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3浮出水面

了解了事情經過的紀子期,決定先去無涯堂轉一轉。

無涯堂裏的氛圍,比起上次她來時,果然差了許多。

一進去,便感覺到無數帶着鄙視的眼光朝她射過來。

田禮和陳韓等人縮坐一角,看到紀子期時,眼裏欣喜一閃而過,轉而又有些畏縮起來。

紀子期裝作若無其事,甜笑着朝田禮等人打招呼:“田師兄好,陳師兄好,各位師兄們好!”

這幫人中,田禮性子最活泛,同紀子期也最熟。

幾人一陣小聲讨論後,田禮被推了出來。

“紀師妹,”田禮輕咳兩聲,“師兄有一事相詢。”

“師兄請問。”紀子期微笑道。

“那個,紀師妹有沒有聽到最近的謠傳?”田禮抓抓耳,顯然對自己也有些懷疑紀子期生出了幾分不好意思。

流言最開始被流傳開時,田禮等人義憤填膺,一個個挽起袖子,要與那些個人算賬對質。

可随着說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真實時,幾人也開始動搖了。

若說紀子期當時解開的是三等術師的題,也許幾人仍會深信不疑。

可紀子期解開的是一等術師精心布下的題,連跨三級,聞所未聞。

起初沒人說時,大家都相信是紀子期有此才能,畢竟她的能力是有目共睹的。

後來說的人越來越多了,大家都開始猜想,會不會真的是有什麽貓膩在其中?

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在有心人的澆灌下,很快就生根發芽,開出了邪惡的花。

曾經有多麽敬佩紀子期,如今就有多麽地厭惡她!

田禮等人因爲紀子期曾對他們有救命之恩,且在預習的過程中,她從不吝惜教導他們,雖心中有所懷疑,始終還是有些希望那些謠言不是真的。

故而今日紀子期一來到,田禮等人一商量,決定當着無涯堂衆人的面,問個清楚明白。

紀子期面上笑容依舊,不疾不徐,“田師兄指的是師妹太爺爲了替師妹揚名,指使古夫子和馬夫子聯手,上演了一出提前排練好的内部鬥數大戲,這件事嗎?”

田禮有些尴尬地點頭,“紀師妹,師兄不是不相信你……”

紀子期截斷他的話,笑道:“師妹明白!倘若師妹有某件事對田師兄和各位師兄們産生了懷疑,定會當面問個清楚明白,絕不會在背地裏胡亂揣度!”

田禮聞言松口氣,哈哈道:“師妹是坦蕩之人,定不會學那小人在背後亂嚼舌根子!”

此言一出,立馬引起了無涯堂裏無數人的攻擊。

有人怒而起身道:“田禮,你這話什麽意思?你是說咱們這些人都是小人嗎?”

有人不陰不陽道:“田禮,你和紀師妹熟,自然會偏幫着她,有什麽說什麽!咱們又找不到這麽好的靠山,隻能私底下讨論讨論。

黎國難道有不準人背後讨論的規定嗎?”

有人冷哼兩聲道:“田禮,前兩天你可不是如此态度?怎麽,今日看到靠山來了,态度又變了?你這可比牆頭草還轉動得厲害啊!”

田禮氣得臉紅脖子粗,指着那幫人說不出話來。

紀子期拉住他衣袖,示意他放下手臂,“田師兄不必動怒!”

然後走到正中間,朗聲道:“既然各位師兄們均對師妹心存懷疑,那趁着今日師妹在此,師兄們有什麽疑問盡管問師妹,師妹定會力證自己清白!”

“紀師妹,你這話說得倒好聽!”先前那不陽不陽的人出聲道:“除了讓紀師妹解題力證你的能力外,師兄實在是想不出什麽其他的法子。

但誰都知道咱師兄弟們,在術數水平上不如你,要是出題考你,必能被你輕易解出!

而且咱師兄弟們,又沒有什麽靠山,也難以得到一等術師的題,如何考?這話說了不是白說嗎?”

紀子期也不惱,“那依師兄們之意,希望師妹如何證明自己,才能相信師妹呢?”

一群人輕哼一聲,卻不說話。

人有時候很奇怪,當你心裏肯定一個人時,那人無論做什麽都是對的。

若心裏懷疑一個人時,則那人無論怎麽,做在他看來,都會是錯的。

如今的紀子期,在他們的心目中,就是後面這種情形。

懷疑的花朵已經開得太盛!

