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嫉紀)妒(杜夫婦的初吻

側着臉的紀子期,看不到此時杜峰面上的神情,隻覺得他的呼吸壓抑,呼到她面上的氣息越發熱了幾分。

難道她今天要被當成男子給人辦了嗎?紀子期心中一片惶然,不由閉緊了雙眼。

長翹的睫毛不斷顫動,眉頭微蹙,泛着光澤的小巧耳珠就在他眼前,他隻要輕微一低頭,便可含住那耳珠輕吮。

五代單傳算什麽?大不了從遠房旁枝中抱養一個!杜峰心中冷哼。

可是,身下的人兒,臉上寫滿了抗拒和不甘!

杜峰甚至可以想像,如果他真的這麽做了,那緊閉的雙眸下,會是如何的厭惡與憎恨!

杜峰的心中突地升起一股自我厭惡的情緒,他猛地離開紀子期的身體,朝帳外奔去。

身上的壓力突然減輕,紀子期一下子沒緩過神來。

良久,她偷偷睜開一隻眼,打量了一下帳裏的情形,發現杜峰确實已經走了。

這才連忙從床上爬起,大力深呼吸幾口氣。

紀子期這一晚上都膽顫心驚,深怕杜峰又不知哪根神經不對,突然跑到她帳裏來,做出那些奇怪的舉動!

她坐在床上,蜷縮在一角,不時戒備地盯着帳門口。

慢慢抵擋不住睡意的侵襲,身子一歪,沉沉睡去。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天色已大亮。

紀子期猛地一驚,直坐起身。

身上衣衫完好,還是昨晚入睡前的模樣。

她放下心來。

走出帳一看,原來都快午時了!紀子期吐吐舌頭,有些不好意思。

正準備去用午膳的杜康熱情地招呼她,“子期,是去用膳嗎?走,咱們一起去!”

紀子期蓦地僵住,不會這麽倒黴,一早起來就碰到那瘟神吧!

她立定住,杜康走到她面前,見她耷拉着頭,奇道:“子期,你怎麽了?”

紀子期擡起頭,瞟瞟杜康左右,發現隻有他一人,暗中松了口氣。

“沒什麽,杜康哥,就是肚子餓得狠了!咱們快去用膳吧!”

說完便急急往前走去。

杜康連忙追上去。兩人邊走邊聊。

紀子期試探問道:“杜康哥,你家少爺……”

杜康以爲她要問昨晚什麽時候找回少爺的,歎口氣,“别提了!我昨晚找了大半宿,回來後發現少爺就在帳中!

然後我問少爺,剛剛去哪了?少爺說,沒去哪,一直在帳中!

我心想,還真是活見鬼了!這麽大一個人躺在床上,我難道還看不見嗎?

就算我看不見,小丁也進來看過,難道兩個人的眼睛都出了問題?

可是少爺臉色看起來很不好,有些難過的樣子,我又不敢問了!

早上一大早的,又不知跑哪去了!

我就要失寵了,子期!少爺最近去哪,不光不帶着我,連告都不告訴我!”

說到最後,扁着嘴哀怨地看着紀子期。

紀子期被他的表情逗笑了,撲哧一聲!

杜康立馬惱了,撲向紀子期,“我跟你說真的!你還笑!”

紀子期拔腿就往前跑,邊跑邊笑,杜康在後面邊追邊吼,“不準笑!紀子期,你給我站住!”

遠處的杜峰倚着追風,定定看着眼前這一切!

前面奔跑的少年灑脫肆意,陽光燦爛,即使看不真切臉上的表情,卻也能想像得到是如何的生動鮮活!

杜峰的手不自覺握成拳,眼中的戾氣一閃而過。

紀子期在心驚肉跳中過了三天,好在杜峰都沒有再出現,隻要過了今晚的慶祝,明天就可以離開了。

她暗暗松了一口氣。

這天晚上,整個杜家軍軍營都在舉杯慶祝。

杜峰及幾位将軍還有曹雲清坐在了一桌,紀子期則安排在了糧草署各主事這一桌。

紀子期挑了個隐蔽的位置,正好可以擋住杜峰的眼光。

花秋山喝了一輪後,已有些醉醺醺了。

坐到紀子期身邊後,想起上次未敬成的酒,便随手拎起一壇酒,倒上兩滿碗,将其中一碗推到紀子期面前。

“子期,上次分箭的事花叔一直還欠你一個人情。

來,花叔我敬你一杯,借以表達我心中的感激之情!花叔先幹爲敬!”

說完不等紀子期反應過來,拿起碗咕咕兩口就喝了下去。

紀子期愕然!這别人過來敬酒,好歹會先交談上兩句!

她以年紀小爲由頭,那些人也不爲難她,抿一小口也就算了。

所以即使有數十人來敬過酒,紀子期碗裏的酒也一點都沒少。

可哪有像花秋山這樣自己說幹就幹的?

搞到她喝也不成,不喝也不成!紀子期盯着眼前裝滿酒的碗,尴尬不已!

花秋山見她坐着不動,不樂意了,“子期,你是不是瞧不起花叔我?”

“不是,不是,花叔你誤會了!”紀子期慌忙擺手。

“不是就同我喝了這碗酒!”花秋山已是醉了,管你是誰,隻知道他敬的酒有人不喝!

見她還是沒有動作,遂端起碗放到紀子期的嘴邊,硬灌了下去。

一旁的人不但不幫忙阻止,反而跟着起哄。

“喝下去!喝下去!”

