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千筱直截了當地回絕。
“那槍……”赫連長葑故意拖長了聲音。
擺明了威逼利誘。
不哄,沒槍。
夜千筱的臉色,瞬間就陰沉下來。
眉頭微抽,夜千筱雙手環胸,直接問道,“你想要怎麽哄的?”
“這要看你。”
赫連長葑悠悠然地說着,又将問題抛給了夜千筱。
“……”
夜千筱眼神一狠。
微微垂着眸,赫連長葑看着她,對她的情緒渾不在意。
兩人四目相對,視線交錯。
“你們什麽時候在這裏選拔?”
話鋒一轉,夜千筱忽然轉移了話題,說到跟狙擊槍八竿子打不着的選拔上。
“現在幾号?”凝眉,赫連長葑似是想不起來了。
“21号。”夜千筱淡淡回他。
“巧了。”接過話,赫連長葑點點頭,道,“就明天。”
“明天?”夜千筱擰起眉。
這真會節約時間。
“嗯。”赫連長葑應聲,轉而道,“不過,隻是面試。你過了,不需要參加。”
“什麽時候面試過?”夜千筱挑挑眉。
“一直在面試。”
眯了眯眼,赫連長葑悠然道。
面試?
從他邀請夜千筱那刻開始,就一直在面試。
隻會上陣殺敵的莽夫,他們不需要。
嚴謹,守紀律,忠誠……
都是需要的品質。
他見過很多兵,很多優秀的兵,各方面技能優秀,甚至于遠遠超出常人,可他們不适合真正的戰場。
最起碼,不适合他們那裏,所需要面臨的戰場。
他怕夜千筱是這樣的。
但——
夜千筱以行動告訴他,她可以做到真正軍人應有的一切。
從他所要求的來看,是過關了的。
至于之後,他需要剖開的夜千筱,将她每個想法都琢磨清楚,才能确定她是否有留下來、成爲他戰友的資格。
“哦?”夜千筱稍有驚訝,可很快恢複平靜,“你們的面試要求,是什麽?”
“不管是什麽,”赫連長葑繞開話題,“就憑你滅了我九個人,足以過關了。”
故意的回避,夜千筱也聽明白了,聳了聳肩,便沒有繼續追問。
話題就此告一段落,兩人的注意力也分散了些許。
隐約聽到吉他與歌聲,夜千筱偏了偏頭,朝聲音響起的地方看了過去。
稍稍想了想,夜千筱看着赫連長葑,忽的問道,“聽歌嗎?”
看清楚她注意到什麽,赫連長葑想了想,倒也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試試。”
赫連長葑沒給出肯定的回答。
夜千筱斜了他一眼。
老奸巨猾。
“等着。”夜千筱甩下一句話,旋即便朝彈吉他的海軍走過去。
沒有強行打斷對方,等人家彈完一首後,夜千筱才向前,跟彈吉他的海軍談了幾句,很順利地拿到了那把吉他。
拿着吉他,夜千筱直接朝赫連長葑走來。
這一舉動,多少吸引了他人的注意力,不由得紛紛轉移注意力,視線順着夜千筱離開。
“說,想聽什麽。”
直接來到赫連長葑面前,夜千筱懷裏抱着吉他,直接朝他問道。
“随便。”
對歌曲并沒了解,赫連長葑随意道。
“行。”
夜千筱點點頭。
抱住吉他,夜千筱手指扣在琴弦上,微微擡眸,帶有笑意的掃了赫連長葑一眼,旋即垂下眼,手指同時在琴弦上動作。
流暢的音符從指尖飄出,在空中響蕩着,落入在場的海軍耳裏。
赫連長葑有些錯愕,可很快的,眼神卻不自覺柔和幾分。
有些笑意,有些溫柔。
這首歌的名字,《我愛這藍色的海洋》。
節奏剛想起不久,周圍的海軍就嘩啦啦的圍繞過來。
跟着伴奏一起,激情昂揚
地開始哼歌。
“啦啦啦啦啦啦,