“那師妹換個問題問好了。”紀子期見衆人均不作答,換了個方式,“師兄們認爲現在的晉級考試,是否會存在作弊的情況?”

“當然沒有了,那麽嚴格!”有人答道。

但除此之外,還是無人出聲。

紀子期道:“那師妹是否可以理解,各位師兄們對于晉級考試的權威性還是相當認可的?”

又有人出聲了,帶着幾分不耐煩,“紀師妹到底想說什麽請直說!師兄們沒有這麽多時間陪你耗!”

“那好,師妹就直接說了!”紀子期并不爲他的不禮貌而動怒,面上仍帶着淺笑:

“既然上一次的鬥數,各位師兄弟們均懷疑那是一個局,即使馬夫子與古夫子出面解釋,也不能消除各位師兄們的疑惑。

那這一次,咱們換個方法!

田師兄等人被困地宮數載,術數水平早已下降,這點師妹不說,想必各位師兄們也知道。

這一次的資格考試,田師兄幾人能否成功保住原有的等級證書,相信大家心中都略有猜想過。

那麽師妹想跟各位師兄打個賭,在這接下來不到一個月的日子裏,田師兄幾人的術數研習由師妹來陪同研習。

倘若這次的資格考試,田師兄等人均獲得了甲上的成績,則算證明了師妹的清白。

倘若沒有,則算師妹輸了!各位師兄們以爲如何?”

“紀師妹!”田禮等人大驚,“你怎可做如此賭注?這還剩下不到一個月的日子!”

田禮等人深知自己現在的水平,連獲得甲下都難,哪有可能獲得甲上的成績?

紀子期這話一出,幾人均覺得她這話說得有些誇大了。

然田禮等人認爲紀子期托大,對面的那些人卻不作此想,“紀師妹說來說去,目的還是想讓咱們去參加資格考試吧!

就算你輸了,你一弱女子,師兄們又能對你如何?若傳出去,反倒堕了咱們的名頭,男子漢大丈夫欺負一弱女子!”

“既師兄們不願立下賭約,那就由師妹來定吧。”溫和而平靜的聲音在無涯堂裏響起,紀子期面上泛着驚人的光,

“倘若師妹輸了,師妹自願退出術師協會,永生不入!”

這下不隻田禮等人,對面亦有不少人都驚呆了。

黎國雖對女子并無前朝那般諸多束縛,但仍是被限制在後宅之内居多。

以紀子期如此才能,真離開了術師協會,怕也隻能盡早成婚後一輩子待在深宅後院裏,平淡過完一生。

這對一個天縱奇才的女子來說,是多麽可憐又可悲的事情!

可還是有人對此不滿意,“紀師妹身爲女子,本就該安居後宅,哪怕紀師妹真輸了,也不過是回到你本該待着的地方去!

這等賭約若對咱們師兄弟而言,确實是重,若對紀師妹而言,或許正好爲紀師妹找了個下台階。

紀師妹年歲也不小了,正好趁此機會回到閨房裏,繡繡嫁衣,準備嫁入杜府,舒舒服服地當杜家的少夫人!”

此言一出,田禮等人氣紅了眼不說,紀子期亦有些動怒了,她白皙透明的面上漸漸罩上一層寒意,小臉一闆,莫明帶上了幾分威儀:

“這位師兄,師妹剛才與各位師兄們說這麽說,又立下賭約,其目的,确實是希望各位師兄們能參加資格考試!

但,這資格考試所獲得的成績歸誰,難道是歸師妹我嗎?還不是歸于各位師兄自己身上。

各位師兄苦研術數多年,爲的是什麽?往小裏說,是光宗耀祖,光大門楣。

往大裏說,是爲了黎國術數的發展,黎國國力的發展,黎國百姓的富裕,貢獻自己的一分力!

可如今,師兄們爲了師妹是否作弊之事,早将自己的理想抛到了腦後,而一味地意氣之争。

這樣公私不分輕重不分的人,是朝廷需要的人嗎?是皇帝陛下需要的人嗎?

若各位師兄們心裏不清楚,那麽師妹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訴各位:不是!

既然不是,皇帝陛下和朝廷會願意爲了各位而朝令夕改嗎?

