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粒粒糾結了下,問出了自己的疑惑。
彭雅笑了笑,回答道,“沒毒。”
現在,自然沒毒。
在真實的戰鬥中,她們很有可能遇到有毒的,可訓練講究的是循序漸進,而非一蹴而就。
剛上場的,不可能有什麽毒性。
“這樣啊……”易粒粒眉頭微微一動,道,“那來吧。”
說完,就回過頭,準備繼續瞄準。
然——
收回視線的刹那,順道朝夜千筱身上瞥了眼,卻意外的意識到,夜千筱隻是看了眼那袋蟲子後,就繼續鎮定的瞄準。
同時,趁着空隙,調整着自己的呼吸。
相比之下,另一旁的陳雨甯,就做不到這般淡定從容了。
在看到那袋蟲子後,臉色黑的徹底。
無論是誰,都有害怕的東西,但其中,分能否克服之别。
陳雨甯怕那些有很多腿的蟲子,縱使知道它們沒有傷害力,可聯想到要在身上爬來爬去的,渾身的雞皮疙瘩都會爬起來。
“陳雨甯!”突地,彭雅的視線,落到陳雨甯身上。
“到!”
陳雨甯盡量平穩的喊道。
“你,”彭雅瞅準她,嚴峻道,“第一個。”
“是!”
陳雨甯喊着,聲音卻有些飄浮。
她知道彭雅爲什麽會讓她第一個。
彭雅跟她接觸兩年,自然清楚,她對小蟲子的那點恐懼。
如果易粒粒和夜千筱,對其表現出的恐懼,沒有她那麽大的話,彭雅的重心自然放到她身上。
可是,早晚的事,她必須克服。
“卧姿射擊,标準點兒。”走過去,彭燕嚴厲的審視了她一眼。
“是!”
陳雨甯應聲,身體繃得筆直筆直的。
在最後五分鍾,她們有一輪射擊,如果成績不達标,到時候她們還要面臨一個小時的訓練。
而且,是集體受罰。
不願意落後,在夜千筱面前丢臉,陳雨甯自是不會退縮。
打量了她幾眼,彭雅在心底裏舒了口氣,沉着的點頭,“好。”
說完,也沒有虛張聲勢,直接蹲下身,一隻手拎着袋子,一隻手去拿裏面的蟲子。
袋子裏的,都是些幼蟲,有蟑螂,有蠕蟲,最小的不過手指大小。
裝上一袋可廢了不少功夫。
可以說,這裏大部分幼蟲,都是可以食用的,隻要——
有那個膽子。
手上捏了兩隻蟲,彭雅微微垂眸,看了眼彭雅發白的臉色,心中劃過絲絲不忍,便提醒道,“我放了。”
“是!”
陳雨甯铿锵有力的喊道。
彭雅歎了口氣,明白她的堅持與固執,便也不再手下留情。
擡手,取掉她的帽子,彭雅率先将蟲子放到她的頭發上,小幼蟲失去束縛,頓時就擡起小細腿到處亂爬,不過轉眼的功夫,就順着前額的發絲,挂在發梢晃悠着,正好在陳雨甯的視野裏來回晃悠。
不受控制的,陳雨甯的手指抖了抖。
盯了她兩眼,彭雅心思微沉,旋即又拿出了好幾隻蟲子,一一的在她身上放下來。
發絲、臉頰、脖子、手背……
暴露在外的皮膚,她全部都不放過。
直到她放完近三十隻幼蟲,陳雨甯的上半身,徹底地留僵硬了,皮膚上的感官無限制的方法,她能清晰地感覺到在身上爬動的蟲子,甚至于它們的腳。
一走過,就令她皮膚發寒,一張臉,慘白慘白的,猶如陷入了噩夢中。
然,縱使再緊張、害怕,她端着槍的雙手,也一動不動的。
放完幼蟲,彭雅打量了下她的臉色,瞥了眼袋子裏的稍大的蟑螂、蠕蟲,卻沒有将其放下去,反倒是來到了易粒粒的身邊。
“準備好了嗎?!”
在易粒粒身旁蹲下,彭雅盯着她的神情,一字一頓的問道。
“準備好了!”