紀子期咬緊牙關,酒順着她的腮幫子流了下來,打濕了她的衣襟。

可即便如此,還是有不少酒順着喉嚨流進了她的胃,強烈的刺激令到她大聲咳嗽起來,臉漲得通紅。

花秋山這才作罷。

然後她借口頭痛,起身悄悄回到了營帳。

紀子期在床上躺了一會,渾身一陣難聞的酒味惹得她很難受,胸口濕漉漉的,也不舒服。

先前幾日陪着阿夜,再來幾日防着杜峰,她已經好多天沒有好好清洗一下了。

而且明天打道回天順,路途遙遠,和曹雲清及糧草署幾人一起,恐怕也不是太好清理自己。

紀子期想着,明天就要分離了,杜峰他們現在喝酒最少會喝到大半夜,看情形最少會喝到大半夜,說不定還會喝到天亮。

于是,她爬起身,打算提桶熱水來泡個澡。

紀子期分三次打來了熱水。

兌上涼水,她伸手一試,滿意地點點頭。

不冷不熱,溫度剛剛好。

紀子期解開頭上的發髻,除掉身上的男子衣物和抹胸,赤身裸體地踏進了盆中。

她的身體在這幾月中發育得非常完美,即使是天天使用抹胸,她的胸形還是圓潤挺翹,而纖腰卻是不堪一握,更顯得胸大無比。

由于胸太大,她隻得每天用力扯緊抹胸,勒得自己喘不過氣來,再套上寬松的外衫。

好在天熱起來的這兩個月來,她盡量減少到處晃蕩的機會,要不就是待在杜峰營中幫他看帳冊,要不就是戰事爆發時去到傷患營當助手。

倒也無人發覺她的異常。

紀子期閉上眼全身放松,靠在木桶邊上舒服地歎了口氣。

很快,桶内的水慢慢變涼。

她伸出一條胳膊,将桶中的水舀出部分,倒在右邊空着的木桶中,又從左邊裝着熱水的木桶中,舀了二大瓢熱水倒進來,水溫很快回升。

紀子期的手臂還未來得及收回,簾帳突然被掀開,帶着一陣涼風吹進來。

她的肩及露在外的手臂上,立馬起了一個個小疙瘩。

她幾乎是下意識雙手護肩轉過頭,“誰?”

門口杜峰手正揭着簾帳,還未放下。

“啊……!出去!”紀子期尖叫道。

簾帳放下,風停了。

紀子期心亂如麻,她站起身,顫抖着雙手,拿起邊上的衣衫想套在身上。

一陣風又突地吹了進來。

她慌忙蹲入桶中。

杜峰走到她的面前,死死地盯着她的臉。

紀子期整張臉都被熱水薰得染上了桃紅,一頭柔軟的烏發有些微濕,有幾縷貼在面頰上,更襯得肌膚似雪。

她貝齒輕咬,雙手護在胸前,清泉似的眼睜得大大的,正防備地看着他。

杜峰的眼睛往下移,水波滟潋,隐藏在其中的曼妙身形模糊可見。

明明面孔純真,美得令人窒息,偏又渾身媚得像妖,誘人犯罪,她一定是山林中的妖精變的!杜峰心中模糊地想。

紀子期下意識地抱緊了胸口,卻令到胸前的柔軟向上擠得更高。

杜峰盯着她的眼神越來越亮,眸中似有火把在燃燒。

她張張嘴,想打破眼前的尴尬,發覺口幹舌躁,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多大了?”杜峰突然開口問道。

“嗯?”

“年齡!”

“十四。”紀子期回答的聲音有些哆嗦。

“十四?”杜峰停頓些許,似有些不滿,“太小了!”

他眼光卻又往下移,嘴角勾起,聲音暗啞,“也不小了。”

紀子期順着他的眼光往下移,停在她發育良好被雙臂托起的胸上,尖叫出聲:“色狼!”

她慌忙轉身。

杜峰卻忽地蹲下來,一手按着她的後腦勺不讓她動,盯着她的眼睛裏發着幽幽的光。

像餓了許久的人,面對着豐盛的大餐,正考慮從哪先下手。

紀子期呼吸停頓,不知所措。

杜峰的目光移到她咬緊又松開的唇上,隻見那上面泛着水光,嫣紅一片。

他突的笑了,手微用力,按着紀子期的頭靠近他,滾燙的唇分毫不差地印了上去。

“你幹什麽?”紀子期尖叫着,麽字還未出口,已被杜峰含住了雙唇,字音便堵在了唇間。

紀子期的腦海一片空白!

卻依稀記得自己此刻未着寸縷,護着胸的雙手不敢松開。隻頭用力往後,想掙開杜峰的桎梏。

杜峰的唇吮吸片刻便移開了,手卻未松開。

他伸出舌頭舔舔自己的唇,果然是甜的。

心滿意足的杜峰,邪魅地翹起嘴角,眼睛含笑,聲音帶着魅惑,“你是男子,嗯?”

然後又覆上她的唇大力吸吮,發出暧昧的聲響。

良久離開她的唇,輕笑道:“你喜歡的是女子,嗯?”

“你已經說親了?你不願意?嗯?”

他盯着她的眼,霸道地道:“說了親便退親!不願意也得願意!”

杜峰每說一句,便用力親吻她一下!