師妹也可以肯定地告訴各位:不會!

那這一切鬧劇下來,最後受損失的是誰?是幕後告訴你們這一切的人嗎?

不是!隻是各位師兄們自己!

各位師兄們在被氣憤蒙住心之前,可考慮過一個問題:如若不去參加資格考試,有沒有人從中獲益尚不得知,但一定會有人從中失利!

而最大的失利者,不用師妹說,想必師兄們心裏也明白得很:是師兄們自己!

師妹剛剛說這麽多,不過是看在同屬術師協會的份上。

但既然師妹說什麽,各位師兄們都要懷疑,那剛剛師妹所說的那一番話,就當師妹沒說過!

各位師兄們想如何,便如何!與師妹我有何幹系?”

話音剛落,對面那一群人,面色變得非常難看。

田禮等人卻熱血沸騰,“紀師妹說得好!”

然後,無涯堂内一陣沉默,對面那些人不少人面上神色由青轉紅又轉白,看來已有些人想通了。

可還是有些人想要繼續鬧下去,“紀師妹沒聽過法不責衆嗎?若咱們師兄弟們這麽多人一起,何愁蔣大師和梅會長不會改變心意?”

紀子期輕哼一聲,面上笑容淺淺,“既然師兄們均認爲師妹倚仗着師妹太爺蔣大師的名号,那師妹今日就倚上一倚!

若朝廷讓指證誰是這起謠言的制造者,師妹就将剛剛聽到的,一一如實往上報!”

“你什麽意思?紀小雪!”那人面色鐵青,面孔猙獰,挽起袖子,似要沖上來打人。

田禮等人往前一站,紀子期往後一退,高喚一聲,“杜樂!”

一個身影刷地一下竄了進來,以衆人肉眼無法看清的速度。

杜樂站在紀子期面前,拔出劍,橫在胸前,面上神情淡漠,氣場全開,一副武林高手的模樣。

田禮等人雖見過他一次,還是被他身上氣場震得後退了兩步。

那原要挽着袖子上前的人,也被驚得蹬蹬蹬不斷後退,險些倒地。

在他身後之人則紛紛散開,生怕被視爲同夥,被那個仗劍的可怕家夥一劍給劈了。

“紀小姐,可要動手?”杜樂冷冷問道,那神情似乎在說,隻要紀子期說動手,那劍便會毫不猶豫地劈下去。

對面那人立馬面色蒼白,渾身不可抑制地顫抖了起來。

杜樂在心中冷哼數聲,弱雞!跟他站一塊,都掉了自個的身份!

紀子期默默在心中爲杜樂點了個贊,有些人還真是欺軟怕硬。

她剛剛苦口婆心一番勸,不及杜樂冷着臉,拔劍往這輕輕一站。

她心中忍不住露出嘲諷之意,面上卻保持着剛剛的淡然,“不用了!始終是同門,血刃相見,不好!

不過,倘若再讓我聽到無中生有之言,再請你出面就是!”

對面一群人面色慘白,紛紛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

紀子期冷眼一掃,那群人不敢與她對視,默默移開了眼。

紀子期心中滿意萬分!

這仗勢欺人的感覺果然一級棒!看來以後這個法子,在面對腦子不清醒之人時,可以時不時用上一用!

離開術師協會前,紀子期悄悄交待田禮:“田師兄,這幾日麻煩你看着無涯堂裏那群人,看看他們的态度是否有所轉變。”

“紀師妹,可需要師兄做什麽?”田禮問道。

“不需要!”紀子期道:“有什麽情況,田師兄記下,到時告知師妹便可。

按剛剛與那幫人的約定,在資格考試前,師妹會多些過來,田師兄及各位師兄若有疑問,師妹定會盡力解惑!”

田禮奇道:“紀師妹,剛剛你不是說那約定作廢了嗎?爲何還要履行?就算你守了約定,那幫人也會不以爲然的。”

紀子期道:“田師兄,師妹并不完全是爲了與那些人的約定,主要是爲了各位師兄們。

各位師兄久困地宮,其術數水平下降太多,盡管這兩月加強了研習,但若要恢複先前的水平,怕還是有些難度。

師妹之前一直忙着其他的事情,未能全力将經驗教與各位師兄。

現正好有些時間,便想着盡盡作師妹的職責,爲各位師兄這次的資格考試助上一臂之力!”