神情不變,易粒粒斬釘截鐵的回答。
基本上,在沒受過訓練時,在這個環節,或多或少都會有些緊張。男兵情況還好點兒,問題是女兵,天生對這種生物有些懼怕,想要熬過去需要一定的意志力。
在她的隊伍裏,每一個拎出來都是女漢子,武力值跟那群男兵也相差無幾,可還是有些人會因爲在宿舍裏見到蟑螂膈應,在野外見到一些稀奇古怪的蟲子,而覺得惡心想吐。
這是心理障礙。
但陳雨甯、易粒粒,還有夜千筱,不管她們對這些蟲子是否恐懼,都必須要熬過去。
沒有猶豫,彭雅直接拿出蟲子,往易粒粒身上放。
這一次,不再是那些幼蟲,包括體型偏大的蠕蟲和蟑螂,基本一半一半。
不遠處——
來給彭雅幫忙的兩個戰士,看到這一幕,臉色頓時就變了。
“那是什麽?”
稍胖的戰士蹭了蹭旁邊人的肩膀,苦着張臉問道。
“蟲子啊,沒見過呢?”偏瘦的戰士理所當然的說着,顯然對這種事情已經習慣了。
“就這麽,呃,放女兵身上?”
“嗯。”
“媽呀,她們這訓練,也忒殘忍了。”
“……”
偏瘦的戰士,保持着沉默。
對于殘忍這件事,他實在是無話可說。
這樣的訓練,他以前有看過,以前彭雅還會多選幾個人,可基本沒有什麽人能留到後面,中間便停了兩年,直到今年找到好苗子後,才重新開始訓練。
可,說實在的——
狙擊手訓練,不是一般的殘忍。
而且,彭雅是正規學校訓練出來的,是當初學員中最優秀的一批,所以她覺得不能容忍半吊子的狙擊手,直到現在,她就算到最後挑選不到狙擊手,也不會有任何放水的行爲。
嚴格按照每一套訓練來執行。
兩人聊了會兒,最後皆是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沉默的朝那邊走過去。
與此同時,在易粒粒身上放好蟲子的彭雅,拎着最後那些來到夜千筱旁邊。
一條一條蠕動的長蟲,一隻一隻的爬動的幼蟲,全部堆在了夜千筱身上。
相比之下,跟易粒粒和陳雨甯相比,放到夜千筱身上的蟲子,是最多的。
尤其是——
那是蠕蟲。
“嘔——”
剛走過來,稍胖的戰士見到夜千筱身上爬滿的蠕蟲,那一條條的蟲子給了他難以想象的視覺刺激,瞳孔猛地一縮,就跑到旁邊去幹嘔了。
偏瘦的士兵不到嘔吐的程度,可還是緊緊地皺着眉頭,盡量不去看夜千筱身上的情況。
不是他們心理素質太差,實在是夜千筱身上那堆……真的很讓人反胃。
四五條長蟲,在她的頭發上蠕動,分不清是頭是尾,有些幾條落到她脖子上、手背上,一點點地動着……
我勒個草!
簡直看不下去了。
于是,偏瘦的士兵,也忍住惡心,轉過身去。
就連彭雅,本想全放上去的,可最後想了想,還是将還有蟲子的袋子綁起來。
她是因爲夜千筱的冷靜,才來一劑猛料的,可無論她怎麽放、放多少,夜千筱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似乎根本就不怕這些蟲子。
所以,無論多少,都毫無意義了。
拎着裝有蟲子的袋子,彭雅往旁邊走了幾步,從側面觀察她們的情況。
陳雨甯臉色蒼白,冷汗一點點的從臉頰上滑落,端着槍支的雙手,漸漸地開始發抖着。
易粒粒情況還好,隻是那張臉繃得緊緊的,強行抑制着内心的恐懼與惡心,神情僵硬,眼底滿是忍耐之色。
唯有夜千筱——
從頭到尾,一直表現的很平靜。
超乎尋常的平靜。
似乎,那些令人作嘔的蟲子,于她來說,根本就是無關痛癢的存在。
一隻小小的幼蟲爬到她的眉毛上,一點點的往下移動着,可她硬是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淡定自若地瞄準着靶子。
彭雅是打心底服了她。
她永遠忘不了,以前培養狙擊手時,每到這個環節,都會有大批的女兵哭喊着,無法抵制心中的恐懼,大喊着放棄。
本來,陳雨甯和易粒粒的表現,就足夠的優秀。
可,她們倆在夜千筱面前,豈止是差了一兩個等級?