不一會,紀子期的唇便又麻又熱!

杜峰戀戀不舍地離開她的唇,盯着她桶中潔白姣好的身形,強壓住腹間升起的欲望。

十四,确實還小了點!

杜峰心中一陣可惜,要是再大個二歲,不!哪怕大個一歲該多好啊!說不定,他就将她就地正法了!

沒辦法,現在隻能先定下了!

然後他火熱的唇移到了紀子期的耳邊。

紀子期感覺那呼出的熱氣,令到她雙耳發燙,渾身不由輕顫。

偏偏杜峰臉上生硬的胡子紮到她臉上,刺刺的疼。

又疼又麻又酸軟,紀子期簡直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感受。

似乎感知到她的顫抖,杜峰輕笑出聲。

而後,他好聽又低沉的聲音傳到她的腦海裏,纏纏綿綿,“長大了等我來娶你!

剛剛那一吻,是聘禮!”

紀子期一夜未眠,杜峰侵略的雙眼,低沉的聲音,滾燙的唇印上來的溫潤觸感,在她腦海裏不停重複播放。

啊!……她将自己裹在被子裏,悶聲尖叫。

她快瘋了,她竟然被一個老男人給輕薄了!而且還是數次!

紀子期惱怒得用頭撞床,就一個晚上而已,幹嘛忍不住?幹嘛非得泡澡?

真是腸子都悔青了!悔青了!

天還未亮,一夜未眠的紀子期,背起打包好的包袱,掀開簾帳,借着遠處守夜人的燈火,偷偷往外瞄了幾眼。

沒人,快點溜!

紀子期幾乎是撒歡似地跑了起來。

此時黑暗中伫立在她帳旁的杜峰,像蟄伏的野獸,看着她狼狽逃竄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自信又殘忍的淺笑。

紀子期,本将軍暫且放你走!不過,你又能跑到哪去?

你老實等着,本将軍很快就會去找你了!

紀子期一路小跑,在天微微亮時,出了天涼城。

啞叔駕着馬車等着她。

“啞叔?你怎麽知道我今天要走?”紀子期愕然,一下子忘記了啞叔不能說話的事實。

啞叔面無表情,接過她身上的包袱放在馬車裏,轉過身示意她上車。

紀子期反應過來,想到蘇小年既然暗中替皇帝辦事,自有他知道消息的渠道。

突然間杜峰那張大胡子臉跳到她的腦海裏。

她心一慌,手腳并用爬上馬車,眼下的當務之急是趕快離開了再說!

紀子期離開半個時辰後,曹雲清過來找她。

天順同京城相離不遠,起先紀子期并不知道蘇小年會派啞叔過來接她,所以原本是計劃同曹雲清等人一同走的。

曹雲清在紀子期住的小帳外被一位士兵攔住,“今早紀文書家裏已派人将她接走了。”

他心裏一陣失落。

昨晚在慶功宴上,曹雲清看到紀子期被花秋山灌酒,衣衫盡濕,也看到她偷偷溜出去後并未再進來。

他想着等慶功宴結束後,去看看她,問問她要不要晚一天再出發?

結束後他來到紀子期營帳,卻被兩個士兵攔住了,“紀文書睡下了。有事明早再來!”

曹雲清感到很奇怪,爲何一個文書的小帳篷也會有士兵把守?

隻是他第一次晚上來,以爲是因爲挨着杜峰營帳的關系。

誰知紀子期竟連道别都沒有,一大早就随家人走了。

想到當初杜元帥私底下暗示他,紀子期的來曆可能有些問題時,他便同意了杜峰将她要過去的請求。

他想起紀子期當時不願意的眼神,心中暗暗後悔。

早知道會這樣,當初就該将她留下才是!

曹雲清注視紀子期的營帳良久,壓下心中翻滾的情緒,轉身走了。

——

紀子期與啞叔一路走走停停。

與來的時候完全不同。每天天還沒黑就會找店住下,早上天亮了才出發,有時紀子期瞧着新鮮還會停留多一日,想采購些土特産。

她手中的銀子有限,啞叔很貼心的遞了她一個錢袋子,好沉!

打開一看,哇,足足有好幾十兩!當下也不客氣,權當作是自己之前五個多月的酬勞了。

不過買了一次特産後,突然想起自己應該是在鄉下莊園裏養病,現病好了重回蘇府,怎麽可能買得到千裏之外的特産?

不得已,紀子期隻好将之前買的土特産,能吃的吃掉,不能吃的随便送了人。

這一路上花了二個多月的時間,在十一月上旬的某一天午時前,紀子期終于回到了天順。

她并沒有先回蘇府,而是去了石頭鎮花家村,完成花二虎的囑托,将他的貼身衣物、遺物還有遺願帶給他爹娘。

紀子期一路向人詢問花二虎家所在,差不多小半個時辰後,啞叔駕着馬車,在一家黃泥牆黑瓦的房子前停了下來。

大門并未關上。從外面看進去,可以看到院中間有棵大榕樹,樹下有石桌石凳,幾隻雞在石桌底下鑽來鑽去的追逐。

青磚小道的盡頭是廚房,裏面還有火光,看來主人家正在煮飯。

紀子期擡手輕輕敲了敲門。

“哪位?”一位三十多歲左右面容圓潤膚色暗黃的婦人,聽到聲響,邊擦手,邊從廚房裏走了出來。

特意換回男裝的紀子期拱手道:“請問是花二虎家嗎?在下是他的朋友!”

