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前面的曹雲清未曾發覺,紀子期卻看到了。
她笑着對曹雲清道:“是爲了第二題考試的事情在此。大人,這位是?”
她看向那小婦人,面上含着笑。
曹雲清似乎此時才想起他身後的小婦人,轉過身有些尴尬地介紹:“這是拙荊!杜将軍的表妹,杜元帥夫人是她小姑!阿柔,這是紀子期,是…”
他一時也不知如何解釋是如何與紀子期相識的。
紀子期大方道:“見過曹夫人!子期去年因差陽錯,女扮男裝進了天涼軍營,在糧草署擔任文書,承蒙大人多有照顧!”
反正她在天涼的事情,曹雲清知道,杜峰一家也都知道,她想着沒必要單瞞着曹夫人一人。
而且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告訴她,這件事情上還是不要說謊的好!
“原來如此!”曹夫人唇邊綻開微笑,看起來嬌柔得惹人憐愛,“紀小姐你好厲害!”
“曹夫人過獎了!夫人不必客氣,喚我子期即可!”紀子期回以微笑,“曹夫人和大人今日來此地,可是想選些字畫帶回去擺設?
子期有一朋友與這掌櫃的相熟,價格上可優惠些。”
還好聶管事的已經先行離去了,不然心中定會暗自吐槽,人家掌櫃是看在蔣大師的面子上,可也不能将蔣大師的面子如此賤賣啊!
“小姑也就是杜元帥夫人下個月中生辰,趁今日清哥沐休,想着出來選份禮物!子期你要是有時間,可以幫忙過過眼!”
紀子期正想着如何拒絕,曹夫人不好意思地沖她笑了笑,“瞧我這記性,你剛說爲了考題的事才在此地。
我雖然不知具體是何事,但也聽過術數大賽的事情,想必你的時間一定緊迫。
你先去忙吧,我和清哥就不耽擱你了。”
“那子期就先行告退了!”紀子期拱手向二人行禮,“曹夫人再見,大人再見!”
曹雲清望着紀子期遠去的背影,一時有些發怔。
難得碰上面,卻隻能簡單地打個招呼。
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上次寒服工坊的考題,他還可以借巡察進度的名義,偶爾去看上一眼。
這次的考題,林尚書大人說明了不需要巡察,不許有人去打擾。
他連一個借口也找不到。
今日無意中撞見,他很驚喜,然而不過一瞬,就換成了濃濃的失望。
“清哥?清哥?”曹夫人輕聲喚道,“你在想什麽?”
曹雲清回過神來,看着身邊依然美麗溫柔的妻子,突然生出一絲罪惡和内疚感。
他收回神思,微笑道:“沒什麽,我隻是在想送什麽禮物比較好!阿柔,咱們先進去看看吧!”
曹夫人點頭道好,依然溫柔的面孔下,掩藏着深切的擔憂和恐懼。
夫君人在她身邊,可心卻不在了。
當初從天涼回來時,她初時還以爲他隻是不習慣而已,慢慢就會好了。
可日子一日日過去,夫君待她溫柔如初,可她卻再也走不進他的心。
他的心好像鎖上了一扇名叫天涼的門,任憑她怎麽推,那門也打不開。
曹夫人想起剛剛那巧笑倩兮的少女,那把鑰匙就是她嗎?
她乖巧地任曹雲清牽着她的手,順從地跟着他朝裏間走去。
低垂的眼眸泛起一絲紅意,卻在擡頭望向曹雲清的那一瞬轉爲了濃濃的情意。
馬車在去愫衣坊的途中,經過了杜府。
紀子期下意識地叫停。
剛剛曹夫人說曹雲清今日沐休,不知杜峰今日是否也沐休呢?
她現在就在外面,他能感應得到嗎?
她是不是應該趁着今日去跟他說明,她那天的話不過是氣話而已?
紀子期望着杜府緊閉的大門,想着愫衣坊人手不夠,他們都等着她回去。
而且她也不好意思大喇喇地上門去找杜峰。
萬一杜元帥和杜夫人都在怎麽辦?
那不是還得先拜見他們?問題是她根本沒有準備好啊!