需要怎樣的經曆,才能磨練出她這樣的心境?
亦或是——
真的有天生就這般冷靜的人?
……
一刻鍾後。
夜千筱仍舊淡定從容。
而,易粒粒和陳雨甯,已經達到極限了。
“就這樣吧。”
舒了口氣,彭雅朝兩個來幫忙的戰士招了招手。
站在另一側的兩人,聞聲,立即反應過來。
紛紛拿出準備好的袋子,來到易粒粒和陳雨甯身邊,分别去撿她們身上的蟲子。
彭雅停頓了一下,看了夜千筱幾眼,然後才走過去,一條條的将夜千筱身上的蟲子撿到袋子裏。
撿了幾條,彭雅忽的笑了,朝夜千筱問道,“不怕蟲?”
脖子稍稍僵硬,夜千筱微微動了動,可靠近瞄準器的眼睛,卻沒有移開,她緩緩開口,“不怕。”
頓了頓,彭雅又問道,“不覺得惡心嗎?”
“還好。”
夜千筱簡潔的回答。
既然這些蟲沒有毒,隻是長得難看些而已,沒必要到怕的程度。
至于惡心……
黏糊糊的,在身上爬來爬去,那是真的惡心。
可,對她沒有傷害性的話,忍一忍就過去了。
撿到一半,彭雅又問道,“以前經曆過類似的嗎?”
“沒有。”
夜千筱答得幹幹脆脆的。
以前——
誰敢把蟲子丢她身上?
那不是找死嗎。
奇怪地看了她幾眼,彭雅心下納悶,卻無從解答。
挑完所有的蟲子,花了近十來分鍾,好在她們三個運氣比較好,并沒有蟲子爬到衣服裏面去,造成脫衣服去找的難堪場面。
整個過程中,三個人也喘氣的功夫,彭雅要求她們繼續瞄準,不容有絲毫的松懈。
然而,對于易粒粒和陳雨甯來說,接下來半個小時的時間,要比先前那一刻鍾,輕松很多。
五點五十五。
看了眼手表,彭雅打量了她們幾眼,倏地朗聲道:“每人九個彈匣,卧姿、跪姿、站姿三種射擊,在五分鍾内,把所有彈夾全部打空。”
話音落卻。
“砰——砰——砰——”
“砰——砰——砰——”
“砰——砰——砰——”
三個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上膛,将子彈射擊出來。
狙擊槍上裝有消音器,可近聽還是能夠聽到明顯的聲響。
漸漸地,槍聲變得雜亂無章,三個人的速度,明顯有快有慢。
卧姿,三個彈匣。
跪姿,三個彈匣。
站姿,三個彈匣。
距離,八百米。
整個過程中,夜千筱速度最快。
她根本不用瞄準,剛換上彈匣就開始射擊,連一秒鍾的停頓都沒有,動作猶如行雲流水,且不慌不亂、不驕不躁。
這幾天,彭雅見過夜千筱的射擊,每次看都覺得是視覺上的享受。
耍的太漂亮了。
夜千筱、陳雨甯、易粒粒,依次放下手中的狙擊槍。
與此同時,那兩個一胖一瘦的戰士,已經朝靶子那邊走去,開始對她們三個的成績計數。
合格成績,是平均下來,每一槍都不低于九環。
不報成績,隻說是否合格。
這一次,彭雅是跟過去看的,将她們的靶紙都看了一遍。
“彭隊長啊,這次她們的成績,差距蠻大的呢。”偏瘦的戰士拿着靶紙,不禁感歎道。
很快的,稍胖的戰士湊過來,非常贊同地點頭,“那個夜千筱,是真的優秀。”
笑了笑,彭雅看了兩人一眼,詢問道,“你們覺得,哪個兵最好?”
前面兩天,夜千筱三人的靶紙,成績都不相上下。
而,這次——
差距就大了。
陳雨甯的平均成績,在八環以上,卻不到九環。
易粒粒保持在九環,稍稍偏上。
至于夜千筱……
幾乎滿環!
在經曆過那種事後,夜千筱仍舊能打出這樣優秀的成績,簡直不可思議。
“那個夜千筱。”
“肯定是夜千筱啊。”
兩人一前一後的說着,對夜千筱可謂是大加贊賞。
心理素質好,槍法還那麽優秀,不是夜千筱,還能有誰?