田禮心中雖仍存着疑惑,但紀子期如此好意,他也不好拒絕,“那師兄代各位師兄們謝過紀師妹!”

與田禮交待完畢後,紀子期又去了一趟古夫子院子裏,将剛剛無涯堂裏發生的一切告訴了古夫子。

“夫子,學生剛才有些狂妄了些,怕會給夫子帶來非議!”紀子期道歉道。

古夫子聽了反而大笑,“狂得好!對付那等人,就該如此!

夫子這些日子心裏不知道多憋屈,你剛剛這一狂妄,驚得那群人有話也不敢說,夫子心中甚是暢快!哈哈!”

離開術師協會後,紀子期讓杜樂駕車去了紀府。

杜安杜喜到後,紀子期将昨日自己所想,以及今日術師協會發生的事重新講了一遍。

杜安立馬道:“杜樂,派人去盯着術師協會那些人!”

“是!”杜樂完全沒搞懂發生了什麽事,按理說他氣也幫忙出了,還要去盯什麽?

不過他一向以杜安杜喜馬首是瞻,對于二人之話從不懷疑,隻管照辦就是。

杜喜一向帶着笑意的白胖臉上也露出嚴肅的神情,“若真如紀小姐所言,西羌的目的主要是爲削弱黎國的術數水平,那紀小姐作爲這裏面的領頭人物,隻怕是更加危險了!”

杜安道:“紀小姐,臨仙居秦娘、連掌櫃、戶部各官員、吏部各官員,以及那幫江湖人,現在加上術師協會中人。

杜府暗衛幾乎已經傾巢而出了。紀小姐,收網之前,往往是最危險的時刻,一不小心,反有被魚扯落水的風險,你一定要小心!”

紀子期道:“我知道了!”

杜安道:“那幾個江湖中人昨晚已經來了京城,最遲明晚之前定會有所行動,到時候就會知道幕後之人是誰了!”

杜喜道:“臨仙居那邊最近好似有些異動,多了幾個異族高手頻繁進入。

如此一來,咱們的人不敢随意靠近,隻能等裏面的人單獨出來時,再行跟蹤!”

“好!”紀子期呼出一口氣,“一切就在這幾日了!”

第二日上午,紀子期正準備出發前往戶部,忽有一人急忙遞給了杜樂一封信。

杜樂展開看過後道:“紀小姐,咱們現在必須得先去紀府了!”

“可是有了進展?”紀子期問道。

“是!一切去了紀府再說!”

紀府裏,杜安杜喜已經在等着了。

兩人似乎一夜未睡,神情憔悴,面上還有着不可置信。

“發現了什麽?”紀子期問道:“可是吏部那邊有了消息?”

“不是!”杜安搖搖頭,“是術師協會!”

“術師協會?”紀子期道:“誰?”

杜喜看了她一眼,“梅會長!”

“梅會長?”紀子期驚呼:“怎麽可能?梅會長早已退隐十多年!”

杜安道:“昨晚我和杜喜剛回到杜府,就收到下午派出去的人回傳的消息,術師協會中有人,在紀小姐離開後,去了梅會長處!”

杜喜接着道:“我們二人開始也不敢相信,梅會長或許術數水平不及蔣孟兩位大師,但其名聲威望絕不低于二人,完全沒必要做這等出賣術師協會之事!

我連夜派人再追查,終于查出梅會長的獨孫曾在三歲時,也就是大約十七年前曾遭人綁架過,後來不知爲何又送了回來。

這件事在當時并沒有傳開,知道的人甚少。

隻知道這一事之後,梅會長提出了退隐的意願,以身體不好爲由,想回家頤養天年。

當時陛下及兩位大師曾極力挽留,但梅會長去意已決,最後隻得同意了他的請辭。

如今梅會長這獨孫已成親一年多,他娘子剛有了四個月身孕!”

“你的意思是說,梅會長很有可能被對方挾迫而作出對術師協會不利之事?”紀子期驚道。

“是的!”杜安點點頭,“若有梅會長的暗中支持,劉夫子的地宮之事以及戶部的賬本,便會容易許多。

同樣的,現在術師協會的那幫人,因爲有梅會長在其背後撐腰,才敢在制度公布之後,又生出反對之心!”

