼升起淡淡笑意,“因爲武鬥最後的的勝者,可以提出一個要求。”

掌珠雙眼閃着好奇的光,“什麽要求?”

“可以獲得在場最美麗女孩的一個吻!”西烈墨說完,看着掌珠水瑩紅唇,眼眸裏閃過一絲幽深。

掌珠絲毫不察,“那如果那個女孩子已經有心上人了呢?”

“同樣可以!這是參加火舞節的規矩。”西烈墨暗啞着聲音:“如果不願意,一開始就不會參加。”

寬闊的平原上,熱情的男男女女圍着火,肆意地舞動,尋找着自己的有情人。

那種自由自在觸動了掌珠的心,她突然間心生向往。

此時二人已走到一角,燈光黯淡,明月雖亮,卻遠不及眼前絕美少女眼中散發着的光。

西烈墨悄悄靠近了她,沉浸在自己幻想中的掌珠,絲毫不察。

“公主,”耳畔忽然響起西烈墨磁性的嗓音,“日後你嫁到了西羌,本王帶你一起去參加火舞節可好?”

那聲音近在咫尺,呼出的風吹動了她鬓邊的碎發,拂在面上癢癢的。

掌珠一驚,想要向後倒退兩步,卻被西烈墨一把摟在了懷中。

她大怒,正欲斥責,西烈墨帶着幾分清冷的唇,已覆在了她的唇上。

後面的如月反應過來,跑着向前想救她家公主。

一旁的阿從将她攔腰抱起,一手捂住她的唇,不讓她驚擾自家正在偷香的主子。

被吊在半空中的如月揮舞着手腳,掙脫不得,隻能發出嗚嗚聲。

西烈墨的唇很冷,舌卻很熱,當他火熱地舌強勢地進入她的口腔内掃蕩時,掌珠才驚覺到自己被輕薄了。

她用力推開西烈墨,喘着氣,眼裏冒着火,毫不猶豫地一巴掌扇了過去。

啪地一聲,西烈墨定定地站着,任那巴掌呼到他臉上。

阿從呆住了,抓着如月腰的手和捂着她唇的手,不由自主松開了。

如月呆住了,嘴形還是剛剛想呼救的形狀,卻沒了聲音。

掌珠亦有些怔仲,她知道西烈墨會功夫,這一巴掌揮下去,她沒想過會打到他的臉。

他雖輕薄了她,但他身份畢竟是一國之大王,被人打臉這麽侮辱人的事情,即使因此挑起兩國戰争也不爲過。

西烈墨卻笑了,伸手輕摸被掌珠打過的地方,神情似是留戀。

他伸出舌頭舔了舔唇,雙眼微眯,格外誘人,“本王想着後日要走了,向公主讨點念想回去,這下都有了。”

掌珠咬着唇,心裏又氣又委屈,還帶着一點點驚慌。

西烈墨壓低聲音,略伏低身子,聲音暗啞暧昧:“公主,本王十分期待公主嫁過來的日子!”

這一刻,掌珠忽然間對嫁去西羌之事充滿了悔意。

這個男人,她不想見到他,她不想見到他!

光見到他,她就覺得自己無法忍受,嫁去西羌後,如何能過一輩子?

可是兩國聯姻已定,怎能輕易悔婚?

掌珠看着西烈墨轉身離去的背影,牙齒咬得咯嘣響。

這個無恥之徒,好色鬼,在皇宮内就敢輕薄她,她若真的嫁過去後,他會放過她嗎?

哼!貪圖美色是吧?掌珠冷哼一聲,明兒個讓母後在全國挑選二十個絕色美女,随本公主一起陪嫁到西羌,讓你美個夠!隻要你别煩本公主就行!

掌珠心中拿定主意後,覺得心中被輕薄的郁悶之氣散了不少,轉身回了公主府。

——

吳夫人在宮中摔斷手臂,出動太醫爲其診治,驚動了皇帝陛下。

一查之下,便知黎淵以良娣之位,誘使二人對紀子期下藥,并将她送到了東宮。

氣急敗壞的皇帝陛下,甚至等不及宣人召見黎淵,直接去了東宮。

此時的黎淵正自行在胸前傷口處随意敷了點藥,綁上繃帶,換上了新衫。

一切剛剛整理完畢,便聽到外面小太監驚恐萬分的高呼聲:“陛下駕到!”

