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度之快,讓劉靈毫無反應時間,隻得愣怔地睜大眼睛,目不轉睛的盯着那隻在視野裏愈發變大的金雕。
“啊——”
額頭被狠狠地啄了一下!
劉靈尖叫一聲,頓時朝後方仰倒,整個人摔倒在地。
金雕雙翅展開,在空中掀起陣陣狂風。
一隻雕的龐大氣勢,足以讓人爲之震驚。
“啊——啊——誰來幫幫我——”
在掙紮中,劉靈隻得用雙臂擋住臉,她忍不住尖叫着,險些哭了出來。
但是,周圍的三個人,誰也沒有動作。
夜千筱被她拐彎抹角的針對,早就對她沒了什麽耐心,本就想好好懲治下她,現今上帝出來幫忙了,她當然樂得在旁看熱鬧。
江曉珊沒有動彈,一是沒有反應過來,二是很不爽劉靈,也懶得管她的生死。
至于聶染——
她靜坐在旁,冷冷地看着,神情裏有抹驚異閃過,但繼而便恢複了平靜。
顯然,她也沒有好心幫忙的意思。
反倒是将視線投向了夜千筱。
這隻金雕,同夜千筱,是否有瓜葛?
整整折騰了劉靈半分鍾。
金雕用鋒利的爪子和嘴進行攻擊,在将劉靈折騰的精疲力盡之時,終于“好心”的松開了抓住。
翅膀撲騰了兩下,銳利的眼睛閃爍着令人畏懼的光芒,金雕似乎通人性似的,朝聶染的方向轉了下脖子。
聶染眉宇緊鎖。
下一刻,金雕爪子抓住劉靈的那條魚。
展翅飛向空中!
一切動靜,終于停歇下來。
“嗚嗚嗚……”
被折騰的慘不忍睹的劉靈,終于忍不住抱頭哭出聲。
哭得撕心裂肺的。
三雙眼睛,在目送着金雕離開後,皆是默契地掃向她。
劉靈穿着的軍裝很厚,金雕的爪子還不至于刺破衣服到她的皮肉裏,但那些袒露出來的皮膚就不同了。
臉上、手上、脖子上,皆是被留下幾道抓痕,一道道的血色痕迹互相交錯,看着着實殘忍。
但——
看得出,都傷得不重。
留下了血痕,卻沒有抓得很深。
最起碼的,不會讓她破相。
“金雕都飛走了,還哭個啥啊。”
咬了口魚肉,江曉珊收回了目光,淡淡的朝劉靈說道。
就這點兒傷痕,還能比她們平時訓練痛苦?
動不動就哭個沒停,還算個什麽軍人呐?
江曉珊光是想想,就覺得很不耐煩。
“嗚嗚嗚……”
劉靈不理睬她,依舊抱着頭哭個沒停。
臉上火辣辣的疼,萬一破相了毀容了……
那該怎麽辦?!
而且——
沒有一個人來安慰她!
焦急、疼痛、擔憂、悲傷、失望,多種情緒複雜交錯,劉靈抑制不住的繼續哭着,竟是連絲毫停歇的意思都沒有。
“夜千筱,那雕……”
沒有管劉靈,江曉珊擡了擡眼,狐疑地盯上了站在一旁的夜千筱。
“我不知道。”
慢條斯理地吃着魚,夜千筱事不關己地回道。
想了想,江曉珊聳聳肩,倒也沒有多想。
雖然她很懷疑,那隻金雕是特地來幫夜千筱的,但無論怎麽想都想不通。
在基地,沒見到過金雕的身影,更不見夜千筱同金雕相伴,就算夜千筱來的時候,也沒有見過金雕啊。
若說是在叢林裏認識的——
一方面,江曉珊不知道這是哪兒,是否有金雕的生存,另一方面,就算這裏栖息着大片的金雕,但跟夜千筱一見面就好上了?
打死她也信。
這也太不扯了點兒。
所以,江曉珊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那是金雕是沖着劉靈手中烤魚來的更爲可信。
畢竟,保不準有些奇怪的生物,生的食物吃膩了,就想吃吃熟的了呢?
好吧——
這點也很扯。
想罷,江曉珊還是壓下疑惑,老老實實地吃着烤魚。
而,被劉靈“維護”的聶染,本沒有向劉靈伸出援助之手的意思,在被哭哭啼啼的聲音吵得實在煩了後,才站起身走向前,朝劉靈伸出了手。
本來就哭累了的劉靈,那一刻隻想找個台階下,如今碰上聶染過來,自然安分地順着這個台階下來。
成功的恢複了安靜。
但——
更悲慘的事情等着她。
本就隻有四條魚,聶染、夜千筱、江曉珊各自分配到一條,她手中的那條被金雕搶了去。
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食物了!