還有剛剛曹夫人說的,下個月杜夫人生日的事情。
她要送禮嗎?
畢竟從名份上說,她現在是杜峰的未婚妻,杜夫人未來的兒媳婦!
哦,暈!紀子期想想就覺得頭痛不已!
先不管了,反正她也沒打算這麽早嫁!萬一到時候杜峰等不了,解除了婚約,她和杜夫人也沒什麽關系!
如此一想,紀子期放下車簾,讓車夫繼續前行。
馬車剛行到前面拐角處,杜峰便騎着追風到了杜府門口。
就那麽一息而已,兩人就此錯過了。
回到愫衣坊時已至午時,兩位畫師經過二個多時辰的奮戰,終于完成了所有的畫像。
紀子期千恩萬謝地送走了二人。
一切暫時順利了。
紀子期又将畫像送至畫坊後折回,恰好鋪頭也到了關門的時候,便關了門與幾人商量輪休的事情。
“現在一切上了正軌,咱們也該略微放松一下了。從明日開始,咱們一人輪休一天,如何?”
剛剛才出了點成績的幾人,正在興頭上,便不願意了。
江嘉桐:“反正待在客棧裏也沒事幹,而且我休息的時候,你們都在鋪頭裏,京城我人生地不熟的,一個人也挺無聊!
還不如在店裏多賣幾件衣衫。”
程清:“是啊,如若在天順,還可以約上一兩朋友出去遊玩。在這京城,還是和你們大家待在一起比較好!”
羅書和吳三多也點頭附和。
唐大公子卻道:“我同意子期的說法。咱們這些日子繃得太緊了,需要适時放松一下。
哪怕在客棧裏睡覺,或是畫兩幅畫,或是解兩道術數題也好。
我覺得咱們需要從現在這種狀态下抽離開來,專心做一件事不是不好,可太過專心容易患得患失,鑽入牛角尖!”
紀子期點點頭:“我也是這個意思。面對比賽,咱們要全力以赴,做到最好!
但比賽畢竟隻是生活的一部分,咱們不能完全被它控制。
而且既然是比賽,有赢就會有輸,有時候即使竭盡了全力,可若老天不幫忙,結果還是會輸!
所以隻有調整好自己的狀态和心态,才能坦然地面對輸赢!”
這一說完,程清幾人都沉默了。
理智上已經接受了紀子期和唐大公子的說法,情感上還是不願意離開。
“這樣吧!咱們用抽簽的方法,分别在紙上寫上一至六的數字,按抽到的順序休息如何?
當然若其中一人有急事,可以與另一人商量好後對調!”紀子期提議。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點頭同意了。
好巧不巧,抽到一的人,就是紀子期。
她沒想到自己會這麽好運!
不過這樣也好!既然是她提議的,由她來開個頭最好不過。
臨分别的時候,紀子期笑着揮手同幾人告别:“明日不要太想我哦!”
這幾日,紀子期一直很累,不隻身累,而且心累。
自從那天晚上她想明白後,就一直想要去跟杜峰說清楚。
可愫衣坊裏事太多,根本走不開。
于是那幾句話便在一直在她心裏糾纏着她,纏得她很難受。
今晚躺在床上的時候,暫時放下愫衣坊的紀子期,想起那晚的杜峰,想起他的所作所爲。
心裏有些痛,有些怨,有些恨,又有些甜。
那個讨厭的家夥,莫非真的生了她的氣不成,幾日也不來找她!
這一想面上又開始發熱:紀子期,你竟是在盼着他來跟你私會嗎?
她忍不住将頭埋進被子裏,雙手捧着自己的臉,有個聲音暗中罵自己:紀子期,你個不要臉的!竟想着要和男人私會!
然後另一個聲音反駁道:不是,我隻是想跟他說清楚而已!
對!紀子期掀開被子,露出頭,吐出一口氣。
對!她隻是想跟他說,她那日說的是氣話而已!僅此而已!其他的就還跟以前一樣!
還有那晚他如此兇狠地對她,咬得她胸口發痛的事情,就,就一并算了!
但,以後不許再如此對她了!
