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6可是,我舍不得你啊

夜色陰沉。

基地的小道上,亮着昏暗的路燈,将沿路而過的人影,拉得很長很長。

劉婉嫣幾乎整個上半身都落到夜千筱身上,下半身憑借一隻腳在跳。

另一隻腳是真的動不了了。

就連放到地上,也會加重那劇烈的疼痛。

劉婉嫣忽然覺得,上次被刀刺穿身體,也不過如此。

兩人沒有談話。

直至走到半路,劉婉嫣累得滿頭大汗時,穩穩地停了下來。

“千筱。”

側了側頭,劉婉嫣看向一側的夜千筱。

閃耀的大眼睛裏,第一次,盛滿了真切的迷茫。

夜千筱停住,微微偏頭,與她的視線對上。

“你覺得,我該走嗎?”

緩緩的、低低的聲音,劉婉嫣垂下眼簾,那雙透徹的眼睛裏,倏地就暗了下來。

轉過身,夜千筱正面對上她。

“該。”

一個字音,音節簡單利索。

一如既往的幹淨簡潔。

夜千筱神情淡淡的,好像一切情緒都被她隐藏,又好像她本來就沒有什麽情緒。

在她身後,是一片片看不清的花壇,有淡淡的光線從她身側灑落,半邊臉沒了陰影的遮掩,更爲清晰起來。

那雙狹長的眼睛,依舊清澈而幽靜,可,睫毛灑落的陰影裏,卻似是隐藏了什麽。

“可是,我不一定會再來了。”劉婉嫣輕輕咬着唇。

想到這兒,就莫名的感傷。

她來過一次,有可能會被再選一次、來參加選拔,但是,她不一定會選擇再來了。

來這裏本就需要勇氣。

然而,有些事情,你有勇氣嘗試第一次,卻難以再去試第二次。

如果下一次沒有夜千筱,她真的堅持不下去。

但是啊……

她一走,就再難見到夜千筱了,看到這家夥打靶的英姿、這家夥欺負人的張揚、這家夥在廚房看似指點江山實際上笨手笨腳的樣子……

“那就好好當蛙人。”夜千筱平靜地說道。

“可是,”聳了聳肩,劉婉嫣嘴角揚起抹笑容,語調忽的低了幾分,“我舍不得你啊。”

真的,很舍不得你啊。

新兵連她們有幸被分到一起,之後一起來到炊事班,再到海軍陸戰,成爲一名真正的蛙人。

之後……

又來到了這裏,參加特種部隊的選拔。

劉婉嫣并沒有太大的理想,她雖然想當尖兵,想去更好的地方,可沒有“一定要”“必須”的理念。

就這樣,可以了。

她是這樣覺得的。

可是,在不知不覺中,夜千筱的目标,就成了她的目标。

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或許是連她自己都沒察覺到的一種依賴。

眼簾微微垂下來,夜千筱定定的看着她,淡聲道,“走了就舍得了。”

舍不得,是一種很正常的情緒。

可再濃烈的情緒,總有被淡忘的一天。

劉婉嫣沉默下來。

夜千筱就淡淡地看着她。

半響,劉婉嫣擡了擡眼,擰起眉問道,“如果是你呢,你會堅持,還是離開?”

“離開。”

沒有猶豫,夜千筱果斷道。

“爲什麽?”劉婉嫣眸光微閃,卻不見絲毫詫異。

“我不會在一棵樹上吊死。”

盯着劉婉嫣,夜千筱一字一頓地道。

“那行,”忽的彎起眼睛,劉婉嫣爽快地應聲,緊随着直接撲向夜千筱,“美人兒,我聽你的。”

劉婉嫣毫不客氣,将整個身子都朝夜千筱那邊而去。

若是以前,夜千筱肯定毫不猶豫地讓開。

但——

就眼下,面對劉婉嫣這個“瘸子”,隻得陰着臉将她接住。

劉婉嫣眉開眼笑。

……

兩人并沒有直接回宿舍。

繞道,去了赫連長葑的辦公室。

夜千筱來過這裏,自然是輕車熟路,輕輕松松地指明了赫連長葑的辦公室。

不過,她沒有上樓。

就站在辦公樓下等着。

足足等了半個小時。

夜色漸深,時間不算晚,偶爾會有教官、老兵從辦公樓外路過,時不時的都會打量她幾眼。

她是誰?

