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眼看她,赫連長葑一低頭,低沉柔和的話語便就此飄落。
“就這個?”
夜千筱靜站在他面前,話語行間滿是不在意的态度。
這種時候見到赫連長葑,這可不是一件好事兒。
畢竟對方跟自己是敵軍狀态……
在演習中,她不介意見到他,可在演習前,她會有種不祥的預感。
“不是。”赫連長葑否定道。
“你說。”
夜千筱淡定無比。
“你選的位置不錯,”赫連長葑說着,頓了頓,随後又道,“不過,他們不會從後面上來。”
他說的“後面”,自然是懸崖那邊了。
“哦?”夜千筱挑挑眉。
她分析過,有點腦子的都會猜出,那片沙灘是最會被伏擊的點,而這邊的懸崖才是出乎意料的。而且,以赫連長葑隊伍的實力,從那邊懸崖上來根本就不成問題。
所以,爲什麽?
“你不用猜,是我吩咐的。”赫連長葑淡淡開口,解開她的疑惑。
“理由。”眯了眯眼,夜千筱的眼神忽的冷起來。
吩咐的?
瞧不起她?
“他們想會會你。”緩緩朝她說着,赫連長葑将責任推卸的一幹二淨。
“他們?”夜千筱緊皺眉頭。
“是。”
赫連長葑應聲道。
想要知道夜千筱的小組,他确實花了點兒時間,畢竟在演習開始之前,是互相都不知道對方底細的。
不過,就打聽夜千筱一人,還是不成問題的。
而,夜千筱的名聲,早就因爲狄海那個碎嘴的,基本整個基地的人都知道了。
想要看看夜千筱能力的,也不是一兩個。
正好,赫連長葑也想看看,夜千筱的實力增長到何種程度。
“你就不怕我把他們全滅了?”
雙手抱胸,夜千筱不緊不慢的問道,眸色愈發冷然。
被小瞧确實是件令人不爽的事,可夜千筱被小瞧也說不一兩次了,反正小瞧人還會掉以輕心,最後得利的還是留夜千筱自己,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反正,她也習慣了。
“那是你的本事。”赫連長葑說的很淡然。
就算被夜千筱全滅,他也不會覺得意外。
夜千筱在戰鬥中,就愛制造意外,見久了也就覺得自然。
至于來的那個小組……
到時候丢臉的,也隻會是他們。
“行,”懶洋洋地說着,夜千筱斜了他一眼,忽的問道,“說完了?”
“這就趕我走?”赫連長葑挑了下眉,可對她的這種态度,倒也覺得正常。
“不然呢?”夜千筱反問。
“也罷,”輕悠悠開口,赫連長葑歎了口氣,旋即往後面退了一步,定定地看着夜千筱,“你加油。”
“知道。”
聳聳肩,夜千筱草草回答。
沒有同她糾纏,赫連長葑沉沉地看了她一眼,便轉過身,沿着原路返回。
夜千筱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叢林中穿梭。
他來的身影,跟離去的身影,如出一轍。
淡定從容,不顯山不露水,平平靜靜的,他甚至連神情變化都極少有。
連夜千筱也看不出他的意圖。
眼神漸漸黯淡下來。
夜千筱看着他,一步步走出叢林,然後緩步來到懸崖邊,一手抓住上面放下來的軟梯。
下一刻,直升機飛開,赫連長葑瞬間離開地面,身影轉眼消失在懸崖上,同直升機一起飛向蔚藍的天空。
不自覺地,夜千筱摸了摸下巴,眉頭漸漸擰了起來。
到底——
來做什麽的?
勞師動衆的,就爲了來通知她一聲,給她來個洩密?
不可能。
可,夜千筱也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直到後來,夜千筱才想明白,赫連長葑所說的“想見見你”,就是真正意義上的“想見見你”。
很多時候,你不辭辛苦、大費周章的去見一個人,或許根本就沒有什麽目的。
最單純的目的,隻是見上一眼罷了。
……
直升機的動靜,驚動了在山下的隊伍。
不過,相隔的比較遠,排長是直接跟她聯系的。
通過交流頻道,夜千筱随便應付了幾句,對方倒也沒有追問。
現在十二點半,演習還沒有開始,他們自然不會過多警惕。
至于夜千筱,在懸崖附近待了段時間,熟悉了一下地形,然後才優哉遊哉地朝下面走去。
赫連長葑的舉動,有可能是特地來擾亂她的想法的,但這個猜測不過在腦海停留了兩秒,就被她給排除了。
不說她相信赫連長葑,就算她不相信,以赫連長葑的身份,還有演習的設定,他是不可能在演習之前“作弊”的。
沒必要。
“吃嗎?”