杜喜道:“紀小姐昨日這一出以暴制暴,一下子讓對方慌了手腳,隻得求助于梅會長。

這些人應該是梅會長新找的内應,時間太短經驗不足,遇事容易慌張,才會這麽快露出了馬腳。”

“這個事情我還需要時間消化一下。”紀子期捏捏眉心,“若真是梅會長,以他的影響力,這事還真不好辦。特别是在沒有明确證據的前提下!”

她頓了頓,繼續道:“我今日先回去與太爺商量一下。”

離開紀府後,紀子期先去了術師協會。

倘若術師協會的幕後之人真是梅會長,這次的罷考事件,隻怕沒那麽容易結束。

果然,來到無涯堂後,裏面的人經過一夜後,除了田禮等人外,隻有小部分老老實實地解起了題。

大部分人雖不敢明着用眼神鄙視紀子期,但面上的神情卻說明了一切。

既然孺子不可教,紀子期也不想浪費時間在這幫人身上。

以後是好是壞,全靠各人造化了。

她徑直走到田禮等人身邊,微笑道:“田師兄,各位師兄,師妹來了。”

“紀師妹快請坐!”有人讓開了位置,讓她坐在了中間,呈包圍保護之勢。

紀子期心中感動,這是怕對面那幫人突然發難啊!

時間緊迫,紀子期也不虛禮客套了,“各位師兄可有未曾解出之題?”

之前各人均趁紀子期有空的時候,向她請教過一兩次,知她之能。

如今她這一說,便紛紛将自己不懂的題遞上。

紀子期接過後,略略看了一眼,便開始給田禮等人講解起解題思路來。

她最早教過唐宋吳三多蘇謹言幾人,後來是程清江嘉桐,再後來是棋林學院甲級甲班,以及棋林學院全體學生。

對如何深入淺出講得易懂透徹很有自己的心得。

如今想要讓對方明白得更徹底,講得更是細緻。

很快的,手上的紙一張張減少,田禮等人則越聽越興奮。

之前是個人單獨問問題,從未一起講解過。

如今幾位師兄弟們坐一起,聽她從頭到尾逐一講解,許多之前始終想不透徹的,竟然豁然開朗了。

而且紀子期解題思路不同于傳統術數,每每講來,總是讓衆人驚歎不已。

田禮爲自己昨日懷疑紀子期是否有能力,讓他們在資格考試上獲甲上而汗顔!

這一個多時辰的講解,完全不亞于他們之前兩個月努力研習所得之功效。

無涯堂裏很是安靜,隻聽得到紀子期清脆的聲音響徹其中。

她并未刻意壓低聲音,也并未故意擡高音量,隻是按平時說話的語調緩緩道來,不疾不徐,從容淡定,有種奇特的安定人心的力量。

慢慢的,對面那些人開始由面上的不屑,轉爲豎起耳朵偷聽,慢慢的,開始有不少人還偷偷拿筆記了下來。

原來這題還可以這樣解啊!原來這題竟然有四種解法?

原來這題居然隻是将兩種最簡單的解題思路混在一起便可以解出了!

慢慢的,在紀子期等人不知道的情況下,無涯堂的氛圍悄然發生了轉變。

除了少數幾個強硬派,大部分人都開始端坐起來,像被夫子教導的學生一般,将紀子期所講的内容一一記了下來,隻等晚些時候再自行研究。

精彩的授課時間總是過得特别快,等紀子期講完斤中的題時,已是午時過半了。

紀子期想着下午還要去戶部,便停了下來,“各位師兄們,今日就到此爲止吧!”

“紀師妹,不要嘛,講多一點,師兄還沒聽夠!”

“是啊,紀師妹,剛剛這一路聽下來,師兄猶如被人打通了奇經八脈,體内洪荒之力正源源不絕被喚出。

你這一走,師兄我怕那洪荒之力立馬就散去了!”

“噗!”紀子期被逗得大笑,“劉師兄,你太可愛了!”

那位姓劉的師兄托着腮,眨眨眼,“紀師妹,看在劉師兄如此可愛的份上,就不要走了嘛!”

紀子期大笑不已。

旁邊的田禮知紀子期還有要事在身,“好了,各位師兄弟,紀師妹有要事在身,必須離去!

何況她又不是不來了,以後有的是機會。今日下午咱們師兄弟們,好好将紀師妹講的這些鞏固鞏固!