看來父皇已經知曉了!黎淵一邊唇角勾起,又迅速放下,淡淡嘲諷快得似乎從未出現過。

黎淵起身走出房門,正欲下跪行禮,急匆匆趕來的皇帝陛下,已怒的一巴掌揮到他的臉上。

受了杜峰一掌的黎淵本就已身受重傷,皇帝陛下這一巴掌又使了大力氣,一下子便将他扇到了地上。

皇帝陛下略怔了怔,看着黎淵不大正常的蒼白面色,以及連一巴掌都受不住的孱弱,不安地皺了皺眉。

轉而一想到紀子期事情上,怒火上升将那點不安迅速壓了下去。

“你個孽子!”皇帝陛下從未對黎淵發過如此大的火,即便小時候他偷偷将黎國玉玺當玩具玩,他亦未發過火。

“你是想讓我黎國滅國?皇室滅亡嗎?”

黎淵坐在地上,伸手想讓自己站起身,卻發現身體裏已無力氣支撐,他轉而改爲了跪坐在地上。

東宮裏在皇帝陛下怒沖沖過來的時候,大太監已很有眼色地支開了所有人,生怕他們看到聽到不應該他們知道的,而遭魚池之殃。

此時的東宮裏,隻剩下皇帝陛下和黎淵。

皇帝陛下氣得渾身發抖,“你真以爲身爲皇室中人,就可以爲所欲爲嗎?沒有那些忠将良臣的輔佐與支持,黎國憑什麽強大?皇室憑什麽安穩?

你難道不知道紀子期的身後是誰?術數北鬥蔣大師,一門雙尚書的林家,黎國發展的根基術師協會,一府四代血戰沙場的杜家!

缺了誰,黎國都憂矣!你是想逼他們造反?還是想逼他們集體辭官?

這一群人,無論去到哪裏,都是我黎國的大患!

這一群人,爲黎國立下了汗馬功勞,你能殺之嗎?你能寒了這天下百官的心嗎?

就算不說這些人,單單紀子期一人,已抵得過朝廷半數官員,朕籠絡她都來不及,你居然還使出這種下作手段?

還有杜峰,紀子期的未婚夫,威遠将軍杜峰!你以爲你上次将紀子期關在皇宮的事情,過去了嗎?

杜峰雖隻是将軍,但征戰沙場這些年來,在杜家軍、天涼、天水、西南等軍中,早已立下了無人可比的威望!

因爲紀子期之事,他不僅将杜府暗衛提升至千人,亦同各地軍中私下保持緊密聯系。

杜府暗衛均從軍中精挑細選,一人抵得過宮中禦林軍十數人,甚至數十人。

爲了誰?爲了防誰?爲了他未婚妻紀子期,爲了防你用強權奪他未婚妻!

朕知道這一切,卻無力阻止這一切!隻有你,一切都在你身上。

隻要你收起你的心思,現在的一切均不會改變,該忠心的人依然忠心!該爲國效勞的人,依然會盡力盡力爲國效勞!”

許是氣得急了,皇帝陛下怒火攻心之下,大力咳嗽了許久才平息下來。

他看着地上垂頭不語的黎淵,憐其不幸,怒其不争,“從今日起,直到大婚,你就待在這東宮之内好好反省!沒有朕的允許,哪裏也不準去!”

皇帝陛下怒甩衣袖,如同來時一般,氣沖沖走了。

走後許久,才有小太監探出了頭,看到跪坐在地上的黎淵小心翼翼地靠近。

這才發現黎淵滿面是汗,唇色蒼白,呼吸虛弱,他大驚道:“大皇子!”