新學員嗎?

在這裏做什麽?

疑惑閃過,但不過瞬間,就又将想法收回。

“千筱。”

終于,聽到了劉婉嫣的聲音。

夜千筱轉過身,朝樓梯口的方向看去。

劉婉嫣一個階梯、一個階梯從上面跳下來,動作顯得無比的滑稽。

站在原地看她,夜千筱沒有動彈。

五分鍾後,劉婉嫣終于蹦到她面前。

“赫連隊長同意了。”

剛剛站定,劉婉嫣一擡頭,便朝夜千筱眯眼笑道。

“嗯。”

夜千筱毫不意外地應聲。

這個地方,想要留下來,很難。可,放人走,卻是最容易的。

“我們走吧。”

一隻手攔住夜千筱的肩膀,劉婉嫣再度将身子壓過去。

夜千筱嘴角微抽,卻還是扶住了她。

雪花不知何時,悠悠然飄了起來。

寂靜的夜,無盡的黑暗,雪花飄飄,在路邊的燈光之下,被照得愈發的白。

辦公樓,二樓辦公室。

赫連長葑站在窗口,微微垂下眼,看着攙扶着離開的兩個人。

周圍的一切,似乎早已凝固。

雪花、花壇、樹木、燈光,還有這夜色。

唯有那兩個纖細的聲音,以最爲堅韌的姿态,在雪地裏留下一串串的腳印。

直至,兩人消失不見。

“叩、叩、叩。”

辦公室的門被敲響。

赫連長葑轉過身,背對着窗戶,聲音冷清,“進來。”

門沒關。

很快,門就被推開了。

陸松康拎着最新的訓練成績,走了進來。

“隊長。”

一眼發現赫連長葑的身影,陸松康面色正經地朝他喊了一聲。

“放桌上。”

瞥見他手裏的成績單,赫連長葑神情未變,淡淡地開了口。

“哦。”

陸松康應聲。

一疊裝訂好的A4紙在手裏轉了兩圈,陸松康步伐閑散地來到桌前,一擡手就将其放到了辦公桌上。

但,他不急着走。

“還有什麽事?”赫連長葑冷冷地掃向他。

想了想,陸松康神情古怪,笑眯眯道,“您開着窗,不冷啊?”

赫連長葑斜了他一眼。

陸松康面上笑容不改。

冷風飕飕從窗口灌入,夾雜着雪花,席卷着飄到辦公室裏。

裏面沒有絲毫溫度。

“不說?”

挑了挑眉,赫連長葑眼眸的溫度瞬間降下來。

一股難言的威脅迎面而來,令陸松康的臉色忽的變了變。

“那個劉婉嫣……”提及這個名字,陸松康的語氣微微一頓,繼而揚眉問道,“要走了?”

“嗯。”

赫連長葑冷淡應聲,語氣裏沒有任何情緒波動。

“哦。”

陸松康不意外地點頭。

同時,也難免松了口氣。

自從劉婉嫣的腳腕受傷了後,幾乎每個教官都在等着,等待她快點兒放棄。

有些傷,熬熬就過去了,可有些傷,越熬越嚴重。

他們現在着重體能訓練,任何科目都需要腳的支撐,所以劉婉嫣在訓練期間,每時每刻都在加重傷情。

早該提出放棄的。

否則就不會有這般慘了。

一次選拔而已——

并不會成爲決定她人生命運的轉折點。

“還有事?”

見得陸松康還賴在原地,赫連長葑眉頭微微一皺,直截了當的問道。

“有。”

想罷,陸松康點點頭。

“一次性說完。”赫連長葑聲音略帶威脅。

“哎,”陸松康應聲,“就一件事,最近那個夜千筱,似乎一直在跟聶染較勁,還有席珂,她們三個在訓練的時候,就跟瘋了似的。您……”

頓了頓,陸松康試探地問道,“不管管?”