婦人一聽是自己兒子的朋友,面露驚喜,忙不疊将她迎了進來。“小哥先請到裏屋坐會,家裏比較亂,莫見怪!

孩他爹出去了,我現在去把他叫回來!村裏人都喚我花嬸,小哥你怎麽稱呼?”

“花嬸好!”紀子期又行了個禮,“在下紀子期,花嬸稱我子期即可!”

“哎,好,好!”花嬸激動得有些語無倫次,“子期,你随我進來!”

紀子期随着花嬸進入左邊一間房。裏面陳設簡單,幹淨簡潔,隻兩張桌椅和一張床。

一個十一二歲的女童正坐在床邊繡花,綁着雙髻,面龐極小,襯得五官格外分明。

另一個八九歲肉呼呼的男童拿着毛筆,好似在練字,不過那糾結的神情,似乎比打仗更痛苦。

見有人進來,兩人都齊齊地停止了手中的活計,看向姐弟三人。

“大妞,小虎,有客人來了,快過來打聲招呼!小虎,不許欺負客人!”

花嬸警告完那個小男童後,又對着紀子期笑笑,然後出了門。

大妞似乎有些怕生,打了招呼,怯怯地看了紀子期一眼後,又低下頭繼續繡花。

偶爾好奇地擡頭看一下,與紀子期眼神相撞後,耳尖飛紅,迅速低下頭。

小虎卻欣喜異常,圓溜溜的眼睛将紀子期瞅了又瞅,也不怕生,大喇喇問道:“你是誰?”

紀子期望着小虎與二虎相似的面容,如出一轍的微翹的鼻尖,喉頭發緊,面上微笑道:“我是紀子期,花二虎的朋友!”

小虎的眼睛睜得更大了,“二哥的朋友?我二哥也回來了?他在哪?”

他不停四下張望,盼望他敬愛的二哥能從哪裏突然蹦出來。

一旁的大妞也伸直了耳朵。

紀子期眼睛一陣酸澀,她仰起頭,用力眨了兩下眼睛,輕聲道,“嗯,回來了!”

小虎急道:“我二哥在哪?怎麽不出來見我?”

“小虎别急,很快就會見着了!”紀子期強忍住悲切,安撫急躁的小虎。

小虎不滿地嘟起嘴,可想到就要見到二哥,臉上又止不住的激動。

一連串急促的腳步聲響起,一中年敦厚男子的聲音邊走邊罵,“那臭小子一走大半年,終于舍得托人送信回來了?

老子氣還沒消,他要是敢回來,老子打斷他的腿!”

那話語好似在發狠,可輕微有些顫抖的聲音,卻透露了他的虛張聲勢。

花嬸柔聲勸道:“好了,當家的!别嘴上耍狠了!這些日子你一個人時,老是默默念叨着,二虎啊,你這人不回來好歹也送封信回來啊!

好不容易來了信了,你就讓那小哥轉告他,就說你之前問過秀才家的意思了,那家小娘子願意同他過,讓他快點回來去提親!”

裏屋的紀子期聽到這,終于控制不住情緒,眼淚奪眶而出。

大妞和小虎奇怪地看着她。

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推門而入,他身材不高,也許是常年勞作,脊背有幾分彎曲。

如果說小虎是花二虎的童年版,眼前之男子活生生就是花二虎的成年版。

紀子期不由自主地跪了下來,泣不成聲。

男子臉色大變,一把上前拉起紀子期,“你,你這什麽意思?”

“對不起!對不起!”紀子期邊哭邊顫抖地從包袱裏,拿出花二虎的貼身衣物和遺物,“這是二虎的……遺物!”

紀子期艱難吐出那兩個字。

男子似受到重大打擊,後退兩步跌坐在地,眼神空洞地盯着紀子期手中的衣物。

站在男子身側的花嬸,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這是二虎的什麽?

她看到紀子期手中拿着的,熟悉的衣物,上前一把搶過,帶着哭腔,“這,這是二虎的!我認得,這是我親手幫他縫的!”

大妞和小虎被這一變故驚呆了!不是說幫二哥送信來的嗎?怎麽變成了遺物?

遺物?難道二哥死了嗎?

小虎哇地大哭出聲,邊哭邊吼,“你騙人!我二哥那麽厲害,他不會死的!你騙人!”

聽到“死”字的花嬸,死死抱住手中的衣物,終于控制不住大哭出聲,“二虎啊,我可憐的二虎!”

大妞哭着上前抱住花嬸,兩母女抱頭痛哭。

倒在地上的男子全身不住抽動,張大嘴無聲悲鳴,眼淚不斷從他飽經風霜的面上流下來。

濃濃的悲痛氣息籠罩在屋裏每個人的身上。

良久,地上的男子終于止住了眼淚,看到站在一邊手足無措默默掉淚的紀子期,站起身走到她身前。

他的聲音帶着流淚後的沙啞,“小哥喚子期是吧!我是不肖子花二虎的爹,人喚花叔!辛苦小哥跑這一趟,那不孝子,不孝子……。”

花叔突然停住,深呼吸兩口,“我兒因何去世的?臨死前,可有什麽未了的心願?”