“小聲點!”黎淵的聲音氣弱遊絲,“扶本皇子回房躺下,不許告訴任何人,否則本皇子拔了你的舌頭。”

“是!”小太監雙眼含着淚,使出吃奶的力氣将黎淵扶了起來,顫顫微微地将他送到了床上。

——

杜峰抱着紀子期出了宮,跳上追風背上,一路狂奔到了紀府。

府裏無人,因是元宵,杜峰放了門衛老李和廚房阿天假,二人相約吃酒去了。

他抱着她來到卧室,輕輕放在了床上。

紀子期雙手勾着他的脖子,不讓他走。

“期期,乖,我去找大夫!”杜峰輕聲哄道。

“杜峰,我沒事了,剛剛跑了這一路,身子已經緩過來了,再歇息片刻就會好了。”

紀子期擡頭看着他,面露乞求,“杜峰,陪我睡會,我隻想在你懷中睡一覺。”

“好!”杜峰溫柔應道,輕輕在她額頭印下一吻,除去外衫,脫掉鞋子,側身躺在紀子期身旁。

雙手摟住她,将她攬在了懷中。

紀子期聞着那熟悉的味道,深吸一口氣,感覺整個人終于放松了下來。

她在他懷裏,摟住他的腰,臉貼在他胸膛上,感受着他身體止不住的輕微顫抖,語氣輕柔:

“杜峰,不要害怕,不要傷心,不要生氣。我在這裏,我沒事。我隻是有點累,睡一覺就好了。”

杜峰的身子慢慢放松,感受到懷中的人兒呼吸漸漸綿長。

每年元宵,有不少官員都會宿在宮中,蔣大師和紀子期徹夜未歸,紀仲春與蔣靈均以爲是被皇帝陛下留在了宮中。

所以當早上蔣大師一人回來時,蔣靈詫異道:“外祖父,小雪呢?”

“小雪昨日不回來了嗎?”蔣大師也很意外,“聽說昨兒個杜峰帶着她離開了皇宮。”

“什麽?”蔣靈一聽,肝火蹭蹭往上升。

這兩個不生性的,還有二個月就要成親了,難道這點日子也不能忍嗎?

蔣大師身爲長輩,也爲男子,這等事不好細問,隻在心裏将杜峰暗罵了一頓,回房歇息去了。

因此當杜峰将紀子期送回,蔣靈看着倚着杜峰身邊,面色萎靡的紀子期,氣不打一處來,正想責罵兩句。

紀子期幽幽道:“娘,昨天在皇宮發生了點事,我還有點累想先休息一下,等會跟您說。”

那令她渾身酸軟的迷藥,藥效是過去了,身子卻乏得很,休息了一整晚還有些緩不過勁來。

杜峰亦沉聲道:“期期就有勞嶽母大人照顧了!”

蔣靈被二人語氣中的嚴肅驚到,觀察二人神情,完全不像是享受過魚水之歡後的甜蜜與羞澀。

想來是發生了什麽事!她回想剛剛紀子期說的,在皇宮發生了點事,女人的第六感敏感地感覺到,與大皇子黎淵有關!

蔣靈目光在二人身上停留一陣,心中歎口氣,過去扶着紀子期,對杜峰道:“杜峰,你先回去歇息吧!小雪有我照顧你放心!”

紀子期是很累,卻沒有睡意。

昨晚杜峰那一拳分明是打在了黎淵的舊傷口上。

杜峰不知道黎淵的傷在哪,她卻清楚的很。

那一拳積聚了杜峰的怒火與擔心,力道之大,隻怕比他平日時所使出的,還要大上數倍。

黎淵自受傷後,一直未曾好好養傷,昨日神色也是比之以前更加清減,如何能受得住杜峰的雷霆一擊?

可她根本不敢将心中的擔憂告訴杜峰。如若黎淵真出了什麽好歹,她怎能讓他承擔?

面對蔣靈,紀子期将事情毫不隐瞞地講了出來。

“娘,我想去見太爺,讓他老人家明日進宮後,去探探風聲。”紀子期道:“倘若大皇子真有什麽差池,咱們也好提前有個對策!”

蔣靈完全呆住了,她的女兒差點被黎國大皇子侵犯,她的未來女婿爲了女兒,重傷了曾替女兒擋過一劍的大皇子,而現在大皇子生死不知!

不過是一個晚上而已,不過是一個元宵節而已,怎麽就發生了這麽天大的事?

蔣靈不是無知婦人,黎淵作爲未來的皇帝,倘若真死在杜峰手下,無異于弑君!

弑君之罪,誅九族!蔣府作爲杜府的姻親,亦難逃連坐之死罪!