免得明日師妹過來考咱們的時候,解不出來可就丢臉了!”

紀子期笑道:“田師兄說的是,今日下午先鞏固。師妹給各位師兄們出幾道題,是融合了剛剛所講的要點在内的。

師兄們下午可仔細想一想,明日師妹可要過來一一檢查的哦!”

“紀師妹,快将題說出來聽聽!”有人開始捋袖子了。

紀子期将題一一道出,共了五題,三題是鞏固型,兩題是提升題。

題一出完,幾人顧不得午膳時間已過,又埋頭算了起來。

對面那些偷偷記下題的人,也顧不上去用膳,同田禮等人一樣,開始思考起那幾題的解題思路來。

紀子期下午去了戶部,仍裝出同往常一樣不大情願的樣子,在裏面待了一個多時辰就走了。

賬本的事已經差不多查完了,紀子期每日來看并記錄下來的,便是其中有問題的部分。

原因已找到,幕後之人還必須等杜安杜喜那邊的發現。

回到蔣府,紀子期與範銘煙及蔣靈問過安後,直接去了蔣大師書房。

她輕敲房門,“太爺,您在嗎?我是小雪!”

“小雪啊,進來吧!”蔣大師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欣喜。

“太爺,小雪有個事想聽聽您的意見!”紀子期進入書房後,直接道明來意。

“什麽事?”蔣大師放下手中的公文。難得這曾外孫女有問題想問他的意見,蔣大師自是要慎重對待!

紀子期斟酌着如何将整件事說出來,“術師協會裏出了點事!”

“你是指罷考之事?”蔣大師道:“昨日古夫子已來信說明了原委,晚上又派人來告之你在術師協會的所作所爲。

你做得很好!太爺昨晚原本想找你談談,見你回來得有些晚便罷了。”

蔣大師說完後重哼一聲,“哼,那幫人實在太過份了!今早太爺與陛下也讨論過,陛下對那幫人的行徑也甚是不滿!

表明堅決将此制度執行下去!讓太爺不用擔心,也讓太爺轉告你,繼續做你該做的事,莫要被其影響!

等九月上旬考試一過,陛下定會嚴查!”

“不單是這件事!”紀子期道:“還有更重要的,就是這一切的幕後之人!”

“一切的,幕後之人?”蔣大師敏感地抓到她話語中的意思。

“是的,一切!”紀子期點點頭,“太爺,這件事說來有些長,小雪給您慢慢一一道來!”

蔣大師原本略帶驚訝的神色,随着紀子期的娓娓道來,越來越沉重。

而後轉爲驚呼:“這一切均是西羌在背後搞鬼?目的是爲了破壞黎國的術數界發展?而術數協會内的内鬼是劉天生,和梅會長?”

蔣大師原本前傾的身體向後癱倒在太師椅上,望向紀子期的眼神,仍是不敢相信。

“太爺,現在這一切還未有到最後水落石出的時候,但,小雪肯定,有九成是的了!”

紀子期道:“梅會長年歲比您略長,既是同門,亦是多年相知,小雪知道您心中一定很難受,也無法接受!

等您心情平複些,小雪再來找您!現在這事,除了在暗中幫我的杜府幾人知情外,其餘人等一概不知。

太爺您暫且别報與皇帝陛下,免得打草驚蛇!很快一切就會有定論了。”

蔣大師畢竟七十多的人了,什麽風浪沒見過,很快就從打擊中緩過來,擺擺手道:“不用了!太爺沒事!”

“太爺,梅會長德高望重,此事若被揭發出來,恐會引起術數界大動蕩!”紀子期道:“所以,這事小雪請您拿個主意!”

“這事容太爺想兩天!”蔣大師歎道:“倒是你,如今在戶部的一切行爲都是裝出來的吧!”

紀子期呵呵道:“小雪也是沒辦法,戶部有内鬼,小雪不敢确認!

上次遇襲之事後,小雪心裏又怕又怒,于是聽從杜安幾人的意見,表面裝作害怕放棄,暗地裏偷偷将證據抄下來!”

“所以連你林太爺都騙?”蔣大師有些不滿,“你林太爺跟太爺抱怨過幾次,說小雪最近怎麽變了?

你害他這樣擔心,實在不該!等事情完結後,好好去給你林太爺賠個不是!”