“這期間的訓練,誰管?”

聲音沉沉的,赫連長葑一揚眉,慢慢朝這邊走來。

“小的。”

心微微提起,陸松康立即回道,但心裏卻腹诽萬分。

訓練歸誰管,可是他這個做隊長的說了算,誰若是敢反駁,絕對是不要命了。

但——

現在情況擺明了,赫連長葑就是要将包袱丢給他。

“你想管,便管。”

懶懶地說着,赫連長葑視線在他身上停留兩秒,繼而轉過身,朝辦公椅那邊走過去。

“……”

陸松康無語地看他。

就這事,隻要赫連長葑想管,她們三個絕對會收斂一些。

而,不管的話——

大抵,是放任自流吧?

搖了搖頭,陸松康是個識趣的人,便沒有對這個問題追根究底。

……

翌日清晨。

當其他人去參加晨練時,劉婉嫣待在宿舍裏收拾東西。

赫連長葑說,吃過早餐後,會有人來接她的。

除了夜千筱,沒有人知道她要離開的事兒。

劉婉嫣也樂得輕松。

故意沒去吃早餐,是怕遇上熟人。

可——

劉婉嫣沒有想到,剛剛下宿舍樓,就見到了意料之外的熟人。

“劉婉嫣!”

聲音帶有怒火,伴随着冷冽的寒風。

用拐杖行走的劉婉嫣,一擡眼,就見到風風火火跑過來的人影。

難免愣了愣。

施陽跑得極快,雪地裏留下他的腳印,雪花悠揚地落到他身上。

本就跑得疲憊不堪的他,一停到劉婉嫣面前,便彎下腰、撐着膝蓋深深呼吸着。

劉婉嫣眨了眨眼。

未等她思索明白,究竟是誰告訴他的,施陽便忽的擡起頭,臉上寫滿了怒火。

“你走,怎麽不告訴我?”吸了口氣,施陽快速地調整他的氣息。

剛剛晨練完,見到夜千筱沒有去食堂,加上他有些擔心劉婉嫣的事兒,便上去問了幾句。

沒想,得到的答案是,劉婉嫣要走了。

當下,施陽直接跑了回來,中間都沒帶喘氣的。

“我,”垂了垂眼,劉婉嫣明顯有些心虛,聲音壓得很低,“忘了。”

“你忘了!”施陽眼睛一瞪,語氣猛地加重,可剛說完,他的眼神頓時又軟了起來,“你是壓根兒沒把我放心上吧。”

“沒事兒,”劉婉嫣笑了笑,一擡手,大大方方地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有緣再見。”

“……”

施陽瞬間就僵住了。

有緣再見?

她都要走了,就跟他說這個?

“劉婉嫣!”

聲音微重地喊出劉婉嫣的名字,施陽抓住劉婉嫣拍他肩膀的手,繼而握在了手裏。

劉婉嫣微微皺眉。

施陽的力道很大,劉婉嫣無法掙脫開。

“我先告訴你,我沒有徐明志那樣遮掩,我不稀罕這個什麽特種部隊,我之所以來到這裏,就是爲了你。”

眼睛微微睜大,施陽清晰地說着,難掩他内心激動的情緒。

愣怔片刻,劉婉嫣忽地扯了下嘴角,果斷道,“你撒謊。”

她還記得,當初施陽被選上時,表現的有多開心。

他是期待來這裏的。

而非——

他說的那樣。

“就算我撒謊好了。”微微松開手,施陽的眼神漸漸恢複平靜,“不過,我還是會纏着你的。”

“你要放棄?”劉婉嫣頓時擰起眉頭。

“這是我的自由。”

施陽神情堅定,好像已經下定決心。

“你——”

制止和怒罵的話語,剛到嘴邊,又被劉婉嫣給咽了下去。

說什麽?