微微搖頭,彭雅捏着手中靶紙,忍不住的苦笑。
對啊,夜千筱很優秀,除了體能差點兒,其他方面簡直要逆天了。
可是——
她怎麽覺得,這麽優秀的兵,她留不住呢?
……
這次情況特殊,彭雅并沒有懲罰她們,擺擺手讓她們去食堂,順便給了她們半個小時去洗澡。
在食堂,彭雅遇見了赫連長葑。
她知道,赫連長葑是來選人的,這兩天在各個部隊裏轉悠,在拉了大堆仇恨值的同時,估計也掌握了不少優秀兵源。
不過,已經兩天不見他,彭雅還以爲去别的地方了。
“彭隊長。”
門口遇見,赫連長葑喊了她一聲。
似是有備而來。
彭雅微微一愣,直入主題的問道,“赫連隊長,有事?”
“有。”
赫連長葑也不隐瞞,直截了當的說着。
也不遲疑,彭雅點了點頭,“行。”
微頓,彭雅看了眼食堂裏的三人,旋即看向赫連長葑,疑惑的問,“外面?”
“外面。”赫連長葑神情嚴肅。
“好。”
沒多想,彭雅應了下來。
明明抵達食堂門口,卻轉身去了操場。
無意中瞥到這幕的夜千筱,視線稍稍頓了頓,頗爲疑惑的看了兩人背影幾眼,最後漫不經心地收回了目光。
繼續吃自己的。
操場上。
“心理評估?”
聽清對方的來意,彭雅不由得驚訝地凝眉。
赫連長葑竟然關注這個?
“嗯。”赫連長葑點頭,補充道,“想看看她的心理情況。”
“這個……”猶豫了一下,彭雅歎了口氣,低聲道,“她的心理評估很正常,沒有一點兒問題。”
頗爲無奈地說着,彭雅眉頭緊鎖。
心理評估很正常。
按理來說,應該是件好事。
可——
就是因爲太正常了,所以會顯得更不正常。
在小黑屋待了那麽久,又是頭一次,怎麽可能這麽正常?
她也看過夜千筱的資料,無論怎麽看,都覺得挺普通的,在外面也沒有現在這般沉穩。
赫連長葑凝眸,沉思片刻,轉而道,“她是個天生的狙擊手。”
愣怔的擡眼,彭雅腳步頓了頓,旋即又跟了上去,點頭道,“是。”
種種表現來看,夜千筱都具有當狙擊手的潛質,隻要她想堅持下去,成爲優秀的自然不在話下。
隻是,彭雅有些擔憂。
夜千筱的冷靜,着實超乎意外,那是她沒有見過的,所以她會止不住的懷疑。
對她,對夜千筱,這都不是個好現象。
夜千筱太優秀了,她暫時有能力去教夜千筱,可一段時間之後,她就算想要教,也再沒有辦法。
不知爲何,忽的想起夜千筱成爲正式隊員的第一天。
那天中午,夜千筱問誰來教她,質疑教她的人“不夠格”。
那時候,并不在意,可才訓練了幾天,夜千筱的能力就讓她驚歎,也不得不改變先前的想法。
她——
真的不夠格!
想罷,彭雅沉沉歎息,忽的朝身邊的人問道,“赫連隊長,你們現在想要選女兵,是吧?”
“嗯。”
“那麽,”遲疑片刻,彭雅不确定地問,“夜千筱,行嗎?”
步伐一頓,赫連長葑看向她,非常肯定的開口,“暫時,不行。”
呃。
彭雅微微錯愕。
暫時的意思是,他考慮過夜千筱,隻是現在還沒有資格。
思索着,彭雅臉上露出淡淡笑意,問道,“是因爲她的體能嗎?”