而夜千筱和江曉珊,都沒有想跟她分享食物的意思。
劉靈心下委屈,眼裏的淚水又來了。
“給。”
聶染皺皺眉,将隻吃了幾口的魚遞過去。
“你……”
驚喜的擡眼,原本對聶染的那點失望,又在這一舉動中消失的無影無蹤。
擡手抹了抹眼淚,劉靈抽噎着,但卻面露喜意,“我們分着吃吧。”
掃了她一眼,聶染也沒有拒絕。
填飽肚子才好做事,一味的逞強是沒有用的。
再者,她之所以将魚遞出去,不過是不想欠劉靈的人情罷了。
兩人遂将魚從中間切了,各自吃了一半。
而,夜千筱和江曉珊兩人,都明顯的感覺到,劉靈看她們的視線愈發的充滿敵意、無理取鬧起來。
仿佛她們倆在她心裏,就真成了徹頭徹尾的惡人。
若非兩人都不想搭理她,否則一場争鬥又在所難免了。
……
吃過烤魚,熄了篝火,四人又準備上路。
下午小雨停歇,但路要難走許多。
泥濘的道路,陡峭的山坡,茂密的灌木。
多數時候,前面是沒有路的,隻能憑借自己的雙手開辟。
軍刀一次次地砍斷前方的藤蔓與樹枝,同時也耗費着她們體内的力量。
空氣陰沉而潮濕,占據着叢林任何角落,就連呼吸都極其困難。
接下來的五個小時,她們行走的路程,撐死了也隻有上午路程的一半。
“不行了,”從雜草中鑽出來,江曉珊渾身癱軟倒地,有氣無力地朝夜千筱問道,“離第四個點,還差多遠啊?”
“半個小時的腳程。”
慢她一步走出來,夜千筱淡淡地回道。
沒有下雨,雨衣自然被她脫下,且丢給了當“苦力”的江曉珊。
此刻的夜千筱,穿着跟她們都一樣。
不過——
隻有她,才有閑心摘下帽子,把頭發上的雜草一點點的拿掉。
夜千筱并非講究之人,但幾天沒洗澡,身上又沾了髒東西,多少會有些不舒服。
很快的,聶染和劉靈緊随而至。
“前面三個點都沒有埋伏,下一個點有埋伏的可能性更大。”趴在地上一動不動,江曉珊分析道,“天色也不早了,我們要不就在附近搭建庇護所,休息一個晚上吧。”
對此,夜千筱沒有意見。
正如江曉珊所說,接下來的那個點,是最有可能埋伏的。
她們長時間趕路,現在體力耗費的差不多了,萬一正面跟埋伏碰上,基本沒有多少勝算。
保守的方案,就是趁着還未靠近,好好休息一個晚上,待到明天精力充沛時,做出最好的攻擊與防守策略。
“爲什麽不直接沖過去,”劉靈撇了撇嘴,反駁道,“留着隐患在那裏,睡也睡的不安心。”
“诶,我說你這人,”江曉珊啧啧感歎一聲,繼而從地上翻了個身,正面向上,尤爲鄙夷的諷刺道,“是不是被雕抓了幾下,把腦子抓傻了?”
“喂!”
朝她走了一步,劉靈眼底冒起了熊熊怒火。
“想打架呢?”
手掌往地上一撐,江曉珊立即從地上跳了起來。
正面與劉靈對上!
劉靈步伐一頓,滿臉的不甘心。
總是被她們欺負!
夜千筱也好,江曉珊也好,把她視爲可有可無的存在,肆意的奚落貶低她!
這些家夥,憑什麽?!
“鬥志不錯嘛!”
擡手摸了摸鼻子,江曉珊輕輕一挑眉,漂亮的臉蛋上,揚起一抹淡淡笑意。
驚豔之姿。
就算是被格式化的軍裝,也遮掩不了她那骨子裏的氣質。
劉靈氣的咬了咬牙。
“來嗎?”
伸出手,江曉珊朝她勾了勾手指。
再次明目張膽地挑釁!
劉靈怒火中燒!
“做什麽?”冷冷的聲音傳來,聶染站在劉靈身邊,警告地掃向她,“還沒見到敵人,就起内讧?”
“瞧您說的,”江曉珊緩緩勾唇,毫無俱意地瞥向她,“這内讧,不是早就起了麽,您才發現?”
聶染的眼神頓時一狠。
江曉珊油鹽不進。
“勾搭”夜千筱,那是有原因的,歸根結底還是爲了自己着想。
聶染跟劉靈,可沒有帶給她什麽利益。
面對劉靈和針對和聶染的陰狠,她江曉珊可沒有什麽理由去忍受!