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真的,不想毀了他啊。

可是,一遍遍拒絕的話,不知說了多少遍了,從來就沒有用過。

施陽就跟牛皮糖似的,黏在你身上,就怎麽也甩不開了。

“沒必要。”劉婉嫣從嘴裏擠出三個字。

“我不送你了。”

緊皺的眉頭一松,施陽倏地松開她。

劉婉嫣的眉宇,卻染上了難掩的凝重。

“施陽,”劉婉嫣緊緊抓住拐杖,視線冷冷的,字字頓頓地問,“你是故意的?”

“是。”

立在她面前,施陽也不遲疑地應了。

他就是故意的。

故意告訴她,他要爲了她而離開。

就算她知道了又會怎樣?

她是劉婉嫣,而非夜千筱,不能将一切分的清清楚楚的。

所以,她對他,絕對會心生愧疚。

施陽自認爲不是個好人,更無法像徐明志那樣,甘願做心愛之人的守護者。

所以,他甯願耍一些小手段,縱使劉婉嫣隻是對他心懷愧疚。

他可以肯定的是,他會對劉婉嫣很好很好,比宋子辰所能給予的,還要好。

劉婉嫣忍不住咬牙。

莫名地,覺得又惱又恨,又無奈。

沒有繼續同施陽交流的意思。

劉婉嫣緊緊抓住拐杖,繞過前方的施陽,一步一步地離開。

施陽站在原地。

如他所言,沒有送她。

……

雪下的永無止境。

從昨晚飄到現在,如今卻有愈發增大的趨勢。

劉婉嫣撐着拐杖,在雪地裏艱難的行走着,從宿舍樓到操場,從頭到尾都沒有回過頭。

可,哪怕是她回頭看一眼,始終有一個人,站在離她十米開外的地方。

靜靜地注視着她,生怕她在這冰冷的大雪裏,出任何的意外。

操場上。

吉普車早已等候多時。

出乎意料的,劉婉嫣一走近,便見到熟悉的人影站在吉普車旁。

是夜千筱,還有冰珞。

“來送我啊?”

停下前行的步伐,劉婉嫣擡眼看着兩人,眼底浮現出絲絲笑意。

本以爲,走的悄無聲息的,也挺好。

可是,見到她們倆,心裏卻止不住的開心。

“嗯。”

夜千筱應了一聲。

兩人朝她走過來。

冰珞去取下她的背包,夜千筱将她的拐杖奪過,穩穩當當地扶住她。

劉婉嫣神色裏是掩飾不住的雀躍。

出奇的,本以爲會很感傷的離開,卻比想象中的要輕松許多。

這兩個冷漠的人來送自己……

感覺很有趣呢。

劉婉嫣被扶到吉普車車門旁。

“對了。”

思緒被拉回來,劉婉嫣神情裏的笑意頓時消失,她緊抓住夜千筱的手。

“什麽?”

一擡眼,夜千筱淡淡地問。

可見兩人在這裏等了很久,雪花在她的帽檐細細地堆積,留下一層白色。

劉婉嫣看了兩眼,稍稍有些愣神,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

猶豫了下,劉婉嫣抓了抓頭發,神情頗爲苦惱,“施陽說,他也要放棄。”

“哦?”

夜千筱挑了挑眉。

劉婉嫣聳肩。

頓了頓,夜千筱勾起唇角,“你沒逼他?”

她的語調一如既往的涼,伴随着呼嘯而過的冷風,隐隐約約落到耳裏。

“沒有。”

劉婉嫣下意識地搖搖頭。

“那你操心什麽?”夜千筱冷不防又問。

“我……”劉婉嫣睜大了眼。

夜千筱的意思是……

呃,她不該操心?

沒等劉婉嫣說完,夜千筱便繞過她,直接将車門給拉開,再一個用力,便将她推到了吉普車裏。

速度太快,劉婉嫣整個過程,完全沒有反應過來。

“該走了。”

閑閑地說着,夜千筱将拐杖丢給她。

劉婉嫣連忙抓住。

夜千筱準備關門。

“等等!”