天!紀子期這下不止臉上發燙,邊胸口都燙了起來。
她捂住臉,這麽羞人的話,讓她如何說出口?
可,不說也不行!萬一,萬一他以後還如此對她該如何是好!
對了,還有打她屁股的事情!
她長這麽大,還人未被人打過屁股!
居然被杜峰這厮打了!
思及此,紀子期又有些恨恨了。
讨厭的大壞蛋!
紀子期就在這種糾結與甜蜜中睡着了。
早上蔣靈來的時候,看到紀子期還未起身,大驚失色,“小雪,這麽晚了,你怎麽還在睡?沒事吧,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昨晚糾結了半夜的紀子期睡得正香,被蔣靈的聲音吵醒。
她打了個哈欠,聲音帶着未睡醒的沙啞慵懶,“娘,我今日休息,這幾天累壞了,你讓再睡一會好不好?”
那聲音中不自覺的嬌媚聽得蔣靈心中直跳。
若是哪天被那未來女婿聽到了,忍得住才怪!
她看着側身躺着的美好曲線,峰巒起伏,凹的更凹,凸的更凸。
連她身爲娘的都看直了眼,何況那未來女婿?
不行不行,這婚期若是能提前,就盡量提前吧!
反正親家母也是如此希望的。
她實在擔心出嫁前整出點什麽事來!想起她娘孤身一人帶大她的心酸,她絕不能讓自己的女兒招人诟病!
紀子期這一睡就差不多睡到了午時。
小風小雨都去了學堂,紀仲春重新開了一間布行,今日一大早的也出門了。
隻有蔣靈和小星在家。
紀子期突然間閑下來,便覺得有些空虛,可若要和蔣靈說些什麽母女間的貼心話,她又做不來。
隻抱着小星逗個不停。
小星才一歲多,睡得早,起得晚,剛好與紀子期的時間錯開。
兩人好似有好久未見過了。
但神奇的是,小星見到她,一點陌生感也沒有,現在隻會發單音節的他,咧着嘴流着口水,“姐,姐”,奶聲奶氣地叫喚。
紀子期不由抱起他,在他粉嫩的小臉上香個不停,惹得他哈哈大笑。
孩子的純真最易感染人。
紀子期抱着柔軟的小孩身子,聞着他身上的奶香味,整個人像跑了十萬八千裏一樣,軟得不行。
午膳過後,紀子期哄着小星睡下了。
忙碌了一上午的蔣靈也已經習慣了午睡,看着強撐着眼陪她的蔣靈,紀子期便道自己想回房休息,離開了貳園。
回到叁園的紀子期,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着,總覺得心中有件事沒有完成,讓她不得安生。
在床上折騰了小半個時辰後,紀子期決定出去走走。
街上人很多,嘈雜得有些不真實。
她順着那城牆一直走啊走,一直走啊走,走累了便坐在街邊某個小鋪停歇一會,聽隔壁兩人的對話聲,聽路過夫婦的争吵聲,還有行人匆忙的腳步聲。
然後繼續往前走。
不知不覺那威嚴的宮牆在她一擡頭間,映入了她的眼簾。
啊,原來竟然走到這裏來了!
夕陽餘晖照在宮牆上,将那片青磚染上了金紅色。
高高城牆上守城士兵的铠甲也染上了半面金紅,如第一次見到杜峰時,他身上铠甲的顔色。
那時他和杜康正騎着馬趕路。
而她和小雨還有小風正被人綁架,然後她使計出現在了他的面前,然後他識破了那夫婦的伎倆,然後他救了她們姐弟三人。
若不是他的出手相助,怕沒有今日的她了吧!
紀子期如此一想,又覺得之前對杜峰似乎殘忍了一些,畢竟她今日所擁有的一切,從某種程度上來說,是來自他的恩賜。
她歎口氣,既然已經到了這,如果杜峰還未回去,就與他見上一面說清楚再走吧!
紀子期走上前,詢問守着宮門的士兵,“這位兵大哥,請問杜峰杜将軍可曾離宮?”
“未曾!”