年輕的心要在大海上翺翔;”
“啦啦啦啦啦啦,
我愛大海的驚濤駭浪;”
“啦啦啦啦啦啦,
它能把我鍛煉得無比堅強。”
手指快速在琴弦上跳躍着,夜千筱低下頭,伴随着傳開的音符開唱:
“我愛這藍色的海洋,
祖國的海疆壯麗寬廣;
我愛海岸聳立的山峰,
要望着海面像哨兵一樣。”
明顯女性的聲音,可卻不見絲毫嬌氣,她的歌聲大氣張揚,帶着難言的灑落帥氣。
沒有那般正經端莊,可卻更适合現在的氣氛。
嘴角勾起抹淺笑,夜千筱的節奏加快起來。
“啊,海軍戰士紅心向黨
嚴陣以待緊握鋼槍
我守衛在海防線上
保衛着祖國無上榮光。”
周圍的人激動難言,繼續随着她高聲附和:“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一個小段唱下來,幾乎所有海軍都圍了過來,極有激情地跟随着一起唱,甚至連夜千筱的聲音和吉他聲都掩蓋下去。
可是——
那又有什麽關系?
這是宴會,不是演唱會,在乎那麽多做什麽?
隻要高興就好。
夜千筱保持着節奏,順利地将這首歌演奏完。
吉他聲落地,夜千筱移開右手,可還沒等她觀察赫連長葑,就聽到周圍響起“啪啪啪”的掌聲。
“喔噢——”
“夜千筱!夜千筱!夜千筱!”
“再來一首!再來一首!再來一首!”
……
夜千筱有些納悶,視線朝周圍的人群看去,這才意識到其他地方人已經空了,幾乎所有參與宴會的軍人們,都圍攏了過來。
同時,夜千筱還注意到,劉婉嫣是其中叫的更歡快的。
如此熱情積極,夜千筱也不是掃興的人,爲了讓他們樂呵樂呵,遂又将吉他抱了起來。
這次,夜千筱彈奏的,是在部隊裏經久不衰的——
《打靶歸來》。
這歌嘛,确實有夠老的,可在這歡樂的氣氛中,加上吉他奏樂,别有一番味道。
赫連長葑就站在離夜千筱五米遠的距離。
靜靜地站着,看着夜千筱的彈奏,看着周圍熱鬧的人群,看着夜千筱以最簡單的方式,便成爲了萬衆矚目的焦點。
引人注目,這是夜千筱最擅長的。
她一直在避免着過于出衆,可有些人,有些光彩,是無法遮掩的。
原本,夜千筱就該這般張揚,這般吸引他人視線。
一曲畢。
夜千筱将吉他交給了原主人,然後将劉婉嫣這個起哄得最厲害的拉出來,頂替了她的位置。
反正劉婉嫣多才多藝,應付這種場面,她是最爲擅長的。
“先走吧。”
交代完,夜千筱再度來到赫連長葑面前。
赫連長葑默認。
這裏确實有些吵了。
于是,兩人走出人群範圍,離開熱鬧喧嘩的場面。
“滿意嗎?”拍拍手,夜千筱偏頭問道。
停下了步伐,赫連長葑側過身,盯着神情閑散的夜千筱,肯定道,“挺滿意的。”
“我的槍。”
夜千筱不客氣地朝他伸出手。
做這些事,都是爲了槍。
“給你朋友了。”
赫連長葑淡淡地開口,給了夜千筱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
“……”沉默了下,夜千筱狐疑地問,“誰?”
“似乎姓冰。”赫連長葑思索道。
他記憶力不錯,但不夠用心去記,一時也難想起來。
“冰珞?”夜千筱挑挑眉。
“應該是。”赫連長葑點頭。
“……再見。”
夜千筱直接轉身,懶得再去理她。
看着她快速離開的背影,又猜測着夜千筱此刻的臉色,赫連長葑眼底便浮現出幾許笑容。
還真挺好笑的。
在操場掃了圈,夜千筱瞥見還在原地、沒去湊熱鬧的冰珞,無奈地揉了揉額心。
來到冰珞身邊。
“我的槍在你那兒?”