剛來到沙灘附近,草叢裏就有個人冒出來,一擡手朝她遞來個野果。
夜千筱步伐一頓,朝她看過去,便見到先前那個女蛙人,神情稍稍一僵,但很快地就将野果接了過來,“謝了。”
如此客氣的回答,令那個女蛙人臉色變了變,顯然有些意外,旋即才道,“不用謝。”
沒繼續說話,夜千筱看了看軍用手表,再看了看空曠的海灘,倒也沒有繼續往前走。
而,見她站定在原地,女蛙人打量了她幾眼,終于忍不住問道,“方案都聽到了嗎?”
“什麽方案?”
低頭看她,夜千筱有些疑惑。
心裏稍有奇怪,女蛙人一頓,便道,“到時候的行動方案。”
“跟我有關?”挑眉,夜千筱詢問道。
“……”
女蛙人登時無語。
都是一起參加行動的,怎麽就跟她沒關了?
想了想,女蛙人似是确定地看她,問,“是在頻道裏交流的,你沒聽?”
“沒有。”夜千筱回答地斬釘截鐵。
頻道裏确實有談過。
夜千筱聽了會兒,雜七雜八的聲音有點兒吵,之後就沒有繼續聽了。
不過,排長的計劃,她也知道的七八。
她是狙擊手,應該做什麽,她心裏再清楚不過,而這個排長顯然沒多少經驗,夜千筱聽從他的指揮,不如在後面縱觀全局。
反正——
聽沒聽,對她影響不大。
看了她一會兒,女蛙人妥協地歎了口氣,旋即道,“你先坐。”
她就趴在草叢堆裏,身上用樹葉蓋着,隐藏的很巧妙,但剛剛那一番動作,已經令她徹底暴露了,她幹脆從地上盤坐起身。
看着她,夜千筱也沒猶豫,從善如流地坐下來。
“先前的事,”躊躇了下,女蛙人神情頗顯尴尬,說話的聲音也低了幾分,“是我沒事先弄清楚,不好意思。”
“沒事。”
夜千筱回答得幹脆利落。
登時,又讓女蛙人一驚,狐疑地盯了夜千筱半響,确定她是真沒有生氣後,才納悶地皺起眉頭。
當然,夜千筱沒有在意,她也就不再追究。
“至于我們兩個隊伍合作的事,我還得跟你說幾句。”女蛙人轉移着話題,神色也漸漸變得嚴肅起來,“聽說,我們這次之所以被拆散,是上面故意想鍛煉我們。”
微微一頓,女蛙人看着一臉平靜的夜千筱,又道,“我們蛙人部隊,跟海軍、陸軍、空軍,在真正的戰場上都會有協調合作,到時候也不一定會跟以前熟悉的戰友合行動。”
“嗯。”
夜千筱應了一聲,并沒有太多的反應。
“所以,我們需要互相配合。”女蛙人就此做了總結。
“讓我聽從指揮?”夜千筱偏了偏頭。
“是的。”女蛙人點點頭。
她以前跟夜千筱不熟,這次演習中,她最擔心的就是夜千筱這個不安定因素了。
萬一她不配合,在中間來個不服從指揮……
乖乖。
那可不是鬧着玩的。
“你覺得,”夜千筱擡眼,将狙擊手橫放到雙腿上,饒有興緻地看她,“我不會聽從指揮?”
“……”
女蛙人神色古怪地看她,那細微的表情明顯在表達一個疑惑——
難道不是嗎?
夜千筱囧之。
“我走了。”
停頓了一下,夜千筱從地上站起身。
“诶——”
女蛙人下意識地喊住她。
夜千筱起身,垂眸看了她一眼,“你放心,我不會添亂。”
說完,揚長而去。
女蛙人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每次跟夜千筱接觸,都會有些莫名其妙的意外心态。
夜千筱走的潇灑閑散,那把常用的狙擊槍被她背在肩膀上,一隻手悠閑地放到褲兜裏,另一隻手拿着野果,一上一下地抛着,動作極其流暢。
女蛙人歪着頭,盯着她的背影沉思,直至她的身影消失在樹叢裏。
……
趁着有些時間,夜千筱幹脆在這裏逛了一圈,再将埋伏在附近的人都一一找到,然後才選中了自己最佳的伏擊位置。
之後,閉上眼,打盹。
下午三點。
演習正式開始。
夜千筱在睡夢中度過。
直至,耳麥裏響起了交流的聲音。
“排長,我們是不是藏得太早了?”
“真是的,身體都要僵硬了。”
“排長啊,就算他們要偷襲,那也得趁着晚上我們睡覺的時候吧?”