“一方面。”赫連長葑沉聲道。
跟第一次邀請夜千筱相比,現在他已經沒有那麽強烈的*了。
夜千筱……
沒錯,成爲特種兵,或者說,成爲他們那裏的特種兵,完全有這個能力。
隻要給她足夠的時間,她完全有可能成爲優秀的戰士。
他想留住夜千筱,正好她有足夠的本事,所以他提前跟夜千筱發出邀請。
當時是他考慮不周。
他忘了考慮,夜千筱并不喜歡部隊,他也不知道,夜千筱什麽時候才會接受部隊。
隐隐有種感覺,夜千筱就是因爲他是軍人,才不會那麽輕易地接納他。
現在看清,而他清楚的知道,他容不下這樣的部下。
他可以包容夜千筱很多東西,并且想方設法的去引領她,可他對自己的部下,不會這麽耐心。
他隻需要合格的人。
合格,不僅是能力,還有思想覺悟。
而,現在的夜千筱,遠遠不到合格的程度。
他會留個位置給夜千筱,可她什麽時候來要,他并不着急,更不會去催促。
“一方面?”彭雅顯然有些驚訝。
在她看來,除了體能,夜千筱就沒有缺陷了。
“嗯。”
赫連長葑點頭,卻沒有回答她,“12月,我會再來一趟,到時候再考察她。”
“行。”彭雅爽快的應了,“你什麽時候走?”
“明早。”赫連長葑道。
“要跟她告别嗎?”輕輕詢問着,彭雅溫和的補充道,“我們明天在山上訓練。”
從路劍口中得知,赫連長葑應是一直對夜千筱有意思,不過在她看來,兩人相處的并不怎麽融洽。
她是覺得,赫連長葑這人确實不錯,像夜千筱這号人,估計也隻有赫連長葑能壓制得住,兩人在一起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便有了想要撮合他們的心思。
“不用了。”赫連長葑低低道,“她暫時不想見我。”
哦?
彭雅難掩錯愕。
這兩人,果然是鬧僵了嗎?
赫連長葑顯然沒有跟她詳細解釋的意思,問了重點,随便跟她說了幾句後,就告别離開了。
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彭雅微微皺起眉,不由得思忖着。
看樣子,他們這兩個,情緒都很大啊。
……
花了不到十分鍾,夜千筱三人将晚飯解決掉。
緊随着,便花了二十分鍾,跑回宿舍、從頭到尾的将自己沖了一遍,去掉那些蟲子的腥臭味。
半個小時過去。
彭雅在宿舍樓下等着她們。
體能訓練,理論訓練,體能訓練。
反反複複,來來回回。
接下來一段時間,她們的生命裏,就隻有訓練、訓練、訓練。
單調而乏味的訓練。
每隔幾天,彭雅就會給她們一個“驚喜”,适當加重她們的訓練量。而,每一次的“改變”,都是她們的地獄日,因爲你想不到,彭雅小小的一個改變,将會有多變态。
比如,在下午的射擊訓練中,彭雅開始将沒毒的蟲子,換成了有毒的蟲子,她們必須保證一動不動,才會盡量的避免蟲子的啃咬。
最後,彭雅加碼,直接換成了蛇。
從無毒的,到稍稍有毒的,反正她弄了倆衛生員過來,随時準備了血清。
陳雨甯和易粒粒時常中招,夜千筱人品爆發,基本都能躲過去,可還是有慘的時候,被一條毒蛇咬了一口,衛生員的動作慢了點兒,結果最後導緻她在醫院裏躺了一整天。
可,大病初愈,虛弱的她剛回去,便是接受高強度的訓練。
跟新兵訓練相比,她們不再面臨被淘汰的威脅,可不服輸、繼續堅持下去,則成了她們最爲強大的壓力。
她們當中,誰是甘願服輸的性子?
誰也不比誰差,誰也不比誰優秀,她們時刻都在較勁,然後再在較勁中,開始産生友誼、互幫互助。
……
七月十五日。
離她們第一階段訓練結束,還有三天時間。
淩晨三點,基地内響起急促的警報聲。
緊急集合!
近一個月沒有聽到這聲音,女兵宿舍樓的三個人,愣怔了一會兒,才立即穿好衣服,從床上跳了下來。
全副武裝,她們拿了裝備,才跑到樓下集合。
可是——
剛剛到場集合,就有兩個士兵站在彭雅身邊,面色嚴峻、沉默地給她們配發了實彈。
是的,實彈。
實彈與空包彈,差别不算多大,如果不常觸碰,自是察覺不出來。
夜千筱了解各種各樣的子彈,前世根本就沒有碰過所謂的空包彈。
在部隊,才接觸的。
自然,剛碰到的刹那,夜千筱就意識到了。
很快的,陳雨甯和易粒粒接過子彈,細微的觸感讓她們不由得在意,沒一會兒,便都反應過來。
實彈!
難不成——
有實戰任務?!
三人皆是在心底猜測着。
------題外話------
忙着去洗頭,什麽話都不說,妹紙們看先。