盤腿在冰珞身側坐下,夜千筱問道。
“嗯,”冰珞很平靜地回答,随着補充道,“放你桌上了。”
“哦。”
夜千筱隻覺得頭疼。
如果問冰珞,那結果很顯然,她覺得沒有說的必要。
不過——
她也沒有損失,唱兩首歌也隻當湊湊熱鬧,心态倒是挺好的。
“吃。”
冰珞将一盤剛烤好的羊肉串遞到夜千筱旁邊。
“嗯。”
夜千筱接過。
于是,兩個人圍着燒烤架,冰珞負責烤肉,夜千筱負責吃肉,耳畔時常傳來歌聲。
這個夜晚氣氛輕松愉快。
……
演習過後,休息三天。
赫連長葑的隊伍,第二天就離開了,但據說比他有更高軍銜的幾個,空降整個艦隊。
他們在選拔優秀的苗子。
在兩栖蛙人隊待了半天,他們幾乎将所有的水鬼都叫去“面試”了一番。
就連平時掠過的女兵,都沒有例外的。
唯有夜千筱。
這個事先被選中的,逍遙自在地在靶場待了半天。
當天下午,消息就傳了下來。
在蛙人部隊,總共選了十一個人。
除了夜千筱,還有冰珞、易粒粒、席珂、劉婉嫣、施陽、封帆,另外四個也都是強兵悍将。
得知名單的那刻,路劍在辦公室裏扼腕,恨不得立馬地将赫連長葑那樣人給轟走。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先前那次護航,讓他的一批尖兵躲過一劫,沒被赫連長葑給盯上。
那天下午,赫連長葑一行人,就去了其他的連隊。
這個月,夜千筱再沒見過他的身影。
但——
耳邊總不缺關于他、以及他的隊伍的議論。
“據說赫連隊長那個部隊,是沒有真正公開過的。”
“聽說了沒有,他們藍軍這次,一個人就跟我們軍的電子對抗小組抗衡,還阻擾了我們大半的通訊。”
“這個赫連隊長,也太神秘了吧。”
“你們知道嗎,赫連隊長那個部隊,就叫‘煞劍’。‘煞劍’知道吧,就是那個。”
“那群被稱之爲‘亡靈’的人?”
“沒錯沒錯,就是那個。”
……
對于女兵的那點八卦,夜千筱聽在耳裏,但轉過身就将其給忽略了。
管它煞劍,還是兇劍。
她還殺戮呢。
更加果斷直接。
不過一個稱謂而已。
夜千筱依舊做着自己的事,甚至于在别人休息時,加重了自己的訓練強度,每天花上十個小時待在靶場,一下下的扣着扳機。
就差沒在睡覺時抱着狙擊槍了。
體能訓練也翻倍。
就連劉婉嫣看到都感慨,夜千筱這折磨自己的手段,簡直比折磨别人還狠。
時間轉眼就過。
赫連長葑他們通知的日子是一月一日。
12月最後一天,護航的隊伍平安地抵達,演習後便陷入寂靜的基地,瞬間就跟打了雞血似的熱鬧起來。
與此同時——
中午十分,他們收到消息,今晚有個電視台會到部隊來,在晚會中陪他們一起跨年。
頓時,整個基地的氣氛,就徹底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本想着今年演習有些晚,沒有時間排練節目舉辦晚會了,加上上面一直沒有動靜,他們就差點兒絕望了。
沒想到,柳暗花明——又一村呐!
下午五點。
“千筱!”
徐明志在訓練場找到夜千筱。
聽到聲音,夜千筱動作微頓,再瞥見徐明志的身影,便從五百米障礙上跳下來。
“有事嗎?”