紀子期抽抽鼻子,哽咽道:“二虎離開家後,去北地天涼參了軍!第一次上戰場時,被箭射中,後來傷口感染……

他去的時候,讓我帶話給二老:‘請告訴我爹,我錯了,若有來生我一定要做個聽話務實的兒子。

跟我娘說,不要傷心,我會在天上看着她保佑她的。

還請告訴秀才家的女兒,就說我變心要另娶她人,叫她不要等我了。’”

花叔突然痛吼出聲,像失去幼崽的孤狼一般,“這個逆子!這個逆子!早這麽想,不就不會白白丢了性命嗎?”

又猛地捶向自己胸口,“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你要娶秀才家的女兒,我幫你去提親就是了!

以後是苦是累,都是你的命,我又何苦非要幹涉?

這下好了,白發人送黑發人!我真是,真是悔不當初啊!”

一旁的母子三人哭得更大聲了。

作爲一家之主的花叔發洩完情緒後,漸漸平複下來!

他知道,無論有多痛,這個時候他必須撐起來!

他強忍悲痛,“子期,我回來的時候看到門口有輛馬車,想必你還要趕回家中!

你家中人應該也等得心急了!花叔也不留你,你用過午膳再走吧!”

然後朝地上的花嬸道:“孩她娘,快去煮飯!”

花嬸抱着大妞低低啜泣。

花叔的眼淚又忍不住流了下來,悲切道:“孩他娘,我們還有大妞和小虎要照顧!”

花嬸看着大妞,又看着不知何時挨到她身邊的小虎,眼淚刷刷往下掉。

孩他爹說的沒錯!二虎沒了,還有大妞和小虎要照顧!

她站起身,拉起哭得累了的大妞和二虎,将他們送到床上躺下。

紀子期忙擺手道:“不用麻煩了!花叔花嬸!馬車還有人等着子期,子期先告辭了!”

花叔執意道:“子期,留下來用個便飯吧!花叔花嬸還想多聽聽二虎在軍中的事,權當作是與他告别了!”

花叔的聲音似乎一下蒼涼了許多,紀子期心有不忍,隻得留了下來。

啞叔堅決不肯進來用餐,花嬸便單獨裝了兩大碗送到馬車上給他。

一頓飯下來,那飯還菜好似未動過一般。

花家一口均無心進食,紀子期也隻扒了兩口飯。

她将聽到的和她自己了解的,關于花二虎在前線的事,通通一股腦講給了他們聽。

桌上不時傳來壓抑地抽泣聲。

用完了紀子期有始以來最悲痛的一餐,紀子期告别了花叔一家,坐上馬車,朝天順城駛去。

石頭鎮離天順城約半天的路程,中間休息時,啞叔看了看紀子期還略有些紅腫的眼。

兩個多月的相處,紀子期大約能理解啞叔的意思。

她笑了笑,“我知道我可以不用跑這一趟的,或者等朝廷下月的戰亡消息及撫恤金發下來後再過來!

但我就是想要親身經曆一次,永遠記住花二虎的戰亡,給花家帶來的傷痛!”

啞叔又瞟她一眼,更加糊塗。

紀子期卻不再說了。

蘇謹言、小雨和小風下了學堂後就在門口候着了。

眼看着天色已暗,還不見啞叔的馬車,三人心中都有些焦急了。

快一年未見的三人都長高了不少,除了面上紅潤一些外,幾乎還是原來的模樣。

終于,道上響起了馬蹄聲和車輪的滾動聲。

三人歡呼一聲,不顧寒冷,推開大門就沖了出來。

啞叔的馬車将将停下,蘇謹言就開始大叫:“子期!子期!到了,快出來!”

小雨和小風停在車廂前。

簾子被掀開,一個穿着淺藍色棉裙、身形高挑的少女跳了下來。

面容嬌俏,神色溫和,眉宇間透着一絲堅毅,如十月寒菊飽受摧殘亦屹立不倒。

腰肢纖細,胸脯卻高高鼓起,渾身散發着蓬勃的少女氣息。

這是她們的大姐嗎?小雨和小風簡直不敢相認了!

紀子期張開雙臂,微笑着大聲道:“小雨,小風,到姐這來!快讓姐抱抱!”

小雨小風歡叫一聲,沖着紀子期的懷抱跑過去。

紀子期一隻胳膊摟住一人。

感受懷中二人的體溫後,終于覺得自己的心定了下來。

曾在軍中的煎熬,随着身體的遠離,也從她的記憶中慢慢忘卻!除了花二虎和花家!

“姐,我以爲我長高了,誰知道你長得更高。你走的時候,我在你耳朵上方,現在都到你耳朵下方了。”小雨有些不滿地抱怨。

“大姐,小風也是。”說完學着小雨的姿勢,拿着手比劃了一下。

紀子期抱起小風,這小家夥又長沉了,看來這一年在蘇府過得不錯。

她笑着對噘着嘴的小雨道:“傻丫頭,過多兩年等你發育了,保準長得比姐還快。”

小雨平日裏下學後,都是跟靈菊靈玉在一起,所以這女孩兒的許多事她也已經明白了。

當下輕哼一聲,便不言語了。

一旁的蘇謹言不甘被冷落,便張嘴問道:“子期,你在鄉下都玩了些什麽好玩的?快給我一一說來!”

紀子期便挑了兩樣前世在鄉下,下池塘捉泥鳅、上山上采野果的事情講給他聽。

蘇謹言張大嘴:“原來鄉下這麽好玩的?下次我也要去!”