“我真的覺得,上半夜他們都不會過來。”
……
皆是一頓發牢騷的聲音。
夜千筱按了按額心,僅餘的睡意都消散無蹤。
此時天色昏暗,夕陽西下,遙遙看去,還能看清海天相接的地方有抹殘紅。
借着微弱的光線,夜千筱擡起手腕,看了看手表。
時間還不到六點。
不過,她睡得也夠久的。
耳麥裏的聲音還在繼續——
“排長,如果他們一直不出現,我們要一直在這裏守着嗎?”
“就當做是訓練了吧,以前又不是沒有訓練過,沒什麽大不了的。”
“可是,萬一我們就這麽藏個幾天,一直到演習結束都沒人出現,那玩笑可就開大了……反正我們這裏也不是什麽重要據點。”
“也是,演習一槍都不開,那可就慘了。”
……
漸漸地,一幫人轉移話題,被帶去了悲觀的方向。
“都在做什麽,頻道裏就給你們聊天了是吧?!”
猛地,排長低吼出聲,制止了那幫吵嚷的家夥。
這麽一吼,頻道立即安靜下去。
這裏面,有好些個人,都是第一次參加演習的。
有一批新兵,去年年度演習時,他們沒資格參加,今年進步快被選上了,結果還被分配到個鳥不拉屎的破島。
藍軍若是來了,任務還是有的,可藍軍若是放棄了……
那就隻能當做一場訓練了。
待到頻道裏安靜幾秒,排長的警告話語再度傳來,“随時保持警惕,不準有絲毫放松!”
“是。”
“是。”
“是。”
收到命令,有幾個兵下意識喊道。
“……”
緊随着,頻道裏,忽然陷入一陣迷之尴尬。
夜千筱再次摁了摁額心。
多虧了他們,夜千筱的精神狀态也恢複了。
趴在雜木叢裏,夜千筱動了動手腕,讓自己的骨頭稍稍動了動。
以前訓練時,她有在地上待過三天三夜,一立方米的距離,她從來沒有走出去過,所以在草地上睡個半天,對她來說是種放松。
現在夜色降臨,她也是時候認真辦事了。
不過——
她跟那些兵的預料相反。
就赫連長葑的話語看來,對方根本就沒将他們放在眼裏,估計會選擇速戰速決的方式,在上半夜就将島嶼給侵占。
而——
先前頻道裏,那幾個說對方許是會放棄的事情,是不會存在的。
端着狙擊槍,夜千筱調整着呼吸,瞄準着漸漸陷入黑暗中的海面。
值得慶幸的是,天氣狀況不錯,太陽剛剛落海,夜空中的星辰便逐漸閃現,隐約照亮着外面寬闊的海面。
視野良好。
花了幾秒鍾的時間,夜千筱進入戰鬥狀态。
等待。
等待。
等待。
無盡的等待。
隻是,在被排長喝令後,頻道内悄無聲息,沒有人再有任何的抱怨。
“從九點開始,開始輪流休息。”
不知過了多久,寂靜的頻道裏,突地響起了排長沉重的聲音。
夜千筱沒有絲毫動作。
輪流休息?
隻有一個狙擊手,自然輪不到她休息。
她能做的,就是繼續盯住海面,警惕任何異常情況的發生。
所以——
她下午才事先休息的。
頻道内,傳來細細碎碎的聲音,基本都是樹枝折斷、樹葉摩擦的聲響,細微的,在這寂靜的叢林裏,卻格外的清晰。
沒一會兒,頻道内忽然飄來句低低地詢問。
“排長,狙擊手怎麽辦?”
那原本是私下裏的一句問話,并沒有公之于衆的意思。
隻是,問話的那人忘了,他們的通訊設備都開着,跟耳麥挨得太近,聲音很自然地被傳開。
頻道裏沒有人搭話。
但,沒多久,裏面就傳來排長的聲音,“狙擊手。”
“到。”一動未動地趴着,閉上右眼盯着瞄準鏡,夜千筱一心二用,低低地應了一聲。
“撐得住嗎?”排長問。
“撐得住。”
果斷利落的聲音,沒有逞強的意思,更沒有應付的态度。
微微停頓,排長繼續道,“繼續盯着。”
“是。”
夜千筱幹脆道。
之後,再沒出聲。
繼續盯着海平面。
夜空,星辰閃爍着,如水的月光落下,海平面波光粼粼,光線伴随着浮動的海水蕩漾着,一層層的連接在一起。
夜千筱沒有繼續動彈。
時間好像靜止,夜千筱趴在那裏,猶如被石化的雕像般,那呼吸都似是停止了似的。
遠遠朝她藏得地方看去,根本就察覺不到絲毫的迹象,就連那把狙擊槍,都隐藏在不爲人知的黑暗角落。
大概十點左右。
似是平靜的海平面,忽的起了異樣的波瀾。
夜千筱眼睛微微眯起來。
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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