眼看着她的動作,劉婉嫣腦子裏那根弦頓時連上了,阻止着夜千筱關門的動作。

“還有一件事。”

抓住夜千筱的手腕,劉婉嫣身子往前傾,非常懇切地朝夜千筱說道。

“說。”

夜千筱雲淡風輕地看她。

“手機記得充電,不能靜音!”劉婉嫣非常正經的囑咐道。

與此同時,正在駕駛位置上、準備發動吉普車的士兵,冷不防地笑出了聲。

好在,笑聲太小,風聲太大,并沒人聽清。

倒是剛将背包放後車廂的冰珞,一走過來,就涼涼地掃了眼司機的後腦勺。

“……哦。”

仔細想了一下,夜千筱應付地點了點頭。

“……”

劉婉嫣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艹艹艹!

夜千筱這樣的承諾,從來沒有守信譽的時候!

然——

不等她再三提醒,夜千筱便闆着臉,極其冷漠地關上了門。

劉婉嫣狠狠地敲了敲車窗。

夜千筱視若無睹。

很快的,不等劉婉嫣繼續“叮囑”,吉普車便揚長而去。

遠遠地,還能見到劉婉嫣打開車窗,朝這邊揮手的模樣。

夜千筱靜靜地看着。

冰珞一言不發,目送着她離開。

直至,那輛吉普車消失在視野範圍,她們倆的視線才移開。

“我先走了。”

冰珞回過神,在瞥見某個身影後,朝夜千筱說道。

“嗯。”

夜千筱點點頭。

于是,冰珞離開,身影很快被大雪遮掩。

與此同時,一直跟在後面的施陽,猶猶豫豫地來到了這邊。

夜千筱偏過頭,掃了他一個冷眼。

施陽有些慫。

“過來。”

看着停在三米開外的施陽,夜千筱眉頭輕輕一皺。

清冷的話語,不容絲毫反抗。

想了下,施陽往前走了幾步。

夜千筱挑了挑眉,伸出手,揪住他的衣領,直接朝面前一拎。

沒有反抗,施陽直接被她拎了過去。

“愧疚不是感情。”

緊緊盯着他,夜千筱輕啓薄唇,聲音冷冷的。

“我知道。”

面色不改,施陽的神情強硬起來,對此沒有絲毫的歉意。

夜千筱眯起眼,有抹危險的光芒閃過。

施陽鎮定地看她,保證道,“我會對她好的。”

“她還不是你的。”

夜千筱眸色冷然,那一字字擠出的話語,猶如刺骨的寒冰。

“将來會是。”施陽堅定地道。

“你很有信心?”挑挑眉,夜千筱神情愈發陰冷。

“是。”

施陽撐死了不肯松口。

他就是纏上劉婉嫣了。

除非,她真的找到另一個喜歡的人。

可是——

有他在,他不會給她機會的。

抓住他衣領的力道猛地縮緊,夜千筱眸光冰冷刺骨,那盯上施陽的視線,好像千萬的利箭從他身體裏穿透,令施陽沒來由的背脊發涼。

狠狠的一拳,擊中了施陽的小腹。

衣領的力道一松,施陽被這一拳,揍得直往後面退了兩步。

這才穩穩的挺住。

一張臉,疼得龇牙咧嘴的。

“夜千筱,施陽,你們在做什麽?”

冷不防地,一陣嚴厲的喝聲傳來。

陸松康的身影從風雪裏走出來,他審視的視線在兩人身上掃過,神情嚴峻而冰冷。

“報告陸副官,我們切磋切磋!”

施陽立正站好,面向陸松康,聲音铿锵有力地回答道。

原本疼得變形的臉,頓時恢複了平靜,好像看不出絲毫疼痛的迹象。

陸松康狐疑地盯了他幾眼。

施陽面不改色。

頓了頓,陸松康轉移話題,“這麽晚了,還不去訓練?”