安傑安生夏荷靈菊靈玉等都在謹園裏等着她。

五人見紀子期隻不過一年未見,原來一發育不良的豆芽菜,突然間變成個仙女似的小娘子,都驚呆了!

這哪是去養病的!分明是去養人的!

特别是安傑和安生二人,原本一直将紀子期當小妹妹看待,現突然變成大姑娘回來了,眼睛都不知該往哪兒放才好!

蘇謹言年紀小,除了覺得紀子期比以前漂亮了,倒沒什麽特别的感覺。

晚上的時候,紀子期留在了謹園,姐弟三人擠在一張床上,絮絮叨叨個不停,特别是小雨。

講她在學院裏和其他同學一起,捉弄夫子被抓包,被罰的事情。

講她每月考試總是第一,剛開始好多同學都不喜歡她,後來都成了她的好朋友。

“姐,我跟你說!我現在最好的朋友,一個是唐大公子的堂妹唐心,跟我同年,一個是吳公子的小侄女,吳念,比我們大一歲!

唐心和吳念兩個可愛鬥嘴了,吳念雖年歲長些,可她三叔吳公子和唐公子是朋友,按禮她得喊唐心小姨!

可無緣無故比人小了一輩,她當然不願意了,所以兩人經常絆嘴!”

唐大公子?吳公子?紀子期隐約覺得這兩個稱呼有點熟悉!

小雨見她神色迷茫,便道:“姐,你不記得了嗎?就是與少爺經常一起玩的唐大公子和吳三多公子,你之前有教他們術數的?”

原來是他們!紀子期反應過來。

想起之前與唐大公子的糾葛,經過戰火洗禮的紀子期,爲自己之前的幼稚寒顔!

她想,之後總有機會會再見的,到時候就主動給他們賠個不是!

小風撅着嘴,有些郁郁,“學堂裏一點都不好玩!夫子授的課太簡單,小風一下就會了!同學都不喜歡同我玩!”

天順有一位劉夫子,擅長幼兒啓蒙,他所啓蒙的學生,基本能考入天順最知名的初級學院。

所以各高門大戶都争先将族中子弟送去,蘇謹言及唐大公子等人都曾是劉夫子的學生。

蘇小年将小風送去的正是劉夫子的門下,剛進去月餘。

小風初入學院第八天,劉夫子要求各學子,背誦前一天教的三字經,能背多少是多少,但最低要求是十六句。

小風當場背完了整篇三字經。

劉夫子初時雖有些意外,卻并不驚訝。

這天順名門有些對子侄要求非常高,三歲起便請夫子在府中啓蒙。

過兩年待到五六歲,再送到他這裏來,其實主要目的是爲了确保能考進知名的初級學院。

有些早慧的,能背出三字經并不是什麽神奇的事情。

不過爲了刺激其他學子的好勝心,劉夫子慣例會先問問這位學子的背誦訣竅,然後再表揚他的勤奮努力,并讓其他學子向他學習。

要說劉夫子之所以成爲收費奇高且各大戶争相追捧的啓蒙夫子,其主要原因,便在于他善于調動小兒學習的積極性,樹立一個好的榜樣,讓其他學子效仿,形成良好的競争環境。

而且最關鍵的一點是,他誇人從不誇人聰明、俊秀,隻會誇他勤奮、有禮、孝順、善良、勇敢等後天需要努力的優良特質。

劉夫子一生育人無數,見過太多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例子,也見過許多資質一般,全靠後天勤奮苦練終有所成的人。

所以劉夫子總結,一個人的資質高低并不能代表他以後的成就。

而且,有時候越是資質高的,如果不加以引導,反而會自恃天賦不認真對待學業,成爲他成功的阻力。

不得不說,劉夫子的悟性非常之高。

不過,當他遇到小風這個奇葩時,就有些束手無策了。

他詢問小風背誦的方法時,小風不解道:“我沒有背誦,以前我娘教二姐的時候,我聽過幾次就記住了。”

聽幾次就能背下來?學堂裏其他學生不信,劉夫子也不信。

劉夫子又耐心的問了他幾次,小風還是回答他沒有背誦的方法。

饒是好脾氣的劉夫子也有幾分火了。

對于有些天賦的學生,他不願看到小小年紀品行不佳而越長越歪。

當下便嚴肅的對小風道:“紀小風,撒謊是不對的!你有好的學習方法,即使不願與同學分享,也不應該撒謊欺騙夫子!”

小風漲紅着臉,大聲反駁:“我沒有撒謊!”

劉夫子越發惱火,便罰了他留堂,直到他承認錯誤才肯放他回去。

小風倔強的緊閉雙唇。

劉夫子無奈,隻得道:“好!好!等會我就将這篇文章誦讀兩遍,你若背的出,我便放你回去!你若背不出,我也放你回去!但你明日就不必來學堂了!”

小風仍不言語。

劉夫子心中惱怒,也不管他,自顧自誦讀了起來。

快速的誦讀完後,停下來看着小風。

小風閉上眼回想了一會,而後雙眼睜開,一字一句開始背了起來。

劉夫子驚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很快那篇文章便一字不漏的默背完了。

劉夫子嘴唇翕動,胡須顫抖,手指着小風說不出話來。

如果說他給小風誦讀的是小學裏的文章,小風背得出來也能解釋得通。

一些書香世家天賦異常的小公子,四五歲能背誦小學的他也見過。

如果這樣,他完全可以将小風當成同那些小公子一樣的天才,但,小風現在默背的是他自己寫的一篇文章。

那篇文章是他前幾月的得意之作。篇幅雖不長,卻用詞華麗,造句深奧,朗朗上口通俗易懂的三字經及小學,完全不能與之相比。

他當時選這篇文章時,确實存了幾分刁難之心。

劉夫子久久不能言語,這不隻是天才,簡直是曠世的奇才啊!