走至徐明志面前,夜千筱的腰杆筆直的,朝他輕描淡寫地詢問道。
剛回來沒多久,徐明志就到處找她,現在一見面得到這般冷淡反應,那張帥臉上的笑容,難免有些僵硬。
“有個事兒。”
掃去失落的情緒,徐明志一想到事兒,就立即提起了精神來。
“說吧。”
來到單雙杠旁邊,夜千筱一邊跟他說着,一邊将放到杠上的毛巾扯下來。
擦了擦臉上的汗水。
抿了抿唇,徐明志猶豫了下,問道,“你要去‘煞劍’?”
“嗯。”
夜千筱随口應聲。
轉而,又朝他走過來。
“跟你家裏說了嗎?”徐明志問。
擦汗的動作停頓了下,夜千筱稍稍凝眉,回答道,“還沒。”
與其說沒說,倒不如說她完全忘了。
夜家……
真是個存在感不強的記憶。
無論發生什麽事,夜千筱都很少想到。
“……”徐明志被她噎了一下,“你不跟他們商量,萬一他們不同意呢?”
“他們能強行幹預嗎?”夜千筱朝他挑眉。
“這個,倒是不能。”徐明志頗爲喪氣地回答。
部隊裏的事,夜家當然不能強行幹擾。
以夜老爺子的能力,頂多是跟旅長交代一聲,将夜千筱從新兵連調到炊事班。
這其實還算不上特權。
之後的一切,都是夜千筱打拼出來的。
如果夜千筱執意去煞劍,就算是夜老爺子,也不可能用權利去制止她。
其他的特種部隊還好,畢竟——
那是煞劍!
他們隻看軍人的個人,還有幹淨的家庭背景與交往,至于其他的一切,都會被他們徹底屏蔽。
他們要人,誰有辦法?
“還有别的嗎?”夜千筱攤了攤手。
“這個,”猶豫着,徐明志抓了抓頭發,躊躇地試探道,“你真的想好了嗎?”
“不然呢?”
夜千筱反問道。
“你爲什麽選擇那裏,”徐明志納悶了,“當蛙人,也挺好的。”
“是挺好的。”夜千筱聳聳肩,附和着道。
在這裏,隊長對她不錯,隊友待她還好,隻是這裏對她還有局限。
更直白的理由是,她不喜歡憋屈,可在這樣的部隊,以女兵的身份,在被打量時總會被戴上有色眼鏡。
她想去赫連長葑那裏看看。
就算那裏讓她不怎麽滿意,她也随時都可以選擇退出。
“那你……”徐明志愈發疑惑地看她。
“誰知道,我選的這條路,會不會更好?”
微微揚眉,夜千筱淺淺笑着,朝他反問道。
“……”
徐明志一時無言。
沒有再跟他扯,夜千筱将毛巾丢到一邊,便重新上了400米障礙。
徐明志站在原地。
經曆了護航風吹雨打的他,皮膚相比先前要黑了些,但同時也更強壯了,那雙素來柔和清澈的眼睛,不知何時也多出了幾分銳利。
他正在成長。
可,心未變。
擡眼看着夜千筱離開的身影。
跟三個月前比,身形愈發的消瘦了,可那步伐,卻愈發的沉穩了。
變了,都變了。
或許——
他也應該嘗試着,去做某些改變。
夜千筱還在障礙上前進着,徐明志停留了片刻,便轉過身離開。
半個小時後。
路劍辦公室。
“我不準!”
手掌狠狠拍在辦公桌上,路劍壓抑着怒氣否決道。
站在辦公桌對面,徐明志表情堅定,“隊長,我必須去。”
“必須去?!”路劍冷冷一哼,拎起個文件夾就丢過去,怒喝道,“人家要你了嗎,你就去去去!”