紀子期道過謝,老實地走到宮門兩百米之外等着。
不一會,陸陸續續有穿着各色官服的人從宮門裏走出。
紀子期翹首以盼,卻使終不見杜峰的身影。
天漸漸黑了,宮牆上的宮燈亮了起來,一排排的燈籠,整齊又肅穆,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長。
夜風起,紀子期瑟縮一起,在原地走動保持身體的溫度。
現在可是連病都沒時間病啊!
宮燈再亮也比不得太陽,可杜峰一出來,眼睛就精準地捕捉到了那個讓他又愛又恨、在那不斷晃動的小小人兒。
一看到她,他的心中就湧上無數的喜悅。
一看到她,那晚她的話就像刀子一樣在他心上割了一遍又一遍。
在這種又喜又痛的感受中,杜峰勉強控制住自己的表情,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從她面前緩緩走過。
紀子期看着朝着自己走來的杜峰,心髒狂跳不已。
若是他生氣了,發火了,她該如何跟他說呢?
可鐵青着的臉杜峰竟然對她視若無睹,直直地從她面前走了過去。
該死的女人!就算你不是在等爺,難道看到爺從你面前走過,都不會打聲招呼嗎?杜峰咬牙大恨。
看着他就快走遠的身影,紀子期心中一陣痛,聲音中帶上一絲哭意,終于張嘴喊了一聲:“杜峰!”
那聲音微不可聞,被風一吹便散開了。
可前面的杜峰還是停下了腳步。
紀子期吐出一口氣,小跑兩步,走到他身後,輕聲道:“杜峰,我來是想告訴你,那晚我說‘出家做尼姑、終身不嫁、還有以。以死詢節’的話,都是氣話!
我這個人怕死的很,也喜歡吃肉,也喜歡熱鬧,斷不會做出那等事的!
還有之前樓九的事情也是,那時候我想着你要是驕傲的話,應該會放開我,若是别人,我,我是不會如此說的!
我其實說的都是氣話,我,很愛惜我自己的!”
前面的男子身形未動,隻站在那,像一棵沙漠中的樹,堅強而挺拔,孤獨而蒼涼。
紀子期咬咬牙,将原本還想說的話咽回了肚子裏,“我話說完了,我走了!”
前面的男子突然轉身,惡狠狠地道:“不準走!”
紀子期本已轉過身,聽到聲音吓一跳,腳下便停住了。
然後身一轉,看着前面的男子。
就這麽說兩句就想走?沒門!哪有這麽便宜的事!
杜峰暗中磨牙,冷着臉勾着手指頭,“過來!”
紀子期扁着嘴,依言走了過去。
“再近點!”
再近?紀子期又跨了一小步。
兩人之間便隻剩下了半個手臂的距離。
“再近點!”杜峰面無表情道。
還近?再近就自動到他懷裏了!
紀子期不願意了,站在那不動。
杜峰便一伸手将她拉入了自己的懷中,雙手很自然地摟往了她的腰。
紀子期隻驚呼了一小聲,便抿着唇乖乖不敢動,眼光與他冒火的眼一對視後,便低垂着眼不敢看他。
杜峰惡劣的聲音在頭頂上方響起:“說這麽幾句就想走?”
“那,那你還想我說什麽?”紀子期嗫嚅道。
“說你想我!很想很想我!”
紀子期訝異地擡眼盯着他,面上迅速染上绯紅。
這種話,讓她如何說出口?
她望着他的眼,有着受驚小動物般的不知所措。
“說!”杜峰逼着她。
紀子期咬着唇,“我心裏想說的已經說了!”
“那你可要聽聽我的心裏話?”一瞬的停頓後,杜峰剛還兇狠的聲音帶上了一絲莫名的虛無。
紀子期總覺得這話裏帶着陷阱,可此時此刻卻是不能拒絕,隻得點了點頭。
“我想要親你、想要抱你、想要摸你、想要與你成婚、想要與你洞房花燭,想要和你在很多很多地方睡覺!”
明明是一本正經地語氣,偏偏說着如此下流的話。
紀子期不由惱了,臉漲得通紅,怒斥道:“杜峰!”