想不到這世上真有過耳不忘的奇才存在!

想不到我劉某有生之年竟能遇見!

想不到不僅能遇上,竟然還在自己座下啓蒙!

劉夫子激動的不如如何是好!

要說劉夫子爲人師表還真是個言符其實的人,他平日重點要求學生們的品性修養,自己對自己的品性要求也甚高。

在得知自己冤枉了小風後,當下便向小風拱手道歉!

一五十多歲德高望重的夫子能向自己的學生,一個五歲的小娃道歉,劉夫子的名聲确實是當之無愧!

劉夫子本想同蘇老爺商量小風的教育問題,但蘇老爺經常在外,這差不多月餘的時間都沒碰上面。

後來了解到小風原來是與父母失散,與兩個姐姐暫借住蘇府,大姐還得了病正在鄉下養病。

他心中感慨,還好蘇府仁慈,沒得虧待這三姐弟,否則這曠世天才恐怕要明珠蒙塵了。

劉夫子心中憐惜小風,便對他頗有偏愛。

隻是小風過耳不忘之事,卻是不能同學堂裏其他學子明說。

因爲小風的存在,同他一向育人的思想相違背:“成功主要是努力加汗水,不是天份。”

但其他學子不明白。

而且小風雖好動,卻不喜與自己同齡的小孩子玩耍,覺得他們實在幼稚無知的可笑。

然後就造成了夫子偏愛,而同窗排擠的現象。

當然,小風在講述他不喜歡上學堂的原因時,隻說了同學不好玩,他也不喜歡同他們玩。

蘇小年不在,紀子期第二天一大早就先去拜見了蘇夫人。

蘇夫人還是如以往一般溫柔可親,她拉着紀子期的手細細打量,見她的手上好似多了些薄繭,以爲她在鄉下受了苦。

蘇夫人含笑問她在鄉下的生活,紀子期前世小的時候在鄉村待過,懂得一些,倒也對答如流。

因挂念着小風在學堂的問題,紀子期同蘇夫人聊了一會後,便跟蘇夫人請了一天假,打算去學堂裏與劉夫子了解一番。

劉夫子用過午膳正準備小憩,門外小厮說有學子的家長求見,心下有些不悅。

他這午膳後閉目養神的習慣,是從一大夫那得到的養生良方,已堅持了二十多年。

一般學子的家長都知道他習慣,有事找他,大多都會在晚膳後。

劉夫子雖不喜,還是讓小厮放了人進來。

來人是一十四五歲的小娘子,容貌秀麗,身材高挑,有一股說不出的英氣。

劉夫子楞了楞。

紀子期直接說明了身份,“劉夫子好,小女是紀小風的大姐紀子期,前些日子在鄉下養病。

昨晚剛回蘇府,想着一直都未曾拜見過夫子,心中甚感歉意!今日便冒昧來拜訪夫子,若有打擾還請恕罪!”

“紀小姐客氣,請這邊坐!”劉夫子起身回禮。

原來這就是傳說中,在鄉下養病的紀小風的大姐,紀子期!不過與紀小風口中的溫柔娴靜相去甚遠。

紀子期直接問起小風在學堂的表現。

劉夫子面上的神色既喜又憂,“紀小姐,老夫不怕同你直說!你弟弟紀小風是老夫這大半輩子,遇見的第一個真正天賦異禀的世間奇才,百年甚至數百年難出一人!老夫既是心慰,又是憂心!

喜的是此等人才,有生之年被老夫遇上了,定不會讓他就此埋沒!憂的是小風天資雖高,但性情上卻有些異于常人!

他生性淳良,卻不喜也不善與人往來,略顯孤僻。

老夫擔心他長久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慢慢與這外界失去聯系,哪一天鑽入了牛角尖,這後果可大可小啊!”

紀子期道:“夫子此話怎講?”

劉夫子便将小風這一月多來在學堂的表現細細描述了一番。

以前紀子期曾聽小雨說起小風的聰明,有過耳不忘的能力。

她一直以爲小雨言過其實了,并未放在心上。劉夫子今日這一說,她不得不對此事慎重起來。

“劉夫子,子期在外養病,已有近一年未同小風接觸。要不今日子期先回去,與我家二妹商量一通,過幾日再來回夫子!”

紀子期邊走邊思索,這紀家先出了個以後必定會傾國傾城的紀小雨,現在又來一個百年難遇的天才紀小風,真是祖墳冒了青煙了!

隻是以他們的家世,都不知道是福還是禍?

紀子期下一站,是前往棋林學院預習分院。

當初她裝病謊稱要去鄉下養病時,爲了不被人發現異常,并未親自到預習分院同趙夫子道别,而是托人送了一封信。

如今她‘病’好了,怎麽也得親自到預習分院說一聲!

也不知趙夫子和韓助教還記不記得她!

而且今天初八,還未到十一,也不知他們在不在?

不過既然出來了,紀子期就想着去碰碰運氣!