肩膀被文件夾擊中,帶來陣陣疼痛,可筆直立在前方的徐明志,仍舊沒有絲毫動搖。
“我跟赫連長葑通過電話了,隻要你點頭,我随時可以走。”徐明志一字一頓地道。
在來路劍辦公室前,徐明志特地打了赫連長葑的電話。
爲的就是去煞劍的事兒。
他記得,赫連長葑邀請過他。
所以,他隻是想試探一下,而得到許可後,他第一時間就是來找路劍。
路劍的臉色陰沉至極,他冷飕飕地剜了徐明志一眼,冷聲道,“給我個理由。”
“我想去!”
站如松,徐明志斬釘截鐵。
“理由不成立。”大手一揮,路劍恨不能将他揮出門。
這一個兩個,怎麽就都留不住呢?
他們這些水鬼,跟煞劍那群兇靈比,哪裏有得差了?
神情未變,徐明志神情仍舊堅定,老實回答,“因爲夜千筱要去!”
“夜千筱?”說出這個名字,路劍沉思了下,才算是反應過來,他手指顫抖地指着徐明志,“就因爲這個?”
“是!”徐明志回答的有力。
“不準!”路劍一拍桌,铿锵有力的說道。
爲了個女人?!
堅決不行!
他的兵,可以爲了任何理由離開,但,絕不可能爲了個女人!
“隊長,”上前一步,徐明志毫不退縮,肯定道,“我很想留在兩栖蛙人隊,可是,我必須離開。”
“必須離開?!”再狠狠拍了下桌子,路劍直接從辦公椅上站起身,“夜千筱隻是有選拔資格而已,又不是已經是正式成員了,沒準兒還能回來呢。你呢,你的各方面素質我還能不知道嗎,他們還不搶着要,到時候你還能回來嗎?!”
路劍氣呼呼的喘着粗氣。
如果有可能的話,真想拍徐明志幾巴掌,将他拍的清醒點兒。
“隊長,她會合格的,而我,想看着她,”徐明志的語氣放軟下來,聲音忽然變得很輕,“我不放心。”
我不放心。
是真不放心。
當蛙人本就很危險,但起碼他能知道,夜千筱在做些什麽,心裏好歹是有底的。
但——
她若真去了煞劍,他就什麽都不知道了。
不知道她的安危,不知道她的辛苦,不知道她的壓力,不知道她所承受的一切……
他可以肯定,如果沒有夜千筱,自己肯定會選擇留在兩栖蛙人隊,可是,有夜千筱的話,他需要對自己的人生重新做個調整。
雖然有些突然,可還在他的接受範圍之内。
“徐明志,蛙人在你心裏,到底算什麽?!”
雙手撐住辦公桌,路劍緊緊盯住徐明志,一個字一個字地問他。
眸光微動,徐明志神情微僵。
良久,他忽的擡起右手,端端正正的給路劍敬了個軍禮。
夜色降臨,房内昏暗一片,立在辦公桌前的徐明志,猶如凝固地雕像一般。
灰蒙蒙的顔色壓下來,他身上染了層暗光,身影似是在光與影中交錯,輪廓顯得朦胧不清。
“無論身處何地,我發誓,對祖國,絕對忠誠!”