道不同不相爲謀。
她可沒打算忍氣吞聲。
這麽想着,江曉珊聯想到夜千筱,下意識地想朝那邊方向看去。
然——
這一瞥,先前的底氣,頓時就弱了幾分。
人呢?!
先前還站在那裏,磨磨蹭蹭地挑枯葉的夜千筱,怎麽一會兒的功夫,連個人影都見不到了?!
收斂了神色,江曉珊朝附近掃了一圈。
沒一會兒——
夜千筱便從她後面的雜草裏走了出來。
“夜千筱?”
江曉珊一臉莫名其妙,忍不住擰起了眉頭。
幾句話的功夫,夜千筱就能玩消失,而且還從她後面鑽了出來。
更令人匪夷所思的是,夜千筱的手裏,竟然拎着一隻被她割喉的兔子!
在江曉珊身後不遠處停下。
手裏閑散地拎着野兔,夜千筱另一隻手正了正帽子。
“不吵了?”
揚了揚眉,夜千筱悠然問道。
很明顯的,她對這三人的争執,沒有丁點兒興趣,自然也沒有偏幫誰的意思。
“兔子哪兒來的?”江曉珊皺眉,問出自己的疑惑。
“捉的。”
夜千筱漫不經心的回答。
江曉珊差點兒沒被她給憋死!
誰不知道她捉的?!
不是捉的,難不成還是天上掉下來的?!
嘴角狠狠一抽,江曉珊調整了語氣,換了個方法問道,“大姐,這才兩分鍾,你怎麽搞到這兔子的?”
“我不是你大姐。”夜千筱懶懶回了她。
“……”沉默片刻,江曉珊咬咬牙,狠罵了一聲,“艹!”
媽的!
跟這種人,根本無法交流。
拎着野兔,往旁移了幾步,夜千筱依靠在樹上,懶洋洋地擡眼看她們。
“你們繼續。”
淡淡說着,夜千筱俨然将自己當做局外人。
可,她這種旁觀看猴戲的感覺,卻不自覺地給三人潑了盆冷水。
她們在争執亦或是打架,夜千筱就在旁邊看戲?
意識到這點兒,誰還有繼續的意思?
“行了,分配任務吧。”
掃興的擺了擺手,江曉珊不耐煩地說道。
想着夜千筱悠哉悠哉地站在一旁,江曉珊心裏就很不自在。
聳聳肩,夜千筱直接道,“我負責吃的,你負責住的。”
“就這樣?”江曉珊皺了皺眉。
“不然?”夜千筱悠悠反問。
“她們呢?!”
擡了擡手,江曉珊指向聶染和劉靈。
她們倆負責吃的和住的了,這兩個家夥總不可能坐享其成吧?!
“她們,”微微一頓,夜千筱摸了摸鼻子,“跟我有什麽關系嗎?”
“你不是……”斟酌了下,江曉珊疑惑地問,“打算捎上她們的嗎?”
因爲中午的事兒,所以不願意跟這兩人合作了?
盡管江曉珊也不喜聶染和劉靈,更不願同她們倆一起行動,但夜千筱這一招,也來的太突然了。
“還沒捎上?”夜千筱不緊不慢地問道。
“……”
呃。
江曉珊頓時沒了話。
仔細想想,好像也沒出問題。
按照夜千筱的意思,應該是順帶捎上兩人一起趕路,中間隻應付埋伏的問題。
而非——
幫她們解決溫飽和住宿問題。
要不然,那還真是拖上了兩個殘廢。
這麽一想,江曉珊倒是偏向了夜千筱。
說真的,就因爲夜千筱一句話,這兩個人真若死皮賴臉地纏着夜千筱,什麽事情都得由夜千筱來做……
那還來訓練個什麽鬼,不如退役回家找爸媽得了!
“夜千筱。”
聶染冷冰冰地喊道。
她雙眸猶如寒冰,緩緩朝這邊走了兩步,一抹敵意順着眉心傳遞過來。
輕輕勾起唇角,夜千筱微微側頭,迎上她的視線。
“說完大話,就這樣算了?”
聶染一字一頓地問道,定在夜千筱身上的視線,充斥着極端的敵意。
抓住夜千筱的把柄,毫不留情地揪出來。
呵。
光這麽點兒事,她就受不了了?
擡了擡眸,夜千筱将帽檐微微上移了點兒,聶染和劉靈的身影全然映入眼簾。
“我想你誤會了,”夜千筱閑閑地開口,“帶上你們,跟帶一條狗沒區别。想不想給狗一份吃的,全得看我心情。”
言外之意,如果聶染和劉靈誤解她的意思,想要将一切責任往夜千筱身上推,那就是把自己往“狗”身上代入了。
這一整天,方向是夜千筱辨認的,路是夜千筱選的,她們都沒有出什麽力。
就算她們知道路線,但也沒有說出來,甚至于分享過。
沒在半路報複她們,夜千筱就已經仁至義盡了。
現在來揪她的毛病?