訓練的時間,完全由這些學員自己調節,自從第一天訓練過後,陸松康對他們基本處于放養狀态。

管你什麽時候去訓練,隻要你完成了訓練,那一切都不成問題。

所以,對于很多體能優秀的學員來說,這段時間的訓練,就跟玩兒似的,每天隻花他人三分之二的時間訓練,其餘時間就可以随心所欲的做事。

誰也不會管他們。

但——

以夜千筱和施陽的能力,還不到隻花“三分之一時間”的程度。

人都送走了,他們還“切磋”?

鬼才信!

“馬上!”

施陽擡高聲音應道。

在陸松康面前,施陽和夜千筱,皆是沒有表現出絲毫對對方的敵意。

平靜自若,好像一切都未發生過。

凝視了他們幾眼,陸松康也抓不住他們的把柄,便輕輕皺了下眉,就此離開。

陸松康消失在風雪中。

強撐着的施陽,頓時松了口氣,同時臉色扭曲的捂住小腹,朝夜千筱控訴道,“我說,你這招的力度,也太狠了點兒吧?”

夜千筱涼涼地看了他一眼。

沒有理睬他,徑直走向訓練場。

逞強夠了的施陽,想了想後,還是跟上了夜千筱的步伐。

“诶,我錯了還不行嗎,你都打了一拳了,氣也該消了吧?婉嫣那邊,我發誓會對她好的……”

一秒轉變逗逼模式,施陽跟在夜千筱後面,幾乎念叨了一路。

直至到訓練場,夜千筱一掌把他摁倒四百米障礙上,跟走過來的徐明志丢在一起。

繼而,開始自己的訓練。

“你幹啥了?”

接住被丢過來的施陽,徐明志一臉莫名其妙。

“沒什麽,”施陽跟他保持着一定距離,緊随着轉移話題道,“婉嫣走了。”

“哦。”徐明志淡定地點頭,可過了兩秒,臉上浮現出驚訝之色,挑眉問,“走了?”

“嗯。”

施陽應聲,神情有些無奈。

“哦。”徐明志往前一跳,雙手抓住單杠,邊訓練邊朝施陽問道,“這跟千筱有什麽關系?”

“……”施陽嘴角狠狠一抽,“你就不能三句話離不開她?”

“诶,”雙手撐在單杠上,徐明志俯下身,朝施陽揚了揚眉,“你是想讓我關心劉婉嫣?”

“……”

施陽瞬間沒話。

鬼才想讓他關心劉婉嫣呢!

轉過身,施陽沒想跟他繼續亂扯,直接朝四百米障礙上沖過去。

徐明志倒也沒太在意。

繼續訓練。

夜千筱和施陽來的比較晚,訓練自是比以往更加匆忙,也沒心思去跟其他人說一些有的沒的。

打架那件事,就此翻篇。

可——

誰也沒有想到,在當天的射擊訓練中,夜千筱和封帆的比賽,卻是夜千筱輸了。

而且還落後了一大截。

不僅其他對她滿懷信心的人,就連封帆,對此事都抱有懷疑态度。

……

下去六點左右。

在幾個教官開會之前,顧霜事先在辦公樓下截住了赫連長葑。

“今天的射擊訓練,夜千筱輸了。”

沒有說廢話,顧霜直入主題的說着,同時将成績單交給赫連長葑。

“我知道。”

接過那張成績單,赫連長葑毫不意外地說道。

這段時間,他隻看成績單,并沒有在訓練場監督。

學員的訓練情況,按理來說,他不可能掌控到第一手資料。

但——

有陸松康這個嘴碎的。

中午就将情況告訴他了。

見得赫連長葑往樓道走,顧霜跟上他的步伐,冷靜地分析道,“她故意的。”

“爲什麽?”