杜峰忽地笑了,親昵地在她額頭印上一吻,“你要我聽你的心裏話,爲何你不能聽我的心裏話?這不公平,期期!”
紀子期被他突來的笑迷惑了,沒回他的話,反而傻傻問了一句:“你不生氣了嗎?”
杜峰又親了一下她的額頭,眼裏含着笑與她對視,那眼裏的深情濃得要滲出來,“我怎麽舍得生你的氣?
就算有,看到你的一瞬間,也早就忘了!”
紀子期繼續傻傻道:“那你剛剛是故意裝作沒看到我?故意裝出一副無動于衷的樣子?”
杜峰含笑點點頭。
緊接着小腿處一陣劇痛傳來,他不由松開了手。
紀子期趁機逃離他的懷抱,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恨聲道:“杜峰,你個騙子!”
杜峰哈哈大笑,長腿一邁,朝紀子期方向追了過去。
紀子期見不對勁,拔腿就跑。
可她那小短腿哪比得上杜峰的大長腿?不出兩步,已被杜峰從後面攔腰抱起。
然後壓在了宮牆的陰暗處。
“杜峰!”紀子期氣息不穩,“你快放開我,這裏會被人看見的!”
“放心吧,不會!我是最後一個離宮的!”
“還有上面的……嗚~”
杜峰不滿她喋喋不休的小嘴裏,總是說出他不喜歡聽的話,一低頭便将那渴望已久的紅唇含在了口中。
紀子期停止了掙紮,順從地背靠着宮牆,雙手撐在他胸前,任他輕輕品嘗,肆意憐愛!
感覺到懷中人兒的乖巧,杜峰心中生起無窮的欲望,那舌描繪完唇形後,抵開牙關,兇猛地探了進去。
像火一樣燃盡了她胸腔裏所有的空氣,勾着她的舌,強迫着與他共舞。
紀子期躲避不及,被逼得狠了,吸得痛了,便用那丁香小舌主動去引誘他一下,惹得身上男子身體越發緊繃,氣息粗重,引來更瘋狂地追逐。
明明是初冬的夜,杜峰身上卻越來越燙,燙得被他包裹在懷裏的紀子期渾身顫抖,連那寒風吹到身上也感受不到冷意。
空氣越來越稀薄,喘息聲越來越重。
抱着她腰的雙手開始慢慢向上移。
察覺到他意圖的紀子期開始掙紮起來。
杜峰喘着氣離開了她的唇,挑着眉略有些不滿地看着紀子期。
紀子期原本想說的“不準摸!”到了嘴邊,不知怎地就變成了,“還,還痛着呢!”
這不準摸和不能摸可就是兩個意思了。
杜峰咧着嘴笑了。
紀子期羞紅着臉瞪他一眼,惱羞成怒了,“好了也不準摸!”
隻是那瞪殺傷力甚小,杜峰很自動地将她的警告忽略了。
然後盯着那高聳處,想着那處的誘人光景,心中暗暗後悔。
難得有那麽好的機會,居然被自己一怒之下給毀了!
杜峰伸出舌尖舔舔雙唇,即使看不到眼裏的神色,也知肯定滿是濃厚的欲望。
良久,他艱難地咽咽口水,聲音暗啞,“那,下次讓我瞧瞧可好?”
什麽?居然敢直接提這麽色情的要求?這個下流胚,就不值得原諒!紀子期磨牙道。
“不行!”紀子期想也不想直接拒絕。
“爲什麽不行?”杜峰理直氣壯,“你現在是我的未婚妻,你的就是我的,我有權驗貨!”
“我說不行就不行!”紀子期擡高下巴,“你要是不滿意的話,退貨好了!”
“我們杜家從來沒有退貨之說!”杜峰不滿,再次強調,“我有驗貨權!”
紀子期磨牙,“不準!”
杜峰忽地暧昧笑了,俯身她耳邊壓低聲音,“你若不讓我驗貨的話,我讓你驗驗如何,嗯?包你滿意!”
紀子期面孔臊得不行,胸膛急劇起伏,橫他一眼,“杜峰!”