“是!小雪曉得的!”紀子期道:“不過,太爺,這事還是先别告訴林太爺知道。

戶部内的内鬼應該離他很近,小雪怕他老人家輕信别人,不小心說漏了嘴,或是控制不住表情,讓旁人看出端倪!”

“這點太爺明白!”蔣大師道:“小雪,這最後時刻猶爲關鍵,對方很有可能铤而走險,你自己萬事要小心!”

第二天早上,杜樂又收到了杜喜派人送過來的消息。

“紀小姐,吏部的人查出來了!”杜樂道。

紀子期問道:“誰?”

“就是紀小姐猜測的那人,吏部侍郎楊大人!”杜樂道:“杜喜順着那些江湖人之事查了查,

發現上次與刺殺蘇府老爺蘇小年之人交易的,也是楊大人!”

“去紀府吧!不,先去謹言和啞叔所在的客棧。”紀子期道。

京中房子不好找,找得到的又不是甚合心意,于是蘇謹言和啞叔便一直住在客棧裏。

來到客棧,紀子期接了二人上馬車。

“子期,可是老爺的案子有了眉目?”啞叔問道。

紀子期點點頭,“目前杜安和杜喜查到,與那幫江湖中人進行交易的,是吏部楊大人!”

“吏部楊大人?”啞叔驚呼出聲,吏部與江湖中人關系一向有些難以言說,吏部楊大人爲人剛正不阿,在江湖上的名聲不錯。

在蘇小年進入皇帝陛下的鳳衛後,啞叔對這朝中人士更多了些了解,對那楊大人之名也是聽說過,心中對他一直有幾分敬佩。

如今聽到指使人來刺殺蘇小年的人,居然是他時,不由大吃一驚!

旁邊的蘇謹言聽到殺父殺母仇人時,拳頭緊握,額上青筋直跳。

一直留意着他神情的紀子期拍拍他的手,柔聲道:“謹言,很快蘇老爺蘇夫人的大仇就能報了!你莫要沖動!”

蘇謹言艱難點頭,從喉腔裏擠出幾個字,“子期,我明白的!”

紀府裏。

紀子期替幾人做了介紹,“這是啞叔,那幾個來京威脅我們的江湖中人,就是啞叔幫忙找出來的!”

“見過啞叔!”杜安杜喜恭敬行禮。

啞叔很少與文質彬彬的書生類型人打交道,有些不自地點了點頭。

“這是蘇府少爺蘇謹言。”紀子期道:“這是杜安杜喜。”

杜安杜喜拱手道:“蘇少爺好!”

蘇謹言回禮:“兩位杜大哥好!”

幾人寒暄完畢後,紀子期道:“杜安杜喜,你們将詳細的情形說與謹言和啞叔知吧。”

“好的,紀小姐。”杜喜接口道:“上次啞叔找出了那幾個江湖人之後,我依據那些人的特性,從中挑選了三人。

設計讓其欠下巨債,并慫恿三人尋找被他們握住把柄的貴人借銀還債。

那三人最近接的案子隻有去恐吓紀小姐等人這一樁,因而第一反應便想到了此事。

前幾天,三人來京後,偷偷去找了一個老者,我派人跟着那老者暗中查探,發現他與吏部楊大人心腹曾有過來往。

由此,基本可以判斷紀小姐之前的推斷是正确的!吏部楊大人是這赈災貪污案的幕後主指人之一。

楊大人名下的财産,不管是明裏的還是暗裏的,都很清楚,無不明不白之處。

那麽,應就是紀小姐之前懷疑的,楊大人禁不住臨仙居老闆娘秦娘的美色誘惑,而作下了此等傷天害理之事。

臨仙居才是最大的幕後之人!”

啞叔冷哼道:“一個小小食鋪居然鼓動朝中重臣暗殺皇帝陛下之人?他們什麽來曆?有什麽企圖?”

杜安道:“還未有明确證據,但我們懷疑,臨仙居或許是西羌在黎國的據點,暗中打探黎國機密,以及伺機破壞黎國安定。”

啞叔道:“你的意思是說,西羌在背後暗中操縱着赈災貪污案。

老爺可能查到了些什麽,因此被西羌煽動吏部楊大人,暗中重金聯絡江湖中人,暗殺老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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