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家很普通的餐館,都是當地一些特色菜。而這樣的餐館,在這座城市裏,比比皆是,無論是外面裝修還是裏面的布置,都沒有什麽特殊的地方。
不過,卻是赫連長葑先前花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的。
“你點吧。”
看着遞到面前來的菜單,夜千筱心不在焉地朝赫連長葑說道。
赫連長葑看了她一眼。
沒有說話,将菜單拿了回去,同時快速的點了幾樣菜。
夜千筱單手支着下巴,神情懶散地看着外面。
“他身手怎麽樣?”
手指輕輕扣在桌面,夜千筱忽的朝赫連長葑問道。
略微沉思,赫連長葑别有深意地看她,評價道,“一般。”
夜千筱問的是誰,再明顯不過。
不過——
能被赫連長葑評價爲“一般”的,最起碼,武力值也該是劉婉嫣那個級别。
“動機呢?”夜千筱輕輕揚眉。
“你說呢?”
赫連長葑不緊不慢地反問。
聳肩,夜千筱問,“錢?”
“或許别的。”
勾了勾唇,赫連長葑頗爲神秘。
頓時了然,夜千筱視線收了回來。
動機暫時沒有确定下來,所以隻能猜測,而到底哪個可能性大些,這得看分析。
赫連長葑跟兇手接觸過,看法要比夜千筱準些,所以夜千筱才去問他的。
不過,看這模棱兩可的回答,夜千筱估計,跟她所猜的相差無幾。
“警方缺狙擊手嗎?”
瞥了他一眼,夜千筱不緊不慢地問。
眼神一涼,赫連長葑斬釘截鐵道,“不缺。”
“哦。”
應了一聲,夜千筱态度散漫,顯然沒将其放在心上。
當然,也沒有就此繼續話題。
沉默片刻,赫連長葑似是想到什麽,狐疑地盯了夜千筱幾眼。
夜千筱回看了他一眼,在對上他視線的那刻,眉頭輕輕地挑了一下。
示意有話快說。
微微一頓,赫連長葑沉聲警告,“你要休息。”
“嗯。”
夜千筱敷衍地點頭。
明顯完全不可信!
“夜千筱。”
赫連長葑一字一頓地喊出她的名字。
夜千筱靠在椅背上,視線涼飕飕地看他,神情沒見幾分正經。
“做什麽?”
揚眉,夜千筱問。
“從此時此刻起,”赫連長葑微微向前,盯着夜千筱,語調不容置否,“不準離開我的視線範圍。”
“我還在放假。”
夜千筱冷冷地回道。
“我是教官,放了假,還是你教官。”赫連長葑警告道。
夜千筱摸了摸鼻子。
沒有第一時間回他的話。
好在,送菜的服務員及時趕到,打斷了兩人對此話題的僵持。
兩碗飯,都已經盛好了。
夜千筱看了眼餐桌,繼而拿起碗筷,準備吃飯。
赫連長葑盯了她近乎十來分鍾。
可,夜千筱全程當沒發覺,在他的視線中,若無其事的吃着飯。
隻要她一接話,兩人難免起争執,不說話倒是可以避免。不過,她要說的,已經跟赫連長葑說清楚了,到時候如何逃脫他的視野範圍、離開的時間去做什麽,都是她自己的事情。
而赫連同志,全程黑臉。
隻恨不能将這女人綁在身邊。
跟他相比,夜千筱倒是輕松很多,仿佛根本就沒将先前的談話放到心上,該做什麽做什麽。
吃完,坐上赫連長葑的豪車,夜千筱順利回到酒店。
這一次,赫連長葑換了個房間。
但都是一個類型的,跟昨晚的比相差不遠。
“我去洗澡。”
剛進門,夜千筱跟赫連長葑打了聲招呼,就進了浴室。
赫連長葑沒有異議。
但——
夜千筱洗澡的時間,稍稍有些長。
拿着浴袍進浴室,夜千筱一眼就瞥見放在浴缸上的手機。
挑了下眉,夜千筱将花灑打開,然後避開灑落下來的水花,走向浴缸将手機拿起來。
新手機,有鎖屏。
倚靠在牆上,夜千筱拿着手機沉思片刻,繼而收入了她從赫連長葑那裏借到的金額。
手指在屏幕上滑過,手機順利解鎖。
再點進通訊錄,果不其然見到一個電話号碼。
沒有備注,就一連串的數字。
夜千筱手指一點,就直接撥通了過去。
“想好了?”
電話很快接通,Adelaide的聲音傳了過來。
“想好了。”
夜千筱聲音淡淡的。
“哦?”
語調輕輕一揚,Adelaide似是很感興趣。
“有狙擊槍嗎?”夜千筱直接問道。
“哪款的?”Adelaide接過話,微微一頓,繼續道,“你們國家禁槍,我弄起來有些麻煩,黑市隻能弄到最普通的。”
“就要最普通的。”夜千筱道。
短時間内,讓Adelaide去弄到高級點的狙擊槍,就算她有逆天的能耐,估計也沒什麽可能。
“你是狙擊手?”Adelaide察覺到什麽。
有關夜千筱的資料,他們查出來的不多。
還是通過錄音、定位,花了好幾天時間,才通過音頻和小區域找出她的。
軍隊的事情他們不清楚,但隻知道夜千筱是軍人。
具體做什麽的——
有待調查。
“我是軍人。”夜千筱不緊不慢地開口。
“能收到東*人的委托,這點,我們都表示很榮幸。”Adelaide笑了笑,話語中藏有深意。
淩珺最不喜的,就是東國,尤其是東*人。
他們這些跟淩珺認識的,多少也知道一二,現在忽然冒出一個有東*人身份的女人,說是淩珺的舊識,且讓他們接受委托……
會思考的,都能察覺出異常。
當然,夜千筱是雇主,這裏也是她的地盤,尤其她身邊那個男人,似乎很不好惹,所以,Adelaide暫時還沒有将她抓回去嚴刑拷問的想法。
隻是口頭上打聽打聽。
“盡管,”微頓,夜千筱勾唇問,“你們擔不起這份榮幸?”