守門的還是原來那人,紀子期記得他,他卻不記得紀子期了。

紀子期拿出學号牌,守門人雖有些驚訝,還是讓她進去了。

裏面一切未變,隻因冬天來臨,那幾棵大樹都光秃秃的,帶着幾分蕭索。

紀子期走到正中間的那扇門前,擡手敲了敲。

裏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響起,“進來!”是趙夫子的聲音。

紀子期深呼口氣,推開門。

趙夫子下意識地擡頭,隻見門口站着一高挑的少女,體态婀娜,面容背着光,顯得有些模糊。

趙夫子眯起眼,想看個究竟。

那少女已先開口了,聲音清脆:“趙夫子好!”

趙夫子回想起他認識的少女,沒有哪個能與眼前這人對上号,疑惑道:“你是?”

紀子期走進來,行了個禮,“趙夫子好!我是紀小雪!”

“紀小雪?”趙夫子驚呼出聲,有些不敢置信地上下打量她,“你真是紀小雪?”

“是的!趙夫子!”紀子期笑着點頭。

趙夫子也不顧男女之防,圍着紀子期轉了幾圈,紀子期也不計較,大方地任他瞧個明白!

“你?你?你?你真是紀小雪!”趙夫子終于确認了,聲音顫抖道。

紀子期微笑看着他。

趙夫子差點老淚縱橫,“小雪啊!你可回來了!你再不回來,趙夫子我就要被院長給撕了!”

紀子期眨眨眼,不明白他話中的意思。

趙夫子的激動溢于言表,“當初你來分院後,我原本想着等院長副院長回來後,給他們一個驚喜!

哪知左等右等就是不見他們回來!

後來,我便寫了一封信,将你的事情告訴了兩位老人家!

兩位老人家收到信後,立馬從京城飛奔回來!

可他們前腳才到,後腳就收到你托人送來的信,說是生了病,要去鄉下靜養!

兩位院長當下把我給臭罵了一頓,說這麽大的事情也不早點告訴他們!

還責備我沒有把你照顧好,讓你生了重病!

這大半年來,兩位院長是見我一次,就用眼瞪我一次!

趙夫子我啊,現在是一見到他們就躲得遠遠的!

所以,小雪啊!你回來就太好了!”

紀子期本來就有些愧疚的心,現在更加内疚了,她忙道歉:“趙夫子,都是小雪的錯!連累了您,小雪心裏實在非常抱歉!”

趙夫子擺擺手,呵呵笑道:“沒事!沒事!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然後又像想起什麽似的,擔憂問道:“小雪,你身子确定好全了?”

紀子期肯定點點頭。

趙夫子臉上又樂開了花,“好!好!回來得正好,下月初八就是這棋林學院的入學考試!你回去好好準備一下!”

想到紀子期的水平,又補充一句:“呵呵,以你的水平,根本用不着準備!隻要那天準時到來就行了!”

然後一拍腦袋,“瞧我這記性!你這月二十一到二十三這三天抽個時間來報名,先安排考試座位号!”

紀子期同他閑聊一會,便道謝告别。

趙夫子一直笑眯眯地送她出門,還千叮萬囑,千萬不要忘了報名的時間!

她一出門,便徑直往蘇府的方向走去。

還沒走幾步,就碰到三個少年公子,其中二人還有些眼熟。

一個寬肩窄腰,氣質沉穩,帶着淡淡疏離,似有若無的眸光透着涼薄,即使站得再近,也似隔着高山遠水。

一個生得比女子還俊俏,風姿綽越,眼角眉稍暈染出絕代風華,似乎一個眼神,就能勾人魂魄。

另一個面容清秀,正從男孩向男人的過程中變化,略帶上了一絲男子氣概。

正是唐大公子、吳三多和羅書。

紀子期在腦中翻找回憶。

其實她在天順見過的外人并不多,很快便聯想到之前與她有幾次糾葛的唐大公子。

吳三多也覺得這腳下越走越慢、眉頭微蹙的小娘子,有幾分眼熟。

他撞撞身邊目不斜視、神情淡漠的唐大公子,“喂,你看看前面偷看咱們的小娘子,有沒有覺得有幾分眼熟?”

唐大公子冷哼一聲,懶得理他!

吳三多自認風流,雙生得一副好皮囊,每個遇到的小娘子,都覺得人家是在偷看他!

雖然确實也很多!但他不想陪他一起蹚這趟渾水!

紀子期正猶豫着要不要上前打個招呼,對以前的事道個歉。

吳三多已認出了她,指着她大呼小叫道:“啊!是你!之前用銀子砸人的小丫頭!”

------題外話------

第一次寫w戲,自我感覺……好像……還不錯(羞澀捂臉飄過~)

看來大大果然是個表(内)面(心)純(悶)潔(騷)的孩子!

基友文推薦:《皇妃,你要的皇子到貨了》彼岸伊人

簡介:

這是一個撲倒與反撲倒的故事,一場腐女與色狼的PK。

初見時,一個是神出鬼沒的賭坊幕後老闆,一個是賭坊鬧事的小屌絲。

再見時,就被人連拉帶扯的逮去向皇上請旨賜婚,從此夜生活過的酸爽無比。

自從嫁給柳墨後,夜落身體力行的感覺到了什麽叫身體被掏空。

自從嫁給柳墨後,夜落不僅漲知識,漲得更多的是姿勢。

自從嫁給柳墨後,夜落覺得自己的人生道路越走越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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