那真是選錯方法了。
“夜千筱!”
聶染眉宇間萦繞着黑氣。
“夜千筱,你什麽意思?!”劉靈也往前走了兩步,憤怒的盯着夜千筱。
将她們比作狗嗎?
這怎麽能忍?!
明明就是夜千筱狂傲自大,先前信心十足地将她們帶上,現在好了,擔心她們倆拖後腿?
什麽人呐!
“意思很簡單咯,”江曉珊在旁聽得很爽快,眯了眯眼,忍不住插嘴道,“你們自甘堕落想當狗,就去怨她沒給你們吃的,你們若是有點兒自知之明,就不要想着在她身上讨好處。”
話音一落,江曉珊便感覺到有陣陣寒氣從背脊襲來。
下意識偏頭看去,一眼便對上聶染的視線。
冷意蔓延,殺氣乍現,刹那間,凍得江曉珊有過片刻僵硬。
直至意識到肩膀上的步槍,江曉珊的手指微微鎖緊,緊緊抓住那把步槍,安全感襲來後才将一瞬間的恐懼席卷而空。
“給。”
憑空一道聲音傳來。
神志剛剛恢複清明,一聽到這聲音,江曉珊立即回過頭。
可——
迎接她的,則是從天而降的一隻野兔。
突如其來的野兔,令江曉珊動作有些慌亂,連忙擡手才穩穩地将其接住。
但,也被砸的不輕。
于是,剛剛那點兒好心情,在聶染和夜千筱的連續動作中,立馬消失的無影無蹤。
“去搭庇護所。”夜千筱簡單地吩咐道。
“你呢?”
微微皺眉,江曉珊問道。
“再弄點兒吃的。”
站直身子,夜千筱将手放到衣兜裏,懶懶地回答道。
“……”
微微低頭,掃向手裏肥碩的野兔,江曉珊嘴角微微一抽。
這隻野兔,足夠她們倆吃的了。
感情——
夜千筱是存心想氣她們?
江曉珊不能理解,爲何夜千筱弄食物的速度會那麽快。
但有一點她知道。
夜千筱是個變态,可同她一樣的變态,在這一批的學員裏卻不多。
她相信聶染和劉靈可以弄到食物,但絕對不會有夜千筱這麽輕松。
所以,若說夜千筱不是存心氣人,打死江曉珊,她也不會相信的。
夜千筱率先離開。
江曉珊也沒有停留,挑釁地掃了聶染和劉靈一眼,便開始去周圍物色一些能夠搭建庇護所的好地點。
……
半個小時後。
夜千筱又拎了兩條大魚回來。
且都被處理幹淨了。
“附近的小溪裏有魚嗎?”
剛将篝火點燃的江曉珊,看着夜千筱手裏的大魚,頗爲錯愕地問道。
在近水的地方搭建庇護所,可以給她們提供不少的便利。
比如飲用水,比如處理食物。
江曉珊就是順着溪水的聲音到這裏來搭建庇護所的。
所以,也特地去附近的小溪邊看了看。
仔細注意了下,并沒有見到這麽大的魚才對。
有的隻有少數的小魚。
“運氣好。”
沒有正面回答,夜千筱随口找了個借口應付道。
附近的小溪裏,當然不會有這種大魚。
就跟野兔一樣,這兩條魚,也是上帝丢下來的。
不吃白不吃,反正江曉珊也找不到破綻,随便她猜測得了。
不過——
上帝竟然還在附近,倒是挺讓夜千筱意外的。
明明自從裴霖淵離開後,她就沒有再聽到上帝的動靜。
“行吧,有吃的就行。”
江曉珊攤了攤手,并不去研究這種問題。
說完,江曉珊指了指篝火旁的死兔子,再次将爛攤子丢出去,“兔子還在那兒,你來處理吧。”
夜千筱沉默以對。
反正也不奢望讓江曉珊來處理。
“對了,”忽然想到什麽,江曉珊往篝火裏丢了根木頭,繼而站起身,神秘兮兮地湊到夜千筱身邊,壓低聲音道,“她們就在下遊,一百米以内。”
“嗯。”
應付似的應聲,夜千筱對此漠不關心。
“還有,”江曉珊聳肩,直接問道,“老實說,你爲什麽一定要帶上她們?你應該看得出來,聶染不是個好惹得,真要把她惹毛了,沒準兒在哪兒給我們挖坑呢。”
夜千筱淡淡地斜了她一眼。
半響,輕輕勾唇,“等的就是她挖坑。”
------題外話------
明天,真的就是上午更新啦!
另外——
有多少等更的,冒個泡讓瓶砸愧疚一下。
:—(主要是又沒啥激情了,/(ㄒo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