徐明志一字一頓,聲音铿锵堅定,好似鋼镚般,砸落在地時,還能清亮的反彈。
他下定決心,且,絕不後悔。
無論海軍還是陸軍,無論蛙人還是煞劍,一樣是爲國效忠的。
他們是兵。
鐵打的軍營流水的兵,徐明志下定決心想走,誰也攔不住他。
看着他,感受到那份決心,路劍挫敗地歎了口氣。
真拿他沒辦法。
……
晚上七點。
吃過飯,跨年晚會就開始了。
據說節目組準備了很多精彩表演,所以大部分的海軍們,皆是積極地坐在操場上,且皆是端端正正的,期待着節目的開始。
但,夜千筱卻特地選了最後的位置。
對這種表演節目,夜千筱是真沒什麽興趣。
聽着主持人說了幾句客套話,夜千筱就隻覺得犯困,直至軍歌響起,她才來了點兒精神。
可——
沒撐兩分鍾,就又犯困了。
不過這腰闆,卻挺得筆直筆直的,除了眯起的眼睛,其他一切都跟旁人無疑。
“夜千筱。”
耳畔忽然響起個好聽的聲音。
溫和而爽朗,還算是熟悉。
牧齊軒。
掀了掀眼睑,夜千筱視線稍稍上移,瞥見站在身側之人的臉。
柔光籠罩下,牧齊軒那張帥臉清晰展現,而那柔和眉眼裏藏匿的笑容,更是給他添了不少分數。
“怎麽?”夜千筱微微凝眉。
“有點事兒,你跟我來一趟。”牧齊軒笑眯眯地跟她說道。
“可以走?”徹底睜開眼,夜千筱偏了下頭。
“嗯,可以。”
牧齊軒肯定地點點頭。
說完,他手裏拿着節目單,事先朝操場外走去。
想了想,夜千筱摁了摁額心,遂站起身,跟他一起離開。
直至來到空曠的地方,演奏的樂聲愈發的小起來。
牧齊軒停下步伐。
随之停下,夜千筱直接問,“什麽事兒?”
轉過身,牧齊軒神情不變,“你可以走了。”
“什麽?”
“你不是困嗎,現在可以回去了。”
“幫我?”夜千筱稍有疑惑。
“算是吧。”牧齊軒笑了笑。
“算是?”
夜千筱挑挑眉。
這詞語,可用的不好。
“嗯,”牧齊軒點頭,解釋道,“明志讓我幫你的。”
夜千筱從坐下開始,就一直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态,顯然對這個很沒興趣,就連牧齊軒都觀察到了,徐明志就更不用說。
正好,牧齊軒參與這場晚會,算是小半個策劃人。
帶走一兩個人,那還是沒問題的。
“哦。”
夜千筱若有所思地應聲。
想了下,牧齊軒又道,“還有一件事。”
“你說。”
“明志也要去煞劍,隊長已經同意了。”
“跟我們一起?”夜千筱問道。
“是。”牧齊軒點頭。
“爲了我?”挑挑眉。
“對。”牧齊軒毫不隐瞞。
“我知道了。”夜千筱神情頗爲嚴肅,轉而問道,“你想說什麽?”
視線在她身上停留,牧齊軒還是那副爽朗的笑容,“他是我兄弟,我希望他不要太累。”
他的語調很輕松,并沒有強加給夜千筱的意思。
隻是象征性地給夜千筱提一下意見。
牧齊軒說話,素來會讓人覺得舒服。
“我争取。”夜千筱表示接受。
徐明志……
她是真不想連累他。
可是,徐明志的人生,她做不了主。
“謝謝。”牧齊軒和氣地道謝。
這依舊是爲了兄弟。
夜千筱本想走,可看了牧齊軒一眼,又頓住,“聽說,你以前也接到過他們的邀請?”
“是有這麽回事兒。”牧齊軒模棱兩可地回答。
“爲什麽不去?”夜千筱問。
“我不适合那裏,”悠悠一頓,牧齊軒朝她笑道,“我不适合殺人。”
哦。
這個理由,很符合他。
夜千筱接受了。
朝他點點頭,夜千筱轉身離開。
歌聲,漸行漸遠。
夜千筱走了很久,在來到炊事班門外時,擡眼看了看夜空。
星辰點綴,夜色很美。
而——
明天,将會是一個嶄新的開始。
當然,在此之前,她得去告個别。
------題外話------
這一卷最後一章,鼓掌。
下午有二更,是新的開始。
……
說實話,寫到這裏,瓶子隻想感歎一聲——
終于結束了!
寫了那麽久那麽久,這個瓶子發牢騷所說的【前篇】,終于完結。
而接下來,才是真正的開始。
很抱歉,寫了一百五十萬,故事劇情才真正展開。
接下來——
男女主的對手戲。
新的強悍隊員。
他們的去與留。
他們的生與死。
他們的精彩人生。
“煞劍”的揭秘。
好多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