漫不經意的聲音,卻成功的諷刺到Adelaide。
Adelaide頓時哽了哽,這嘴皮子,還真夠利索的。
“說正事,”直接轉移話題,Adelaide道,“你什麽時候要?”
“目标什麽時候現身?”夜千筱問道。
“明晚十點。”Adelaide如實回答。
他們幹這行的,都有特殊的信息渠道,就算是警方,信息來源估計都沒她這麽快。
盡管,她來這個地方,不到一周。
“明晚九點,你來找我。”
“我該做些什麽?”
微微一頓,Adelaide頗爲好奇的問。
狙擊槍是夜千筱的,那麽,目标應該是夜千筱解決。
她想知道,夜千筱會讓她做什麽。
“當過觀察手的嗎?”
夜千筱問道。
“沒有。”
Adelaide冷聲回答。
她槍法拔尖,任何槍支手到擒來,狙擊槍更是不在話下,當初淩珺還跟她請教過狙擊方面的問題,但,她從來都隻當狙擊手,從未當過所謂的觀察手。
對她來說——
簡直是對她槍法的侮辱。
“那你負責搗亂,”夜千筱快速決定,繼而補充,“到時候離我遠點兒。”
Adelaide負責吸引注意的話,萬一暴露,Adelaide自己是有逃脫之法,但她現在身上有傷,逃起來或許沒有問題,可要是使傷情加重,那赫連長葑的黑臉可不是鬧着玩的。
雖然不怕惹到赫連長葑,但真若将赫連長葑氣到一定程度,難保他之後會給她使絆子。
反正——
也随便她離開。
摸了摸鼻子,近乎是下意識的,夜千筱朝浴室門掃了一眼。
“我想知道,是什麽,讓你忽然改變想法了?”
結束完一個話題,Adelaide饒有興緻的開始另一個話題。
幾個小時前,見到夜千筱的時候,她還以爲要等等。
甚至連一直拖下去的打算,她都已經準備好了。
将手機交給夜千筱,也不過是事先做好準備罷了。
不曾想,就這麽會兒的功夫,夜千筱就改變了注意。
“嫌你煩。”
夜千筱閑閑的給了答案。
當然,習慣性的糊弄人而已。
真實原因,還是路上所見的殺人案。
一個國家,竟然會出現在大街上行兇殺人、且是以那般血腥殘忍的手法,定然會給全國人民造成一定的恐慌。
如果走在大街上,都能遇到這般危險,怎麽可能不讓人恐慌?
群衆會質疑,會控訴,會指責,會将所有的不滿都發洩到本該維護秩序的人身上。
他們會說,如果治安好一點兒,便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盡管,赫連長葑當場将兇手捉拿歸案,而警方也會給大衆一個合适的理由。
但——
噴子不會管這些。
這是一種悲哀。
以前的她根本就不會去管這些,但現在,卻有些看不下去。
也不知能否留下……
那麽,去做一點兒事吧。
以軍人的身份。
以狙擊手的身份。
哪怕隻有一點點。
哪怕根本沒有這個任務。
哪怕……
得。
撇開一切不談。
她想做,那便做了。
“……”
聽到夜千筱的回答,Adelaide猛地一噎。
微頓,Adelaide忍不住笑道,“說你跟淩珺認識,我本來不相信,不過現在……”
信了半分之五十。
因爲——
這話語,這口吻,跟淩珺的,一模一樣。
真沒差的。
“挂了。”
眉頭微微鎖緊,夜千筱直截了當的挂斷電話。
Adelaide:“……”
挂斷電話後,夜千筱便将手機關機,避免Adelaide打電話過來。
跟熟人提及淩珺,絕不是什麽好事。
鬼知道她前世怎麽會認識那麽多危險又聰明的人。
在裴霖淵面前承認身份,是因爲他本就是抱着信她的想法來的,而其他人可不相同,盡管多數跟淩珺有生死之交,但執念還沒深到那般地步。
說她就是淩珺?
保不準第二天就被他們之中的人給弄死了。
他們若是不信,定然會想方設法來拷問她,他們若是信了,那些人的身份……都是些一聯系就能讓她被軍方懷疑成卧底的人,遲早有一天會被他們坑死。
不談淩珺,完全是爲了她的安全着想。
将手機藏好,夜千筱淋了個澡,然後才走了出去。
可——
一出門,就察覺到落到她身上的、赫連長葑的目光。
不知爲何,被他盯得有些發毛。
“你可以洗了。”
稍有心虛的夜千筱,指了指浴室的方向,簡單的朝赫連長葑說道。
不曾想,赫連長葑根本沒在意這話,而是偏頭轉移目光。
“房裏有睡衣。”
沉沉地說着,赫連長葑視線落到電視屏幕上。
“……”
夜千筱一臉莫名。
懶得去在意,夜千筱挑挑眉,轉身就去了卧室。
擡手關上門,夜千筱去拿了床上的衣物,剛想脫下浴袍換上睡衣,可一低頭看着身上的浴袍……
頓時,恍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