赫連長葑頭也不回的回答。

“三種可能。”

“你說。”

“一、她跟封帆都是海陸的,關系不錯,可能讓着他;二、因爲劉婉嫣的離開,她有些心不在焉;三……”

顧霜的話語,忽然就停住了。

他打量地看向赫連長葑。

然,赫連長葑似乎沒有在意,反而面不改色道,“你繼續。”

“她的成績,跟聶染一樣。”微頓,顧霜繼續道,“速度,環數,都一樣。”

“嗯。”

赫連長葑淡淡應聲。

“第三種可能性最大。”

顧霜跟着赫連長葑來到三樓,将自己的猜測說出來。

原本,他就側重第三種猜測。

而前面兩種,隻是爲了試探赫連長葑。

“所以?”赫連長葑不動聲色地接話。

“按照慣例,成績相仿的人安排成一組,”顧霜斜眼看他,視線落到那份成績單上,聲音微微一沉,“明天是她跟聶染對抗。”

夜千筱想要的,就是狠狠打壓聶染!

這種事,原本無需跟赫連長葑商量的,都歸顧霜自己來安排。

可——

上次将聶染跟夜千筱歸爲一類,卻被赫連長葑特地拆開了。

現在夜千筱故意爲之,想要跟聶染杠上,顧霜倒也想看看赫連長葑的決定。

是允許,還是幹擾?

就算是隊長,有惡趣味的顧霜,也不會放過。

赫連長葑推開臨時會議室的門。

顧霜跟上。

“把她們錯開。”

将成績單放會議桌上,赫連長葑将椅子拉開,繼而坐下。

顧霜就挑了個他旁邊的位置。

“把聶染放到後面。”

漫不經心地翻看着成績單,赫連長葑沉穩地說着,似是并沒有重視這個話題。

實際上,也很難重視。

夜千筱針對聶染的事,昨日陸松康已經跟他提過了。

赫連長葑并不打算插手。

在近期的訓練裏,除了射擊訓練,夜千筱沒有機會實際性的壓制聶染。

而夜千筱的行爲,赫連長葑也知道原因。

素來護短的她,若是對聶染沒有任何表示,那或許就不是夜千筱了。

“好。”

顧霜就此應下了。

一旦将聶染放到後面,夜千筱便不會有機會知道聶染的表現,同時也不可能根據聶染的成績,而控制自己的成績。

不過——

作爲一個待選拔的學員,如此輕易地就能控制住自己的成績。

而且,分毫不差。

真是了不得。

顧霜倒是挺欣賞夜千筱的。

十五分鍾後。

陸松康、郁澤,還有副隊呼延翊,全部抵達會議室。

“還有四天,”赫連長葑省略了一系列廢話,手指微微彎曲,在桌面輕輕地叩響,直接道,“野外生存,你們有什麽意見。”

他們這次會議,除了分析學員的情況,還有接下來的淘汰訓練。

這一次的野外生存,按照前幾年的結果來看,幾乎要淘汰掉半數以上的人。

隻是,他們這次選拔,第一次有女兵參與,不得不對此進行改良。

“我建議,”一隻簽字筆在手裏快速轉動着,顧霜開口道,“男女兵分開行動。”

“我們人手不夠。”陸松康搖了搖頭。

“女兵整體實力都不如男兵。”顧霜将簽字筆放下,“慣例襲擊,可以忽略掉女兵。”

“不行,她們雖然是女兵,但我們需要一視同仁。”對此,陸松康反對道。

“她們的體能有先天性的弱勢。”

“這不是我們放松的理由。”

“萬一第一輪淘汰,就隻剩幾個人了呢?”揚眉,顧霜抛出個可能的後果。

“這個……”

陸松康嘴角撇了撇,無言以對。

顧霜分析的,确實有道理。

這一批的女兵,是他們精挑細選出來的,個個都是女兵中的精英,可因爲體能的劣勢,這一批女兵,跟男兵相比,還是存在着一定的差距。

女兵中,隻有端木孜然一個人,能夠跟最優秀的男兵進行體能比拼。

當然,憑借技巧來填補體能缺陷的也有。

比如夜千筱、江曉珊、錢鍾薇等人。

另外冰珞、易粒粒、席珂、聶染……這一批實力排在前面的,也算是能夠跟男兵抗衡的。

可——

除了她們這幾個,其他的女兵裏,就很難再挑出優秀的了。

所以,這第一輪淘汰,就隻剩下這幾個,那還組織什麽女隊?