蔣靈癱坐在床邊,渾身發涼,一時緩不過氣來!

“娘,您先别專往壞處想,許是事情并沒有那麽糟糕!”紀子期安慰道:“倘若大皇子真出了什麽事,陛下昨晚就會派人來抓咱們了,哪會等到現在還沒有動靜?”

蔣靈一聽,心頭略略放松了些,然而心還是突突跳得厲害。

“娘,這件事您誰也别說,包括爹和外祖母在内,我不想他們跟着擔心。”紀子期道:“太爺那邊,我會酌情說一點。”

蔣靈掩着胸口,點點頭,“娘知道了。”

午膳過後,紀子期去了蔣大師書房,将事情大緻講了一遍,未說杜峰重傷黎淵,隻說兩人起了點沖突。

但蔣大師何等人,紀子期既然特意來找他,将事情說出來,說明杜峰與黎淵之間,必定不是小沖突,隻怕是傷了對方。

“小雪,太爺明日進宮去探探口風。”

兩人剛說完,外面有小厮來報,說宮裏來了聖旨。

紀子期心裏咯登一下,看了蔣大師一眼。

蔣大師安撫道:“無事,不用擔憂!若真出了事,必定是先派禦林軍圍起來,而不是先傳聖旨。”

果然如蔣大師所料,聖旨不光不是怪罪,反而是嘉獎紀子期一直以來的功勞。

但因其女子之身不能受封官職,便父憑女貴,封了紀仲春爲從七品典薄。

官職雖小,好歹是官,被人稀裏糊塗從店裏叫回的紀仲春,完全不曉得這官爲何而來,隻顧得樂開了花。

既然不罰反賞,說明黎淵沒事,陛下爲了完撫蔣林杜三府,特意下的嘉獎。

同一時間,杜府亦收到了聖旨,西羌之事完滿解決,威遠将軍杜峰功不可沒,現封其爲威遠大将軍!

隻差一字,亦隻是升了一級,卻達到了一般将軍數十年才能達到的位置。

杜峰收到聖旨後,冷笑一聲,将其扔到了一邊。

第二日蔣大師進宮,無黎淵受傷的隻字片語,隻聽說要準備三月初三的大婚,朝政暫時不參與。

蔣大師回來将這信息告訴紀子期後,紀子期心裏擔憂更甚。

黎淵分明受了傷,卻隐瞞了傷情,沒有請太醫。

這樣下去,萬一真的出了好歹,皇帝陛下最後一定會發現端倪,到時候蔣林杜三家,怕真的難逃噩運了。

紀子期渾身一驚,腦子裏飛速地想着該如何解決此事。

掌珠!她唯一能找的人,唯一能幫忙解決此事的人,隻有掌珠了。

今天是西烈墨離開京城回西羌的日子,掌珠作爲西羌未來的皇後,肯定要去送行的。

事不宜遲,紀子期同蔣靈打過招呼後,匆匆出了門。

同迎接西烈墨及西羌使臣的到來時的隆重一樣,歡送的時候,亦同樣隆重,隻不過歡送團的官員變了部分。

比如帶頭的不是大皇子黎淵,而是掌珠公主。

比如術師協會幾人均不在,包括紀子期在内。

比如新封的大将軍杜峰,亦未曾出現。

然而大衆對這一切絲毫不覺奇怪,他們的重點,全在立在城門口,依依話别的,那對天下無雙的西羌大王與未來王後。

兩人站在那,所有的言語都不足以形容他們的美,就像海市蜃樓般清晰而遙遠,又像驚鴻一瞥的絕世畫卷。

所有人隻想記住這畫面,留待在以後的人生中,時常拿出來品味:他們曾見過這世上最美的、不似人間的風景。

然後在所有苦難的日子裏,成爲他們心靈最美好的慰藉。

此時的西烈墨眉眼微挑,嘴角勾起,帶着邪氣,他毫不掩飾地盯着掌珠的紅唇,熱烈而狂野。

掌珠袖籠裏的手不停顫抖,她使盡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面上的笑容看起來依然完美。

“本公主僅代表父皇及全黎國百姓,在此恭送大王,祝大王一路順風!”