可惜在那昏暗中,杜峰隻看到了那眼裏流動着的一汪清泉,在他心間緩緩流過,以及聲音中的嬌嗔,像風一樣撥動着他的心弦。
腹部一緊,低頭再次含住了她的唇。
——
十二這天,輪到程清休息。
紀子期一到客棧與幾人彙合,唐大公子立馬感覺到了她今天的不同。
雙眸含情帶着笑與莫名的羞意,盈盈眼波中那一汪春水像被陽光照耀着,反射着粼粼的光。
粉面上像施了胭脂般,帶着桃花般的淡淡紅暈。
偶爾會不自覺地走神,陷入沉思,于是那桃花般的顔色猶如經過一夜綿綿春雨的滋潤,更顯豔麗。
連帶着那唇色也更加的嫣紅,好像芙蓉花開在了那裏一般。
初識情滋味的唐大公子不知道她爲何會有此變化,隻覺得心時莫名痛的厲害。
那人兒渾不自知,在他面前散發着越來越驚人的美麗,他卻感覺她離他越來越遠。
唐大公子的落寞落入了吳三多的眼中。
吳三多輕歎一聲:老弟,同是天涯淪落人,哥哥我現在幫不上你,也顧不上幫你了!
愫衣坊的生意果不其然開始回落了。
倒不是那新鮮勁已過,恰恰相反,是因爲附近的商鋪那些個精明的掌櫃,立馬借用了愫衣坊的點子。
因着鋪頭内的所賣的東西不同,有些請來唱戲的,有些請來耍猴的。
是誇張的莫過于,不遠處的一家男子成衣坊,請來了幾名青樓女子。
一下子将所有人都吸引了過去,當然啦,主要是男子。
那火爆程度絕不亞于像在現代車展上圍觀那些車模,或是當街走了一場性感内衣秀,所吸引到的瘋狂人群。
這樣一來,那些正經人家的小姐便不出門了,就算有些出了門,一打聽發生了何事,也立馬掉頭回府了。
逛不了街是小事,萬一遇到哪個不長眼的登徒子,失了名節是大。
所以這幾日,街上人流不減反增,但各鋪頭的生意反而淡了,特别是像愫衣坊這種專做女子生意的鋪頭。
爲了防止出事,這幾日程清和江嘉桐也不出來充當門面了,老實地待在二樓上。
店裏靜得可以拍蒼蠅,與前幾日人來人往的情形一比,落差實在太大,幾人都閑得慌。
這人一閑下來,心裏想法就多了,想法一多,思緒就亂了。
江嘉桐:“子期,你說這樣的日子不會一直持續下去吧?這馬上就要繳租了,雖然前幾天掙了一些,可再這樣下去,咱們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程清:“我也知道不該心慌,可這一閑,心裏就發慌!”
紀子期笑着安撫:“沒事沒事,這街上的情形最多維持兩天!而且昨天的畫像集已經送了不少出去,那才是咱們的大客!”
吳三多好奇問道:“你怎麽知道這街上的情形最多維持兩天?”
“那家男子成衣坊所賣成衣價格不高,中下水平,因此請的幾名青樓女子,想必樣貌身形均屬一般。
但其從早到晚聚在門口的人群隻多不少,能被這等姿色吸引住的男子,想必也是一些在這附近打零工見識少的。
這整天隻聚在人家門口不幹活,拿回家的家用肯定也會少了。
一天兩天倒沒啥,三天一過,那家中媳婦怎會不生疑?
這一生疑之下,定會悄悄打聽,或是跟過來瞧瞧。
結果就可想而知了!”
吳三多咋舌,“紀子期,你竟然連這種事情也懂?以後誰要是娶了你,可真是一點歪心思也不能生!”
紀子期調侃道:“怎麽的,吳三多?你是打算以後成了親,還要生歪心思嗎?”
吳三多桃花臉瞬間通紅,眼睛飛快掃一眼程清,結巴道:“怎,怎麽可能?我,我要是成了親,定會對自己娘子一心一意,絕不負她!”