簡直是個笑話!

“郁澤。”

見兩人對話完,赫連長葑視線一掃,落到不發表意見的郁澤身上。

“我覺得可以。”郁澤點點頭。

“你呢?”

一擡手,赫連長葑将一份成績單丢到對面。

呼延翊摁住那份貼着桌面飛來的成績單。

他隻是個旁聽的。

但,有發言權。

并不急着回答,呼延翊拿起那份成績單,快速地翻了翻,将每個人的成績都大概浏覽了一遍。

心裏便有了底。

“同意。”

将成績單放下,呼延翊聲音微涼,卻尤爲肯定。

他投出決定性的一票。

“那就這樣。”

赫連長葑一錘定音。

算是就此決定了接下來野外生存的計劃。

就連陸松康,對此都沒有異議。

男女兵在體能上,本就有着一定的差距。

雖然,戰場上,對誰都是公平的。子彈也不會因爲你的性别,而就此止步。

可,差距需要慢慢縮小,也不能一蹴而就。

這批女兵裏,還是有一批有潛力的,在開頭便淘汰掉大多數,他們接下來的訓練也沒有必要了。

既然要創立一支女隊,那麽,就不能按照以前的方案。

接下來,他們花了近一個小時的時間,制定出野外生存的詳細計劃,同時也爲每個學員進行了粗略的評估。

……

翌日,中午。

顧霜再次找到赫連長葑。

“什麽事?”

正開會回來的赫連長葑,不耐煩地看着他。

“夜千筱的射擊……”顧霜欲言又止。

“怎麽?”

赫連長葑挑了挑眉。

“跟聶染的還是一樣。”顧霜無奈地說道。

赫連長葑狐疑地眯起眼。

顧霜聳了聳肩,解釋道,“聶染确實被排在後面,但她似乎摸清了聶染的實力,時間摸的分毫不差。”

“……”赫連長葑臉色陰沉下來。

這女人,還真揪住聶染不放了?

“繼續錯開。”

赫連長葑沒有猶豫,再次否定了顧霜躍躍欲試的提議。

想看夜千筱和聶染杠上?

門都沒有!

但——

如此緊閉的門,在幾日之後,最終還是被夜千筱破開了。

連續幾日,夜千筱都在針對聶染,無論她排在多前面,都能對聶染的成績進行估測,或高或低,簡直像是看穿了未來似的。

顧霜都被她弄暈了。

啧啧。

真難爲她了,這麽去計算一個人的綜合實力。

而,這一事迹傳出來,每每到新兵射擊訓練時,都會有不少的老兵去圍觀。

别提有多熱鬧了。

終于——

第四次看到那一模一樣成績的赫連長葑,将成績單狠狠朝桌上一拍。

媽的!

準了!

站在一旁的顧霜,在一旁笑得很賊。

估計每天中午見夜千筱接受懲罰,赫連長葑自己也看不下去了。

……

20号,上午十點。

這一次,多數的學員,都在期待射擊訓練。

乖乖。

前幾日,夜千筱那出神入化的預知能力,準确的跟聶染的成績“撞上”。

看得他們可是一愣一愣的。

甚至有不少學員苦中作樂,對夜千筱的精準猜測能力進行押注。

今天,能不能再次猜中?!

可惜——

老天都不給他們“苦中作樂”的機會。

“夜千筱,聶染,你們倆一組!”

念到最後,陸松康猛地擡高聲音,同時也多出了幾分激情。

尼瑪,隊長終于如了夜千筱的願了!

就連陸松康都松了口氣。

然而,那些滿懷豪情壯志的“押注成員”,在聽到這倆名字的那刻,頓時傻了眼。

我勒個草。

不是……吧?!

這麽久了,都沒把這兩人安排在一組,結果偏偏是今天?!

敢不敢再坑點兒?!

但——

不等他們哭喪,他們便感覺到兩股強烈的冷氣,正從背後席卷而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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