西烈墨将眼光移向她明媚雙眸,不意外地看到那雙眼裏的怒火。

天還很冷,有點風,吹得掌珠的小臉微紅,發絲飛散。

西烈墨伸出手,用手指挑起在半空中飛舞的一束頭發。

“你幹什麽?”掌珠的話從齒縫間擠出來,面上表情不變,用低得隻有兩個人能聽得到的聲音咬牙道。

對面的男子将發束纏在指間把玩一陣,然後輕輕撥到了她耳後。

手指離開前,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地碰了一下她被風吹得有些冷的耳珠子。

耳朵的溫度本就比較低,露在外面經風一吹,更是冷得像冰。

當西烈墨炙熱的手指撫過她的耳珠時,掌珠身子一顫,感覺那處好似被火燒過一樣灼熱。

“幫本王未來的王後整理一下儀容。”看到她眼裏的烈焰更甚,西烈墨嘴角向上咧,面上的笑容愈發燦爛:

“本王實在等不及公主來到西羌的日子。還未離開,就已經舍不得了,公主,你說該怎麽辦?”

掌珠背脊猛地一挺,眼含防備:“你想幹什麽?”

西烈墨輕笑道:“大庭廣衆之下,本王能幹什麽?本王不過是告訴公主本王的心思而已。”

心思?色心吧?掌珠輕哼一聲,别開眼,“時候不早了,請大王上路!”

西烈墨轉身上馬,居高臨下。

原本略帶輕佻的神情突然變是深情起來,連稱謂也變成了普通情人間的稱呼:“阿姝,我在西羌等着你!”

誰允許你喊我阿姝了?掌珠擡頭,眯着眼憤憤看向西烈墨,馬上的男子已一拉缰繩,馬兒嘶的一聲揚開了蹄子。

她心中憋屈不已,隻想着将選二十美人的要求,盡快告之母後,讓母後着手去辦。

登上銮駕準備離開時,阿玉突然上前:“公主,紀小姐有事求見。”

子期?掌珠順着阿玉的手望過去,正見到紀子期神色略帶緊張地站在離人群不遠的地方。

掌珠從未見過她如此神情,心下一沉,心道莫非發生了什麽重要的事情?“讓紀小姐去公主府。”

公主府裏。

“民女紀小雪拜見公主!”紀子期欲跪下行禮。

掌珠一把扶住她,“子期,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像之前一樣,随意些。”

紀子期垂頭恭敬道:“公主,子期今日來,有個不情之請,還望公主能幫幫子期。”

“什麽事?”掌珠看着紀子期鄭重的神情,也跟着緊張了起來。

紀子期道:“昨晚元宵夜宴,大皇子找人暗中給子期下了藥,而後子期被帶到了東宮。

後來他趕過來,遇到大皇子正欲輕薄子期,一怒之下,對着大皇子揮了一拳。

那拳力量不小,而且正打中了大皇子的舊傷,子期猜測大皇子肯定受了傷,但東宮并未傳出有召禦醫之事。

若大皇子傷而不醫,出了什麽事,不隻黎國危,蔣林杜三府,亦要受到牽連。

因此子期懇請公主,可否去東宮看看大皇子的傷勢?”

“皇兄受傷了?”掌珠大吃一驚,“聽說父皇将他禁在宮中,讓他準備大婚事宜。

我還以爲皇兄是因爲對婚事有意見,與父皇母後起了争執,父皇一怒之下才将他拘了起來!

原來皇兄竟然做出這等事!”

掌珠忿忿,而後又轉爲憂心:“皇兄自上次受傷後,身子一直不大好,也消瘦了好多。

若這次又受傷,不及時醫治,恐怕真會出事!可是,他爲何……”

“不宣太醫”四個字,掌珠還未說出,便吞回了肚子裏。

憂心完,又轉爲了心疼。

爲何不宣太醫?還能爲什麽,如果宣了太醫,則代表父皇會知道整件事。

皇兄雖不對在先,但畢竟身份不同,身爲未來的國君,他對他拳腳相加,怎麽算也是以下犯上,是重罪!

若他被治了重罪,紀子期又會如何?

皇兄啊,皇兄,你這又是何苦?你既不忍她傷心,又爲何要做出這種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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