那表白似的誓言聽得江嘉桐捂嘴直樂,大喇喇地看着程清不說話,意有所指。
程清的臉以不可思議地速度染上一抹嫣紅,羞得連頭也不敢擡。
紀子期卻有些走神,貌似她還未同杜峰講明白,若日後二人真的成了親,是絕對不會許他納妾的!
他若有此念頭,休想她嫁給他!
若成親之前答應了不納妾,成親之後感情變淡,生了此念頭,那她就和他和離!
紀子期在心中暗自決定,雖說她沒打算這麽快成親,但有些話還是早早挑明的好。
若雙方的觀念不一緻,還不如早聚早散!
可真正當散這個字浮現她腦海時,紀子期發覺她心中竟有絲無言的痛意滑過,措手不及!
果不其然,到了十八這天,男子成衣坊門前的青樓女子不見了。
之前聚在門前的漢子,要不是不見人影被自家媳婦拘在了家中,要不就是由家中媳婦親自陪在身側。
經過那鋪子時,媳婦便拉着自家相公快速走過,有些個潑辣的,直接朝門口吐水,或是揪着自家相公的耳朵不依不饒。
那男子成衣鋪的老闆得意了不過兩三日,随着人流漸少,突然想明白了其中的利害。
男子成衣鋪的生意一半來自男子,一半來自女子幫自家男性親屬購買。
這小家小戶的,多數是由家中媳婦管理錢财,若那些媳婦對這鋪子生了怨恨,以後不光自己不上門光顧,還禁止自家相公上門光顧,這可真是得不償失了!
那老闆後知後覺地想到這一點,後背一陣發涼。
都怪自己一時眼紅,腦子發熱,想出了這麽個臭點子!
當下立馬就遣了那幾個青樓女子回去!
街上清靜了,回溫還需要幾天。
不過紀子期幾人已将買賣的重心,轉移到了那些深閨中的小姐身上。
初步還是很成效的。
那次一共訂了二十套的大戶小姐,收到畫像冊的第二日,便遣了人過來,說要先預訂那上面的二十套,要求同上次一樣,并要了五本畫像冊,準備後日送給一起相聚的好友。
紀子期立馬與程江二人商量後,将衣衫的改良建議寫在信上回了信。
江嘉桐問道:“子期,程姐姐,咱們爲何不要求那位小姐,後日帶咱們一起去,咱們可以帶些衣衫樣過去,當面展示講解不是更好嗎?”
程清:“那位小姐此次是和好友相聚,送她們畫像冊隻是其次,也或許是某種小姐要求的。
但人以群分,咱們現在不是以前的身份,是商賈,貿貿然提出這種請求,反會惹人反感!
若那位小姐和她的朋友們有需要,定會專門要求咱們上門去的!”
那位小姐的回信還沒收到,店裏卻來了一位意外的人。
其實也不能說意外,因爲除了吳三多外,沒有一個人認識她,初初都以爲是個普通的看上吳三多美色的小娘子。
反正這種情況不是天天有,隔三岔五的還是會碰到一兩個願爲吳三多和唐大公子美色買單的小娘子。
這小娘子已經是連續三日過來了,紀子期和程清一人前天休息,一人昨天休息,而且在店的時候,若底下人不多,也多數待在樓上。
所以對這小娘子就沒什麽特别的印象!
但吳三多卻不同了,他已經被連續糾纏了三天!
關鍵是這小娘子,還是認識的!
而且還是得罪不起的!
吳三多從十四開始便由他爹帶着,在年前過京城裏拜訪各上官,盼望着吳三多能被哪個上官家的小娘子或是夫人看中!
糾纏吳三多的小娘子便是其中一個上官家的小姐,姓盧。
盧小姐年歲不大,與紀子期幾人歲數相仿,前幾年初見吳三多時,隻覺得這少年長得真真好看,比那畫上的仙人還要美上幾分!
隻是那時年幼,還未知情爲何物!隻是感歎他絕世的容顔而已!
這次意外相遇,盧小姐已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這一見吳三多,憶起是三年前相見的那個絕色少年,一顆芳心便托在了他身上。
盧小姐生在京城,長在京城,自知京中小姐若想冒出頭,除了本身的才貌之外,敢于展現自己也是一項必備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